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哥,要不要……要不要现在下井去看一看?”苏伦忽然来了兴致,向灯火通明的井口位置指着,脸色因为过度激动而发红。狂欢的人们早就散开,回帐篷去睡觉,井口位置只有两个抱着冲锋枪的特种兵,在警戒站岗。

“没必要吧?明天一早,随谷野一行人下井不好吗?”对那条屡出状况的隧道,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我想现在就去,看看在钻探开始前还会不会有发现。”

我猛然一惊,因为藤迦失踪的阴影还没有完全从我心头抹去。苏伦现在的表现,似乎思想正被某种神秘的东西所左右,否则也不会轻率地要求马上下井。她的额头正散发出淡淡的油光,两颊红得像枝头最完美的红富士苹果,眼睛里更是放射着炯炯的精光。

“苏伦,你没事吧?我建议你还是回帐篷去,喝杯咖啡,再睡四五个小时,等谷野通知咱们下井时再行动,怎么样?”

她的胸膛一鼓一鼓的,无比激动地低声叫起来:“风哥哥,如果明天真的会打开进入金字塔的入口,那么,今晚就是它在地球上完整存在的最后一夜。咱们下井去搜索,会有无比重大的纪念意义。算了,你胆小怕事不敢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这种激将法对我无效,但我在疑惑,到底什么力量让苏伦的情绪变得如此激动呢?是否像上次我的奇遇一样,她也单独听到了鼓声和召唤声吗?

“苏伦,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我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极目向西眺望。突然之间,我有了另外一个不合时宜的疑问:“为什么手术刀要从这里开始挖掘?选择竖井位置的时候,如果适当地放在土裂汗与胡夫金字塔中间,岂不可以左右逢源,在同一个竖井里,向南去土裂汗金字塔,向北去胡夫金字塔?”

按照埃及当局披露的发掘资料,胡夫金字塔的掘进工作,勉强可以算是到达了三分之一的样子。其实在已经公布的地下墓室剖面图上,任何有盗墓常识的高手,都可以推测出,在地下墓室的垂直方向,至少还有三层之多的地下结构,足足能够深入地下近千米。

地基不稳固,上层建筑肯定无法抵抗飓风狂沙的袭击,这是任何一个沙漠建筑师都明白的道理。

按照建筑原理推算,要想在胡夫金字塔附近位置,重新仿造一座同样的建筑,其根基采用水泥灌注桩形式的话,至少要深入地下八百米以上。因此可以得出大致的模糊结论——“胡夫金字塔埋藏在地下的部分,不可能少于五百米。”

没有人敢在沙漠黄沙的表面起造如此庞大的建筑,古埃及人的数学和建筑学已经高度发达,他们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风哥哥,我没事!”苏伦甩开我的手。

帐篷侧面的暗影里,突然有烟头的火光一闪,原来有个人一直蹲伏在那里偷听我们的谈话。

“谁?”我恼火地低喝一声。

那个人踩灭了烟头,佝偻着背走出来,仰着脸讨好地笑着:“风先生,是我,龙。”

人还没走近,我已经被他满嘴的土酒气味熏得头昏脑胀。他仍旧穿着那身破旧的工作服,左面的大口袋里斜插着一只酒瓶子,一副标准的下流酒鬼模样。

“风先生,明天我们就撤离工地了,我过来看看您,顺便有样东西给您看,或许您会感兴趣吧?”他举起脏乎乎的右拳晃了晃,示意有东西在掌心里。

“什么东西?”我厌恶地用手遮挡着鼻子。对这种不修边幅的醉汉,我向来都是遇到了绕道走,根本不想与他们发生任何联系。

他的拳头又晃了晃,大声地吸吸鼻子。

井口方向的特种兵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强力电筒唰的照了过来,但看清楚是我之后,又赶紧把光柱挪开。

“有话快说,有东西快拿出来,我没时间听你废话。”我的注意力仍在关注着苏伦的情绪会不会进一步激化。像龙这样的人,眼里只有钞票,拿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骗钱,是他们最常用的发财手段。

我用力在地上跺着脚,沙漠里的夜间气温非常低,我感觉自己穿着皮鞋的脚,几乎有冻僵的危险,只想尽快拖苏伦进帐篷,钻进自己的睡袋里取暖。

不过,当龙不情愿地摊开手掌时,我的眼睛突然一亮,而苏伦早就脱口而出:“天皇金牌?哪里来的?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东西?”

