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对周俏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人要先学会爱自己, 才有能力爱别人,什么没有自我,什么神化、偏执、中毒、旺盛的生命力, 还有自信。

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啊, 阿衍果然好厉害, 什么都懂。

关于“自信”,周俏一直认为这个词是离她很遥远的,她一无所有, 从内到外, 有什么资格去谈自信?

黎衍才应该自信!他那么优秀,那么聪明, 上班才半个多月就已经把工作做得很好。除了坐在轮椅上, 周俏觉得他和四年多前已经没有什么不同。

他一天天地在改变, 变得越来越好, 而自己呢?

黎衍四年半前就告诉过周俏:要做自己, 要把自己变得越来越好,这样就能让看轻自己的人闭嘴。

周俏这些年始终记着这句话,也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现在看着黎衍的改变,才知道他能说出那样的话不是灌鸡汤, 他自己真的可以做到。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

她会跟不上他的脚步吗?

他会嫌弃她吗?

她只有这么点学历,也没有家庭支撑, 长得又不够漂亮, 连商场导购这份工作还是办了假的高中毕业证才得到的。她以后该怎么办?黎衍已经成了写字楼里的白领,她呢?除了商场导购,她还能做什么更好的工作吗?

周俏依偎在黎衍怀里, 突然感到害怕,因为他的话而害怕,黎衍感受到怀抱里的女孩居然开始发抖,急问:“你怎么了?很冷吗?冷的话我们赶紧回家。”

“不冷。”周俏说。

黎衍的怀抱是温暖的,年轻男人坚实的身躯此刻是她的避风港,她舍不得离开,被他抱在怀里,一直都是周俏最简单的心愿。

黎衍又耐心地说:“俏俏,你有什么话就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你以前好会说的,最近都不怎么和我聊天了。”

“阿衍……”周俏手指揪着他的T恤,颤抖着开口,“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有自信,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之前对你说,让你和我一起往前走,那是因为你一直不肯走,我想拉你一把。现在……我觉得你走得挺快了,我又怕我会跟不上你,我要是跟不上你了怎么办?以后,人家会不会说,黎衍那么优秀,怎么娶了这么一个老婆?她到底哪儿好?我……”

眼泪糊满了周俏的眼睛,这段时间压抑的情感此刻一并爆发。她没对黎衍说过这些话,只知道全心全意地去对待他。他的生活过得那么辛苦,她想把妻子这个身份做到极致,完美无缺,让黎衍半点儿挑不出毛病,那他就没有理由去嫌弃她了。

但就算这样,原来也是不行的啊,对他太好,还是会被挑错。

黎衍听得心都要碎了,终于知道周俏在这段感情里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只是她说的话如果让外人去听,估计十个听了十个懵,连黎衍自己都感到费解,非常地想吐槽。

“周俏,周俏,你先别哭,你听我说。”黎衍拍着她的背,“虽然我很不想用‘配不配’这个词来讲这事儿,但既然你说了,那我也就不避讳了。你想什么呢?你怎么会配不上我啊?你知道你有多好吗?我和你在一块儿,就只有我配不上你,我的情况都这样了,我还担心你以后不要我呢。周俏,你会不要我吗?”

周俏更紧地搂住他,声音哽咽:“不会,不会……”

“我真的是个很麻烦的人,唉……”黎衍轻轻叹气,“轮椅,假肢,拐杖,骨头痛,一辈子和我如影随形。你跟我在一起,注定要承受太多东西。很多地方我都没办法陪你去,很多事我也没办法帮你做,就算家里要换个灯泡,都得你上。”

有些话不说出来,周俏是不会知道的。他们之前已经玩了几个月你猜我猜的游戏,现在成了恋人,恋人之间需要的是沟通和磨合,黎衍想,不如就大胆地说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是周俏啊!有什么话是不能对她说的呢?

他没有自信的时候,是周俏给他鼓励和肯定,现在轮到她没有自信,那就由他去给予。

黎衍继续说,“周俏,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孩子,小朋友都有可能因为我的身体情况在学校里被人欺负,这事儿都没处说理。还有,现在我们还年轻,你可能没太多感觉,但我会老的。等我四十多岁、五十多岁,甚至七、八十岁的时候,我外表早就变了,身材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但我还是没有腿啊,天天都要坐轮椅,生活方面能做的事儿可能更少了,你想过这些吗?”

