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斯兰的会议持续了近两个月左右,陆怀征这次作为与会人员参与,全程陪在蒋元良身边。

徐燕时则全程陪在他早年的导师梁秦教授身边。对于那天在红毯上的表现,怼媒体怼得不着痕迹。二老都称赞不已,虽不是多让人振奋惊艳的名句,但就朴实到足够扎心,道理大家都懂,可就没有人敢说。

等会议结束休息的时候,陆怀征跟徐燕时出去抽烟,二老坐在位置上闲聊。

蒋元良拍拍梁秦的肩笑着夸赞道:“后生可畏。”

梁秦也笑,喟叹一声:“是咱们老了,考虑的也多,束手束脚的,其实有时候像他们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状态挺好的。燕时到底还是有些冲动,你学生就比他稳重,我看他坐在会议上那模样,就是个干大事儿的人。”

陆怀征属于什么都能听进去的,无论大会小会,只要他坐在那儿,都是安安静静地听,不怎么开小差。再无聊的会议他也能从头听到尾,实在无聊就在脑中安排安排最近的作战计划,反正不会让人觉得他坐不住,显得浮躁。

陆怀征这性子也是这些年部队里打磨出来的,一套上那身军装整个人就严肃的不行,特别又是在国外,代表的是国际形象。

这点蒋元良最清楚了,摆摆手:“刚入伍时也一样,熬成现在这样,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头,你说当年跟着我研究战斗机多好,非得回去找老栗。”

梁秦听着新鲜,“还有这事儿?”

蒋元良咳了声,“他对第一个对他好的人,特别执着,他父亲你知道吧,中.央警卫团的,保护的那都是军要人物,老家伙革.命思想重啊,对组织那叫一个忠心耿耿、赤血丹心。他刚入伍就遇上老栗了,老栗一看这小伙有劲儿身体素质过硬,就给怂恿着到我这边来了,我本来想着让他留下来的,结果毕业的时候,那小子跟我说,如果不回去,感觉背叛了他领导。巴巴又回去找老栗了。”

梁秦哎哟一声,斜眼看他:“挺长情啊。”

蒋元良掏纸巾擦了擦嘴:“可不么——”

梁秦转过头,透过那恢弘的会议室门缝,看见徐燕时长身玉立在窗口抽烟,陆怀征靠窗站着,顾及形象没抽,两人有说有笑,陆怀征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没了那股子严肃劲儿,也还是个充满七情六欲的男人。

“这小子不得了。”梁秦悄悄凑过来,“注意了么,刚才跟图斯兰的外交官说话时,两人用的是俄语,不用翻译,哇啦哇啦一通交流下来,两人一握手,得嘞,达成战略合作了。”

蒋元良笑笑把纸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你不知道他们现在突击队每年都要学一门外语么,只要是跟咱们邻近的国家,日常交流都不困难。”

梁秦:“是么,那也说得太好了,不过特逗,一中国人跟一图斯兰人用俄语交流,把旁边一白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个劲儿夸他俄语说的真好,师承哪儿,咱们中国人说俄语是不是都跟他似的这么标准巴拉巴拉一大堆,你学生回了仨字:自学的。”

蒋元良一愣,“你都听懂了?”

梁秦忽悠他:“是啊,你不知道我这几年也私下里学了俄语么?”

蒋元良不信,“扯吧你就,你要能回说一句俄语,我倒着走。你学生翻译的吧?”

梁秦没否认,叹气:“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格局比咱都大。我刚才跟燕时聊,我问他当年怎么不考中科院,你猜人怎么说,人说,在哪儿不重要,有心做科研的人,一盏煤油灯就够了。你理解理解。”

蒋元良:“他比怀征小,还是个理想主义。”

梁秦刚要说话,见他脸色不对,担心地看着他:“老蒋,你要撑不住让你学生也送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蒋元良挥挥手:“没事,再坐会儿。”

梁秦:“你学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么?”