那是一面一寸见方的白色金属牌子,向上的一面,镌刻着一支怒放的樱花,旁边用流畅的日文刻着一个“樱”字。日本作为地球上唯一一个“樱花之国”,其国内的樱花品种为全球之冠,而金属牌子上刻着的这种,花瓣外翻、状如七角星的品种名为“天赐之花”,是专属于日本皇室培植、观赏的,所以又被世人称为“天皇之花”。

龙的手掌迅速攥起来,嘿嘿笑着,涎着脸不说话。

我跟他打过一次交道,知道要想让他开口,只有美金最管用。

我付出第一张百元美钞后,龙才开口:“昨天晚上,在隧道工程的最后阶段,我清理现场碎渣时,一镐头下去,刨在金字塔外墙上,便突然在一条石缝里发现了它。”

那么深的地下竟然能发现日本皇室的东西,的确奇怪,但我没向别处联想。突然间,我听到苏伦的牙齿在“咯咯”打颤的动静,她的手反过来,用力扣在我的腕子上。

“怎么了?你冷吗?”我担心地问,生怕她会被某种“脏东西”附体,或者生什么怪病。

苏伦摇着头,脸色煞白,虚弱地示意龙讲下去。

龙顺利地拿到了第二张百元美钞,再把话接下去:“它是在某条链子上拴着的,链子在石缝深处。我着急,用力一拽,链子断了,我只拿到这牌子。有点奇怪的是,链子一断,就很快地落进石缝里去了。”

他所能提供的资料就这么多,并且在讲述过程中,不停地摇晃着拳头,仿佛那东西是他神奇经历的佐证。

“把它……把它卖给我们吧?怎么……样?”苏伦靠在我身上,身子也在剧烈地打颤。

“卖给你们?不行,耶兰说,他会出五万美金买这个东西,而且转手卖到日本去,价钱至少能翻两倍。除非、除非你们能出八万美金的价格,否则免谈!”

我知道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流浪汉在漫天要价,如果这牌子真的是白金铸造的天皇金牌的话,价值最多不超过两万美金。

因为脑子里一直在考虑苏伦的异样变化,心思并不在那牌子上。

其实,这里有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牌子为什么会在金字塔外墙上?链子怎么可能嵌在石缝里?除非是这条链子在进入金字塔时,金牌卡在外墙上了,所以才会露在外面。那么,是什么东西在石缝里勾着链子的那一头呢?”

最重要的,链子到底是属于哪一个日本皇室成员的?

显而易见,本地唯一一个皇室成员,该是谷野无意中吐露出的“藤迦小姐”。姑且不管她是哪家的公主,既被尊称为“公主”,就肯定有可能拥有这样的天皇金牌。

于是,一个更为惊世骇俗的答案浮出水面了:“失踪的藤迦小姐已经进入了金字塔,而链子被卡在外面。”

这个逻辑不算严密的推论,是半小时后,我、苏伦、龙行走在地下隧道里的时候,自己才静下心来慢慢想通的。

我划下了十万美金的支票后,不但买下了链子,还买下了龙的二十四小时工作时间,要他带我们去看发现链子的地方。

井口那两个特种兵轻易地被两千美金买通了,再说,他们的任务只是负责阻止外部力量侵入营地,而我跟苏伦是谷野的贵宾、龙是工地的小头目,他们当然没理由阻止我们三人下井。

现在,那金牌就攥在我手心里。它的背面,是日本皇室的“菊花与武士刀”的标志性图案,抛开它的白金流通价值不算,牌子本身就是一件精美之极的艺术品。

“她绝对属于藤迦小姐,因为在窃听谷野与渡边俊雄的谈话过程中,曾听到谷野向对方询问过这样一个问题——‘那戴着天皇金牌的女孩子真的是公主吗?’。天皇虽然不像其他国家的君主一样风流成性,但他那样大权在握的大人物,有三个五个的私生子、私生女,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风哥哥,现在的问题就是,她怎么会……进入金字塔呢?”

最后几个字,苏伦压低了嗓音,免得惊吓到龙。

想想吧,藤迦小姐失踪的时候,隧道尽头距离金字塔外墙,至少还有一百米的泥沙距离阻塞着。她可能像一条蚯蚓或者一只穿山甲一样,钻过这段泥沙,但我绝对想像不出,她能以何种方法进入石缝之中。

就算她俱备一千种特异功能,也不可能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样,化成一阵风、一只小虫、一溜烟钻到金字塔里。

“不可能!不可能!”不知不觉,我咬着牙叫出声来。

“什么不可能?”苏伦捏了捏我的手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变成了一直牵手前行。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任何事,只要承认它的真实存在就是了,不必用现行的物理学理论来试图解释它,对不对?”

猛然抬头,已经到了上次看到那奇怪壁画的地方,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苏伦警觉地随着我抬头,低声问:“就在这里?就是那地方?”

