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她的手大概伸了十多秒,愿投入个略显清冷的怀抱，紧接着身体腾空，她整个人都被抱了起。

梦里的岑森好像的比较温柔。

季明舒往他怀里缩了缩,还咕哝着提醒了句,“我大姨妈了。”

潜台词是，梦里你也什么都别想做。

岑森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听她睡梦中说了大姨妈，第时间想到的是最好别弄脏床单,顺手从衣柜里找了条毛毯垫在她身下。

这年头，像他这样体恤酒店保洁人员的老板恐怕已不多了。

将季明舒放置好后,岑森想要起身,可季明舒不舒服的时候特别粘人，还搂着他脖子不肯撒手,他用了几分力道，将这双爪子扯下，勉强塞进被窝。

二十分钟后,岑森洗完澡上床休息,季明舒又像自带温度感应器般，非常迅速地滚进了他的怀里，两只手抱他抱得紧紧的，还不停往他身上蹭,没有太多血色的唇瓣也贴在他胸膛间，温度淡淡。

岑森本打算将她拉,可她无意识地,忽然亲了亲他，酥酥麻麻，又很柔软。

岑森稍顿,八百年没见的恻隐之心回光返照了下，朝她的方向侧躺，还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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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梦。

次日早，季明舒从血流成河中清醒过，见到身侧岑森，她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是在明水公馆。

等看清酒店装潢，她又伸出根手指戳了戳岑森。

——没反应，但是个活的。

他怎么会在这？

季明舒并不知道岑森昨晚在平城还有应酬，还以为他消息那会儿已出前往星城。

所以她昨天到星城之后，还特地没他联系，是不想他住在起。

谁知道他还挺阴魂不散，自己又跑了过。

醒了醒神，季明舒掀薄被，捂住肚子小心翼翼地往床下挪腾。

她倒不是想照顾岑森的睡眠质量，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法儿大幅度动作，稍不注意，身下血河会像二次决堤般轰轰烈烈下涌。

等进到洗手间，蹲上马桶，她算暂时进入了安全区。

她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腮。

没会儿，她又觉得无聊，捞起手机翻了翻。

手机里躺了很多条未读消息，除却挥金土的假姐妹们日常问候，时常神隐的小姑岑迎霜竟然也给她了条微信。

岑迎霜：【小舒，你阿森起去星城了吗？这次是不是要呆好几个月呀？】

季明舒没多想，随手回了个“小丸子点头”的表情包，又打字：“对呀，要两个月的样子。”

等回完，她指尖顿，忽然想起什么。

小姑向只醉心实验，哪有工夫管他们在国内国外还是平城星城，这消息应该是帮家里人问的吧。

那家里人是担心……岑森在星城逗留时间过，会安家有什么牵扯？可安家不是早举家出国了吗？

季明舒对岑家旧事也只是知半解，小时候岑杨离，她还听信大人哄骗，以为岑杨是单纯地出国留学。

后大或多或少知道些内里因果，只是岑家上下对此事讳莫深，外人也知之有限。

没会儿，岑迎霜又消息。

这条消息算是应了季明舒的猜测。

岑迎霜：【小舒，安家的事情你也应该也知道些，安家最近回星城了，老爷子不太放心，所以阿森果他们那边有什么联系，你方便的告诉我声。】

安家回星城了？那老爷子不放心也是情有可原。

季明舒纠结了半天，反复打字又反复删减，最后还是将那个“好”字了出去。

只是家里人说声，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而且岑森也不定会安家人联系，即便联系，他也不定会让她知道。

给自己做完当小间谍的心理工作，季明舒总算没再那么心虚。她起身，洗了把手，准备再回床上睡个回笼觉。可门推，她看到岑森站在外面，好像正准备抬手敲门。

她心跳漏了拍，那点儿回笼觉的睡意顷刻消散，声音吞吐，“你，你醒了啊。”

“怎么？”岑森平静地看着她。

“没怎么，”季明舒卡了卡壳，又问，“那个…你怎么会在这，我醒看到你吓大跳。”

岑森简短地解释了两句，当然，李文音已被他略过不提。

听他里的意思，他已知道自己要去参加节目了？

季明舒顺势转移题道：“对了，我今天下午要去电视台签合同，你把律师借我用下。”

“嗯，我让周佳恒帮你安排。”

