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飞的小别墅里, 五人小团体凑在里边聚餐, 都是十八九岁的小子,萧宇飞又是个不差钱的主,从酒店里叫了一桌丰盛的菜,再配上从老爷子那顺来的特供好酒, 气氛很是热闹。

丁文君和贺敏也在,两个女孩喝的红酒, 方彦一晚上也没怎么说话,窝在椅子里端杯红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知在出什么神。

一群小子喝着酒就聊起了最近最让他们羡慕的事,前两年改革开放, 南方那边生意做得不知多热闹,这两年B市也兴了起来, 私营的店铺公司一家家开起。

拿他们大院里来说, 江老家的小女儿去年就在B市开了服装公司,比他们大几岁的周扬跟着他小姨学, 不进部队自己跑南方开酒店去了,日子过得不知多潇洒。

羡慕完旁人, 想着自己这一帮人还有几个月也毕业了,贺三问道:“彦哥宇飞你们毕业选什么兵种?”

大院子弟,高中出来大多往部队去,唯一的不同就是大家选的兵种不一样。你说这两年有大学?完全不用考虑,至少他们几人里边没一个能凭自己本事考上的。

萧宇飞撇了撇嘴,“当什么兵, 小爷我也下海去,手上有钱不比当兵强多了。”

丁文君拧了拧眉,道:“胡闹什么,实在不喜欢当兵你好好考个大学,出来安排你走从政的路,有外公和舅舅们照应着往后前途差不了,要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当兵去,好歹也混几年,等转业再走从政的路也不迟。”

“我对当兵的没什么好感,更不稀罕让萧政委来插手我的事,没他我也能活得滋润。”萧宇飞因着萧政委,对当兵这事生理性厌恶。可他平日里混,对上他姐却是好性儿的,至少肯解释一句。

“再说了,他的那点儿东西和人脉,家里那两个盯得不知道多紧,我用了都觉得膈应。”

丁文君噎了噎,仰头灌了口红酒。姐弟两都是一个性子,直肠子可不就吃亏嘛。

她原来叫萧文君,只是那位进了门,她爸行事上越来越让她失望,她才怒而改了外家的姓。就是这样也不过让他爸难过了一时,被挑唆一通后父女间越发疏离。

酒杯啪一声放到桌子上,丁文君的心情又坏了。“你不要,不是更便宜那母女两人。”

“我去要,她们母女就捞不着吗?萧政委有那么清醒咱们也不会大半时候住在外公家,去争去抢最后还不是膈应了自己。不靠他我也能混出个人样来,世界总归不一样了,我从商去,萧政委嘛,我等着看他后悔那一天,亲生儿女不稀罕乐意给别人养孩子,那就养着呗。”

原本欢乐的氛围因着萧家那点污糟事都弄不好了,贺三端了酒杯打圆场:“就是就是,咱宇飞从商也挺好,我家就我一个,不从军我爸会打断我腿的,一起干是不成了,不过宇飞你想好做什么,钱不够哥们的私房都赞助你。”

他这话一出,贺敏也端了酒杯站起来,道:“对,萧宇飞,我私房也都赞助你了,大不了,以后衣服少买点儿了。”

陈俊哈哈笑起来,“小黑碳仗义,来来来,也算我一个,宇飞你好好干,等你发达了我跟你吃香喝辣去。”

几个发小纷纷表示支持,方彦忽然道:“算我一个吧,不是赞助,咱一起干。”

这话就惊悚了,方司令可就他一个宝贝疙瘩,他不走从军的路跑去从商,贺三抖了抖,方司令会抽断他半条腿的吧。

“彦哥你开玩笑的吧?”

方彦睨他一眼,开玩笑干嘛,多说个字都嫌累。

“部队太累了,从商挺好。”

丁文君捂脸,叫方叔知道是她弟弟把阿彦给拐歪了的,会不会把他也给抽一顿。

一行人聊得热烈,直吃到晚上十二点才散,丁文君自然是直接在这住下的,萧宇飞送贺敏回空军大院,开的是方彦的车,把贺敏送回去后萧宇飞才问:“阿彦,今天那就是顾婉吧,你怎么不让我上前?”

“是顾婉。”

方彦窝在副驾上,喝得有点儿多了,听他提顾婉,睁开的眼有点儿迷蒙,话也变得多了一点。

“她结婚了,嫁的是个营长。”

车轮在马路上摩擦出吱一声响,吉普突兀的停了下来。这时候的B市几乎没什么车,倒不怕突然的刹车有什么危险。

“你说谁结婚了?”

“顾婉。”方彦的声音很轻,听着有种说不出的寂廖。

“靠!”