周俏又哭起来了,心里疼得像是有东西在剜她的肉。

“我想过的,周俏。”黎衍的声音变得低沉温柔,“我都想过的,答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了。我早就知道我和人恋爱结婚会让对方很辛苦,之前也是抱着单身一辈子的想法。认识你以后,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那段时间真的很矛盾。有时候我会想,黎衍你要不要试试看啊,这个小傻子这么可爱,你和她在一起心都会发痒的。有时候又想,黎衍你会拖累她的,她才那么小,万一过几年她就嫌你麻烦了呢?”

周俏呜咽着说:“你一点也不麻烦。”

黎衍微微一笑:“麻不麻烦我自己还不知道啊?但我最后还是答应你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你,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周俏,这不是开玩笑,普通人恋爱结婚都会吵架分手离婚,我这个情况更不要说了。答应你的时候我就想过很多以后的事,首先,你一定要知道,如果你要走,我不会拦着你,你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不要勉强自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周俏急道:“我不会……”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黎衍又说,“其次,我想让咱俩的生活变得好起来,不希望所有压力都由你一个人扛,所以我会更努力一些,只是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需要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还有,我承认我的脾气真的不太好,有时候火气上来了说话会很伤人,我希望在那个时候,你可以把心里话说给我听,吵也好,骂也好,打我也行,就是不要再一个人躲起来哭了。”

周俏:“……”

黎衍低头看看周俏,发现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他又笑了:“怎么?是不是在想,自己哪里舍得打我啊?”

周俏脸红了,低下头去。

“该打打,该骂骂,我这人有时候的确是欠揍。”黎衍摸摸她的鼻尖,“俏俏,不要再说什么“配不配”了,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也行,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是吗?那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啊,咱俩打平了。以后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也不要再做什么事儿都围着我转,不要老是把我放在第一位。在生活上,我承认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但你一定要记得一点,在认识你以前,我也是一个人生活了三年多的,大多数事情我都可以自理。以后,家务我俩分着做,你做饭我洗碗,你拖地我擦家具,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知道你心疼我,想多包揽一些,但你也要知道,我愿意为你分担。”

黎衍很少会说这么多的话,耐心地、温柔地把自己的心扉打开,将心里话说给周俏听。

周俏没忍住,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涌出眼眶,黎衍再一次掀起衣摆帮她擦眼泪:“怎么又哭啦?我衣服都湿透了,眼泪怎么那么多啊?乖,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周俏咧着嘴哭得很凶:“我本来就不漂亮!”

黎衍“啧”了一声,捏捏她的脸颊:“谁说的?我老婆最漂亮了,你看这脸蛋儿多白,小鼻子小嘴巴,多好看啊。”

周俏惨兮兮地看着他:“你以前还说我长得不漂亮……呜呜呜呜……”

黎衍:“……”

这时候只能装傻:“我什么时候说过的?吵架时说的话可不算啊!”

周俏嘀咕道:“你真的说过的。”

“那是我口是心非了。”黎衍低头去亲亲她红润润的嘴唇,亲完以后又抱住了她,“周俏,人会老的,皮相会变的,我大概已经过了看皮相找对象的阶段了。在我眼里你真的很漂亮,这世上就没有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了,每天上班时想着回家后能见到你,我心里都会觉得很温暖。今天的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阿衍……”周俏叫了他一声后,想说的话实在说不下去,又是一阵啜泣。

黎衍也不再言语,再一次把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背。

过了好一会儿,周俏终于平静下来,喃喃道:“阿衍,我想回家了。”

黎衍:“嗯,那我们回家,来,你拉我一把。”

周俏从黎衍怀里出来,站起身把他的轮椅又拉近一些,黎衍向她伸出手,被拉起来后再慢慢地坐到轮椅上。

周俏看着他把两只脚放上踏板,推起他的轮椅往无障碍坡道走去。

走着走着,轮椅上的男人突然笑出了声,一只手还虚架在眼睛上,肩膀抖个不停。

周俏问:“你笑什么呀?”

