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也就是3月10日的晚上11时左右。

佐贺市白山一丁目的一幢五层楼建筑,“白山”公寓的509号房,来了一位穿和服的年轻女性访客。

房子的主人是菊地功,40岁。大约半年以前,他从东京来到这里。租了这套月租金为8万日元的公寓房,住了下来。

女子按了门铃。但是,没有应答。

“明明说了今天晚上一定会付钱的。”女子嘟嘟哝哝地发着牢骚,一边不客气地敲打着门铃。虽然每次,房间里都会有哔、哔、哔的门铃声,可是里面依然没有回答。

“菊地先生,”女子大声地呼叫着,一边握住门把手。没想到,咔嚓咔嚓一转又一推,居然没有锁,门开了。

“菊地先生,假装不在家可是不行的哦。”女子把头探进了屋子,张望了一下屋内的情形。仍然没有任何的应答。

女子逐渐地有些生气了。“菊地功先生,你不守信用使我很为难的啊!你已经赊了有20万日元的账了呀!”

女子边说着,边脱下了鞋子,走进了房间,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房。房间是崭新的,再加上菊地功精心布置的家居用品,所以更显得豪华、气派。

“菊地功先生,你在哪里啊?”女子推开了客厅的房门。房间里铺着红色的地毯,并放置着一整套北欧风格的家具。女子的脸色突然大变,呆立在那里。

红地毯上,穿着衬衫西裤的菊地功,伏倒在那里。在他的背上插着一把刀,流出来的血已经把白衬衫染成了红色。不过,那血已经干了,颜色也开始发黑了。

另外,地上还倒着一只沾满了血迹的铁制烟灰缸。

女子的身体颤抖起来。

虽然边上就有电话机,但是实在没有勇气在这里拨打110报警。她恍惚地冲到了走廊上,撞上了大楼管理员。

“发生了什么事?”管理员问道。

女子脸色煞白,鞋也没穿,飞奔出来的。

“死,死人了。”女子的声音也颤抖着。

“你说死人了,谁啊?”

“菊地功先生,他死了!”

管理员报了警,两辆警车急驶而来。鉴证科的车子也来了。从佐贺县警署搜查一科来的,野崎刑警部长和安本刑警,首先向第一发现人,那名女子询问笔录。

野崎刑警自认是有名的锅岛藩武士的后裔。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是个粗人。说得好听一点,他是比较有男子气,像个男人;说得不好听,则是太死板,过于死脑筋。

“先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野崎刑警对女子说道。

在这期间,鉴证人员已经在忙着拍摄现场的照片,并努力检查着指纹了。

女子的脸色仍然十分苍白。

“我叫国子。”

“什么国子呢?”野崎刑警神情严肃地说道。

“西尾国子。在‘染秋’俱乐部工作。”

“‘染秋’?好奇怪的名字啊。”

“那个名字的俱乐部,我知道。”年轻的安本刑警说道。

野崎刑警瞟了一眼安本,“你去过吗?”

“像我就这么点儿的工资,可是去不起的哦。那是一家很高级的俱乐部,如果三个人去那里喝酒的话,最低也要五万日元。好像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是去不得的。”

“嗯……”野崎刑警哼了好长一声后,转向那名女子,“你是那家俱乐部的服务员,跑来这间屋子干什么呢?”

“菊地功先生经常到我们店里来喝酒。在我们那儿,都是为他留好专门的酒的。最近,他赊了账。大约20万日元左右。他原本说好今天晚上来喝酒时会把钱付清的。可是等了他好久,也没有见他来。所以,妈妈桑就叫我过来取钱。可我过来一看,菊地功先生已经死了。”

“赊了20万日元的账吗?‘染秋’这个店,经常有像这样赊20万日元的客人吗?”

听野崎这样问,西尾国子不屑地皱了皱鼻子。

“赊账几百万日元的客人也有呢。大家都是大企业的头头脑脑,有钱的资本家,所以赊账数目也就自然比较庞大了。”

“这个叫菊地功的人,是这么有钱的人吗?”

