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见顺着这根赶制的绳子从洞口爬下,从洞口到水面之间的空间里也是漆黑一团。不过,在左侧七八百米远的地方,有个黄豆大小的亮点。那亮点不象是电灯,而是自然光,鹰见顿时勇气倍增,继续顺着绳子滑下,落到水里面。

这里的水还比较干净,水流也很缓慢,但双脚还够不到水底,他只好向有亮光的地方游去。

对刚才还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瑟瑟发抖的鹰见来说,这里的地下水显得格外温暖。

亮点渐渐扩大,鹰见终于游到了洞口外。这里的水位只有岩洞口高度的一半,洞口外面是一个不大的湖泊。

他游到湖上,这个湖泊的直径约有一百米,象处在锅底似的,四面环山。

山坡上覆益着枯草和灌木,鹰见光着身子开始向上攀登。从薄云后面的日头来看,现在似乎已经是下午了。

爬到山坡的半中腰时,他发现一处比较平缓的地方,便坐下,扯过一把枯草,将湿漉的身体擦干,每当枯草擦到伤口时,他就忍不住要皱皱眉头。

坐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冷得打起哆嗦来,只好继续向山顶爬去。进人山顶的一片杂木林时,回头观望,山底下的湖泊似乎是个火山口湖。从灰蒙蒙的太阳的位置,他判明了大致的方向。从遥远的北方,偶而传来一两声零星枪响。

他小心翼翼地向南方走去,生怕稍不注意又掉进陷井。杂木林中荆棘遍地,扎得双脚疼痛难忍。

谁知还没有走出二百米远,突然从左前方的高处传来一声大喝:“不许动!!动一动就打死你!”

鹰见凝神望去,在五十米远的一棵榉树上靠近树梢的地方,有个身穿伪装服的军人正端着64式冲锋枪瞄着自己,那人钢盔的线网上插着小树枝,脸上还涂着迷彩用的朽叶色颜料。

鹰见沮丧地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束手就擒了,自己不仅是赤手空拳,而且还是赤身鑲体的,如果面前是个女人的话,那说不定还有办法可想。

在右侧的一棵树上,另有一个也发出了“不许动”的命令。

左前方的军人从榉树上滑下,端着64式冲锋枪通近鹰见,他伪装服的胸口上缀着钻石和月桂树的标志。

那是自卫队特种部队的标志。而且,他手里的64式冲锋枪也是自卫队使用的国产制式枪。

但鹰见丝毫不敢麻痹大意,对方也许是冒牌的特种部队的士兵。他站住不动,脸上装出绝望的样子。

那军人警惕地端着枪,来到距鹰见还有几步路远的地方站住,严厉盘间:“你是什么人?”

看来他真的是自卫队员,如果是快乐同盟的人,不会不认识鹰见。

鹰见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但他故意满不在乎地说:“你管我是什么人。你是想叫我得肺炎吗?还不快给我升火!”

“回答我的问话!”那人怒气冲冲地说。

“我在山上遭到狗熊的袭击,衣服全被撕烂了。”鹰见嬉皮笑脸地说,又加上一句:“杉木能烧吗?”这是秋叶部长教给他在同自队员遭遇时使用的暗语。

对方吃了一惊但很快便露出了笑脸,涂着颜料的脸现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杉木是甜的。”说完,他便把枪口冲天,关上了保险。

他递给鹰见一支烟和一打火机,“你总算平安脱险了……我马上将救护直升飞机招来。”说完,他把枪靠在树干上,解下背囊,抽出条毛毯递给鹰见。这时,右侧树上的自卫队员也下了树,他背着无线电对讲机。

鹰见把毛毯裹在身上,点上烟后将打火机还回,问:“地下的敌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们的任务只是守在这里,抓住一切逃来的敌人。”那人一边回答,一边用刺刀将一些碍事小杂木砍断,以便直升飞机降落。另一名队员正用对讲机在向指挥部呼叫。数十分钟后,鹰见便躺在一架贝尔——眼镜蛇直升飞机上了。穿着内衣内裤,外加一条毛毯中睡衣,还垫着一床电热毯,所以,刚才还冷到骨髓的身体很快就热得冒汗了。直升飞机迅速向东京飞去。

不久,直升飞机便降落是位于六本木的一个美军新闻中心。一辆伪装成客货两用轻型汽车的救护车早已等候在这里,鹰见的脸部遮得严严实实的,被人从直升飞机上抬下,转移到救护车上。虽然ISIE的总部就在附近的富士见町,但为了防备快乐同盟或美军和自卫队派人跟踪,救护车开出美军的新闻中心后,并没有驶向总部,而是来到位于目黑柿树坡的屋敷町,驶进了一所外表陈旧的宅邸。这里是ISIE的一处秘密支部。

救护车一进入车库,金属卷帘门立即放下。鹰见扯掉蒙面布,下了车,走进车库尽头上的电梯,乘电梯降到地下二层。在救护车上同乘而来的斋藤和栗冈走在前面,将鹰见带进一间房间。房间里大开着暖气,如同高级宾馆那样陈设豪华。

房间里早有一位女医生等候着。她身穿白大褂,年龄看上去有二十七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银丝眼镜,使美丽的脸庞显得冷漠,不过她的胸脯高高耸起,相当丰满,白大褂下露出的大腿线条也很优美。

那两个男人关上门走了。

鹰见对女医生说:“哎,你手下要轻柔一点啊。”

