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小林刑警来电话找你。”

雾岛和宫寺回到石神井警察署的搜查本部不久,有人叫宫寺警部听电话。

“喂,是我……,清水英五郎?我已经从西尾常务董事那里听说了。”

电话好象是去公司调查的警官打来的,报告调查情况。

“嗯,怎么了?……什么?”

宫寺警部朝雾岛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

“嗯……,没错吧?好,知道了。哪个男人呢?好,必要的话我派人支援你。快一点下手。再见!”

放下电话后。宫寺警部对一名部下说:

“津岛,你去查查有没有一个叫清水英五郞的私人侦探。据他本人说,他开了一个侦探事务所。把所有的侦探事务所都查一下。”

“是。”

津岛刑警答应后马上跑了出去。宫寺走过来对雾岛说:

“让你久等了。情况有了发展。”

“有什么新消息?”

“查清楚了几件事。第一,公司女职员野村伸子证实有一个叫清水英五郞的人到公司找过增本敏郞。”

“西尾没有说假话。”

“另外,据野村伸子说,昨天下午两点钟,有一个男人打电话问总经理从关西回来没有。她回答说,总经理回来了,但现在不在公司。对方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可以解释为罪犯对增本敏郎的行踪进行了确认。”

“我也这么想,野村伸子还说,打电话的人好象是清水。她说因为对方没说几句话,她没有十分把握,但至少这两人的声音很象。”

雾岛想,过份重视这个证词有些危险。只要警官问两个人的声音是否一样,一般人都会产生他们的声音很象的感觉。

“其次,小林刑警在公司对增本敏郞的秘书吉本进行了调查。”

宫寺警部紧接着说:

“清水英五郎见过增本了。”

这个消息出乎雾岛的预料。

“在哪儿见的?”

雾岛禁不佳皱起眉头问。宫寺警部回答说:

“在新桥一家叫‘飞马’的高级夜总会。当时增本和吉本正在这家夜总会喝酒,公司的合同工大场源基领来清水,说是自己的朋友。”

“大场这个人知道增本在这家夜总会喝酒?”

“据吉本说,增本经常去这家群总会喝酒,他们是自己回来的。”

“在夜总会,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检察官,清水这个人问增本是否知道一个叫杰克的人。”

宫寺警部向雾岛投来一束询问的目光。雾岛倏忽觉得毛骨悚然。

“当然,问问大场源基。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了解到清水这个人的真相。但他现在外出了。公司的人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如果他没有问题,他今天晚上肯定会来守灵的。为了预防万一,我已经命令他们尽快找到这个人。检察官,杰克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在正式搜查开始之前就知道这个名字?”

宫寺警部口气严厉地问。至此,雾岛三郞只好直言相告。

雾岛三郎简单扼要地向宫寺讲述了在宫城监狱监斩的经过,发生在1955年的古谷事件和最近的鬼岛案等情况。在听的过程中,宫寺警部的脸色变得苍白。

雾岛讲完后,宫寺一直埋头抽烟不说话。

这是很正常的。出于明哲保身和向上爬的考虑,检察官和警官都不愿意重新调查已经判决的案子。调查这种案子要冒被解职的危险。宫寺警部遇上棘手的案子,内心矛盾重重,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检察官……”

宫寺警部用沉闷的语调说:

“在一般情况下,无论检察官是谁,他的方针是什么,我都按自己的方式办案,而且一直是这么做的。但这次我想先了解一下你的想法。”

接过这桩案子的时候,雾岛三郎就拿定了主意。

“宫寺警部,我知道检察官不能随便使用搜查指挥权这个传家法宝。因此,在现阶段我提出具体的搜查方针也许有些过份。但这次我想请你按我的想法去做。”

雾岛的话里包含着对本案负全部责任的意思。宫寺心弦一颤,凝视着雾岛,但他立刻明白了雾岛的意图,深深地低了一下头说:

“明白了。请指示。我愿意遵照你的命令行事。”

雾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今后的搜查工作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抛开古谷事件,由警方根据自己的设想开展对增本敏郎案的调查工作。对此我不提任何要求。有你这样的专家负责调查,检察官完全可以不必多嘴多舌。”

说到这里,雾岛咧嘴硬笑了一下。

“第二部分是调查本案和过去的古谷事件的关系。对此我提三点意见。”

“请讲吧。”

“首先要尽快找到为杰克作证的四个人中的两个幸存者——岛田康吉和畑忡圭子。为防止再出现牺牲者和查明事件真相,找到这两个人是绝对必要的。”

“明白了。还有呢?”

