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刀?以你的眼光,还决定不下来吗?不会是故意出难题来玩我吧?”屠龙刀又在大笑,长期居住在富士山下的乡间,他的大嗓门比从前越发高亢嘹亮了。

我们的结识,起源于三年前富士山樱花节上的一件小事,而我跟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终于互相惊叹于对方的精湛武功、大度气量而成为精神上的好友。

我笑了:“不是开玩笑,而是我觉得这柄没有任何明显标识的日本刀会大有来历——至少不会是出自近代的几大铸造师之手。”

屠龙刀又是一阵戛戛大笑:“好吧,把刀的三点比例告诉我——”

“刀柄占据整体的三分之一,刀身带有两段弧度,刀尖部分弯曲非常厉害,有点像是阿拉伯人的月牙弯刀,但它的整体风格却偏向于古日本战刀。如果去掉那段月牙形状的话,会变成一柄完整的日本刀——”

我尽量令自己所用的词汇变得更精确些,可惜这是速描式的草图,不是色彩鲜艳的数码照片。

“一柄四不像的刀?好像近代兵器史上并没有日本刀与波斯弯刀的结合体啊——风,刀柄上有没有什么字迹或者其他的镶嵌物?”凭我刚才简单之极的描述来判定一柄刀的来历,也算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暂时没有,只有大概草图。”我望着关宝铃房间的门,灯光已经亮起来,她跟邵黑的剪影一坐一站,模糊映了出来。

屠龙刀有些犹豫,忽然问:“风,告诉我,刀是在哪里出现的?是佩带在什么人身上?”

我如实回答:“如果我说它是在几百米的水下、佛龛里的一尊佛像旁边发现的,你会不会骂我胡说八道?”

屠龙刀“啊”了一声,暂时陷入了沉默。

关宝铃的门开了一条缝,邵黑从门缝里塞了一张纸出来,随即再次缓缓把门闭上。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一阵风卷过,非常凑巧地把它吹到我脚边来,而且是正面向上。

那是一柄刀的特写,而且就是萧可冷画过的,刀身上竟然錾刻着一串微缩的骷髅头。排在后面的咬住前面的后脑,一共十只,形状大小一模一样,而最前面的一只,嘴里咬着的却是一根细长的腿骨。

刀柄上镶嵌着的东西更是古怪,竟然是十副对咬啮合的牙齿。如果要抄起这柄刀的话,双手掌心里握着的,都将是一颗一颗凹凸不平的人牙。

关宝铃的画工也真是细腻,凌乱的线条涂抹下,把这柄刀浑身散发出来的森森鬼气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把刀的印象,完全可以肯定。

“喂,有了那柄刀的详图了,刀柄上刻着十只骷髅头——”

我只说了这一句,屠龙刀已经“啊”的一声大叫,随即一阵稀里哗啦的乱响,似乎是他手里的铁锤失手飞了出去,砸中了某个杂货架子。

“骷髅头?那么……刀柄上是不是镶着牙齿?十副牙齿,还有,这柄刀从头到尾全部是精钢铸成、总重十公斤、卖刀的人是日本牙神流忍者的不肖子孙后代?对不对?”他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狂叫着。

“我不知道,只有黑白图片,并没有见到实物。”屠龙刀的情绪如此激动,由此可见这柄刀来历非凡。

“风,听我说,无论对方开价多少,买下它!买下它!我可以加价十倍从你手里收购,绝不食言。这是牙神流……唉,没功夫跟你细说,总之你买下它就是了,绝不会吃亏的。再有,同样的刀共有十柄,最好全部拿到!”屠龙刀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到了最后简直如同声乐家在无人旷野里练声一样,震耳欲聋。

佛像的确有十尊,但并不表示每一尊身边都会有柄刀挂着。

牙神流忍者这个门派对我来说,非常陌生,但既然是身份卑下的忍者,怎么可能被恭恭敬敬地安放在神龛里,受人供奉?

“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些刀的奇妙之处?除了杀人之外,还有什么特别地方?”我虽然这样问,却没指望情绪过激之下的屠龙刀讲出什么更详细的高论。

“别问我这些没用的问题了,如果有一线机会,我劝你一定要抓住——”

我无声地笑了,它们藏在几百米深的水下,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拿到的,而且一切都只是邵黑的遥感得到的内容,真实情况如何,还有待考察。

“那好,我会努力争取得到这些刀,咱们再联络——”

屠龙刀急促地道了再见,在收线之前,我听到他大声吩咐什么人的声音:“快,查牙神流忍者的族谱、下落……”

我不禁暗自生疑:“这柄刀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奥秘呢?竟然值得见过大世面的屠龙刀如此激动?”

