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当场怔住, 瞪大了眼睛看着温阮。

温阮依旧笑得很温柔,语气也很轻软, “殿下没有听清么, 我说,麻烦你去死一死。”

“温阮?!”

温阮软硬不吃,三皇子感觉他的皇子尊严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践踏, 火气压不住了,改口直呼大名。

温阮往后靠了靠,眼角带笑。

“殿下既然对我关注已久,那想来一定知道,我这个人呢,脾气实在算不上好, 也从来不喜欢受委屈,殿下那日险些掐死我,这个仇, 我可是记下了的。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能当场报, 我为什么要等十年呢?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前来道歉认错我就会原谅呢?谁告诉你被道歉的人一定要说没关系的?三皇子殿下,你将我掳走的时候, 伤了于悦,后来又伤了阿九,更是险些致我于死地,一句冲撞知错就想草草揭过?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而且你今日来跟我说抱歉, 是为了方便下次算计我吧?你是不是以为我看在你是皇子的面子上,不会过份与你计较?那你可错了,以前我可能还真不敢,但现在我爹在京中呀,我有靠山,我仗势而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素有跋扈之恶名,你没听说吗?”

“我把话说难听一点,你这个皇子,有靖远侯的份量重么?”

温阮笑眼看着三皇子:“所以呀,殿下若真想让我平息怒火,就去死一死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让我原谅你的方法。”

三皇子殷显听着温阮的话,慢慢地挺直了腰杆,幽冷如蛇瞳的眼睛钉在温阮身上,双拳慢慢紧握,指骨泛出青白。

他今天做好的打算是,放低姿态向温阮道歉,他想着不论温阮有多不情愿,看在天家的面子上,也会装装样子,假意宽容,这才是京中之人的生存之道——从不将路走绝。

得到她的原谅后,自己就请她赴个宴,当是赔罪之酒,酒楼里甚至已经摆开了酒宴,只要温阮去了,他自有办法将温阮送进宫中。

可此刻温阮的态度让他始料未及!

就算今日这里坐的温北川,他也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殷显算错的地方是,温北川是朝中之人,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必须要会长袖善舞,斡旋于诸方利益之中,但温阮不是,温阮才不管那些,莽就完事了。

反正就算把天捅了一个窟窿,大不了找老爹和大哥补呗。

温阮抿着笑意,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里,屋顶上的猫儿又跳了回来,跃进温阮怀里。

低头看了一眼眼儿,温阮是真的很想知道,三皇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思送给淑贵嫔只猫,只为了让她母妃与自己更为相似的。

而淑贵嫔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收下那只猫的。

这对母子也是奇葩了,可怜了二狗子的小仙猫。

二狗子跳回温阮怀里的时候,似乎触痛了三皇子什么疼痛的神经,他往前走了一步。

殷九野悠悠出声:“三皇子是决定好死一死了?要是自己下不下去手,我这个人向来助人为乐,乐善好施,很愿意帮你这个忙。”

三皇子止步。

二狗血子吐槽:“阮阮,这九阴真经真是绝了,神他妈乐善好施!”

温阮心想,阿九有时候的确让人琢磨不透。

三皇子拂袖,狠毒地看了温阮一眼。

温阮抬眼瞧他,笑说:“三皇子这般看我做什么?盛月姬才是你的女人,恭喜啊,三皇子殿下喜提神龙称号,你女人真棒。”

她说完,又戏弄地看了太霄子一眼。

“……”殷九野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太霄子见三皇子这般下不来台,在心底叹了口气,上前劝道:“殿下,回吧。”

但三皇子显然是真的被温阮气到了,气得快要跟那天在别院一样失去理智,失口说道:“温阮你既然提到盛月姬,那我倒也不妨告诉你,盛月姬当初找上你大哥,还真不是盛月姬自己的主意。以盛月姬的眼界,哪里看得出京中身份足与纪知遥相提并论的人会是你大哥?她是……”

“殿下!”太霄子沉喝一声,止住三皇子的口不择言,无遮无掩。

温阮却抬眉,定定地看着三皇子,问:“她是什么?”

三皇子的话头堵在喉间,很想痛痛快快地将温家的人都骂个遍,却只能生生忍住。

最后他说道:“他是一样的烂人!至少我从未碰过盛月姬一根头发,而你大哥呢,他不过是个抵挡不了美色,自甘堕落的好色之徒!”

温阮转头看太霄子:“他骂你,他骂你抵挡不了美色,是个自甘堕落的好色之徒。”

太霄子:“……”

三皇子高喝:“温阮!你这个学舌贱妇!”

殷九野冷色:“阴险贱人你再说一次?!”

殷显嘴唇直颤,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太霄子上前挡在三皇子跟前:“温姑娘,三皇子无心之失,心急之下口不择言。”

“滚。”温阮轻声说。

太霄子强拉着三皇子走了。

看三皇子怒气冲冲的背影,温阮撇了下唇。

她当然清楚三皇子突然来道歉肯定是有所阴谋,但自己三两句话他就经不起刺激,暴跳如雷,这样的人,也好意思拿来跟温家博弈?