萧宇飞一拳砸在驾驶座座椅上,终于知道方彦今天为什么有点反常了。

方彦横吗?十二岁的方彦可横,满陆军大院打服了再把其他几个大院的也给挑了。

方彦混吗?不混,不抽烟,不喝酒,不出去乱野乱玩,不是他多乖,是他不肯费神,人是真懒。

凡事懒得计较,万事懒得上心,除了把家里人看得很重,除了被揍出情义打小跟在他屁股后头的他们几个,你看他理谁?

可他瞧出来了,这世上大抵真有一见钟情那么一回事,在家具城那天,他们一帮人是觉得顾婉漂亮,可那也只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看到漂亮女孩想吹个口哨凑上去撩拨两下的正常反应,方彦不是。

他从来没因为看到哪个女孩愣得停下了脚步,也从没有费脑子主动想着要怎么把一个见过一眼的姑娘家给找出来。

你当他们几个那两回为什么积极的找人呢,哥几个都看出来方彦动心了。

可顾婉结婚了?

他想说,什么营长,团长都没用。

B市清平吗?越是尖儿上的那一层越不太平,横刀夺爱的少了?凭什么一晚上端着酒杯傻喝,喜欢的抢过来呀。

可跟着方彦混的这哥几个,真没这么混账。

到底是讲不出口。

“你……怎么打算。”

方彦这厮,连失个恋都是懒洋洋安安静静的不闹腾。

呸的失恋,他妈恋都还没来得及恋。

怎么打算啊?

他愣了好几秒,一字一顿道:“护着,远着。”

秦志军像个猎人,多警觉呀,他弯了唇苦笑一声。

“她那脸,是自己弄黑了的,因为已婚不愿招麻烦,进咱们学校就特意把自己往丑里整。”

“我小姨说她挺聪明的,也是个本份的。”

“那位秦营长,把她放心尖子上疼,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那个秦营长,他救了我爸一命,我爸这回上前线,他给挡的子弹。”

“顾婉也是……”

萧宇飞就知道,这是真醉了。

平常哪里这么多话。

方彦是醉了,醉了也下意识把跟回春丸相关的事吞回嘴里。

萧宇飞把车开回方家,方彦已经歪在副驾上睡得香甜了,他认命的背起他去敲方家的门。

失恋的人最大,还是单相思破灭,最惨的是人顾婉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得,照顾一下吧。

次日一早,驻地那边的战士们要继续每天必修的训练课了,起床号响的时候,人人都在号声中起床,家属院这边也不例外。

说来还是有例外的,贺营长新婚有假期呢,这会儿房门紧闭。

秦营长?秦营长养伤嘛,这会儿也还关着门呢。

秦营长这伤养得着实滋润,昨夜兴致上来了抱着自家媳妇儿弄得狠了,这会儿顾婉还趴他怀里睡得香甜。

秦志军抱着肉肉的小丫头在怀,满身凝脂一样的软玉贴着他,不知生出多少满足来。

他是不用再睡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只是不舍得松开怀里的人下床,从入军营开始就生活得极规律的秦营长,抱着媳妇儿一起赖床了。

等顾婉醒了,他哄了人继续睡着,自己起床熬了粥煮了两个鸡蛋端到床边喂她吃了,洗过碗筷又滚回床上去了。

他这里没羞没臊的拖着媳妇儿厮混了一整天,把九点多起床去买菜,准备中午请新家属楼这边几户人家吃顿午饭,说得好听叫认识一下新邻居,实则是憋着劲儿要叫秦志军好好羡慕羡慕她嫁妆的宋梓珊憋死了。

家属楼里一圈都打过招呼了,就秦志军家房门紧闭,晃了几回都没见开门。

可叹她累死累活整了一桌子菜,想请的正主儿没请着,收获了一堆军嫂的羡慕也没爽着。

满以为人是早上六七点钟就出门了,结果一点多她送客的时候,秦志军家的门开了,出来的是面色娇媚得能滴水儿的顾婉,宋梓珊那叫一个气啊,秦志军娶这么个懒婆娘干什么,睡到一点多才起床,这样的女人哪里好了。

也就是她现在才刚通人事,要是再过段时间,怕是一眼就能瞧出这哪是什么懒啊,这分明就是被人滋润狠了的模样,那才更要吐出三升老血去。

这会儿的她没这眼力,撑着笑脸上前道:“原说中午请你和秦营长吃饭的,一直没见着人,真是可惜了。”

她说着,眼睛往顾婉屋里瞄,待看到客厅里摆着的沙发,厨房那边的煤气灶,脖子跟被人掐住了一样哑火了。

她想炫耀的东西,人家都有。

这可真是,太不爽利了。

然后就寻思怎么可能。

两个农村出来的,顾婉之前随军关系没办下来,户口不在这边连找工作都不可能找得到,就靠秦志军养着,哪里那么阔的手面儿。

就该跟中午到她家吃饭的那些军嫂一样,男人的津贴勉强能养家糊个口,日子过得窄巴巴的,那才是正常的表现啊。

顾婉本就不待见她,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她连作戏都嫌累得慌,说了句:“没什么可惜的,咱们之间的交情还没到那份上。”

顾自回屋,把门关上了。

宋梓珊被噎了个半死,很快想到顾婉这态度不对,心里开始怀疑,难不成她知道她喜欢过秦志军?