大亨走了出来,站在廊檐下,凝视着关宝铃的剪影。

暮色渐渐浓重,藉着雪光的反映,四周的光线还不算太昏暗,偶尔传来寺僧们压低了嗓子的咳嗽声。

只隔着一扇薄薄的纸门,我跟大亨,共同凝视着那个美丽的伏案疾书的剪影。

“我要救她,无论将来她跟谁走。”我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从悲凉中跳脱出来,恰好大亨转身,冷冷地瞪着我,两道“权势斗杀纹”一颤,神情霸道之极。

我笑了笑,男人间的斗气对峙没有任何意义,大家不如把耀武扬威的这份气势,全部用来开拓思路救治关宝铃。

“我会救她,带她离开,谁都不敢伤害她——”他露出洁白尖锐的牙齿,语气冷漠如冰,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这才是大亨的本性,藐视一切自然法则,自以为具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特权。

“从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发过誓,这一辈子细致入微地呵护她,不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有这个能力,只要是在这个星球上、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永远在我的羽翼之下,随时可以幸福地起舞。”大亨的声音压得很低,缓缓地踱到我面前来。

他的话,让我想起枫割寺前对峙时,面临断臂之厄的王江南。任何人面对大亨,都会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巨大压力。

“十五亿不是问题,但我要看到她安然无恙才会付款——风,我正在着手命人搜索獠牙魔的资料,很快便有反馈消息过来。你帮我,我会感激不尽,并且给你最优厚的酬劳;不帮我,我不强求,知道吗?自从十九岁赚到我人生第一个五百万时,我曾经发誓,只有人求我,我绝不求人。”

他的话说得太满了,或许只有世间独一无二的“大亨”,才有资格和信心说这样的话吧?

“叶先生,獠牙魔留给世人的资料,百分之九十九是稀奇古怪的神话。要想得到有用的东西,最好是进入日本安全防卫厅的核心机密库看看……”那里的资料,是日本政府机密的特级部分,绝对不会透露给外人浏览。唯一的办法,就是雇佣黑客从互联网上侵入。

在打电话给屠龙刀之前,我已经无数次默念了小燕的电话号码,像他那样的超级黑客,进入互联网的任意节点,都像快刀斩豆腐一样容易。

“对,我知道,也已经雇佣了全球黑客排行榜前三名的高手同时进行——”他看看手腕上那块价值超过百万美元的卡地亚镶钻白金表,不无得意地笑着:“再过两个小时,资料便会传过来。”

如果他雇佣的人是小燕,在这一点上大家绝对是殊途同归。

他的话刚刚说完,手里的电话便响了,悠扬的和弦铃声,正是关宝铃二零零四年白金唱片上的主打歌“最爱”。

“好,电话又来了!”大亨冷笑了一声。

“是勒索电话?每半小时一次的录音播放吗?”我对勒索者的身份很感兴趣,毕竟借獠牙魔牙蛹的诅咒来敲诈的手段,不是人人都能做出来的。

大亨按下通话键,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出来:“十五亿,美金,以一个月为期限。做为全球知名的大亨,你完全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拿出这笔钱,但我还是很宽容地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等你的小美人关宝铃即将异变为獠牙魔之前——相信你会合作,而且我们也会合作愉快,不过我保证,这样的意外事件,只会发生一次,以后绝不再有,谢谢。”

录音的播放长度为三十秒,距离警察部门声波追踪的极限时间六十秒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如果对方使用的是移动电话,则信号能够被太空通讯卫星追踪的最短时间为三十五秒,敢向大亨挑战,对方肯定不是江湖上碌碌无为的小蟊贼。

“好极了,很好。”大亨冷笑着收起电话。

“我想,付钱之后,对方肯定不会食言。”这是我的第六感。

“有什么根据吗?”大亨掀了掀嘴角,洁白的牙齿尖锐如快刀。

我摇摇头,对电话里“以后绝不再有”这六个字发生了兴趣。十五亿,够很多人一辈子吃穿不尽,花天酒地,但对方敢向大亨动刀,为的只是口腹之欲吗?不可能。

不平常事件的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具震撼力的大阴谋,我始终相信这一点。就像冥想堂下遮盖着一个巨大到骇人听闻的怪井一样,谷野神秀抛弃一切,隐居于此,不会只为了参悟佛法的最高境界。

大亨突然摸了摸鼻子,低低地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有件事好奇怪,圣诞节之前,印度最大的军火贩子曾致电给我,问我要不要购买一件超级武器用来防身。要知道,我对战争和军火从来不感兴趣,他怎么会莫名其妙找上门来?”

