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圣听到这里,就看凤玄,心道:“小时候不管朕说什么他皆会听从,就算是长大后……他自己不喜欢的事,譬如娶那苏千瑶,他都不肯忤逆朕,如今倒是好,脾气一日胜似一日,究竟是怎么了?不过……”

刘圣也很是无奈,心里想了会儿,就道:“行了,今儿太晚了,宝娘子又有身孕,不宜太劳神,你便带她回王府去吧,明儿入宫了再说其他。”

凤玄听他总算说了几句合情合理的话,便痛快答应,行礼之后便带着宝嫃出外。

当天晚上,两人便回了王府,车驾远远地便看到王府门口灯火通明,原来是黄公公领着阖府人等等候多时。

宝嫃因在路上睡过,一时不困,被凤玄轻轻抱下地,看到黄公公左茗都在门口,她心里有几分高兴。

凤玄却不想她跟这些人寒暄,只简单说了几句,便又抱着宝嫃直接入府,进了自己的旧居去也。

凤玄把宝嫃放下,见这屋内倒是干净整洁,壁角放着暖炉。

先前苏千瑶事发后,黄公公便把王府彻查了一遍,昔日有些不顺眼的,尽数扫除,不管是人是物,彻彻底底地来了一番大换血。

王府里剩下的都是黄公公这一派的亲信,而他们自也不会问:为何昔日的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尽数不见了踪影?又为何王爷回来后腿也都好了?

赶在凤玄王师回京之前,黄公公就命人将凤玄居处以及朝阳阁都好好地打扫了一番,如今见凤玄果真抱着宝嫃回来,他心里之喜悦无法形容。

——先前哪里见过凤玄这么上心一个女子,这神武王府总算要有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主人了。

更因为总算没有了昔日那些“乌烟瘴气”,黄公公可算是去了心头大事,更添眼前喜事。

凤玄将宝嫃放下,道:“娘子,你歇息会儿,我去去就来。”

宝嫃拉住他衣袖:“去哪?”

凤玄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下:“我一路回来,因为赶着要早日见娘子,有两三日没沐浴更衣了……自觉身上污秽的很,怕把娘子熏坏了。”

宝嫃仰头看着他道:“我不觉得,夫君从来都极干净的。”凤玄看着她无邪真切的模样,心里爱极了她,手在她肩头握了两下,到底转身出去了。

凤玄去后,宝嫃坐在床边,因一时不困,便只靠着想事儿,想到凤玄离开那夜的情形,一时有些发怔,几乎有些怕此刻也仍旧是梦。

幸好大约不过一刻钟后,凤玄就又回来了,宝嫃心里欢喜,见他头发湿淋淋地,还滴着水,便几分念道:“怎么不擦干净就出来了?被风吹了要头疼的。”

说着,便叫凤玄坐了下来,自己要了干净的帕子来,慢慢地替凤玄擦头发,擦的半干了,便又拿了梳子,替他梳理。

凤玄坐着不动,望着烛光下她的影子微微动作,一时心神荡漾,就想到许久之前他刚到连家村,亦是如此情形。

当时那时,又怎会想到他们两人一路上竟能走到现在?

凤玄想得入迷,嘴角不由地带了几分浅笑。

宝嫃却心无旁骛地,仔细替他梳理好了发,便替他拢在肩后,凤玄极的当时他就也这么定定地坐着,任凭她柔软的小手在头上按来按去,自觉有几分可笑,几分异样……

凤玄心神恍惚地想着,这边宝嫃替他梳理的差不多,头发也多半干了,宝嫃几分满意,见凤玄半天不言语,便歪头道:“夫君,怎么了?”

凤玄抬眸:“娘子……”

宝嫃“啊”了声,还不以为意:“夫君在想事情吗?”

凤玄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一寸寸拉到跟前,张开双腿,让她站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宝嫃道:“到底怎么了?”

凤玄将她轻轻往下一拉,又叫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娘子可还记得,当初你也是这般替我梳头的。”凤玄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上,细细亲吻。

宝嫃怔了怔,有些怕羞:“夫君……哼,当时不知道你是……还以为是……”想到自己当时居然把他错当成连世珏带回去,一时又是羞,又是叹。

凤玄的唇从她的手指吻到手腕,手上揽着她的腰,便又去吻她的嘴,宝嫃反应过来,便红着脸歪头,低低道:“夫君不要。”

凤玄同她多日不见,又因为想到昔日旖旎,一时情难自禁,听她拒绝,才也警觉,慌忙停了下来,手便在她腹部摸了摸:“……还不舒服吗?”