“他说过他做的是经纪人之类的工作。最初,他都是现金付账,从不赊账的。所以妈妈桑很信任他。真糟糕啊。现在菊地功先生死了,我就不得不付他那20万日元的欠款……”国子叽叽咕咕地发着牢骚。

一个人被杀害了,可这个女人却只担心钱。野崎刑警胸中有股怒火,他停止了询问,朝尸体看去。

验尸官山下对野崎刑警说道:“被害者的后脑勺,曾被铁制的烟灰缸敲击过。应该是,被打昏以后,背部再中刀的吧。”

“致命伤,依然是背部的刀伤吗?”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后脑勺被击中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死亡,这要等尸体解剖后才能够知道。”

“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什么时候呢?”

“对了。死亡时间初步判定为今天上午。详细的情况也要等尸体解剖了以后,才能明白。”

“刀柄上有指纹吗?”野崎刑警这次转向鉴证科的验尸官,问道。

“没有指纹。铁制的烟灰缸上也没有。犯人要么是戴着手套作案,要么就是在杀人之后将指纹全都擦掉了。”鉴证科的一个人,耸了耸肩说道。

鉴证人员走出房间后,野崎刑警一边咕哝着:“没有找到指纹呀。”一边又环视了一下房间。他和部下安本刑警一起,再一次凝视着倒在客厅里的尸体。

被害者身高大约1.65米左右,在男性当中算是身材矮小的。而且,体重也只有五十二三公斤。

犯人是从背后袭击了他的后脑,然后用刀刺了他的背部。

将凶犯带到房间里来,又是背对着凶犯。从这一点来看,凶犯和被害者一定是认识的。

但是,野崎刑警认为虽然是这样,却不能断定犯人就是这个城镇上的人。因为菊地功是半年以前刚从东京来到这里的。说不定犯人就是他在东京时期认识的。

但是,在客厅的桌子上,既没有咖啡杯也没有茶杯。这样看来,难道是由于工作上的事来这里的人杀了被害人吗?

“这不会是外来人员犯罪吧。”野崎刑警对安本刑警说道,“也许是出于怨恨吧。去找一些对找出犯人有帮助的东西。”

“什么东西呢?”

“信、照片,其他还有借用证、请求书之类的。”

这是两室一厅的房子。除了八席大的客厅以外,另外两间房间分别为六席和四席半。六席的房间是铺有被褥的卧室。四席半的房间里,放有书架和书桌等,应该是作为书房使用的。

野崎刑警和安本刑警,从书桌的抽屉到放衣服的壁橱,到处寻找。

“没有任何的信和照片啊。”安本对野崎说,带着吃惊的神情。

“是啊。从东京搬到这里来,只有半年,所以,如果数量比较少的话倒可以理解。但是,完全没有的话,实在是很异常啊!恐怕是被犯人拿走了吧。”

“也就是说在这当中,有犯人寄来的信和犯人的照片喽。”

“等一下。”

野崎刑警从书桌抽屉的深处,摸出了一张名片。这不是菊地功本人的名片。

大阪市东淀川区一丁目东淀公司307室私家侦探田边淳

大阪私家侦探的名片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野崎刑警歪着头想着,将名片翻到了反面。收据:兹收到现金20万日元。田边淳(印)

“嗯……”野崎刑警的鼻子哼了一声。

被害者和名片上的私家侦探,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还有……这20万日元,到底是什么钱呢?

总之,有必要去会一会这个叫田边淳的男人。野崎刑警想着。

已经是接近半夜了。可野崎刑警还是用客厅里的电话,试着拨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过,是录音电话。

——请在听到信号音之后留言。

野崎刑警挂断了电话。

这张名片上写着的20万日元,究竟是什么方面的钱呢?

