在剧场里,传讯继续进行,继红花子之后,柳绿子又被等等力警长叫去。

柳绿子对警长说:“红花子小姐对您说的都是真的。我俩是下午2点左右在银座碰到一起的,而且以后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俩碰到一起的具体时间嘛……我记不大清楚了,但是我想大体是2点左右。这是没有问题的。嗯……进后台的时间是在开幕前的几分钟,那时台上的演出准备已经就绪了。直到进入后台为止,我们俩始终在一起……”

柳绿子的这番话足以证明红花子和柳绿子都不可能作案,等等力警长感到没有必要再追查这个问题了,便换了一个话题:“看起来您和红花子小姐都不占有作案时间,不可能在匣子里安放杀人装置。这件事先说到这里吧。可是,我还有个问题,听说。您的拳击手套丢了。现在找到了没有?”

“没有,还没有全找到。只找到一只,另一只怎么也找不到了。”

“没找到的那只是左手的,还是右手的?”

“右手的。”

“您的拳击手套平常放在什么地方?”

“在三楼的化妆室里。化妆室同演员休息室是连在一起的,我把它放在我用的梳妆台上啦。”

“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手套不见了的呢?”

“我进化妆室不久就发现了。今晚的演出第一幕没有我,可是在第二幕我就得上场,所以我想早点作好准备,就在我要化妆的时候,发现拳击手套不见了……两只手套都不见了,我就到处找,在舞台的后面找到了左手的一只,右手的那一只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柳绿子小姐,您知不知道在开幕前有人袭击演职员?也就是细木原龙三、田代信吉,还有幽谷他们一伙人都挨打了这件事?”

“啊,听说了。”

“说不定凶手戴的就是您的拳击手套呢!”

“嗯,有这种可能。”

“那么,凶手要打哪些人,您是否知道?”

“我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道?也许如此。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听说您在《潘朵拉的匣子》这场剧中是红花子的替补,是这样吗?”

“啊,是的,可是……”

“这就是说,如果红花子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您就可以一跃升为主角,扮演潘朵拉啦,这样,您就能得到一举成名的机会了,是不是?我是门外汉,不大明白。可是我想如果替补演员能够成功地代替主角,那自然就会在观众中获得好评,将来就有希望成为主角。这种事在剧团不是常有的吗?”

“您说的不错,可是……”

“啊,请问,您想没想过人为地使红花子出点事?……”

“警长先生!”柳绿子好象十分委屈,眼泪刷刷地流下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您说得太过分了,我决不是那种坏女人!信不信由您。平时红花子小姐待我很好,无微不至地关怀我……我这次当她的替补,也是红花子小姐提议的。我说什么也不能忘恩负义呀……”柳绿子一边哭,一边说。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怀疑您参与了这件事。请您回去吧,通知柴田乐亭到我这里来。”等等力警长的口气软了下来。他在与凶犯格斗时是那样的勇敢,然而却对付不了漂亮女演员的眼泪。

柳绿子抽抽搭搭地哭着走出了门,不一会儿,柴田乐亭就进来了。他是一个身高6尺多的大个子。

“噢,您就是柴田乐亭先生吧,请坐下!”

“谢谢。我想,您是想问关于短刀的事吧?”柴田乐亭相当聪明,没等警长提问先开了口。

“对,对,听说这把刀是您的?”

“一点不错。所以我刚才说您要问起这把刀的事。警长先生。我这就说给您听——”柴田乐亭清了清嗓子,拿着演出时的腔调说,“我进入化妆室的时间正好是4点钟,我们的化妆室在二楼。和我同时在化妆室的还有芦原小群、半纸晚钟、灰屋铜堂、颚十郎等人,就是说有很多人都在屋子里。今天我来得最早,我把手提包放在屋里,又出去了一趟。”

“有什么事吗?”

“是的,4点15分我有一个约会,在剧场后面的秋里普茶店里,我能清楚地记得4点整进入化妆室,也就是这个缘故。为了看看能不能来得及,我又看了看手表。在茶店里我见到了约我的那位朋友,这事您可以到茶店里去调查……再返回来时,已经4点半了,就急急忙忙地化装成‘凯塔克达’,下楼向舞台走去,还没等到舞台,就挨了一拳……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不,这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这把刀……”

“啊,别着急,下面我就说刀的事。等我苏醒过来,赶到前台,不久就发生了凶杀案。当时我就认出杀人凶器就是我平时当作演出道具用的那把刀……我气得直哆嗦,没想到它竟然被人偷去作了凶器,这实在太残酷了!事后我回到化妆室一看,放在我手提包里的短刀都没有了,简直把我给气死啦……”

“哦,原来如此。”警长对柴田乐亭的回答看起来比较满意。他搓着两只手说,“这么说,大体上可以把作案的时间再缩短一些喽。”

“您是说……”

“啊,您提着包进入化妆室,放下包再出去的时间是4点刚过一点,对吧?”