越想越觉可能,一时脸色变幻莫测,看着被关上的门重重跺了跺脚才回屋了。

一周的假期过得太快,快到第二天顾婉要去学校时秦志军抱着人愣是不舍得撒手。

周一中午和方子君去了一趟江家,在书房里默了药的配方给江老爷子后,顾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瓶子递给江老,道:“奖励的那个宅子,都仰仗您的帮忙,我和秦大哥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是口头感谢总归是太单薄,您收下这个,算是我们的谢意。”

这瓶子和药丸江老都不陌生,和周扬回来后给他看的一模一样,普通年份的马上将要投产,她不可能拿那个做谢礼,那这就是秦志军给方致中用的那种了。

他挑了挑眉,道:“我可听周扬说这东西你们总共只有十二颗,给出了四颗,志军又用了一回,你们也不过六七颗了吧?就这么给了我两颗,可舍得啊?”

顾婉笑着说:“怎么舍不得,相比起您对我们的照顾来说,我还嫌这礼送得轻了,可惜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只能把您待我们的好都记在心里了。”

小丫头太会说话,江老哈哈笑了起来。

“那老头子我是不客气的了,这样的好东西我得赶紧收了,怕你们再反悔。”

顾婉笑笑,实际上这是最后两颗,那些都让她给秦志军吃了,药没了还能再炼,她是一点不心疼的。

她问过秦志军,江老有两子两女,两个儿子都从军,还有孙辈在特种部队呆着的,回春丸明面上的就那么些,她也不能给多了,江老要把东西给哪个儿孙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被江老夫人留了中饭,一趟江家之行也算宾主尽欢。等人走了后,江老跟老妻感慨:“别看这两孩子出身不算好,往后有大造化也未可知。”

至傍晚,顾婉坐车到门头沟,刚下车就听和她一起回来的方子君噗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啧啧,你家秦志军这样,弄得我都眼红了,回头是不是得叫周扬学着点儿啊。”

顾婉才见到秦志军竟然走到门头沟接她来了,被方子君打趣了也不羞赧,几步跑到秦志军身前,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虽这么问,声音里却尽是愉悦。

秦志军笑着接过她肩上的书包,道:“本来要去你学校接的,今天有事没走开。”

声音微微上扬,顾婉听出了些和往常不一样的愉悦来。

这时侯天色已经略暗,方子君不肯做灯泡,打趣了两句就在前头先走了,两人落在后边,等没人了秦志军就牵了顾婉走。

顾婉这才问道:“秦大哥,有什么很高兴的事吗?”

秦志军捏了捏她的手,侧头看着她笑,道:“这么明显?”

“嗯,声音中听得出来。”她笑着说。

“媳妇儿,今天团里开了表彰会,军演我立了二等功,支援边境立了一等功。”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去看她的表情。

顾婉仰着脸看他,眼里满满的崇拜,“秦大哥你好厉害。”

秦志军唇角就忍不住上扬,笑着继续道:“我升了中校,周扬下周就要去进修了,团里已经下文定了我接正营一职。”

然后期待的看着她,眼里分明像在问她,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顾婉当然高兴,她咬着自己下唇快速的左右看了看,忽然拉住秦志军的衣摆踮起脚在他脸上啵的亲了一口。

秦志军的眼一下就亮了,嘴都笑咧了起来,顾婉已经规规矩矩的在他身旁站好了,满脸笑意的真诚夸赞:“我的秦大哥最棒了。”

声音又甜又自豪,听得秦志军心里甜得一圈圈发漾。

秦志军是这次表彰会中最亮眼也是收获最大的一个,一进了军区,谁碰到他都要恭贺一声。

演习上两个二等功,他和周扬两人包揽了,这次上战场竟还拿了一等功,最叫人眼热的是,升了军衔不说,人家从副营直接升正营了。

要知道,营级主官的晋升,要求其任职年限最低为三年,可团长怎么说的,鉴于他近两年本人和所带的队伍多次立功,首长特批破格提拔。

从副营升正营虽叫人眼热,却不会这么羡慕,一个小小的副营长,是被军区司令特意指出要破格提拔的,这才叫人羡慕啊。

军区司令,他们多少人入伍七八年都没见过人,被他关注到了,前程还会差吗?

