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皎皎说,一旦一个男人产生吻你的冲动,百分之八十是想要通过这个吻加深彼此间的喜欢,而男人比女人更在乎对方的过程体验。

换种说话,不管是接吻还是晋江不让写的那种运动,都事关男性的尊严。

原以为的怒火没有如期而至,贺随非常礼貌地征求她的意间:“可能是不太熟练,要不我们再试试?”

姜稚月拽住他卫衣的绳子,将两根绳打结,“你能不能——别说了!”

贺随顺势前倾身子,捏住她的下巴作势要亲上去,姜稚月余光瞥见蒋教授驾驶的那辆车慢悠悠行驶,上百万的豪车被开出跑跑卡丁车的速度。

“蒋教授在看我们!”她抓住救命的稻草往上爬,“她肯定不喜欢我们在公开场合做亲密举动。”

贺随还真就停下动作了。以他对亲妈的了解,此刻绝对在车上看他们。

姜稚月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默默掏出心里的小本本记下:小贺学长怕老妈,以后要勤搬出蒋教授敲打他!

她得意洋洋翘起小尾巴,没注意到贺随本人正调整角度,等她抬起头,面前的男生俯身拉起她羽绒服的帽子盖住她的脑袋,帽子上的那圈绒毛遮蔽了她的视野。

随后,有些凉意的嘴唇附上来,吻得浅尝辄止又怜惜无比。

贺随的动作很快,借着帮女朋友整理帽子的几秒钟偷走一个吻,连姜稚月本人也没反应过来。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帮她整理遮住视野的绒毛,脸上毫无愧疚之意。

姜稚月咬住下唇看着他。

贺随环视一周后目光重新落到她脸上,掀起唇角笑:“应该没人看见。”

姜稚月憋出个僵硬的笑,伸出手抵住小拇指的指甲盖,“你连小拇指都牵不到了。”

贺随露出个遗憾的表情,舔着唇角懒洋洋垂下头,认真专注地估算今天牵手的可能性有多大。他看了眼小女朋友从未有过的强硬神情,慢悠悠拖长音调:“行,我试试能不能牵住。”

姜稚月大大方方递过去手。

贺随停顿两秒,将她的手握进手里,不觉得有任何问题,“那我就笑纳了。”

姜稚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

容纳千人的礼堂被划分出无数个座区,不少人提前半个小时来占位。两人到时,前排几乎坐满,贺随找林桤商量,在受邀嘉宾的坐席找到两个位置留给姜晚和姜别。

姜稚月在后台化妆,眼皮上覆着珠光色眼影,亮片闪瞎人眼。她想喝水,学姐按住她不让动,转头找人给她拿水。

不一会儿,旁边递来纸杯。

姜稚月习惯性抬眼看是谁,一个谢字堵在喉咙,莫名尴尬起来。前天弄坏灯泡的事情她不知道后续,梁黎现在出现在后台,估计是被毛杰遣离灯光组了。

姜稚月道谢,接过杯子小口喝水。马上到上场时间,控场的负责人来后台叫主持团准备,她放下纸杯自己补了个口红,起身往门口走。

梁黎拦住她,说话再也不欲言又止,无所顾忌后胆子大了许多。

“我听家里人说,晚晚被你们接走了。”

姜稚月咬了下舌尖,不明白她问这句话的用意,低低闷出个语气词,“嗯。”

梁黎大概是被周树海劝来当说客的,“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周叔叔的处境,接走晚晚,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姜稚月蹙眉,前不久见死不救的是她,如今假装好人的还是她。

一人分饰两角,她不累吗。

“晚晚只是回到了本该属于她的地方,剩下的一切和我们无关。”姜稚月冷声道,“也和你无关。”

梁黎通过周树海知道了许多事,比如周晚是申城富人榜排名前三的姜家遗失的女儿。

再比如,姜稚月是替代周晚活着的,弥补姜家心中亏欠的,被收养的孩子。

梁黎有时候想不通,本该活得比她差的人,如今光鲜亮丽,对她来说命运是何等不公平。

姜稚月见她一声不吭,转身离开。迈出两步,身后忽然响起梁黎偏向于质问的话语:“那你,是不是也要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她是有病吧。