对方因为是私家侦探,所以这笔费用可能是委托他做什么调查而支付的。

佐贺和大阪实在是相距太远了,但是如果是做大阪某个公司的信用调查,或者是大阪某个人的背景调查之类的话,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

被害者如果真是付了20万日元给这个叫田边淳的私家侦探,委托他做什么调查的话,没有报告书是很奇怪的。可是,怎么找也没有找到私家侦探社的调查报告书。

俱乐部的服务小姐说被害者从事经纪人之类的工作,然而其具体的内容也不十分清楚。

这个两室一厅屋子里的家居饰品都是相当高级昂贵的东西,这一点已经确定了。被害者所佩戴的手表,也是欧米加的高挡品。估计价值二三百万日元。放在衣橱里的西装,全部使用的是英国生产的面料。鞋子,全部是瑞士的巴利脾的。瑞士的巴利牌是鞋子中的高级名牌,这一点野崎刑警本不知道,是年轻的安本刑警告诉他的。

“你知道的可真多啊。难道你的鞋子也是那个叫什么巴利牌的不成?”野崎刑警直盯着安本。

安本刑警摆摆手,“一双巴利牌的鞋要将近10万日元呢,我怎么可能穿得起呢?我穿的是百货公司大减价时买来的便宜货。只是我想着,总有那么一天我要拥有这些名牌,所以会经常买一些刊登有世界知名品牌的书来看。”

“只是看看照片吗?”

“是啊!很可怜的。”

“别太任性了。”野崎刑警严厉地说道。

之后他又说:“这个死者,像你所说的收集了这么多的名牌东西,可为什么还会赊了俱乐部20万日元的账呢?他过着这样奢侈的生活,却付不出20万……”

“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是小气吧。”

“而且,也没有银行存款。只找到了他的钱包,里面有7万日元。”

“就算外表穿戴的都是名牌,可说不定没有积蓄,经济状况并不好。因为追求高档名牌的人,大多数都是非常虚荣的。”

“也有可能是,杀害他的犯人将银行存折拿走了。书信,照片也是这样。首先,我们要弄明白菊地功这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人?”野崎刑警念叨着。

“我去问一下管理员这房子的借贷关系。然后,有什么书面文件的话,我也会拿过来看一下。”安本刑警说。

这套公寓房的业主是白山不动产。菊地功是和这家公司签订了借贷关系。

安本刑警从车站前面的那家不动产公司,借了菊地功的借房文件,回来了。

这期间,为了解剖,尸体已经被运到大学医院去了。

“不动产公司发了半天牢骚,说借房者应该有这份文件的副本的。”安本刑警耸耸肩说道。

“可是这里没有啊!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野崎刑警说完看起了安本拿来的文书。问题的关键在于,在借这个房子的时候被害人所写的现在住址。

如果他写的就是这里公寓的地址的话,那么就什么参考价值也没有了。但是文件上的现在住址写的是在东京——东京都世田谷区X丁目一番地菊地功。

这就是租赁文件上所写的菊地功的现在住址。

野崎刑警一回到县警署的本部,马上就和东京警视厅取得了联络,请他们按照这个地址帮忙调查被害者的过去。

他被告知被害者是在半年前从东京移居到佐贺来的。

眼前,这份租赁文件上的日期写的也是去年的9月30日。

野崎刑警认为犯人一定是和被害人认识的。

可问题是,犯人和被害人究竟是在哪里认识的。

如果是在被害人来到佐贺以后认识的话,那么再怎么调查东京时期的事情,也是毫无意义的。接到东京警视厅的答复,是在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

“我是搜查一科的龟井。”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那么,关于菊地功,了解到什么了吗?”野崎刑警问道。

“你们提供的那个地址啊,那个地方是S大学世田谷的运动场。今天早上我们去看了一下,那里正在进行棒球的训练呢。”

“这么说来,是个假地址喽。”

“说不定菊地功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哦。因为单单住址写得不真实,是比较奇怪的。”