有人如意,自也有人失意。

刚刚迎娶了白富美的贺军,志气满满准备踏向人生巅峰呢,现实就先给了他迎头一击。

周扬的正职要空出来这事,他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连运作的机会都没有。前些天还做着很快能升正营的美梦,今天就眼睁睁看着人家升职受衔,一样的场景,主角不是他。

宋梓珊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道:“咱们刚结婚,周扬进修这事恐怕是年前就定了的,我爸就没关注,以后会好的。”

怎么能不好,她嫁了贺军,就是要帮着贺军走一条娶了军二代才会有的康庄大道,如果他娶了她还拼不过秦志军,那她当日对着秦志军说的那些话不就是个笑话。

贺军夫妇因着这个表彰会,新婚的浓情蜜意都失了点色彩。

转眼已是四月底,青湖村进村的土路上,穿着邮政制服的小伙子蹬着二八杠大自行车,拇指拨得车铃叮铃作响。

村里人瞧着,自行车后绑着挺大一个包裏。

那邮递员是认得秦家的,秦志军信写得不勤,可好歹在部队呆了十年多了,他往秦家送信也算轻车熟路。

车子到了秦家院子前一带刹车,他一只脚点在地上朝里喊了声:“秦大友的包裹。”

就听院里有人应声,噔噔噔的脚步声出来,是林春华跑了出来。

邮递员笑着抬脚下了自行车,一边停自行车解绑在后座的包裹,一面笑道:“婶儿在家呢,是B市来的包裹,您儿子给寄的。”

林春华听是秦志军往家寄东西,脸上都要笑出朵花来了,接过那包裹一个劲儿道谢,热情的邀那邮递员到屋里吃杯茶。

“谢了婶儿,我这还上别家送信去。”邮递员笑着摆手,跨上自行车一蹬就走了。

恰好家里人都在,听是秦志军寄了东西回来就都凑出来看,林春华拿了剪刀小心的把包裹拆了,里边是两个小包裹,上边还各粘了一个信封。

林春华识字不多,喊了秦志刚来看,秦志刚扫了一眼,道:“这个是给咱家的,另一个是给顾叔家的。”

“你顾叔家的等会儿我给送去。”林春华乐呵的直接拿下自家包裹上的信封,拆了叫秦志刚念念。

薄薄的一张纸,秦志军一贯的言简意赅,大意是他和顾婉在B市一切都好,请家人不要挂记,婉婉惦记着年节没能回来看望家中老人,去B市百货大楼买了时兴的布料,给爸妈和晓妹一人做了件衣裳……

除了开篇那几句问侯,通篇都换着花儿说自个媳妇儿怎么惦记家里人呢,听得林春华和秦大有脸上几乎笑出了褶子,秦晓妹听自家大哥说顾婉记着她去年喜欢她那裙子,镇上供销社也没那漂亮的布料,特意给选了款颜色正的照着百货大楼最时兴的款式做了一件风衣,乐得眼睛直往那包裹上瞄。

站在一边儿听信的王海娟,听着大伯哥花式夸大嫂孝顺公婆友爱弟妹,再瞧着自家公婆小姑子东西还都还没见着就满脸喜气的样儿,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等林春华拆了包裹,她见最面上就是一件粉红色的衣服,那颜色料子,不上手摸都能瞧出质感是极好的。

“这就是给晓妹的了。”林春华笑着把衣服给了眼馋的闺女,秦晓妹捧着那衣服眼睛都笑弯了。

下边是一件暗红色的呢子外套,林春华看颜色就晓得是大媳妇给她做的,手摸着那布料稀罕得不得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这年纪了怎么还好穿红的。”

又把最后一件藏青色呢子衣服展开,是比照着中山装做的,一边的秦志华惊呼:“爸,呢料的中山装啊,镇上干部才这么穿呢。”

把个平常挺内敛的秦大有说得都咧了嘴,接过那衣服细看。

秦志华凑过去道:“爸,咱俩身材差不多,要不给我也试试吧,我要穿上一件这样的中山装,能把村里的小姑娘们都迷死,没准要不了多久,您三儿媳就该进门了。”

瞧他那没脸没皮的,秦大有一巴掌拍掉了他伸过来的手,笑骂道:“没见你孝顺我一回,你大嫂给我做的衣服你还想顺走呢?”

林春华看得好笑,又想道顾婉,夸道:“小婉这傻丫头,在B市过日子多不容易,哪不要钱啊,还给咱做这么好的衣服,有那钱她自己年纪轻轻的打扮得漂亮点多好。”

王海娟眼瞧着公公婆婆说起大嫂跟自个儿亲闺女似的,跟平日里对她完全是两副态度,心里就攒了一肚子气。左右东西也没有他们夫妻的,她瞧了众人一眼扶着腰回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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