“没呢,没跟他说。”

“这东西你得早点说啊,别回头人受不了打击。”

蒋元良终于回头望门缝外看了眼,陆怀征已经不在了,只有徐燕时一个人靠墙站着。他摇头,咳一声,说一句:“你知道,这个项目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还记得老书记的那句话吗,未来的世界,土地有限,谁占据了领空,才能有说话权。你还想历史再重演么?割地赔款,任人宰割这样的日子,还想再来一次么。世界是没有变的,我给你打个赌,未来的制空权一定是在隐形战机最发达的国家。”

梁秦当然理解他,他们这十几年,没日没夜,全都在研究这个项目,好不容易如今有了点眉目,换做他,他也不会走的,“黑鹰”的面世对中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对蒋元良这样的老顽固,他劝不动,也不想劝。

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还有活着意义,那“黑鹰”就是唯一了。

然而,在下午的会议中。

就飞机的制作材料其机动性中,蒋元良跟图斯兰代表团的其中一位军事专家发生了剧烈争执。

隐形飞机采用的是雷达吸波材料,而这种材料并非靠反射雷达波来躲避探测仪,而是直接吸收掉了雷达波的能量,同时隐形飞机是需要牺牲其他一定的机动性来隐藏自己。图斯兰代表方坚持认为,完全不需要牺牲机动性,这点让蒋元良很是费解,他研究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种操作,就算是SR-71这种最后设计者也是将飞机的热动能转化到燃油上在散发掉。

如果不牺牲机动性,飞机的噪音就会非常大,完全失了隐形飞机的特点。

图斯兰方表示,并不需要牺牲飞机的机动性,在材料上更精进一些,扩大有效反射面积。

梁秦表示,“可你有没有考虑过飞行员的安全问题?”

对方表示,“我们研制的这种战机,他的名字叫守护,他是我们最后的武器,飞行员应该有相当专业的职业素养。”

这话陆怀征都听拧了眉,他记得第一堂课,蒋元良问过他们,“歼二十,总共几枚导弹?”

所有人都齐齐答八枚。

蒋元良却摇摇头说:“不,九枚,你和你的战机,就是最后一枚。”

听完这句话,所有学生低头沉默。

蒋元良敲敲桌板又说:“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用到这最后一枚。”

他们所谓的不牺牲飞机的机动性能,相当于要牺牲飞行员的性命,明明科技可以更进一步,他们却选择这种激进的做法,蒋元良几乎是第一时间跟对方争论了起来。

而对方却丢出一句:“你们古代皇帝不是还培育了许多死侍,我认为这没什么不可取的。”

“不好意思,这位哈德兰先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的皇权统制时代已经结束了,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了……”蒋元良忽然开始剧烈咳嗽,脸涨得通红。

对面的哈德兰还劝阻他:“蒋教授请不要激动,我们并没有剽窃你们的想法,只是随便举个例子,我想,人机共存亡的这个道理,应该是每个飞行员的思想觉悟?”

整个会议厅一下陷入静寂,蒋元良咳嗽声不断,坐在一旁金发碧眼的白俄女士,问陆怀征:“需要为蒋教授叫勒瑞医生吗?”

却被蒋元良抬手止住。

哈德兰是个非常散漫的科学研究者,却总是因为一些大胆的言论在国际论坛上掀起话题。

来之前,陆怀征就听徐燕时说了,哈德兰是个非常没有三观和下限的人,他为了科研什么都可以牺牲。

哈德兰似乎还有很多想法要说,被会议长制止:“请你注意一下措辞。”

哈德兰散漫地点头表示OK,既然要注意措辞,那他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陆怀征似乎想发言,他憋了一肚子话想跟哈德兰掰扯掰扯,但被蒋元良拦下来了,“咱们跟他扯不明白,守好底线就行,他想做什么,我们无法阻拦,不用跟他浪费时间。这次要不是图斯兰主办,你看他哈德兰进不进来会场,好好一个科研者,非得哗众取宠把自己搞成这样。”

提到这,梁秦也想起来,“老蒋,你知不知道,咱国内也出了一个女哈德兰。”

蒋元良咳了声。

“谁?”