“是‘武器之王’查猜?”我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对,是他,一个鼠目寸光、只靠战争发财的小贩而已。”大亨不懈地冷笑着。

据我所知,查猜不是小贩,而是一个让美国人又爱又恨的超级军火商。他头上“武器之王”这顶桂冠,是美国、欧盟、非洲战争狂、阿拉伯世界霸主们合力送给他的。

因为他的存在,前苏联的“怪鸭”火箭弹、“喀秋莎九型”轻便火炮、“蛇吻”狙击步枪还有一代经典的AK47冲锋枪才能源源不断的送到阿富汗人、伊拉克人手里,用以对抗美国人的联合反恐行动。

同样,他也是美国人军火出口的最大直接买家,几乎每个月都能替美国军需处清理掉几亿美金的武器库存,再把它们加价卖到全球各地去,成为各个军事战场上的主力工具。

五角大楼方面的数据统计显示,查猜已经成为二战之后最大的武器倒卖获益者。

被查猜称为“超级武器”的东西,只怕其价值和威力会难以估量。

“我婉言谢绝之后,建议他卖给非洲东海岸的几个兵变战争狂,可他竟然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声称‘除了大亨,再没人买得起’。我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接到勒索电话为止,因为查猜的要价与勒索者的要价完全相等,同样是十五亿美金,所以我怀疑两者之间,会有某种奇特的联系……”

我忍不住皱眉:“恕我直言,目前国际上能被称为‘超级武器’的不是太多,如果是攻击舰、武装直升机之类的常规武器,价值虽然很高,查猜却没必要向你兜售。这就证明,他想出手的东西,根本不在常规武器之列,否则那些非洲战争狂们,砸锅卖铁搜刮老本也会趋之若鹜。”

“什么意思?”大亨的眼光蓦的亮起来。

我没有立即回答,伸开胳膊,用力做了几次扩胸运动,让全身的血液加速流通,免得被寒气侵入身体。

大亨沉得住气,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镀金烟盒,取了一只褐色的粗大雪茄在手。媒体报道,他是个酒、色、财、赌无所不爱的人,特别是在“色”与“赌”这两样上,几乎可以做为全球有钱男人的楷模。

“嗤啦——”他划着了一根火柴,点燃了雪茄。

“要不要来一支,年轻人?”烟盒在他手里轻轻翻了个身,盒盖上精心雕琢的那个英文签名闪闪发亮。

我礼貌地笑了笑,轻轻摇头:“不必,谢谢。”

他也是江湖人,不过却是个已经被花天酒地宠惯了的江湖人,对危险事件的判断和应对能力,都显得稍稍迟钝。可以想像,如果一个相信“金钱万能、有钱走遍天下”的人,一下子落在空无一人的荒岛上,就算给他一座金山又有什么用?

至少,对于查猜的意图,他有些琢磨不透。

在我脑子里,已经把印度军火贩子电话里的“超级武器”跟桥津派忍者提到过的“大杀器”联系起来——摊开世界地图可以发现,任何人要从海路把“大杀器”运出伊拉克,必定会经过印度海域。做为“武器之王”,查猜不可能不对伊拉克的局势漠不关心,所以,“大杀器”的移动路线,也会在他的严密关注之下。

或许可以这样大胆设想,勒索大亨的人亟需一大笔巨款,去购买查猜手里的货,毕竟那件东西,只有大亨买得起。换句话说,只有大亨能在仓促之间拿出十五亿的数目。

再深一步想,那件东西,会是只能在黑道流通的“私货”,至少没法像查猜从前的生意一样公开进行国际

招标会,将它的本来面目公诸于众。

做为“太平洋警察”的美国人,暗地里一直都在监视全球黑道军火交易市场,用美国军方的“潜规则”引导并管理着这个巨大的“销金窟”。查猜是个聪明人,绝不可能去触犯美国人的虎须,所以最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件超级武器,是必须要避开美国人耳目的。

严密的理论推断加上过人的第六感,帮助我得到了以上的结论,只是我不想透露给大亨,免得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不知不觉,关宝铃的画已经隔了半个小时没传出来了,最近的一张,就是已经握在我手里的那柄刀的特写。

门开了,邵黑的影子投射出来,他无力地靠着门框,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风……请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说……”他的脸本来就黑,又站在背光的位置,所以脸上的表情更是模糊一片。

我一步跃了过去,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围剿进入寻福园的桥津忍者时,我能感觉到他自身的内力异常深厚,并且走的是醇厚积淀、踏实温和的路子,最少能比得上张百森内功的八成,但现在他连完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变得几近虚脱。