此刻,顶壁完全正常,不锈钢的护筒反射着日光灯的白光,冷漠而稳定,毫无异样。

隧道里有微风轻轻吹拂着,其实那是换气系统营造出来的“自然风”。我忽然想到萨罕长老提到过的“因为有幻像魔的移动,才会产生地球上物理意义的‘风’”——这种振聋发聩的古怪想法,一旦在新闻里传播出去,不知道会引发多少奚落和谩骂呢?

苏伦轻拍我的手背:“风哥哥,多想想哥白尼的遭遇,嗯?很多稀奇古怪的学术结论,只能一次次揭示地球人的无知,对不对?”

这一刻,她比我表现得要镇定。

哥白尼当年发表“太阳中心说”的言论,而被反对者活活烧死,堪称是“为求真理,不惧牺牲”的典范。若是萨罕长老提出“幻像魔形成风”的理论,或许将成为地球上的“哥白尼第二”。

脚下的路依旧平坦,再向前走的时候,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像上次亲眼目睹的几个特种兵一样,加速滑向深渊。幸好,一切正常,仿佛先前隧道里发生的种种怪异现象一下子跑光了,不复存在。

龙在前面领路,把酒瓶子抄在手里,隔十几步就会仰着脖子灌上几口。

隧道里渐渐有了劣质土酒的涩味,不过这种味道似乎更让我感到亲切。因为这条全部由不锈钢和水泥混凝土打造出来的隧道,几乎时时给我一种“不在地球、不知在何星球”的幻觉。

酒是地球人类的独特产品,只要能闻到酒味,至少可以证明我们仍在地球上。

照明灯一直向极遥远处延伸着,仿佛这条光明之路永无尽头。

为了打破压抑的沉默,我向苏伦问了刚刚想过的那个问题:“当初选定隧道入口时,为什么不直接定在土裂汗与胡夫金字塔中间?我想任何盗墓专家出于经济上、利益上的考虑,肯定会那么做,是吗?”

与进入古怪诡异、神秘莫测的土裂汗相比,我更希望自己会成为发掘胡夫金字塔残余部分的全球第一人。在某些宗教神话传说中,真正开启了胡夫金字塔秘密的人,将成为斯芬克司的主人,统御传说中的狮身人面部落,成为宇宙的主宰。

我查阅到的大量埃及资料,可以汇编成这样一条明晰的路线——

“狮身人面的斯芬克司,原先属于‘天神’的坐骑。天神从‘光明之舟’里骑着它走出来,然后,黑暗的埃及大地,便有了光、河流、食物、树木。斯芬克司怪兽每一万年进食一次,它能吃掉埃及大地上的瘟疫、疾病、邪恶、战火,让埃及人在一万年的轮回更替里,重新得到心灵的净化。”

路线断在这里,或许那些记录资料的人,并没有把“天神”和“斯芬克司”的言论延续记录下来。文字的断代,造成了这个神奇传说的断代。

所以,每次无论在资料片里或者是在杂志书本里看到狮身人面像,我都会联想到关于“天神”的传说。

如果真的有那种天神和“光明之舟”的话,只能把他们解释为外星球飞船和外星人。

非洲的战火已经连绵延续了几百年,瘟疫和艾滋病更是肆虐到了连蚊虫都可以代为传播的恐怖之境。如果有斯芬克司那样的神兽张开大嘴,把一切人类的灾难吞噬消弥掉,相信全球的宇宙航天学家、灵异学家、宗教专家都会拍手欢迎。

“我知道,我知道……风先生,您是好人,我可以免费……回答您的问题……”

龙口齿含混地回了一句,又灌了两口酒,身子歪歪斜斜地向前晃荡着。我真害怕他会醉倒在隧道里,还得劳

烦我拖他出去。

“你知道?”我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我……当然知道,耶兰告诉我,全部都告诉过我。你们、你们得到的汇报资料……我早就知道……”

这倒完全有可能,他是耶兰那个教派的神媒,虔诚的耶兰有什么话肯定先向他祷告。

苏伦捏了捏我的腕子,又神秘地眨眨眼睛,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她的手指那么滑腻,我忍不住有一点小小的心动,放胆伸出胳膊,环住了她的细腰。

这段时间的接触,我们之间似乎慢慢达成了某种默契,特别是面对未知的危险时,更会越来越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说说看,要是有参考价值的话,我可以付一百美金给你。”跟龙的交易,已经完全到了以“一百美金”为基架的水平上。

“第一次扎营,就在土裂汗跟大金字塔之间的。你们知道吗?耶兰……这家伙胃口不算小,他曾跟我说,会……利用同一个竖井,先帮、先帮手术刀先生达成愿望,然后再秘密地向北掘进,一直向北,采取三十度倾角——”