“一个心理学博士,激进派的,跟哈德兰一个态度,在科研上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你说她是不是收了哈德兰影响?更可怕的是,哈德兰名声在外,这位女博士可不一样,她在国内粉丝很多呢,我听说,前几天,因为有人提出跟这位女博士不同的想法,就被这位女博士的粉丝跑到她的讲座上去泼硫酸。”

陆怀征当下还没反应过来。

“这年头疯子太多了。”蒋元良说。

会议结束后,陆怀征送蒋元良回房后,看着他吃完药睡下。

自己则到走廊的窗边,静静立着,他尤其疲惫,身形仍是挺拔的立着,一只手搭在窗台上,指尖夹着烟,在黑夜里,冒着缕缕青丝,盈盈绕绕,朦朦胧胧照着他的身影。

望着浑圆鹅蛋黄一般的月亮,却想看见于好的脸似的,圆圆润润,笑意盈盈的飘在空中。

他可以理解她,毕竟在那种时候他没有陪在她身边,陪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她会动心很正常。

可是他又害怕。

如果当初沈希元没有出国,他俩是不是就不会分手。

那他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只要一想到是这样,他那颗心就颤巍巍地,后怕,搭在窗台上那只手,忍不住微微收紧,直到骨节泛了白,他抬手,吸一口,吸得极其用力,两颊凹进去,微微眯着眼,那浓雾顺着他胸腔慢慢滑入他的肺,苍烈的尼古丁彻底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太阳穴嗡嗡嗡直跳,那眼底,愁绪万千,装着太多心事了。

抽完,手重新搭回窗台上,另只手仍是抄在兜里一动不动,微微低眉,烟雾四散,侧过身,人懒散的往墙上靠。

路过的白俄女人想。

这个中国男人真的很有味道。

徐燕时从梁秦房间出来的时候,白俄女人正在跟陆怀征搭讪,男人靠在墙上,一脸不为所动,轻飘飘一句:“不好意思,我结婚了,没有离婚的打算。”

白俄女人露出遗憾的表情,非常大方的表示,“祝你们幸福。”

“谢谢。”

当晚,蒋元良开始发烧,人昏昏沉沉,说话也含糊不清。

陆怀征其实前几天觉得有些不对劲,问过蒋元良吃什么药,蒋元良说是普通的消炎药,他不信,想找药瓶看看,每回去他房间都找不到药瓶,全是锁起来的。知道这件事的也就梁秦,这会儿也坐在蒋元良房间默默抹眼泪:“老蒋唯一的愿望就是在他走之前,能看见黑鹰的问世,但是黑鹰现在进入了瓶颈期了,这是他最着急的地方。”

“多久了?”陆怀征声音嘶哑。

梁秦红着眼眶,叹息:“没多久,老蒋那阵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查了几次,都没办法确诊,医生给的诊断报告单上写的也都是胰腺炎,后来老蒋越来越瘦,我们瞅着不对劲,让他别忽视,再好好查查,就上个月,确诊,胰腺癌。”

当晚,陆怀征联系了国内的胰腺癌方面的专家,跟会议长沟通过后,栗鸿文那边直接安排飞机先把蒋元良教授送回国内了。

——

而这厢浑然不觉的于好,正在试图劝说赵黛琳和向园陪她去喝酒。

三人拉了个小群,开着视频,赵黛琳刚洗完澡举着个红酒杯在思考人生,向园又买了一张新手机卡,重新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正在跟徐燕时的粉丝们大战三百回合。

“喝酒去啊。”于好提议。

赵黛琳懒懒扫她一眼,“你不怕你们家陆怀征回来抽你?”

“我现在正愁见不着他呢。”

“呵,女人。”赵黛琳抿了口红酒,问向园:“向妹妹去不去啊?”

向园对着视频:“去啊,为什么不去!我不仅去,我还要发朋友圈!”

三人一拍即合,得嘞,走着。

赵黛琳开车过来接于好和向园,三姑娘顺利会师后,终于踩着雄赳赳气昂昂、革.命的步伐朝着小酒馆前进。

小酒馆是向园定的,因为她说这家小酒馆的老板她熟,三个女生在外面喝酒有点危险,还是找个熟人靠谱。全然忘了,这小酒馆还有一个股东是她哥,几个姑娘一踏进这店,向家冕后脚就来了。

拎着向园的耳朵一通教训:“这几天都不回家你在哪儿呢?啊?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一转头,看见于好跟一漂亮女人坐着,跟于好打了声招呼,笑得毕恭毕敬:“嫂子。”

赵黛琳看了眼于好,“熟人啊?”