姜稚月平生以来第一次产生这样恶毒的想法。

……

上台前,姜稚月抬眼看向观众席。离舞台最近的嘉宾座区,姜晚小幅度冲她挥手,对比女孩激动的表情,姜别那张意兴阑珊的脸让人想打他。

贺随没和他们坐一起,姜稚月找不见他的身影,思绪被拍档匆匆打断。

舞台的灯光全部熄灭,一盏追光亮起,主持团入场。

姜稚月迈着步子跟在搭档身后,找到定点站好,调整表情抬起头。然后,她看见礼堂最后方的追光灯旁,贺随懒洋洋靠着墙摆弄设备。

那束追光刚好照亮她的视野,而她站在光里,静静凝视他。

一瞬间,喧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的光因你而亮。

我的眼中仅一个你。

梁黎的那句话变得无足轻重,姜稚月所有的坏情绪顷刻消散,她弯起眉眼笑起来,按照练习好的节奏与搭挡配合。

十分钟,完美开场。

礼堂最后方,毛杰肥硕的身子蹲在地上,仰头打量从天而降的救世主,“随宝,你送佛送到西,今晚上你就帮帮我。”

贺随啪的阖上黑匣子的保护盖,淡睨他一眼,“我看起来很闲?”

毛杰拦不住他,最后幽幽目送人离开。贺随本想找个地方坐,开场后空位稀少,他转了一圈没找到位置,倒是在走廊遇见了姜别。

姜别抬眉,要笑不笑的样子,“正巧,你帮我看会儿小孩。”

不等他拒绝,姜别继续说,“稚月挺宝贝这个妹妹,打好关系对你没坏处。”

贺随清隽的脸上浮现出阴恻恻的笑容,挺上道答应了,“知道了。”

姜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贺随面无表情,扯动唇角拉长尾音,将姜稚月叫哥哥时的语气学了个十足像,“谢谢哥哥——关心。”

姜别牙关紧合,像吃了某种不干净的东西,脸色阴沉可怕。

绕过贺随,他走出一百米,怔忪掏出手机求助百度。

——如何劝导妹妹与兄弟分手,求告知。

-

礼堂两侧的门半敞,贺随见过那女孩一次,印象不深。走进大厅,打眼望去嘉宾座区只有两个女生,他不紧不慢移动步子,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听见如下对话。

“晚晚,你有没有想过,是她占据了你的人生。”

“如果不是她,说不定你早就被找回去了。周叔叔那个人就喜欢打你,姐姐看着都疼。”

姜晚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瑟缩起肩膀想要逃避,梁黎捉住她的肩膀,脸部线条狰狞可怖,“——你应该恨她的。”

贺随抬眼看她,眸子里酝酿着山雨欲来前的沉静。台上的节目还没结束,他先鼓起掌来。突兀的声音引来梁黎的注意,她眼中闪过慌乱,匆促站起想跑。

贺随钳制住她的手臂,拉出礼堂将人狠狠抵在墙上,毫无怜惜之意。

梁黎刚想开口,下颌突然被人掐住,男生的手指紧紧桎梏着她的脸,力道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被迫闭上嘴,脸色涨得通红。

像凶恶的,没有人性的野兽。

梁黎慌了,感觉下一秒那只手就会卡断她的喉咙。

“我好像警告过你,把那些小心思收好烂在肚子里。”贺随沉声,唇角的弧度缓缓上扬,眉眼间却布满戾气,“你想算计谁呢。”

梁黎抓住他的手腕,指甲用力抠他手上的皮肤,“救..救命。”

旁边的侧门走出一个人,梁黎拼命转过头,对上一双惊愕的眼。

姜稚月愣在原地,跑上前第一反应是用手遮住贺随的脸,然后四处寻找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你快松手!这里有监控!”

听到熟悉的声音,贺随起伏的情绪暂时得到缓解。他垂下头,桎梏住梁黎的力道松懈许多,最后索性松手,任她双腿瘫软倒在地上。

贺随蹲下,怕起初那副凶狠的样子吓到姜稚月,于是收敛起眉眼间的戾气,语气轻柔无比,“不准有下次,听见了?”

梁黎被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往后退。

姜稚月心中闪过挣扎,最后不自然别过脸,“希望你能回去告诉你父亲,不要试图挑唆周先生继续勒索我们家。”

梁黎哪还能听得进去她说的话,不停地摇头,“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她的脑海中,全是贺随微笑着警告她的脸。她也曾经,那么喜欢过他。

即便她自卑怯懦,深知这段暗恋有始无终,但她不想放弃,那些偶然交织的细枝末节足够让她雀跃心动许久。

姜稚月终是不忍心,伸手探进贺随的口袋找到纸巾。抽出一张走到她身边,弯腰递给她。

“我的妈妈曾经教我,要做一个善良的,努力去爱的女孩。”

“希望你也一样。”

她站直身,拉住贺随的手走进礼堂。

离开梁黎的视野,姜稚月又掏出一个纸巾,气鼓鼓像只小河豚鼓起腮帮。

“你刚才是用哪只手碰的别的女生。”她板着小脸严肃盯着他,“给你三秒钟时间回忆,不然我就拿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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