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所敲的这扇门,对于柯寻来说十分熟悉,因为昨晚这间屋所发出的烛光还历历在目——这正是之前那三个女生所住的402号房间。

此的402只有鑫淼一个人居住。

小桑执着地在门口敲了近两分钟,见这扇门实在没有动静,才踏着高跟鞋离开。

后面的节奏又恢复了之前,小桑每走几步就短暂停留在一扇门前,似是在分辨里面的住户。

柯寻压低声音迅速说:“如果没猜错,她的下一扇门就是咱们的411。”

小桑在每扇门前所做的短暂停留,应该就是在判断这扇门里住的是不是画外面的人——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就会尝试敲开这扇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桑呈逆时针的角度沿着走廊向前走,402,401,416,415,414……

“别再看了,”牧怿然收回目光,侧身将身体紧贴在墙壁上,这个角度令对面的人从窗口也看不到什么,“如果不回应,她应该会离开。”

柯寻也依言将身体贴在墙壁上,耳朵听着缓缓走过来的高跟鞋声——这种等待的感觉很难受,就像在等待着什么末日似的。

穿高跟鞋的小桑终于走向了411,停留了一会儿,敲门声果然响起来。

敲门声很有节奏感,显得很礼貌。

这样持续了两分钟,正当柯寻认为快结束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加快了频率,显得有些不耐烦。

两个人都不敢动,几乎屏息而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快速的敲门声又持续了两分多钟,才无奈地停止了,高跟鞋向前迈出了两步,突然又停在了小窗前。

对方又不甘心地敲起了窗户——梆,梆梆……

窗外有黑影笼罩过来,外面的人似乎在试图往里看,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开门呀,给我开门呀,我是小桑呀。”

柯寻紧张得出了冷汗,说起来自己当初也是与黑尸天PK过的,如今居然被外面的诡异小女人吓住了。

“开开门呀~”声音有些撒娇。

两个人都秉着呼吸,尽量不让外面的东西感知到自己。

外面的女人发出了一声轻叹,然后才悻悻离开了,高跟鞋的声音里也透着失望,变得慢而无章。

下一扇门应该就到410了,所以两个人还是不敢动,因为离得太近。

谁知脚步声却扬长而去,直到几乎消失。

牧怿然缓缓偏头向窗帘缝看了看:“她下楼了。”

柯寻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为什么放过了410?”

牧怿然的声音沉沉传来:“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就是从410出来的。”

这句话让柯寻出了一头冷汗,再次小心地将目光挤到窗帘缝向外看,那个红衣身影已经到了三楼。

因为是从409旁边的西角楼梯下的楼,所以身影首先出现在三楼308的位置,依然是逆时针的方向,依然是之前的速度,每走几步就停在门前分辨一会儿,再迈步向前。

307住的是秦赐和李泰勇老人,红衣身影果然敲响了这扇门。

柯寻心里绷着一根弦儿,虽然知道秦赐一向有谱,李泰勇老人更不会出什么差池,但这个小桑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万一敲了几扇门都没有开,被惹怒了……

小桑终于放弃了307,刚才敲门的时间也比较长,但并没有再敲窗户,步子就迈向了306。

“奇怪,我以为她敲门的时间会一次比一次长。”柯寻不解。

“也许,她有什么办法能够闻到或感知到里面人的气味。”牧怿然说。

“你是说人数?”柯寻想了想,自己房间和秦赐他们房间的人数是一样的,“难道他还能闻出身高体重?”——要是论这个的话,自己这个屋应该是几个房间里数值最高的。

“不,我认为她的区别方法应该是性别和年龄。”牧怿然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尴尬。

柯寻突然发觉自己之前很纯洁,居然忘记了艳鬼敲门往往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尤其这个女鬼很有可能出自410,按照裘露说的,这个女人生前就爱看些乱七八糟的书……还曾经在男女厕所都留下过惊世骇俗的诗句……

可是,这究竟是不是个女鬼?小桑,明明在白天还出现过。

三楼有两个房间住着同伴,除了秦赐李泰勇所住的307,另一间则是瘦竹和稚苕所住的309。

小桑经过了几乎大半个走廊圆周,才慢慢走到了目的地。

而因为视线所困,309几乎就位于411的偏正下方,所以牧怿然和柯寻都无法看到下面的动静,只能依靠耳力来听。

敲门声响了起来,大概响了两分钟,小桑再次发出了嗲嗲的江浙口音:“开门呀,我是小桑呀,哥哥开门呀。”

牧怿然低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和白天的小桑有些不同?”

在分辨声音上柯寻有些迟钝:“听口音差不多。”

“不,这个口音有些刻意,像是在模仿温州方言。”牧怿然的话还没说完,楼下突然传出了开门的声音。

这一举动令人猝不及防,309开门了?是谁?谁给她开的门?

——应该是瘦竹吧。

门开了,又关上。

整个过程都没有声音。

不一会儿传出了踉跄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出现在三楼走廊上,看那姿势十分恐慌,最终走向了秦赐所住的307,似乎在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那人走了进去——黑暗中也分不清这个人是谁。

整座楼再次恢复了沉默。

柯寻的心里沉下去,等待着一会儿将会发出的某种惊呼或求救。

很久都没有声音传出来,就像昨晚的那一场无声无息的火灾。

307开了门,这算不算是一种接受串门的方式?算不算犯规呢?