于好现在恨不得掐死向园,“陆怀征朋友。”

她想见陆怀征是真的,但也是真嘴馋,真的想喝酒,明知道陆怀征在图斯兰回不来,她想趁着这会儿功夫小酌几口,过过瘾,反正等他回来也不知道,这下,向家冕知道了,回头肯定得跟陆怀征说,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通训。

向园呐向园,你能不能不坑嫂子。

“要不咱换一家?”赵黛琳提议。

于好猛点头,小鸡啄米般。

被家冕听见了,狠瞪向园一眼,忙把两人拦住,他挠挠耳朵,看向于好,“别,之前的事儿是我不对,我正愁找不找机会跟你道歉呢,今晚,我请你们,就在这喝吧,想喝多少喝多少。”

见于好欲言又止的模样,家冕又拍拍胸脯,一狠心一跺脚,咬牙说:“甭管多少!只要你们今晚高兴!我要是皱一下眉算我输!”

向园心一抖,完了,铁公鸡要拔毛,意味着什么,天要塌啦!

“哥,你醒醒——”

向园以为他想泡妞想疯了,扯扯家冕的衣摆,小心翼翼提醒:“这俩都有主了,你想什么呢……你不怕怀征哥打死你?”

向家冕惊呆,弹了下向园的脑门,“你想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撬人墙脚。”

向园一听,更紧张,裹紧自己:“那咱俩更不行了,咱们是□□。”

向家冕作势要揍她,抬脚:“我踹死你信不信?”

向园火速躲到于好身后,探着个小脑袋瞪她哥。

于好咳了声,煞有介事刚要跟向家冕解释,被赵黛琳一挥手拍板定下,“那就在这喝了。”

呸。

于好不同意,这家伙转头能跟陆怀征说你信不信?等他回来我会死得很难看的。

赵黛琳更是嘿了声,我说你这一结婚就这么怕老公是怎么回事啊?知道就知道,人这么多天都没联系你,你喝喝酒消消愁怎么了?你回头跟他撒个娇我保证他瞬间没脾气了,妈的,我好久没碰见这么傻的傻子了!就这么放过我可不甘心,说完觉得不妥,又看着向园说:“不好意思,我没诋毁你哥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哥真的太可爱了。”

向园点头如捣蒜:“黛琳姐你不用解释,真的,我哥是有点傻,怀征哥他们小时候都叫他大傻子。”

赵黛琳又看向于好,“就算你这会儿走,他也知道你是要喝酒的,哪天跟陆怀征说漏嘴你还是一样惨,我觉得,要不就趁今晚,咱们得想个办法,怎么不动声色地封住他的嘴——”

赵黛琳刚说完,于好已经迫不及待在沙发上乖乖地坐好了,“来,咱们开始吧。”

三人在沙发上坐定,目光炯炯,跃跃欲试。

向家冕坐在她们仨对面,弯腰拎了几瓶酒出来,一瓶瓶在桌上码整齐对好,然后他手对着瓶口一划拉,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黛琳跟于好对视一眼,看着那玻璃台上黄澄澄一排整整齐齐的百威,扑哧笑出声,于好若有似无地弯着嘴角。赵黛琳则看着向家冕挑眉:“就这?”

向家冕回头看了眼地上剩下的半箱酒,“这半箱也是你们的。”

“就这?”

向家冕靠着沙发笑了下:“就这我还担心你们喝不完呢!”

赵黛琳笑得不行,冲向家冕勾勾手,“来。”

向家冕把耳朵凑过去。

赵黛琳在他耳边问,“你这儿就没点儿好酒?”

“我要是没好酒我开什么酒庄?好酒都烈,那玩意你们几个姑娘吃得消么?向园可吃不消。”

赵黛琳打了一清脆响指,目光水盈盈地看着向家冕,说:“得,我俩要烈的,给你妹子喝百威,既然要打赌,咱都不是浪费的人,绝不浪费人民的一针一线,这么着今晚我跟于好要是喝吐了,酒钱我们自己买。不然,你以为我俩组团来忽悠你来了。”

酒馆昏暗,桌上的小橘灯影在赵黛琳脸上摇摇晃晃,依稀间他闻到一股清香。

再回头看看于好,一脸清秀,脑中蓦然就冒出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向家冕靠了声,这俩到底何方神圣啊!