宝嫃摇头,脸红道:“已经好了,只不过……当时不知道有了宝宝,差点儿把宝宝……”想到凤玄离京那日腹痛之事,都是两人胡作非为所致,一时有些后怕。

凤玄也是心头一紧,却又笑了笑,在她耳畔亲了下:“宝宝跟娘子一样,都很勇敢,他是不会惹他的娘亲伤心的。”

宝嫃心头甜甜地,欢悦也道:“夫君,我也是这么想的,宝宝很厉害,……经过那么多事都好好地,他一定是个像夫君这样厉害的宝宝。”她说着,便伸手满意地去摸摸肚子。

当天晚上,凤玄抱着宝嫃,两人赤裸如初生婴孩儿般相拥入眠。

第二天一早醒来,两个人躺在被窝里你看着我,我瞧着你,却不愿起身,正在卿卿我我,恣意玩乐,外头黄公公来伺候,先说外头来了个太医,等了许久了。

凤玄这才紧张起来,急忙起身穿好衣裳,本要唤丫鬟进来服侍宝嫃,奈何宝嫃因脱得赤条条地,有些怕羞,凤玄便亲服侍她将衣物穿戴整齐。

凤玄出来,才知道那太医是顾东篱打发来的,正是先前宝嫃住在尚书府的时候所请的那个太医院的名手老太医,因先前老太医熟悉宝嫃的体质,故而这番宝嫃回来,顾东篱就又把人请了来。

凤玄知道了来龙去脉,正好儿他也担心宝嫃,不知昨晚那场对她有无影响,便请那太医入内替宝嫃诊断。

隔了一会儿那太医出来,嘴里念道:“奇怪,奇怪。”

凤玄心虚,忙问:“如何?”

太医面对神武王爷,却不敢怠慢,忙行礼,垂着头道:“回王爷,前阵子在尚书府上,微臣负责……贵人的调理,本来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为何方才查看,又有些胎象不稳似的?莫非是先前受过创么?”

这太医沉吟着,蓦地瞥见凤玄一脸焦急之色,便忙又道:“不过王爷莫要着急,贵人的体质倒是极好的,这也是那胎儿未曾出事的一则原因。”

凤玄仍提心吊胆:“那现在如何?”

太医道:“王爷勿要担忧,只是不稳,并无凶险,老朽开几副药方……只要安心调养着,千万别再出意外就行了。”

这太医看着凤玄,又想到方才的宝嫃,便把先前自己在尚书府的那些猜测落实了几分,他有心再叮嘱凤玄些房中之事,但到底是惧怕凤玄虎威,便讪讪地退了,全不似是对顾东篱时候的那样直接便说。

两人在王府之中,将到中午,宫里头却来了人,说是圣旨下,请两人进宫。

凤玄早知道刘圣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人,按他的意思,才不想让宝嫃进见,只因刘圣心思深沉,若是诚心要骗弄宝嫃的话,她可是丝毫也看不出来的。

不过凤玄转念一想,有自己在旁,又有何惧。

何况宝嫃心里还惦记着太子刘拓,当下凤玄便带她一块儿进了皇宫。

只不过令凤玄觉得奇怪的是,这回,传旨太监来迎接,竟说刘圣只要宝嫃进见,让他在外头等候。

凤玄哪里会答应,更加不放心。

宝嫃见他似要发怒的模样,却反而极安静地说道:“夫君,既然这样,就让我去吧,横竖你就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凤玄也觉得隔着一层门刘圣不至于就轻举妄动,但让宝嫃离开自己视线,他总是不能安心的,便道:“万一他……”

宝嫃忽然道:“我觉得皇上不是坏人。”

凤玄一怔:“什么?”

宝嫃眨了眨眼:“皇上他虽然像是很会骗人的,不过他人应该不坏的……我看得出,他好像很上心夫君。”

凤玄心头震了震:“娘子……”

宝嫃一笑,抬手握住他的手:“他毕竟是夫君的哥哥,所以一定不会坏到哪里去,夫君放心吧……”

凤玄瞧着她梨涡浅笑的模样,听着那句“他是夫君的哥哥”,眼神也逐渐地平静下来,终究答应。

宝嫃松开凤玄的手,转身随着那太监望内而去,那大殿的门瞬间打开,宝嫃迈步进去,两扇大门便又紧紧地关上了。

凤玄站在外头,看不到宝嫃的身影,心里的焦急无法用言语形容,几次忍不住迈步走到门口,几乎想抬手去把门推开,那伸出去的手却又渐渐地握紧了。

凤玄坐立不安,在门口走来走去,只觉得时间一点一滴,过得极慢。

他竖起耳朵,想听里头在说什么,可是偏又什么也听不到。

正当凤玄无法忍受,想要干脆推门闯进去的时候,身后有个人道:“堂堂的神武王爷,名震天下,却如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此转来转去,成何体统。”

凤玄回身,却见身后站着的竟是顾东篱,依旧是昔日那模样儿,通身沉静气息,只是嘴角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四目相对,沉默对峙片刻,凤玄终忍不住也轻轻一笑。

八月薇妮作品《花月佳期》免费阅读。

相关阅读

他从火光中走来

耳东兔子

檀香刑

莫言

战争与和平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春意浓

沈惊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