季明舒点点头，侧身给岑森让路。

岑森进了洗手间，她又贴心地帮忙关门。

等门合上，她拉着门把手，地舒了口气。

-

星城向比平城要热，临近夏末，下午仍有近四十度的高温，路边香樟被晒得透亮，树叶都往下耷拉着，成为午后慵懒城景里不可或缺的笔。

季明舒用完午餐，睡了个美容午觉，醒后又打扮了两小时，堪堪达到出门见人的标准。

司机律师在车里昏昏欲睡醒又睡，下午三点，终于载上季明舒，出前往星城广播电视大楼。

负责接待季明舒的是《设计家》节目组的制片助理，季明舒刚始还挺不高兴的，拿个小助理出接待她，也太没牌面了。

可后她也不知道怎么，自己换位思考上了，心想助理助理吧，人家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

这小助理也是没见过气势这么足的素人，还没说上几句，不知不觉先弱了好几头。

好在合同是节目组早拟定好的，素人都是个模板，她只需要负责看着人签字好。

可季明舒没接合同，只看向另张沙上坐着的男人，“王律师，麻烦你过目下。”

小助理：“……”

还自备律师，是绝了。

被称作王律师的男人接过合同，戴上眼镜仔细审阅起。

“1.12这条只对我的当事人季小姐提出了隐私约束条款，但未对节目组在隐私约束这块做出要求，我认为这不太合理。”

“2.09这条的设计版权归属界定过于模糊，我当事人参与节目所设计的作品版权应当是无条件归属我当事人所有。”

“3.01这条管理我当事人的社交账号进行宣传内容定过于宽泛，且在时效性上并没有做出恰当的约束，非常不合理。”

……

王律师小嘴叭叭地口气给挑出了十多处漏洞，言语间似乎还对节目组法务的不严谨略带谴责之意。

小助理整个人都听懵了。

不是，她又不是明星，个素人上节目怎么还对合同要求这么多？别人都是看都不看直接签的呀。

她缓了缓神，镇定道：“那个，季小姐，我们这边的合同都是统模板，大家都是这样签的，不会有问题的。”

王律师：“你不是节目负责人，你的保证也起不到任何法律意上的作用。”

小助理：“……”

季明舒刚刚催眠自己接受了个助理的招待，转头王律师又在合同上挑出这么多漏洞，她本不怎么样的脾气瞬间显了原形，“叫你们负责人过。”

制片在接待李澈呢哪有空管你。

小助理默默腹诽，站那动不动。

季明舒却没那么多耐心，边戴墨镜边说：“既然你们节目组这么没有诚意，那这个约不签也罢。”

“等等，季小姐！”虽说只是个素人，但合约再怎么样也不能砸在她手里呀，小助理忙道歉，“实在是非常抱歉，因为我们这边出具的合同，包括明星艺人也都是在模板基础上进行些修正，果季小姐觉得不满意的，我在帮您联系制片，看看是否能做些应的调整。”

这还像句正常。

小助理让季明舒稍等，自己急急忙忙去了这层另外的VIP会客室。

今天李澈过录节目，节目录完，正好他们签约，这会儿制片正在亲自接待，针对合同条款，逐条逐条给他带的法务进行讲解。

差不多快要敲定的时候，小助理过敲门。

制片问：“什么事？那位季小姐已签好了吗？”

“季…季小姐她带了个律师过，”小助理吞吐，“律师认为合同有些条款不太合理，需要修改。”

制片眉头皱，这小助理之前想的模样：她又不是明星谁还想占她什么便宜吗，能上星城台的节目事儿还这么多，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制片孟小薇有点交情，原本是想请孟小薇李澈这对荧屏CP炒题。

但孟小薇李澈私底下已协定解绑，不大适合再同录节目。

前几天孟小薇给制片极力推荐季明舒，方面是觉得季明舒很适合这档节目，做个顺水人情推荐把也不错；另方面则是觉得，季明舒形象气质佳，果能让她李澈配合着炒个CP更不错了。

制片也觉得她的思路可以，便定下季明舒，还出了版初期方案。

可昨天赞助商那边对他们的策划很不满意，不让李澈季明舒组炒CP，也不允许季明舒成为重点拍摄对象。

他们揣摩了下投资方爸爸的意思，觉得投资方爸爸是不想让其他设计师抢了自己要捧的那两位的风头，时对季明舒这边的热情也淡了许多。

这会儿制片又听到季明舒对合同不满意，当即想让助理转达“爱签不签，不签滚”的意思。

可李澈忽地笑，“季小姐？我认识。”

他推了推桌上的合同：“不也给季小姐用我这份的模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