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阵狂风袭来,厉风吹打在窗户上,传来呜呜的声响。

而殿内的声音有些安静的异常,悉悉索索的有那么几分细碎的异动,刚升起来,又很快的被遮掩了下去。

烛火的倒影照在窗户上,被风的胡乱的拍打着,随着风响在寒风之中细微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腥甜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遮盖住了屋内那清淡的迦南香,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燥热,隐约传来一声闷哼的响。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玉笙正垂着脑袋站在洗漱架子旁净手。

她那一双手,生的可当真儿担任的起手如柔荑这四个字,细长白皙的一双手犹如玉雕的一样,攥在手中仿若没了骨头,酥,软。

特别是……被握住那儿的时候。

太师椅上,陈琢抬手捂着唇,忽而笑了一声。清冷的嗓音里添了两分沙哑,漆黑的眼帘都温和了不少。

“过来。”他提了提唇,眼睛落在前方的背影上。

玉笙的身子僵了僵,站在那处楞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乖乖巧巧的走到他身侧。

“衣裳都没整理好。”门外敲门声响了两下,又很快的安静了下来。屋内的人仿若听不见,此时正低垂着眼帘,认真的给她整理着裙子。

刚刚那样……那样之后,玉笙便着急跑去净手去了,衣裳只来得及掩了掩。

相对于她的衣裳不整的狼狈,他则是要坦荡许多,衣冠楚楚的躺在太师椅上,只下摆微微凌乱了些。

玉笙的眼神落在那月白华服的下摆上,面色克制不住的羞红起来。

她红着耳尖,乖乖巧巧的站在他的身侧,眼中泛着几分还未消退的水意。

本只准备给她整理好衣裳的陈琢瞧见了,放在她纽扣上的指尖顿了顿,他面色坦然,手指却从衣口钻了进去。

冷风袭来,下一刻粉白色的肚兜一角被人撩起,暴露在空中的肌肤瞬间变得羞红,她忍不住的身子往后缩了缩。

口中‘嘤咛’了一声。

陈琢只挑开看了一眼,瞧见那上面两道指痕,漆黑的眼帘中似乎是带上了几分怜惜:“疼么?”这是他刚用力时不小心掐的。

“不疼。”玉笙遥遥头,并不熟悉这样的状况,只想侧过身躲开他的目光。

这回陈琢倒是没再继续逗弄她了,规规矩矩的抬手给她整理好衣裳,直到腰带都系好了 ,才侧身对门外的人吩咐:“进来。”

外面,风雪越发大了。

王全低躬着身子走进来,眼神落在地板上,并不敢抬头往前方看。

“爷,是……李大人那边的奏报。”王全垂着眼睛,往前方的玉笙那撇了一眼。正对面,陈琢从太师椅上起身。

人走到洗漱架前,拿起一边的湿帕。

那帕子刚刚玉笙洗手,像是被搓弄了起码千百遍,此时正像是一块抹布,胡乱的挂在架子上。

眼帘掀开看了眼水盆里的涟漪,随即敷衍的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说。”

玉笙眼神闪了闪,主动往里屋走去,看着屏风后越来越远的身影,王全的声音越发小声道:“李大人顺着银子的线索去寻,查了个明白,那银子的确是去年五月本该运往绵州的那一批官银。”

银子下面都刻有官印与日期,贺丛文府中的银子恰好当初运往绵州的是同一批,哪里会生出这么巧合的事。

陈琢低着头,看着面前微微晃荡起波澜的水面。

刚刚她站在这儿羞涩的脚趾间都蜷缩在了一起。将自己的双手足足戳的通红才罢手。

不就是沾了一手那个?他笑着摇摇头,果真还是没及笄,太青涩。

听到头顶出传来的一声笑,王全头垂的越发低了,压根儿不敢起身,颤抖的身子继续道:“只不过……还有一件事。”

陈琢撇眼看过后,王全的身子越发弯了下来。

“李大人寻了船,找了百来个会水性的,在当年沉船的地方打捞,居然当真儿捞出了些东西来。”湿帕毫不留情的仍回水中。

“什么意思?”陈琢低头。

“李大人说,当年沉船的地方的确是寻到了不少银子,只不过……”屋外的风雪仿若将一切都覆盖住了。

“贺府府中的银子是救济银,当年沉船的银子……”王全下巴都要戳到胸前了,语速飞快道:“扬州城这几年的税收与朝中汇报的不实,李大人已经拿了账本再查了。”

“呵……” 软塌上,陈琢低头笑了一声。

“本是来查个救济银,却是没成后面还有一串大鱼。”他那张满如冠玉的脸上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

眼帘一瞬间合上,手指敲打着扶手淡淡道:“派人去跟李中元说,让他放心着手一切去查,有什么事爷担着。”

贺丛文担任扬州知府多年,谎报税收岂非是件小事?

上上下下,上至河道总督,下至芝麻绿豆大小的官都要打点,随手查个救济粮,却不曾想扬州已经被蛀虫掏空。

手指摩挲着玉板子,向后急促转动了几圈。

王全却像是知晓自家殿下再想什么,弯着头提醒道:“快过年了,再不回去只怕是来不及。”

年前年后正是多事之时,再加上他是东宫太子,宫中一切事宜皆需他来掌管。如今从扬州坐船回到京城起码要十来日,等歇下来起码也要到三月开春。

扬州这边,他是不该留了。

手指往桌面上敲打了两下,猝然又停了下来,他扭头吩咐:“你吩咐下去,准备后日清晨出发。”外面的风声越发的大了。

风雪涌了上来,又很快的被关上,廊檐下的油纸灯笼被风吹打的疯狂晃动,王全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陈琢手边的茶都凉了。

屋内这才传来一阵脚步声,轻微的脚步声像是刻意放的缓慢了些,有些小心翼翼。

“爷,是要回去?”

陈琢仰起头,就见面前的人小心翼翼的站在他身侧,忐忑的眼神楚楚可怜,让人瞧了满是怜惜。

他掀开眼帘看着她,没说话。

玉笙眼圈儿瞬间就红了,贝齿咬着下唇,眼睛里面满是无措。

陈琢锋利的眉心狠狠的拧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冰凉的眼神落在她的唇瓣上,他直接出声命令:“别咬。”

这处他还没碰,他自然也不允许她碰。

“我……”红唇放开,水润的唇瓣上带着一丝牙印,她乖顺的跪下来,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爷不回答我么?”

屋子里不大,她又没出去,王全的声音说的再小,她自然也是听见的。

陈琢手伸上前,指腹触在她的红唇上,顺着她的唇摩挲了一圈:“自是要回。”

那双如月牙般的眼睛一垂,眼中的水雾立马就掉下来,挂在眼眶下,摇摇欲坠。

“ 下个月十五?”

玉笙下巴仰起,通红的眼尾脆弱的让人充满怜惜,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奶哼,又娇又糯。

脑袋歪了歪,眼中满是疑惑,没听明白。

“你的生辰。”他提醒。

“是。”乖乖巧巧的点了点脑袋,瞬间下巴就被人捉去了。

那冰冷如玉的半截手指塞入她的唇中,他低头淡淡道:“那到时候可不准你只用手了。”

……

寒风骤停,离开的那日清晨天气出奇的好。

玉笙坐在船舱中,看着背后的扬州城越来越远。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离开了生活了十五年的扬州城,走向的是另一个庄康大道。

直至于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后,她回首才发觉,自己这一路步步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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