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我认为语法是达到美的途径。当我们说,当我们读,当我们写时,我们能很好地感受到自己是否做了一个漂亮的句子,或者,自己是否正在读一个漂亮的句子。我们有能力辨认出句子结构或是文章风格的美丽之处。但是当我们分析语法时,我们便进入到语言的另一种层面的美。分析语法需要抽丝剥茧的过程,就是要看看句子是如何形成的,就是要看句子赤裸裸的样子。这正是文学作品神奇之所在:因为我们会说:“写得真好,怎么写得这么好!”“真是文笔扎实、富于创新、内容丰满、思想微妙啊!”而我,只要了解到有许多不同字的种类,了解到人们必须认识到这一点才能很好使用字,并且了解到字与字之间兼容性的程度,便会激动不已。我认为没有什么比语言的最基本结构,以及名词和动词更美的了。当您说出名词和动词时,您就已经做到了很好的陈述。这很棒,不是吗?名词、动词……

也许,想要达到只有语法才能揭开的语言之美,是否也必须让自己处在特殊的意识状态下呢?对我来说,我觉得自己可以毫不费力地做到。我想,在我两岁那年听大人讲话时,就一下子明白语言是如何形成的了。对我来说,语法课其实只是后天的总结,或许是一些术语的准确应用,对于那些没有像我这样受到启示的小孩来说,是否只要学会分析语法就能达到教会孩子们很好地说和很好地写的效果呢?这是个谜。暂且不提这个,倒是地球上所有的迈格尔夫人该考虑一下向学生传递哪一支心曲才能让他们对语法感兴趣。

于是我对迈格尔夫人说:“不是这样的,这样说语法的作用真是太肤浅了!”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因为一方面,在平时,我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另一方面,因为像我这样的人竟然顶撞老师。她惊异地瞪着我,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所有的老师一样,当他们感觉到事态不对,他们的品质形容词定语的语法课就会变成他们教学方法的法庭,“那么您对语法怎么看呢,若斯小姐?”她用尖酸刻薄的语气问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当全班的第一名不满意时,这对老师的身体会带来伤害,尤其是当这个老师很肥胖的时候,于是今天早上,花一样的钱不仅能看到恐怖电影,还能看上一场马戏表演:所有的人都期待着看到争斗的结果,他们甚至希望更血腥一些。

“那么好吧,”我说道,“当我读过雅各布森雅各布森(Roman Jacobson,1896-1982),俄裔美国语言学家、文学批评家。--译注的书之后,肯定会认为语法是结束,而不只是目标:语法是让人们认识到语言的结构和美妙,而不仅仅是社交场合用来摆脱困境的玩意儿。”“一个玩意儿!一个玩意儿!”她睁大眼睛重复着,“对于若斯小姐来说,语法就是一个玩意儿!”

如果她仔细听我说的话,她就会理解,事实上正好相反,对我来说,语法并不是一个玩意儿。但是我相信提到雅各布森会让她大惊失色,更不用说全班同学都在冷笑了,包括卡奈尔·马丹在内,他们根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但却能感觉到一小片西伯利亚乌云正笼罩在肥胖的法语老师头顶上。事实上,我从来也没有看过雅各布森的书,这您一定想到了。我就算才智超群也是枉然,我还是喜欢漫画或是文学作品。只不过是昨天,妈妈的一个朋友(一个大学教授)谈到了雅各布森(在五点和妈妈一起吃卡芒贝尔干酪、喝红酒)。因此,今天早上我想起了这个。

这时,我感觉到我那群同学都翘起嘴唇来,我很可怜他们,也很可怜迈格尔夫人。而且我不喜欢残暴施虐的行为。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更何况我不希望别人拿我对迈格尔夫人学识的挑战说事,甚至怀疑我的智商。

因此,我妥协了,不再说话。我被罚课后留校两小时,迈格尔夫人保住了她作为老师的颜面。但是,当我离开教室,我感觉到她用她那一双焦虑的小眼睛盯着我直到门口都没有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我在想:思想贫乏的人真是不幸,他们既认识不到语言的魔力,也认识不到语言的美妙。

妙莉叶·芭贝里作品《刺猬的优雅》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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