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矢部家族世代为仇的玉造家族,隔着一个山岗,住在山那边。宽敞、宏大的建筑物与矢部家族并不逊色,它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掩映在苍翠欲滴的绿海里。

却是,金田一耕助踏上这片土地的次日早晨……

假如有人朝玉造家那幢配楼的阳台上望去,他就会看到一个人世少有的美女,并且,禁不住要瞠目咋舌。

酣睡醒来、刚刚晨浴过后的鲇川玛丽,确实无比娇美,绝顶动人。

此刻,玛丽将藤椅搬到阳台上,正和家庭教师河野朝子一起用早点。7月的朝阳,将耀眼夺目的金辉洒满玛丽的全身。

她如同朝阳一般,是青春和健美的象征。

一阵犹如深山老林那清凉悦耳的鸟鸣般的声音想起:

“老师,各家的回信都到齐了吗?”

“嗯,差不多了。……”

“矢部先生也回信了?”

“嗨,……唯独他家还没有回信哩。”

“啊?那可麻烦了。”玛丽皱起她那秀美的眉峰,“漏掉他们家,就毫无意义了。老师,务必要邀请到矢部家,请他们出席。”

“好的。”

看见玛丽眉宇间那坚决的神情,朝子轻轻叹了口气。

家庭教师河野朝子,现年35岁,虽然算不上十分漂亮,但她那才华横溢的智慧,使其仪态显得颇为高雅、娴静。

青年时期,她在东京女子大学毕业后,长期在母校执教。两年前,当冈萨雷斯的特使前来日本为玛丽物色家庭教师时,她被选中而去了巴西。

而后,在对玛丽进行日本式教育的过程中,她对这位美貌的女学生,产生了甘愿奉献一切的感情。决心终生不离开这位高雅、美貌的女主人身边。

她既是玛丽的家庭教师,又是其母君江的优秀顾问和随从。昨天傍晚,陪同黑衣夫人去教堂参拜的,便是这位河野朝子。

“真的呀,老师,我求求你。假如矢部家的人不来,我的计划就要完全落空了。”

玛丽反复叮咛。由于母亲君江和家庭教师河野朝子的强化教育,玛丽的日语说得十分地道。

“好,我尽力照您的吩咐办。”

河野朝子低声答应,之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玛丽来到此地不久,便给当地的学校捐赠了款子。由于那笔捐款数额颇巨,故而,镇上的头面人物曾经宴请玛丽,以示感谢。

今晚要在这里回请那些人,作为答谢。而矢部家族的成员是否出席,至今还是个谜。

“老师,千万呀,求求你。”

玛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颇有点声色俱厉地又一次叮咛。就在此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由堂屋走过来。

她是玉造家的女儿由纪子,当地高中的学生。似乎有点近视,带了副赛璐珞宽边眼镜。脸蛋红扑扑的,身体十分结实,是一个有几分早熟的少女。

“啊,现在才吃早饭呀?”

一见由纪子杏眼圆睁站在阳台下面,玛丽立刻摆出一副笑脸。

“哎呀,快上来。真成了觉包了。嗨嗨嗨,都快十点了。啊,给拿花来了?”

玛丽注意到,由纪子手里拿着带枝的大丽花。

“嗯,开得太漂亮了。”

“哟,是吗?喂,快上来,饭现在已经吃好了。老师,把花瓶拿过来。”

玛丽十分麻利地将大丽花插进河野朝子拿来的花瓶里。

“啊,对啦,对啦,阿姐,您来信了。”

“啊,给我……?是谁呢?”

玛丽诧异地接过由纪子拿来的两封信。她把其中一封拿来看。

“噢,是矢部先生的信。”

她连忙拆开,看看信文,眼里闪烁出了光芒,嘴角现出神秘的笑容。

“老师,矢部先生回信说,全家出席。”

“啊,那太好了。”

然而,不知为什么,朝子嘴里说着好,眉根却阴郁起来。

玛丽对这些并不放在心上,她拆开第二封信,一眼看遍全文,唰地一下面红耳赤,眉头紧皱起来。

信中写道:

玛丽:见信携母速离此地。须知,留在此地,对你母女均为不利。

仅此数语,当然未落寄信人的名字。

玛丽翻来复去地扫视着这篇短文,仿佛要借此体味那不明身份的人隐匿在文章背后的意思。

“小姐,怎么啦?”

看见玛丽面色铁青、紧咬下唇的样子,家庭教师河野朝子担心地问。

玛丽平静地折好信纸、放进信封,轻轻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老师,倒是要请你将那个信息告诉我母亲,矢部先生一家将出席宴会呀。”

玛丽一使眼色,朝子便点头答应。

“明白,那我去了。”

说完,对由纪子轻轻一个注目礼,便离开了阳台。

由纪子目送着她的背影,不安地问:

“阿姐,阿姨她好吗?”

“谢谢,还那样呀。本来就不太强壮,又突然改变了气候和水土嘛。”

“啊,昨天傍晚出去了一趟,是吧?”

说完,由纪子刺探性地打量着玛丽的神色。

“是去教堂了吧。我母亲是个信徒,什么都撂得下,唯独教堂却非去不可。”

“说真的,只有上教堂那一会儿,才能见上一面呢。”此时,由纪子战兢兢、怯生生地看了看玛丽的脸色,继而,鼓足勇气,问:“阿姐,我这样问有点不礼貌,您知不知道,对于阿姨最近有一些奇怪的议论?”

“对于我母亲?什么议论?”

玛丽当真不知呢,还是故作糊涂?幼小的由纪子可弄不大清楚。

“嗯……我说出来,阿姐,您可不要生气呀。镇上的人都这么说,阿姐的母亲,会不会是此地的人?会不会就是我的姑母?”

“哎呀!”

玛丽十分震惊地皱起了眉头。不过,她的表情中总显得有点装腔作势。

“对不起,阿姐,我说了这些,您可不要生气呀。不过,假如情况属实,我该多么高兴呀。因为,那样一来,阿姐就成为我的表姐了。假如能有阿姐这样一位出色的表姐,就好了……”

由纪子那与其年龄很不相称的、老气横秋的叹息,是有缘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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