女医生冷冷地吩咐:“把衣服脱光。”

鹰见嬉皮笑脸地脱光衣服,张开双臂就想搂抱她,没想到被她用膝头轻轻一撞带伤的睾丸,疼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太过分了!这就是对待九死一生归来的战士应有的的态度吗?”鹰见装着生气的样子瞪着女医生。

“你身上臭气熏人,先去洗干净再说!”女医生将浴室门打开。

“是吗?好吧,洗干净再说。”鹰见耸耸肩,爬起来走进浴室,将淋浴打开,冲洗起沾在身上的污水,泥土和枯草来。女医生拿着毛巾走进来。她身上仅剩下乳罩和三角裤,身材十分健美,浑身上下紧绷绷,没有一块松泡泡的肉,皮肤白晰如同绸缎一般柔润光滑,摘掉了眼镜,脸上冷馍的表情也随之烟消云散。她帮着洗起鹰见的身体。与此同时,鹰见的手也变得不老实了,在女医生身上乱摸。

起初,女医生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地甩开,但当鹰见身上的脏污全洗干净时,女医生气息急促起来。

“别这样……伤势会加重的……”她在鹰见背后喘着气说着。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豆腐做的。”鹰见抱起女医生,让她趴在浴盆边沿上,从背后将她的乳罩解下,然后脱掉她的三角裤。

一个小时之后,鹰见已经躺在了床上,女医生则正忙着为他治疗。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个五十岁上右,带着一双象鲨鱼一般冷酷贪婪的眼睛的男人走进屋来。他,就是鹰见的顶头上司,特别投査部的部长秋叶。

秋叶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女医生打完针,一抬头,同鹰见视线相对。不由得脸腮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慌忙装出冷冰冰的样子说:“老老实实躺着吧。否则,死了别怪我。”说完,她便收拾起医疗器械,提着医疗包离开了房间。当然,刚才弄湿了的乳罩和三角裤早就塞了医疗包内。

等女医生走后,秋叶部长这才破天荒地第一次对鹰见露出笑脸,不过,不是舒心开怀的笑。而是苦笑。“你总算活着回来了。”

“是啊,托部长的福。哎,地下乐园的大家伙们逮住没有?”鹰见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点上了火。

“什么大家伙?”

“就是前纳粹德国的死刑执行局次长,盖奥鲁格·鲍林佳,还有前奥斯威辛集中营头目,阿道夫·兰格……”

“是吗?大概是逃走了吧。自卫队的特种部队在地下道到了顽强抵抗,快乐同盟的人几乎全被击毙。但在尸体中,没有发现德国人的尸体。令人不解的是,那帮家伙打起仗来,简直象疯子一样,一个比一个玩命。所以,特种部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阵亡三百余名,重伤者将近五百……还有不少人踩中陷井地雷而丧命。”

“那是因为那帮家伙吸了麻,打起仗来,根本不知死的恐怖。”

“哦,原来是这样。你刚才提到的那个鲍林佳等人的情况,请说得更详细一点,啊,不,还是请你从头说起吧。呃,看你身上的伤,想必受了不少刑,我们组织的事没有说出去吧?”秋叶带着犀利的目光问。

“别开玩笑!”鹰见撇了撇嘴,接着,将自己行动的经过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向秋叶作了汇报。

秋叶听完汇报之后,“妈的,那帮纳粹分子还在做着征服世界的美梦。不过,那个组织的确可怕。呃,对了,刚才敌人通过无线电威胁政府,说他们将在近期内采取报复行动。”

说完,秋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他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去丹泽以后,海上自卫队的核潜艇‘夕月’号突然失踪,该艇当时正在三陆海区巡逻。很有可能被快乐同盟劫持了。艇上装备着北极星导弹,萨布罗号导弹和反潜核鱼雷,那帮家伙有可能用那些东西搞点什么名堂。”

“怎么!‘夕月’号被劫持了?”鹰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他知道那艘核潜艇装备着大规模的杀人武器。

“咳!不说别的,单单让国民知道日本存在着战略型潜艇。就会闹翻天。更何况这艘核潜艇眼下已被劫持,很可能核导弹正瞄着日本。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那还不得引起暴动?幸好了解内幕的人在日本只有极少数。”

“……”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行动?”秋叶问。“我想,日本眼看就要化为一片火海,留在这里只有白送死,咱们不如干脆逃到北极去,跟爱斯基摩人一道生活,部长意下如何?”

“开什么玩笑!”

“我听鲍林佳一伙提到叫江村的小家伙。他们指的是江村幸商事的小老板忠夫吧,就是当副总经理的那位。那小子肯定知道些什么。我休息之后,就去找他。我认识他的未婚妻神野柳美,可以通过柳美接近他。”鹰见脸上露出的笑容,又恢复了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态。

这时,直通总部的专线电话铃响了。秋叶拿起听筒,说了几句话,突然,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象青蛙肚皮那样难看,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额头上流下,说话的声音和拿着听简的手都在顫抖着。

他放下电话,便捂着胸口,咳嗽起来。鹰见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秋叶没有回答,站起,双手捂住嘴巴,喉头咕呢作响,一跑进浴室,便对着马桶大吐起来。

吐完后,秋叶洗了把脸,漱了漱口。出了浴室。这才对鹰见说:“依佐美基地遭到核弹袭击,象是萨布罗克干的。大约二百四十万平方米大的天线阵一扫而光,好象是火山爆发后留下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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