文宗帝后继无人啊。

“你刚才怎么不叫我打他?”殷九野问温阮,方才只要温阮开口,他肯定就出手了。

温阮瞧了他一眼:“太霄子在呢,他要是不在,我非让你把殷显吊起来打。”

“我跟太霄子五五开。”

“有意思么?得按在地上打才叫打。”

“行,我努努力,争取早日将太霄子按在地上打。”

温阮托腮看着殷九野,好奇地问:“我能不能打听一下,你是跟谁借的胆子,对三皇子又是骂又是打的,那天在别院你逼着他下跪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

“跟你们家借的胆子啊,我替你爹打他呢。”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比我还喜欢仗势欺人?”

“怎么,你嫌弃啊?”

“嫌弃也没办法,自己眼神不好挑的人,凑和过呗,还能离咋滴?”

殷九野差点笑瘫在椅子上。

温阮在他那儿又消磨了一会儿时间,殷九野就送她回府了,再不回去,靖远侯又要上门来找人了。

从侯府回来后,殷九野看到辞花翘着二郎腿在渔樵馆等他。

“哟,侯府女婿回来了?”辞花打趣道。

“怎么了?”殷九野踢了他的腿一脚,坐没坐相。

辞花又把脚翘上去,咂巴了一下嘴,说:“蓝绻让我告诉你,枪准备得差不多了。”

殷九野抬了一下眼皮:“嗯。”

“你可想好了啊,这事儿干了,你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说得我以前有一样。”

“这倒也是,对了,你是准备先跟温阮成婚后再进宫呢,还是先进宫再跟温阮成婚?”

殷九野想了想,问:“太子妃,这个名号好不好听?”

“好听,但我觉得,温阮应该不在乎这个。”

“到时候你来唱曲助兴。”

“我去你大爷的!”

“她喜欢听你唱曲。”

“……她喜欢天上的星星,你给她摘不?”

“摘啊,把你挂星星上,摔死你。”

“……我说,你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的?咱两多少年的交情,我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啊。”

“我又不准备跟你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再您妈的见!”

辞花翻了个好大的白眼,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到时候我不陪你进宫里待着啊,我讨厌那地方。”

殷九野:“嗯。”

“嗯你妹,走了。”

辞花始终记得,多年前那天晚上的宫中血光四起,才七岁的殷九野浑身是血地握着一把刀,握刀的手甚至还有些发抖。

跟现在他握刀的样子完全不像,那时候他还知道怕,现在,他觉得杀人挺有意思的,是仅次于温阮的有意思。

辞花忍不住会想,假如这样一个人当了皇帝,坐在龙椅上,这天下还有安宁的时候么?

但谁在乎呢?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天下。

也许温阮能让他平静下来吧。

辞花走到渔樵馆外,一片秋叶落了下来,他抬手接住,叶子泛着枯黄的颜色。

快入秋了啊。

殷九野九月生,正是夏末秋初的时节。

但他自七岁后,好像再也没有过过生辰了。

八月二十三,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老黄历说,诸事不宜。

这一天有两个事儿发生。

一个在远处,远在边关的军营里,无端起了一场营啸。

一个在近处,近在京中的朝堂里,殷显呈了一本折子。

营啸及时止住,但军中哗变大乱时,不小心打翻了火油,将粮草烧得干干净净。

殷显的折子中,说是司天监夜观天象,各种神神鬼鬼地说了一大通,最后算出温家之女宜为国祈福,常居安国寺修行。

于是,文宗帝再度宣温阮进宫,问她可愿前往安国寺,为大襄祝祷。

温阮听着心想,哟嗬,殷显野志杂闻看得不少啊,这套路是从武媚娘那儿得到的启发,还是自莞莞类卿的嬛嬛里想的主意?

殷显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一天天的尽不干人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做个说明,最最前面吕泽瑾对于悦行恶毒之后,我没有写吕泽瑾的结局,导致很多人提出这个问题,觉得这里逻辑有问题,我本来是想在后文中写的,但是写到吕泽瑾的剧情线时,把这个地方漏掉了,是我的过失,所以第四章最末有一个补BUG的改动。

小伙伴们也不用往前翻,我把那段放在这里,你们看到知道就行。

“一身红衣,刚烈热情,梦想仗剑走天涯的明艳女孩儿,自此葬送一生。而吕泽瑾在此事过后,被当朝陛下重罚,夺去世子封号,贬去边关服苦役,终身不得入京,吕家三代不得在朝中为官,晋亲王吕家,自此不兴。”

营啸的情况与监啸类似,中国古代军营之中营规森严,别说高声叫喊,连没事造造谣都有生命危险。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中国传统的军规有所谓“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另外一方面传统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以上来自度娘,我想自己解释来着,但感觉度娘比我说得更详细……就复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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