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道破真相,杨念晴恼羞成怒:“他只是害羞!”说完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喜欢就要争取,我一定会让他明白我的心意的!”

李游忍俊不禁:“期待姑娘大显身手,但这与我何干?”

“南宫大哥就是太冷静了,我要换个策略,让他有点危机感,刺激一下他,”杨念晴凑近他,“所以你得帮我画一幅像。”

李游为难:“这不合适吧。”

“不准拒绝!”杨念晴不高兴,捶他的胸脯,“到底是不是朋友!”

“不是。”

“李大哥——”

“叫大哥也没用,”李游正色制止她,“在下只是略懂一二,帮不了你。”

“别谦虚了,”杨念晴抱着他的手臂不让走,“你就帮我画一幅嘛,啊啊啊……求求你了?”

“这是你非要我画的,”李游被她缠得无奈,终于妥协,“既然你执意要我画,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你就是个大好人!”杨念晴大喜过望,拉着他走,“咱们去你的房间,快点画。”

李游与南宫雪是多年好友,别苑里的下人们都认得他,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很快就送来了笔墨纸砚等物。

这位虽然是吝啬鬼,但他的画值钱呀,千金难求!杨念晴主动坐到他对面,美滋滋地道:“你要用心画,把我画漂亮一点!”

李游取过一支笔瞧瞧,轻咳:“在下尽力。”

他看看杨念晴,拿着笔认真地在纸上比划几下,然后又盯着杨念晴看,就是迟迟不动手。

那目光落在身上,仿佛带着温度,杨念晴莫名地不自在起来:“你看我干什么!”

李游好笑:“姑娘,这可是给你画像,我不看你看谁?”

杨念晴“哦”了声,别过脸:“那你快点。”声音竟莫名地细下来。

对面的年轻公子眉头微蹙,漂亮的眼睛时而眯起,模样认真又专注。他一只手提笔蘸墨,一只手轻轻扶着袖,几缕漆黑的长发垂在臂弯,映着洁白的衣衫,大概是烛台上点了三支蜡烛的缘故,他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那视线每扫过一次,杨念晴就觉得脸上更热了一分,忍不住在凳子上挪了挪。

李游沉声道:“别动。”

杨念晴身体一僵。

李游神色凝重地打量她。

杨年晴咬了咬唇,轻轻侧过脸去,想避开他的视线。

“姑娘,你能不能别动,”李游无奈地道,“你这样,在下怎么画?”

杨念晴心虚,故意凶他:“你这人真麻烦,到底画不画呀!”

李游愣了下,笑起来,长睫扇动的刹那,烛光似乎更加明亮了。

心跳骤然加快,杨念晴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口里不耐烦地催促:“快点,你快点,别耽搁时间!”

李游这次没再表示意见,继续一笔一笔地画。

大概是紧张,杨念晴全程一动也不敢动,偶尔偷偷瞟灯下那人,又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慌忙收回视线。

这是怎么了?

杨念晴也对自己这种状态感到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前有东西晃动,她才回过神。

“怎么发呆了?”李游含笑站在她面前,“枯坐了一个时辰,无知少女竟然不累?”

一个时辰!杨念晴吃惊,慌忙站起身:“画呢?”

李游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要不要先看看?”

画纸被他卷了起来,大概墨迹已经干了。杨念晴也不知为何有些着慌,下意识地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忙接过来:“不用,谢谢你了。”说完便匆匆地跑出了门。

“你——”李游想叫住她却没来得及,愣了半晌,苦笑,“这可精彩了。”

.

从李游的房间逃出来,杨念晴一直跑到廊上才停住,转身,有气无力地靠在柱子上。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杨念晴咬唇,轻轻按住胸口,发呆。

为什么会对着他紧张?

夜风拂面,寒意渐重,杨念晴倚着柱子站了许久,脸上的温度总算是慢慢地降下去了,心跳也恢复正常。

她忍不住长长地吐出口气。

“花花公子,长得挺帅。”嘀咕。

都是黑夜惹的祸,自己脑袋不清醒,竟然对着李游也犯花痴,那可是个花花公子!

杨念晴用力拍额头,默默地自我反省了一秒,接着便记起了找李游画画的目的,她不由看看手中的画纸,得意地笑了两声,朝南宫雪的书房跑去。

灯前,南宫雪恰好合上账簿,端起旁边的茶杯。

“南宫大哥!”杨念晴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看我的画!”

“哦?你画的?”南宫雪显然兴趣不大,礼貌性地问了句,然后抿了口茶。

“不是,”杨念晴故意将画放到他面前,略带娇羞地道,“李游给我画的!”

南宫雪差点呛住。

果然有反应!杨念晴暗喜,一边替他拍拍背,一边假惺惺地道:“我说不用,他非要给我画……南宫大哥你看怎么样?”

南宫雪制止她动作,放下茶杯,含蓄地道:“呃,李兄的画,还是不看了吧?”