“我是在想,我这脾气到底是有多差?”黎衍还在笑,回头看着她,“我老婆这么好说话的人,都能被我气得在外头流浪三小时,还不带手机,一个人偷偷躲着哭,这得多委屈啊?我要是不出来找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

周俏这时候才感到一丝难为情:“我又不知道你会出来找我。”

“那你为什么不带手机?你不怕我担心吗?”黎衍问。

周俏噘起嘴:“我本来只是下楼倒垃圾,但是到了楼下,忍不住就哭了,不想让你看见,就走出来了。”

黎衍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周俏一个人站在小区里委屈地掉眼泪,越哭越伤心,而他却还心安理得地待在次卧,专心地做数据。

他回过身,手掌摸着两条假肢,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在一起,要走的路真的还很长。黎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周俏其实也一样。他们都很年轻,一个二十六,一个才二十二,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谁都没法说清。

黎衍望向前方,广场上虽然很黑,远处的楼房店铺却还亮着光。

大都市的夜晚并不宁静,车辆依旧川流不息,外卖小哥骑着小电驴从黎衍面前匆匆而过,大街上,有人加班晚归,有人伤心买醉,有人在大排档喝酒烤串吹牛逼,也有人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寻快意。

偌大的城市里,没人会注意到这么一个小小角落。

年轻的女孩子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她那同样年轻的恋人,两个人随意地聊着天,一起往家的方向归去。

时间已经太晚,到家后,周俏不会再勉强黎衍去练站、练抬腿,洗完澡后来到床上,黎衍拿过手机看了眼第二天的气象预报,有些发愁。

周俏说的没错,第二天开始又要下雨,还连下四天。

“你躺下,我帮你按摩一下腿。”周俏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的气象内容,说,“就算现在不疼,帮你血液循环一下也好,明天穿着假肢能稍微好受些。”

黎衍听话地仰躺下来,两人身上盖着薄被,周俏侧卧着面对他,伸手帮他按摩右腿残肢,黎衍自己则按摩左腿,两个人空出来的那只手,在被窝里牵在一起。

“俏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房间里灯光都已熄灭,黎衍转头看着周俏模糊的脸,问道。

“什么?你问。”

黎衍就问了:“你为什么想要拿钱塘户口?”

“……”周俏沉默了一阵子。

黎衍:“不想说吗?不想说没关系。”

“也不是。”周俏反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黎衍笑起来:“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嘛,其他落户方式就算行不通,也可以通过婚姻落户。那你为什么不好好找个本地户口的男孩子谈恋爱,最后真结婚呢?假结婚要花这么多钱,到底是为什么?”

周俏有些自嘲地说:“你那个奇葩大舅妈说的话你忘了吗?就她儿子那个条件,她都不能接受外地打工的做儿媳。我这个情况和那些大学毕业后留下来打拼的不一样,他们可以积分落户,人才落户,就算是婚姻落户,结婚对象也好找。我不行,我肯定找不到合适的本地户口男孩子去真结婚。”

黎衍插嘴,语调有些上扬:“我不是吗?”

“你讨不讨厌,这不是在说以前的事嘛。”周俏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一点小光亮,“我就是想要把户口迁出来,过了二十岁后,我就在打听这事儿了。我不想户口再和我爸挂在一起,这辈子,我不想再回去了。”

黎衍没说话,等她继续说下去。

周俏说:“我原本计划,早点儿假结婚,三年后拿到户口就离婚,然后我就是完完全全的自由身。我可以努力工作,多存点钱,把弟弟供出来,然后再考虑自己的事。结不结婚无所谓,能找到喜欢的就结,找不到喜欢的就拉倒,自己一个人过。”

黎衍说:“怎么可能找不到啊?”

“这事儿赖你。”周俏的声音听着居然有些懊恼,“我一到钱塘没三个月就认识你了,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的男孩子。后来几年到处打工,也有一些男孩向我表示好感,我就拿他们跟你比,你说说,这怎么比嘛!”

黎衍:“……”

真是作孽。

他问:“那你为什么不想把户口和你爸挂在一起?你爸到底怎么你了?”

周俏没回答。

黎衍捏捏她的手指:“俏俏,你一直没和我说过你家里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周俏慢悠悠地说,“我爸是个酒鬼,好吃懒做,偶尔还赌博。我们家那边特别特别穷,我妈……是他花钱买来的,我对我妈只有一点点印象了,她逃跑的时候我才六岁,小树才一岁。我爸一直盯着她的,逃跑就打,往死里打,有时候还当着她的面打我。我妈后来逃跑成功,也是因为她生了小树,是男孩,我爸对她看得就不那么严了。我爸可能认为,我妈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估计就认命了,不会跑,但她最后还是跑了。”

黎衍之前有猜过周俏家里的情况,现在看来事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他问:“那你呢?你妈跑了以后,你爸还打你吗?”