“对,看表时正好4点,放下包我很快就出去了。”

“那么,也就是说凶手在匣子里安放杀人装置的时间是4点到4点30分之间喽,是这样的吧?可是在凶杀案发生之前,您难道一直没有发现刀已经丢了吗?”

“我没发现。今晚在第一场剧中我扮演‘凯塔克达’,最后一场才是我的‘白刃翻长线’。所以,我从进化妆室到上场之前,没怎么注意刀在不在。噢,警长先生,我还有一点提请您注意,我的刀不是丢了这一把,而是全都丢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很可能还要发生凶杀案哪!”柴田乐亭说这话的神态就好象是一位预言家。

“啊?什么,您说什么?”等等力警长为之一惊,随之陷入沉思之中,半天没有说话。

“警长先生,这可不是我的顶言。幽谷先生最先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提醒大家注意,很可能还要出事……也许他在做耸人听闻的宣传?但愿如此!不过要真的是这样,他可要冒着被人以流言煽动罪起诉的危险哪!……幽谷先生这样一说,弄得大家都有一种恐怖感……”

“请问,幽谷先生为什么这样说呢?”

“啊,是这么回事。我的‘白刃翻长线’这个节目,在演出时不是用一把刀,我以前是用4把或5把刀翻长线,自从断了手指后,就改用3把刀了,所以我今天在手提包里放着3把刀。可是这3把刀都不见了。也就是说全都被凶手偷走了。这说明什么问题呢?幽谷先生作了这样的推测:安装在‘潘朵拉匣子’里的刀只有一把,照理说凶手偷去一把也就足够了。可是他为什么把另外两把也一起偷去了呢?这说明他要杀的人不止一个,很可能还要发生两起杀人案!这就是幽谷先生的理由。他警告大家千万不能大意……”

“哦,”等等力警长出了一口长气,他似乎还想问点什么。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唉呀!”一声惨叫,接着又是什么东西摔倒在地的声音、之后又响起一阵阵狂怒的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女人们凄惨的尖叫声。

“怎、怎么啦?”

柴田乐亭以为幽谷的预言真的应验了,惊得连话都说不成句。

警长立刻跑出门去。被人撞了的道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女演员,一个个都象石雕泥塑似的。她们围成一个圆圈,好象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拴在一起,似乎有谁在牵动着这根绳子,圆圈在慢慢地移动着。

警长分开人群,走到当中一看,一个男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两眼茫然地望着上方。他就是剧团的编剧细木原龙三。在开演之前,细木原龙三的右脸挨了一拳,肿得老高,还留下一块青斑,而这时左脸也肿起未了,又添了一块青斑。看起来刚才又挨了一拳。

在细木原龙三的前方还站着一个人。他目光呆滞,两眼无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计划部的田代信吉。

警长特别注意到,田代信吉的右手上还戴着一只拳击手套。

“啊?原来是他……”警长刚要冲上前去,忽然被一个人捉住了手腕。

“等一等,警长先生,请不要动,看看再说吧!”原来是幽谷拦住了他。

“为什么?”

“请您看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了,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失去了知觉?”警长有些奇怪。

“啊,是这么回事,田代信吉在战争中被枪弹打伤了头,落下了一种病——他常常突然间丧失知觉,精神失常,这大概叫做间歇性知觉丧失症吧?一旦犯了病,他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自己也不知道。”幽谷解释说。

田代信吉步履蹒跚,机械地向前移动着,圈在他周围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向后移动,谁也没有吱声,人们屏住呼吸,惊奇地看着他。田代信吉那只戴着拳击手套的右手,向空中抓挠着。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位姑娘,扑到昏昏然的田代信吉跟前,捉住那只戴着拳击手套的手,惊叫:“田代信吉君,你,你……”

接着便伏在他的脚下,呜呜地大哭起来。她,就是女演员柳绿子。

这出人意料的场面使紧张的气氛得以缓和,有几个女演员甚至互相挤眉弄眼,脸上显出兴灾乐祸的表情。而幽谷看到这个场面,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颚颇有感概地说出一句:“赤诚的心!”这是30年代一部无声电影的片名,当年风华正茂的幽谷曾为这部电影配音。他说出这句话,大概有感于柳绿子的真挚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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