必须看啊,不刺激刺激你,你怎么发现我重要呢?杨念晴笑嘻嘻地打开画卷:“看啊,你们的书画不是都很有名嘛,李游画得也挺好……”后半截突然没了声音。

见她脸色变幻太快,南宫雪忙忍住笑,好心地给台阶:“李兄应该是和你开玩笑的。”

杨念晴“啪”地将画卷揉在手里,面无表情地转身,大步走出门,径直回到园子里,冲进李游的房间。

李游正坐在桌旁喝酒,悠然自在得不得了。

杨念晴将画砸到他身上:“李游!”

李游一只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捞住画:“怎么了。”

“你什么意思!”杨念晴咬牙切齿,“你干什么把我画成这样!”

李游将画放到桌子上:“这不是很好?”

“很好?”杨念晴快气炸了,上去将画打开,铺平在他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亏你还画了两个小时!这哪点像我了?”

李游放下酒杯,仔细看画:“不像么?我看很像你啊。”

杨念晴怒拍桌子:“像什么像!手脚是火柴棍,脑袋是个圆圈,我能长这样?小学生都比你画的好!”

李游轻咳:“画与人大概是有点出入。”

“不是有一点出入,是有很大出入好不好!”杨念晴大吼,“不是,你画的这是个人嘛!原来你是个灵魂画手,故意说自己会画,骗我?”

“没骗你,”李游郑重地道,“我说略懂一二,我确实就只略懂一二啊,是你非要让我画。”

杨念晴气得:“何璧明明说过,你和南宫大哥的字画都很有名!”

“老何也没骗你,”李游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是我的字很有名,南宫兄的画很有名,你为什么不要我的字,非要我的画呢?”

“李游你个混蛋!”杨念晴抓狂,用力摇晃他,“啊啊啊啊你把我画成这样子,还让南宫大哥看见,丢脸死了!”

李游制止她:“男女授受不亲。”

“花花公子没有清白!”杨念晴面目狰狞,“你这次害死我了,我不会放过你!”

“你能不能斯文点?”李游忍俊不禁,扣住她的手,“你这样,别说南宫兄,哪个男人敢要你?在下是一片好意,担心你嫁不出去。”

犹如被火烫到一般,杨念晴猛地抽回手:“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嫁给你!”

说完哼了声,出门走了。

.

夜已深,园中地面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露还是雨,飘飘洒洒如同半空飞针,蒙蒙一片,沾得头发上也湿湿的,令人睡意全无。

杨念晴无精打采地走在小径上。

不行,不对。

方才被触碰过的那只手也开始发烫。

堂堂新时代女性,怎么能被区区男色所迷惑!杨念晴气得用力揉手,正唾弃自己,抬眼就看到前方亭子里坐着一个人。

是曹玉。

杨念晴放下手,正要叫她,却又见另一个人走上凉亭。

发现动静,曹玉连忙站起身:“义母。”

“这么晚还在外面,”冷夫人抱着一件白色披风,她皱了秀丽双眉,将披风披到曹玉身上,“夜凉露重,你年轻,更要爱惜自己。”

曹玉拉了拉披风,低低地“嗯”了声。

冷夫人又转身:“南宫公子。”

南宫雪缓步走到亭子外,站住,语气略带歉意:“明日便是十五,夫人你……”

“你不必担心我,”冷夫人猜到他想说什么,浅浅一笑,脸上的冰霜之色融化,看上去既美丽又和蔼,“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不会太伤心,只是毕竟夫妻一场,我也该来送送他。”

南宫雪松了口气:“夫人能想开就好。”

曹玉却看向冷夫人手中的箫,欲言又止。

冷夫人似想起什么:“我长年居无定所,如今说来为他送行,却并无半点准备,还要劳烦南宫公子。”

南宫雪点头:“夫人放心。”

“多谢,”冷夫人微微一笑,“其实我不信他会这么容易出事,他的剑法在江湖上可列入前十位。”

曹玉立即道:“义父定然没事。”

“不早了,都早点睡吧。”冷夫人没有多说什么,走出亭子,美丽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中。

此时已近三更,路过花园的下人们越来越少,南宫雪与曹玉客气了几句,也各自回去了。

杨念晴站在树枝后,发呆。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有人在耳畔问。

杨念晴吓一跳:“你怎么出来了?”

李游直起身:“我看,无知少女一个人气冲冲地乱走,不怕凶手了?”

“要你管,”杨念晴嘀咕,倒也明白他是好意,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楚大侠活着的可能性不大,是吧?”

李游没有直接回答:“不到明日,谁也不知道结果。”

杨念晴道:“冷夫人说她已经忘记过去的事了,不会伤心。”

李游反问:“你觉得呢?”

“这种时候,我当然希望她能想开点,”杨念晴吸吸鼻子,“可如果她真的不伤心,我又会为楚大侠感到难过了。”

李游叹了口气,扳过她的肩:“结果未必那么坏,你再不回房间睡觉,就要受凉生病了。”

杨念晴飞快挣开他:“我回去睡了。”说完逃也似地走了。

李游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飞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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