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

今晚天空上挂着两轮血红的月亮,把魔域的天空照得透亮。街上行人不多不少,彼此之间隔着差不多一丈远的安全距离——没人越过这个距离,如果越过,双方都会被突破心理防线,继而动手交恶。

云棠和燕霁飞在天上,烂漫的星月光辉照射下来,落上二人的衣袍,为之镀上一层银辉。燕霁越飞越快,二人相携的身影几乎都要变成一道残影,云棠抬头,发现燕霁薄唇紧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低压。

他怎么了?

云棠正思索,燕霁道:“你没闻到身上的味道?”

云棠抬起袖子,嗅嗅自己袖子间的味道,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闻到。燕霁如今只想找个能洗澡的地方,刚才献魔人复活的场景,充满了蛇类的腥臭冰凉粘液,燕霁能面无表情、一点也不遗漏地看着蛇类如何蠕动互食,但也一点也不影响他做完正事后想要沐浴一番。

他见云棠一脸茫然,放缓飞行速度,指间流逸出一点光芒,光芒落到云棠脚面,向上猛地张开,形成一朵张扬摇曳的花朵,把所有气流都聚拢在云棠周边,让她能更清楚地闻到身上的味道。

燕霁道:“现在呢?”

云棠仔细闻了闻被送到鼻尖的味道:“血味?”

不管什么时候,云棠对血味都非常敏锐。

“不。”燕霁否定,“你再仔细闻。”

云棠抬起袖子仔细闻,她闻到一股非常淡的莲香味,闻之心旷神怡,这股莲香味云棠早就闻过,她笃定道:“还有你身上的莲花香味,染到我衣服上了。”

燕霁一愣,继而想到他刚才把云棠按在怀里,她比他想象得要温顺许多,一抱就抱上,也正是在刚才,二人衣服贴着衣服,属于他的味道笼罩了云棠。

夜风渐渐染上除了冰凉之外的其余温度,至少燕霁的心口开始发烫,他胸膛冰冷,里面流淌的热度如果剖出倒能够把人活活融化。

燕霁终于忍不住,伸手按住云棠的肩膀,冷意融融的眸子充斥着某种极强的侵略性:“你有没有故意这么说?”

燕霁记得,最开始云棠说话常常让他怀疑自己不杀她是不是个错误,到了现在,她一说话,他居然心湖搅动、险些溃不成军。

燕霁想到云棠那个梦,如果是她故意的,那么……

何须如此委婉麻烦?她只需说一句话,他就能百倍奉还,让她的心加速十倍给他跳回去。

燕霁深邃的视线如要将云棠整个人都吸进去,云棠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立:“没有故意啊。”她眼神一飘,觉得燕霁可能是需要点什么:“需要我故意说点什么吗?”

她可以!她愿意!

燕霁整个人如被凉风一浇,当即清醒过来。

他心里的沟沟壑壑似乎又回来了,云棠这么个人,在梦里都只知道用强,能指望她会点什么刻意的攻心手段?所以,他心跳得那么快,不是云棠变了,是他自己的心境有所变化,才看山是水,主动被人所撩拨。

燕霁一脸高深莫测,其间脸上居然划过几丝恼怒、喜悦,又归于平静,云棠默默汗毛直立。

燕霁道:“这么说来,你对别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吗?”

云棠摇头:“没有,只有你。”

曾经谁敢问十狱君:“你身上是什么味道?”,那么云棠估计会大受冒犯,把人一剑捅个对穿,再让他自己来闻。

……那时的她就是这么丧心病狂,还好,经过她的不懈努力自愈,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善良的仙女。

燕霁身心舒畅,他忽然,按住云棠肩膀的手指根根发紧,将云棠带得离自己近了一点,燕霁声音微低,在夜风中带着几丝低低的蛊惑:“我身上应该也沾了你身上的香味。”

燕霁反客为主,经过这么些天心跳瞎快对方还一无所觉的经历,以他的性格,受不得这种被动,既然同样是心跳加快,为什么不能让云棠心跳加快?

他也要她受他所动,为他心湖翻滚,比他更甚,一刻不停。

他是魔王性子,不是爱害羞的愣头青。

燕霁凑近云棠,他一凑近,平整的衣襟当即微皱,在浓黑的玄衣衬托下,锁骨精致,白得晃人眼睛。

云棠一愣,心道燕霁真好看。

燕霁这等姿色,换个表情,换身衣服,就是活脱脱的世外仙君光风霁月。

她诚实道:“应该没有香味吧,我好几天没洗澡、没用清洁咒了。”

燕霁:“……”

他现在不知道是气云棠这张煞风景的嘴,还是该赶紧带她去沐浴。燕霁面无表情,一连往云棠身上扔了十个大清洁咒。

其实他没有闻到云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少女香味幽幽,没有一丝怪味,但架不住云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所有旖旎的气氛都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燕霁抚额,放弃现在交流,带着云棠往底下的城池飞去。

那儿是魔域中心之外的第二圈,按照魔域越往里走资源也就越丰富的规律,魔域中心是黑岩矿聚集之地,被晓把控,第二圈则是最适合魔域高阶修士的繁华之地,这里有全魔域最清甜的水,最美味的食物……同时,随便拉一个人出去,都能把魔域外圈的人吓得冷汗涔涔。

黄昏之后,月半时分,这里是最容易碰到几位魔君的地方。

云棠最开始都没想过跑到这儿来,毕竟她虽然很久没吃肉了,但也不是很敢以现在的修为跑到九方城来,而燕霁,他要喝最好的酒,用最好的一切,所以一来就直奔九方城。

两人落在地面上,刹那间,引来无数好奇的打量。来九方城的新面孔不少,但是这么高调的,可少见,大多数狂傲的新人从外面一路拼杀进来,可到了九方城,大多数可都是竖着进来,横着……不,连尸体都没有,蒸发在偌大的九方城。

一些喜食人肉的闻到云棠,他们吃人吃得多了,少女和处子的香氛,在他们闻来有如无上美食,牙齿尖利,邪着眼,嘴里含着满口分泌的津液,嘿,金丹期……

金丹期和没有修为有什么区别?