“再同川崎警察署联系一下,了解鬼岛案的调查情况。把两个案子比较一下,或许能发现新的线索。第三是查清楚清水英五郎是什么人。”

看见宫寺警部抿紧嘴点点头,雾岛三郎慢慢地站起身。

“我告辞了。6点钟以前我都在检察厅,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辛苦了。”

宫寺警部把雾岛送到警察署的大门口,突然象想起什么似地说:

“检察官,虽然你很年轻,但你非常有主意。”

雾岛禁不住苦笑了一下,但他马上认真地回答说:

“正因为年轻,才能干这种蠢事。”

下午在接近6点钟的时候,宫寺警部用电话向雾岛通报了津岛刑警的调查结果:没有一个叫清水英五郎的私人侦探,至少他不是公开开业的私人侦探。

津岛刑警查遍了在东京和横滨开业的私人侦探的名单,没有找到叫清水英五郎的人。他也可能是在名古屋或关西一带开业的私人侦探,专程到东京来调查杰克的情况。考虑其他的各种因素,宫寺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自称清水英五郎的人没有带名片的本身就十分可疑……。

找到大场源基已经是晚上7点。小林警官曾四处找大场,但没有找到。大场在傍晚来到增本家时,被警察带到了搜查本部。

大场源基穿一身普通的西服。胳膊上戴着黑箍,神情迷茫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但老练的宫寺警部并未被他的态度所迷惑。相反,他一眼看出,这是一个狡猾、不容忽视的人。宫寺开始了谨慎的问话。

“你是大场源甚?在增本商事公司做合同工?”

“是的。”

“具体做什么工作?”

“我负责市场调查。”

大场源基的态度非常冷静。

“我们公司主要经营进口食品,有洋酒、咖啡、调味品和点心等。公司很小,象大贸易公司那样把商品卖给批发商店赚不到钱,所以我们要直接向夜总会、酒吧间、餐馆和咖啡馆推销商品。”

“因此需要进行详细的市场谢查?”

“是的。人的口胃各不相同,对食品的爱好也不尽一样,所以如果能想出一点新主意,就可以扩大商品的销售量。例如,在夜总会和脱衣舞厅有卖进口花生米和巧克力等的姑娘……”

大场热心地谈开了他的生意经。

“一般人都认为客人到这些地方去不是为了买吃的,因此在那里卖什么都一样,但实际上却大不相同。如果针对这家店的格调和顾客的特点销售相应的食品,我们就能迅速扩大销售量。另外……。”

“你不用再谈市场调查的效果了。”

不知见过多少次这种把戏的宫寺警部抬起手,打断了大场的话。

“你什么是合同工,而不是正式职员?”

宫寺警部又问了一句题外话。大场源基平静地回答说:

“增本先生不需要专门从事市场调查的正式职员。我也愿意干合同工,时间自由。还可以做别的事。增本先生还答应,开拓新的销售点另付报酬。”

“你在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个工作的?”

“8个月以前,是增本先生邀我干的。”

“你很早就认识增本吗?”

“第一次见面大约在5年以前。具体的经过不记得了,是别人介绍认识的。以后我们没有来往。一直到一年以前,我们偶然再次相遇,谈得比较投机,就……。”

“就开始了正式的交往。”

宫寺警部插了一句话。

“你能谈谈昨天夜间的行动吗?”

大场嘴角上翘,露出令人费解的微笑。

“我的双亲早死,我是大场弥助这个亲戚抚养大的。昨天傍晚,我听说老人病危,就赶到目黑的他家去了。他已经83岁,不会久留人世了。”

“以后呢?”

“这位老人年轻的时候身体强壮,得了一个绰号叫‘甲鱼’。昨天晚上,他凭自己的体力熬过来了,但也活不了几天。”

“你昨天晚上一直在他身边吗?”

“你们不相信,可以去问问。”

宫寺记下大场弥助的地址,开始进入正题。

“听说你领着一个叫清水英五郎的私人侦探,到新桥的一家夜总会找过增本?”

“是的……,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对总经理说他是我的朋友,但实际上我们俩并不熟悉。”

“为什么领他找增本?他不是你的朋友,是什么?”

“是这么一回事。半个月以前,我在新宿的歌舞伎町遇到几个流氓……。”

大场源基添油加醋地对宫寺讲述了同荒井健司商量好的故事。

“他打拖不平,痛骂了那几个流氓。流氓们不服气向他扑了过来,被他一举手一投足地摔了出去。后来他对我说,他是私人侦探,为了防身学过空手道和柔道。”

宫寺警部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大场毫无顾忌地继续说:

“为了感谢他,我邀他一起喝一杯,但他拒绝了,说还有急事要办。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清水英五郎。那一天,我在公司门口偶然碰到他,他说想见增本总经理。为了感恩图报,我就……。”

“他对增本说了些什么?”

“他反复问一个叫杰克的人的情况。”

“从那以后你没有见过清水?”

“没有,警部,我把他介绍给总经理有问题吗?他是不是很可疑?”

宫寺含糊地点点头。大场突然眉头一皱,说出了超乎意料的话。

“我可能太轻率了。他告诉我名字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名字的不象真名。”

“为什么不象真名?”

“清水英五郎的名字好象来自清水次郎长和大前田英五郞两个人的名字。而且我在歌舞住町遇到的那一幕就象电影里的场面一样。”

“我们查过了,没有一个叫清水英五郎的私人侦探。”

宫寺警部一证实大场的说法,大场就更起劲地说:

“这么说,那肯定是一个阴谋。”

“阴谋?”

“我在公司门口遇到他,偶然得让人难以相信。我想,他是为了利用我接近总经理才设计了歌舞伎町的那出戏的。”

大场用两只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如果是他杀了增本先生,那我……我……。”

被两只手遮盖住的大场的脸上浮现出冰冷的、藐视人的笑容。连经验丰富的宫寺警部都没有看出大场的悲哀是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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