“我的内力就要耗尽了,但下面……下面还有更诡异的东西,我不想……放弃,所以要你帮我……一下,只有你能……”

我立刻点头:“好,要我怎么做,尽管说。”

有了神龛和牙神流的怪刀做铺垫,我对这个神秘的水下世界,也非常感兴趣。

“请进……进来吧……”他向后退了一步,但大亨已经急步冲过来,抢在我前面,要挤进门去。

邵黑举手一挡,横在大亨胸前。

大亨焦虑地低声吼叫着:“让开,她是我的——”

邵黑苦笑:“你进来没用,只会……坏事,走开,快走开……”

从邵黑的身体侧面,我看到桌前端坐着的关宝铃,仍旧保持着俯身运笔的姿势,但动作非常缓慢,像是延缓了十六倍播放速度的慢镜头。她的长发披垂下来,发尖落在面前的白纸上。原先那叠一百多张的纸,已经用掉了一大半,如果接下来邵黑能有更多的发现,纸肯定不够用。

“宝铃、宝铃、宝铃——”大亨叫起来,斜肩一撞,想要硬冲进去。

他很担心关宝铃,这种发自真心的焦灼一瞬间表露无遗,让我也有小小的感动。无论她最终将属于谁,我、或者大亨对她全身心的关爱,都是毋庸置疑的。

张百森、邵白、萧可冷应声冲了出来,每个人都在叫:“别乱来,叶先生!”

内力消耗剧烈的邵黑,已经没有余力跟任何人交手,特别是年轻时曾以“十三太保横练、铁骨金钟罩”驰誉港岛黑道的大亨。

我倏地伸手,扣在大亨的左肩上,五指轻浅发力,卸掉了他勃发的冲撞力道,同时在他耳边低声说:“叶先生,别太冲动。关小姐正处在中度催眠的状态下,盲目打扰她,只会坏事。”在众人面前,我会给他留足面子,否则的话,这种紧急情况下,我才懒得跟他解释,早就挥手将他掷出三丈以外了。

危机面前,我始终秉承“和为贵”的中国古训,不肯伤害任何自己人的面子。

大亨气咻咻地扭头瞪着我,我也适时地收手,从他身边绕过去,跨过门槛。

门重新关闭,我鼻子里先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

“风……把你的内力传……到我身体里,我想看清水下到底是什么……”邵黑颤抖地伸出手,按在关宝铃的后背上。

桌子上的画,已经完成了一半,我的目光倏地被那幅画吸引住——“这是一艘潜艇,绝对没错,一艘处于静止状态的潜艇!”

关宝铃的笔停在潜艇的中间部分,按照各国舰艇管理条例规定,那个位置,应该嵌着国籍、级别、编号的铭牌,再向下,会是潜艇的动力舱部分,随推进燃料的不同,艇体也各不相同。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间对邵黑的遥感结果发生了怀疑,因为太平洋做为全球海上战争的主战场,绝对是东西两岸各国的虎视眈眈的焦点,所以外太空的通讯卫星监测指向这一地区的密度非常高,不可能任由枫割寺下深藏着一艘潜艇而毫无察觉。

关宝铃木偶一样端坐着,呼吸平缓,睫毛半垂,被催眠的程度大概为中上水准,如果邵黑的“传心术”突然因内力衰竭而中断,很可能伤害到她的脑神经,造成严重后果。

我长叹了一声,双掌贴在邵黑的后心,把自己的内力灌输进他体内。

邵黑低叫了一声:“多……谢……”关宝铃的笔立刻重新飞动起来,轻快地勾勒出了潜艇的全貌,并且将它停靠的一处人造痕迹明显的平台也完全描绘清楚。奇怪的是,潜艇上根本没有铭牌,外观造型与目前美国海军中正处于服役期的“夜行者”号核动力潜艇非常相似。

我猜它是美国出品的东西,只不过被什么人偷偷地掩藏在这里而已。

“我看到下面,有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只是看不清它的全貌。我的思想意识,被两扇门吸引着,你看……”

邵黑指向桌面,关宝铃已经机械地换了另外一张纸,开始描绘两扇门的外框。她的右手由于长时间紧握铅笔,用力过度,手背上的青筋已经胡乱迸跳起来。到目前为止,她共画了七十多张,耗费的体力、脑力可想而知。

门非常宽大,嵌在黑乎乎的岩石中间,当然四周少不了表示深水区的密集波浪线。

“门所在的深度大概是多少?”我关心这个问题,在最新的图画上,已经没有了详细的深度标识。

“我不知道,应该很深很深才对,难以想像。”邵黑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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