向家冕跑洗手间吐了三回,吐得他头晕眼花,身体发软地扒拉在洗手池边醒神之际,电话响了,手机在裤兜里嗡嗡嗡地发阵,屏幕地亮光透着裤缝漏出来。

他掏出一看,陆大爷三字儿在屏幕上闪闪烁烁。

喝得有点多,脑袋断片,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陆大爷是谁,眯着眼睛想了想,哦,楼下送报纸的。

啪嗒,摁断了。

洗完脸又迈着丧尸般的步伐朝门外走。

“哐当”整个人栽在于好跟赵黛琳的桌前,跟滩烂泥似的,脑袋埋在桌上,摇摇晃晃地举着手,竖着大拇指,意思服了。趴了会儿,他又把脑袋撑在桌上,眼神迷离,醉醺醺地问:“你俩,真的不打算吐一下?”

说实话,三都醉了,就剩个向园坐在一旁默默地喝着生啤,时不时拿小眼睛瞟她们一眼。

于好有点撑不住了。

她这会儿整个人红得不行,脑袋也是昏昏涨涨的,赵黛琳也有点醉,双手撑在她肩上,郑重其事:“于好同志,撑住,你这吐一口,咱俩这半年就白干了!!”

于好含含糊糊点着头,眯着眼看赵黛琳,手指做发誓状:“组织请放心,忍得住!”

向家冕彻底服了,“你俩牛逼!哥们服了。”

于好脑袋一歪,靠在赵黛琳的肩上,委屈地:“我想我老公了……”

赵黛琳头一侧,也顺势搭着她的脑袋:“我也想男人。”

她也好想一个人啊。

特别是这种累的时候,好想回家就能有个人给她抱抱。

于好把脑袋埋得更深。

“男人就是混蛋,得手之后就不肯珍惜。”

这点,向园居然感同身受,“是的是的。”

“没结婚之前,对我嘘寒问暖,说什么要保护我一辈子,永远只保护我一个人,那时候在部队再忙也会给我发短信,结了婚之后,两个多月都没消息,保护个屁啊。”

酒精是个好东西,像是有了发泄口,她滔滔不绝地跟向园抱怨这连日来的委屈,她真的很想他,想得要发疯了。

向园安慰他,“我哥职业特殊,嫂子你应该理解的嘛。”

于好醉熏熏地摇头晃脑:“我理解,很理解,但是为什么跟他一起去的几个人里,其他人都有消息带回来,就他没有,他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我真的很生气,我要离婚。”

陆怀征一进门,就听见于好声嘶力竭的一声我要离婚,脸色就沉了。

于好背对着,丝毫没察觉身后人的靠近,向园是面对着,一眼就看见那高高大大、风尘仆仆的人,一身黑衣黑裤,干净利索地站在门口,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还是于好的念力太强大,直接把她哥给从图斯兰招回来了。

向园刚要说话,陆怀征嘘了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向园老老实实捂着嘴,一言不发。

于好浑然不觉,“我现在整天就是想他,想他,除了想他,还是想他,我什么都不会做了,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变了个人似的,向园你能理解么这种感觉么?”

向园捂着嘴,拼命点头,她想给于好传讯号,可陆怀征就抱着胳膊靠在后面的桌子上,一脸你敢打报告就死了的表情。

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于好好奇地歪着脑袋看着她,“咦,你老捂着嘴干嘛,来跟我说说话,你跟你哥认识这么久,他以前是不是喜欢过什么女孩儿,或者交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女朋友有没有?”

向园惊惶摇头。

“哎哟,你这么害怕干嘛,反正你哥又不在,你悄悄告诉我。”于好醉醺醺地打着如意算盘,“这样等他回来,我先翻个旧账铺垫一下再离婚。”

向园一脸心如死灰:哎哟喂,你可赶紧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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