“打啊,怎么不打?”周俏笑笑,“他脑子有病的,也不是重男轻女,他连小树也打,只要心情不好,连我爷爷奶奶都打。”

周俏在黑暗中叹口气,按摩着黎衍残肢的手却一直没有停:“我做梦都想逃出来,本来是想考大学的,我和我爸说让我考大学,我赚钱了给他养老,他居然说养老是小树的事,不用我操心。至于要读大学,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黎衍不知道该说什么,周俏的成长环境是他的知识盲区,他从小生长在相对富饶的沿海地区,又是省会城市,虽然是单亲家庭,吃穿上学倒也不愁,只从新闻报道或是纪录片中看过偏远山区小孩子艰难的生活、求学画面。

他的周俏,居然就是其中之一。

周俏说:“和我爸没法沟通,高一、高二能读下来,是我那时候的班主任上门去求的,学费是老师帮我垫的,后来还是不行了,我就出来打工了。”

她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黎衍等了一会儿才确定她已经说完了。

他翻身面向周俏,伸臂揽住她的腰,低声说:“那就再也不回去了,以后,咱俩一起过日子。我现在这副身子,也没脸说出‘以后我会保护你’这样的话,但是周俏你记着,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周俏把脑袋埋在黎衍怀里,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有很多事,周俏没打算告诉黎衍。

比如,她究竟是怎么到的钱塘。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七月,周俏刚满十七周岁,在老家的派出所里办好身份证,拿到一张长期有效的户籍证明。

后来,她就逃跑了。

从一个陌生的小镇来到钱塘,用了整整五天。

前三天,她一个人在山野间行走,惊恐万分,浑身脏污不堪,随身物品只有一个装着户籍证明和身份证的小塑料袋。

饿了,她去路边的农户家乞讨,也曾偷过东西吃;渴了,就喝点溪水;困了,她就找一棵隐蔽的大树,倚着树干打个盹。

鞋子磨破了,双脚早已走出血泡,每走一步都扎心得疼。但周俏不敢停下脚步,休息得特别少,就这么一步一步,硬生生从一个小镇走到另一个小县城。

她在县城里找到一家金铺,卖掉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一个细细的金手镯,换来五百块钱现金。

她买了一些食物和一套便宜的衣裤,换好后,坐中巴车去了离这个县城最近的小城市。在长途汽车站,周俏看着车次表,思考自己要去哪里。

她决定让老天决定自己的命运。

周俏去售票窗口,说要买一张最近发车的去外省的车票,哪儿都行。

售票员说:“A省钱塘,还有十分钟就开车了,可以吗?”

周俏说:“可以。”

她匆匆上车,车子立刻就开动了。

她的座位边是一个中年大叔,看到她后,皱着眉头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周俏知道自己身上很臭,她已经风餐露宿四天,没洗过澡。

长途大巴上,周俏睡了几天来最安稳、最舒心的一觉。

车子离开老家,中间穿过好几个省份,一路开往东南方。二十多个小时后,大巴进到A省境内,在高速公路上疾驰。

周俏傻乎乎地看着窗外,这是农村吗?为什么农村里的楼房都这么多?还是三层、四层、五层?颜色鲜艳,造得特别漂亮。

她被A省的富裕程度惊呆,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老天爷似乎给她选了一个好地方,周俏想,她一定要努力留下来。

大巴抵达钱塘长途汽车站,周俏提着一个塑料袋下车,抬头环视周围的高楼大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么高的房子!那么好看的灯!那么多的人!路上的车辆比她这辈子见过的加起来都要多!

周俏随着人群走出汽车站,茫然地看着周围。

有学生模样的女孩从她身边经过,乌黑的马尾辫甩在脑后,穿着无袖T恤和短短的小裙子,脚蹬精致的细带凉鞋。

周俏盯着她的背影看,摸摸自己已经结成一缕缕的短发,又低头看一双脚,脚上还是那双破鞋子,血泡破掉沾上的血迹早已发黑。

周俏把塑料袋系紧在自己手腕上,那里面是她的全部家当:除了户籍证明和身份证,只有剩下的六十多块钱。

她转过身,睁大圆圆的眼睛,挺直腰背,汇入到这个大都市行色匆匆的人群中。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被昨天的留言惊呆了。

衍哥和俏俏都是好孩子,我爱他们,他们有缺点,更多的是闪光点。

作为旁观者,我们要有同理心,要善良,不要太偏激,冷静一点,客观一点,看着他们一起努力,一起进步,彼此相爱,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至某些读者,活该残疾穷逼这种话说出来,就真的太过分了。

作者:衍哥,收敛一点脾气吧。

黎衍:我不是刺猬吗??

作者:对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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