他们已然不将云棠放在眼里,这下,只要看带着云棠的另一个小白脸男修有多少修为,他们就能决定,什么时候能美餐一顿了。

他们自以为隐秘地望向燕霁……

噗、噗、噗……

一道气流刃压得极薄,以燕霁为中心,朝前如热浪般推近,那气流如同强占了前方所有空气,把前方的空间压得稀碎,如能把大地压扁一般从前面那群人身上淌过去。

那群身上带着浓重食人味的、眼睛通红的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这么被压成一张薄薄的血饼,瘫在地面上,鲜血像浓艳的花汁,往地板一淌。

只用一招,空气中就充满血味,继而,气流再度一压,砰一声,所有鲜血顿时蒸发一般,成为细碎的小血珠,猛地化成齑粉,烟消云散。

燕霁一来九方城,一句话没说,就心狠手毒把前面的路障清空……

他这么狠,别人再一看他的修为,发现看不透后,识趣地退开几步。

燕霁向云棠伸手:“手。”

云棠非常识趣,把自己的手放在燕霁手心里,任燕霁带着自己往前走。

这个动作就代表,她是燕霁罩着的人,虽然她是金丹期,但是其他魔也不敢动她。

云棠脸上还有黑漆漆的面纱遮面,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流光溢彩、顾盼神飞的眼睛,这双眼就自带桃花和清澈的萤光,皮肤白得发光,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便知这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其他魔表示了解。

魔域不重色,美色如草芥,那是因为大多数男魔女魔都挣扎在求生线上,哪怕是九方城的魔,实力出众,也很有可能上一瞬耀武扬威,下一瞬身首异处。

美色还不如一碗好饭来得实在,除非是双修能增加修为那种。

不过,如果是实力到了一定地步,比如十大魔君那种,拿点相对来说的好东西换取美色,再正常不过。

云棠都不消看,就知道自己又被看成靠脸之流。

看来她真是时代的泪水,之前这些人看到她都状如鹌鹑,绝对恭敬,现在……果真还是金丹期修为太低了。

不过云棠并不在意这等看法,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不敢对她动手,就能达成她活下去的目标。

难道不好?

燕霁和云棠朝前走了大约一会儿,前方发生械斗,两个魔域中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斗在一起,其中一人轰然落败,鲜血涌出,流到云棠的脚边。

剩下那活着的凶神恶煞的魔已经有些紧张,他看不透云棠旁边燕霁的修为,而且云棠光凭一双眼睛,便知或许是娇弱的妖妃之流。

魔域不流行小白花,哪怕云棠因为容貌带来的气质再娇憨,别人也只会以为她心机深沉,根本不可能想到她是小白花。因为小白花不可能在魔域活下去。

哪怕是靠脸,还有其余想要靠脸的美人,若要从中杀出一条血路,总要有一技之长。

魔域杀人不需要理由,那个凶神恶煞的魔开始寻思着一会如果被云棠旁边的男修发难,他该怎么逃生。

出乎那个魔意料,云棠看见快淌到她脚面的鲜血,就像什么都没见到,平静地抬脚跨了过去。

云棠朝那个凶神恶煞的魔一瞥。

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一定以为她会无故寻衅杀人。的确,魔域当中很多人都认为魔域杀人毫无理由,但那是高层以下的魔才会如此以为。

比如魔域的十位魔君,晓如今的实际掌权人孤苍渺、以及知晓一些秘密的温如风……

他们可以翻掌为云,覆手为雨,但没有大面积杀人,除开当初想要魔域毁灭的云棠,也就是追杀榜第一名。

他们要用魔域的人来不断开采黑岩矿,怎么会杀空魔域呢?

刚才的食人恶魔们,眼睛通红,浑身都是人肉味,这种人一旦撞到任何一个魔君手里,都只有死路一条。食人恶魔看起来威风,不过是魔域的最底一层,吃人,有瘾。

他们哪怕在九方城都想着吃人,浑身都是破绽,不用说深谙魔域最深层规则的魔君们,便是撞到其他清醒的魔,他们也有很大可能身死道消。

云棠朝那个魔望了一眼,忽然,下巴便被燕霁掰回去。

她撞到燕霁含着威胁的笑的充满杀气的眼睛,燕霁道:“爱姬,你不看为夫,在看谁?”

云棠:?!爱啥?!

她正震惊之间,就听到燕霁冷淡而正常的传音:“我难道不是在配合我们如今的形象?”

哦!

云棠被灌了一耳朵的爱姬,有些发晕,她同样对燕霁传音:“好的,我马上配合。”

云棠超级会演,她朝燕霁依偎过去:“我只看你。”

燕霁那颗心又开始跳快,他面色冷淡,心道此心如此身一般的不争气,明知是假还会加快,如果他的心有他的脑子一半灵光,此刻二人都会掉转过来。

燕霁不喜欢只自己一人心动,别人不动如山。

他心底划过强势的计算,将手朝云棠纤腰一揽,揽到自己怀里,漫不经心道:“爱姬果然识趣。”

这是云棠第一次被燕霁这么暧昧地抱着,之前燕霁都用扛的。

她觉得哪里怪怪的,也不好表现出来,传音:“哦。”

……燕霁是这种会说爱姬的人?求求他正常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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