309则给外人开了门,这个行为又该怎么论呢?

突然一阵喘息声传来,这喘息声实在太大了,就像是贴在耳边,不不,就像是开着立体大音响发出来的声音。

柯寻和牧怿然对视一眼,才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听,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是更为露骨的娇’喘和呻’吟……

卧槽,这极度下.流恐怖的巨响究竟来自哪里?

柯寻觉得地面仿佛轻轻颤了颤,刹那间又觉得窗外白光闪闪,急忙将视线再次投向了窗边。

这一眼看过去,就是永生难忘,柯寻觉得自己的一对瞳孔里爆出了绵延十个世纪的璀璨烟花。

一对巨大的像山一样的肉体堆叠在整个筒子楼的天井中央,巨大的白花花的人在销.魂地做着不可名状之事……

整个画面就像一个巨大的全息影像,但又如此的真实,他们呼出的气体几乎模糊了玻璃窗。

柯寻终于明白了“辣眼睛”的要义,此时自己的双眼顶住了巨大压力,在濒临爆炸的边缘死死瞪着窗外,连眨眼睛都不会了。

豁了μbi的豗了哕了……柯寻连脏话都不会骂了,在如此巨大的冲破下限的行为面前,一切粗口仿佛都成了赞歌。

难道这种“观赏”是无法自控的?柯寻努力想看向旁边,但眼珠却丝毫无法转动,只能死死盯着眼前巨大天幕式的“活春’宫”……

两个巨人的身体都发着光,像是在主动吸引别人的注意,柯寻终于艰难地分辨出,那个瘦瘦的巨大男人是瘦竹,而那个雪白得有些不正常的女人,却并不是小桑。

或许是因为“动作”过于激烈,令女人甩掉了头上那个Ω造型的漆黑假发,露出了一头雪白的长发,两个人激情中调换角度,女人的整张脸都暴露在柯寻的小窗前……

雪白雪白的脸,雪白的眉毛睫毛,只有瞳孔是淡粉色的,就像戴了什么隐形眼镜。

女人挥洒出激情的眼泪,口中高叫的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以及那些惊世骇俗的诗句。

柯寻则与自己较着劲儿,终于使大力气闭上了眼睛,渐渐的身体也能动了,这才赶紧转过身来,喘着粗气靠在墙边——也不知“欣赏”这件事情究竟有什么累的,但就是让身心俱疲。

牧怿然也已经靠向了墙边,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个简笔画般无辜的表情。

欲哭无泪。

外面的声响还在继续着,并且越来越激烈,就像在整圈楼上安了个环绕式巨型立体声,要让整个世界都听见他们的行为。

柯寻趔趄着摸回到床上直接躺上去:“艾玛,可吓死我了,可摧毁死我了。”

牧怿然依然站在窗边没动,只是视线不再向外看,室内的冰冷僵硬与窗外的激烈刺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外面巨大的声音几乎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缓缓低落下来……

柯寻也渐渐从巨大的恶心和惊恐中恢复过来:“外头,完事儿了吗?”

牧怿然还是没有向外看,而是直接撩开了一半窗帘,柯寻猝不及防看到了窗外未结束的场景,也不知道窗口的特写照向了巨人的哪个器.官,只觉得毫发毕现,无法言表。

柯寻一阵发麻,终于干呕了起来。

“那是个白化病患者。”牧怿然的声音在窗外的声音映衬下,显得更加冷酷。

“谁?”柯寻闻着八仙筒,实在不行还想吃几个丹参滴丸压压惊。

“窗外那个假扮小桑的女人,应该就是沙柳昨晚见过的白女人,从其皮肤和瞳孔来判断,应该是个白化病患者。”

“她,为什么假扮小桑?”

“很难说,大概觉得小桑是比较吸引男人的类型。”牧怿然说的这些话,全程面无表情。

的确,小桑那种类型的女人已经在白天成功吸引了瘦竹,说不定刚才瘦竹以为是真正的小桑在敲门,所以就不顾规矩给对方开了门。

这才是传说中真正的“见色忘死”吧。

当窗外的声音完完全全消失的时候,天已经朦朦亮了。

柯寻在床上躺着歇了会儿,才下床拉开了窗帘,外面终于恢复了正常。

仿佛昨晚那两个巨大的交’媾中的男女是一种幻想,或是一个令人窒息的离奇梦境。

“昨晚的事,才更符合洛槟的魔幻现实主义画风。”牧怿然对这件荒唐事进行了一个艺术性的总结。

“是吧。”柯寻感觉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了。

两人打开门走出去,走廊上已是曙光初照,一些人已经陆陆续续从房间走出来,包括住在隔壁的沙柳与裘露——两个人的表情如同石头一般,显然已经被昨晚折腾得麻木了。

俯视之下,天井院子里围了几个人,还有一具赤身裸.体的男性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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