他摇晃着回过头来,用酒瓶子敲打着两边的不锈钢墙壁,发出当当当的单调动静,瞪着被酒精烧红的眼珠子,满嘴酒气地盯着我:“向北,年轻人,你知道向北会到达哪里吗?”不等我回答,他又放肆地大笑着继续向前走。

耶兰的野心真的不小,以他那样的普通工程技术人员,竟然觊觎胡夫金字塔下的秘密,简直是被利益冲昏了头。他也不想想,在全世界盗墓狂人的虎视眈眈之下、更有埃及军方精良先进的飞机大炮,他的小算盘能得逞吗?

我忽然悠长地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点都不假,后来呢?”

“后来?嘿嘿,怪事!真是怪事!耶兰告诉我,接连选定了四个地方……钻井架设完毕后,只向下掘进二十五米,就给坚硬的岩石层挡住了,根本没法前进。”

我不自禁地要脱口而出:“胡说八道!荒谬!整个埃及大沙漠下面,别说是二十五米,就算二百五十米之内,也别想发现什么坚硬的岩石层——”但我用力忍住了,因为视线里已经出现了一片黑魆魆的东西,那该就是隧道尽头,也即是土裂汗金字塔的外壁。

我的手掌狠狠捂在嘴巴上,满肚子喝斥变成了巨大的压抑不住的惊叹。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连蹦带跳地跑到金字塔外壁前面的,等我脑子里的狂热消退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跪在石壁前,浑身颤栗,满脸都是纵横的眼泪。

那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石壁,工人们已经细心地清理掉了沾在上面的每一粒泥沙,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石头的成分结构,完全等同于胡夫金字塔等等所有尼罗河沿岸的它的同类们。

我的脸贴在石壁上,感觉着石头天然散发出的无边冷硬。

隧道尽头暴露出来的这片石壁,三米见方,非常完整。石壁表面基本平滑,能够分辨出当年工匠们用最尖细的凿子在上面凿刻的细微痕迹。

我一遍一遍用双手抚摸着它,并且把自己想像成站在四十大盗藏宝洞前的阿里巴巴,只要说一句“芝麻开门吧”,它就能豁然打开,向我呈现出一个美轮美奂的古埃及世界。

“冷静些,风哥哥,只不过是一片普通的石壁。相信等到钻机运到,将会有更震惊世界的发现。”苏伦弯腰蹲在石壁的右下角,用指甲挑动着石壁的最下边,回头向龙问道:“发现链子的地方是这里吗?”

她很细心,一直在寻找龙说过的可能存在石缝的位置,以验证这个酒鬼是不是在说谎。

龙倚在旁边的墙角下,已经醉得舌头发硬:“对,对,漂亮的小姐,就是那里……就是那里……”

苏伦迅速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放大镜,贴近那个角落,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尖头镊子,不停地在石壁与隧道地面的接缝处拨拉着。

我摊开身体趴在地上,眼睛睁到极限,当然,事先早就准备了一只强力电筒。在刺眼的白光照耀下,相信半根头发丝都无所遁形。地面是用水泥、沙子搅拌混合,再用平板式振捣器夯实而成,与石壁的接缝处并不完全贴合。

我失望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在此前我的想像中,龙说的“石缝”是指两块石头之间立面上的缝。如果是那样的“缝”里夹着那条链子,才可以称为“怪异事件”。目前这种状态,完全可以解释成,链子是落进沙土缝里去了,跟金字塔无关。

很明显,苏伦脸上也写满了失望。她甚至故意把一些沙粒拨到那条缝隙里去,懊恼地站起来。

“也许,我们可以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整个石壁的立面,看有没有发现?”我的话一说出口,立刻满脸通红,因为这是个再愚蠢不过的建议。三米见方的石壁,总面积为九个平方。如果要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在放大镜下搜索完这九个平方,只怕忙活一天都未必能做到。

为了掩饰我的窘态,假装伸开掌心观察那只白金牌子。十万美金的代价,到最后一无所获,未免大为沮丧。

“风哥哥,无论如何,我们能够证明,藤迦小姐曾经到过这里——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她到达此处的方法、方式。她来过!一定来过!”苏伦双臂展开,把身体慢慢地贴在石壁上,像是一个疲倦之极的旅人要平躺在一张又大又软的席梦思床上一样。

我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当法老王的尸体被臣民们运进金字塔大门的时候,倘若他们的灵魂还飘荡在空气里,会不会想当然地以为,进入金字塔就是回家?就是永远地让自己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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