“是假名字吗?龟井先生。我马上把被害者的指纹电传过来,请帮忙查一下。说不定他是在东京干了什么,而逃到佐贺来的。”

野崎刑警挂断电话以后,马

上将被害者的指纹电传给了警视厅。

仔细回想一下,的确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证明,菊地功是他的本名。

仅仅是俱乐部的服务小姐叫他菊地先生,公寓的门牌和邮箱上写着菊地功,还有就是公寓的租赁协议上的署名是菊地功而已。

在购买分售公寓房的时候,是需要居民证的。然而,只是借房子的话,是不需要的。只要付了钱,一般别人是不会多问什么的。即使像现在一样,协议上的现在住址只是胡说八道的,也没有关系,照样能借成功。

他肯定有前科。野崎刑警想着。

被害者是从东京搬到佐贺来的。也就是说,从繁华的大都市搬到了偏远的小城镇。

野崎刑警是很喜欢佐贺的城镇的,他认为这里比其他任何地方的城镇都要美丽。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住到像东京、大阪这样的大都市去。

但是,冷静地想一想,佐贺只是一个很小的城镇。人口也不超过16万人。

这对于穿戴名牌、爱慕虚荣的被害者来说,从东京这个大都市搬到佐贺这里来,难道不是十分悲惨的境遇吗?即使是这样,自然可以推断出他一定是在东京干了什么,而受到警察的追捕。

下午1时,大学医院,拿来了尸体解剖结果的报告。

野崎刑警原来认为,犯人是先用铁制烟灰缸敲击被害者的后脑勺,把他击昏,然后乘他伏倒在地的时候,将刀刺入他的背部,将其杀害的。验尸官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尸体解剖的结果却表明,被害者的后脑勺被击打过两次。

由于同一个地方被击打了两次,所以在被害者的后脑部,有接近五厘米深的凹陷。报告书上写着,仅这个伤口就导致了被害者的死亡。

犯人是在击打了两次被害者的后脑部后,又将刀刺入已经完全不能动了的被害者背部的。刀或许是犯人带来的。但是那只铁制的烟灰缸,是“染秋”俱乐部在去年圣诞节的时候送给客人的。

推定的死亡时间,是在10日早上的7时到8时之间。

是早上杀的呀……犯人难道就像工薪族在上班途中吃顿早饭一样,把被害者给杀了?

野崎刑警正在反复读着尸体解剖报告的时候,警视厅的龟井刑警打电话过来了。

“在警视厅,查了前科者的资料,果然有这个人。”龟井刑警说道。

“名字不是菊地功吗?”

“不是的,是叫原田功。只有名是相同的,年龄40岁。曾因诈骗和恐吓罪,五次被逮捕。可以说是一个相当难对付的人,不是吗?”

“有五次前科吗?”

“是的。我们曾经在他进行恐吓的时候逮捕了他。他不单单是恐吓,还对对方拳脚相加使之负伤,所以又加了一条伤害罪。”

“那么,知道他在东京是干什么的吗?”

“我们逮捕他的时候,他什么工作也没有。但是虽然如此,他却借了东京市中心最好地段的公寓,住在那里,并穿十分高级的衣服。”

“这一点,在我们这里也是相同的。”野崎刑警说道。

既然他在东京是专门进行欺诈和恐吓的,那来到了佐贺以后,会不会也是干同样的事情呢?然后,在这里,他不是被警察抓住,取而代之的是被人杀害了呢?

“能告诉我他在东京欺诈和恐吓的手法吗?”

“我会复印一下各个案件的调查资料,给你送过去。”龟井刑警做了承诺。

大阪的那个叫田边淳的私家侦探,野崎刑警也一直放在心上。特别,是对他在名片反面写着的20万日元的金额,耿耿于怀。所以,他拨了好几次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可是一直是录音电话。

晚上过了10时,他又一次试着拨了那个电话。这一次,总算不是录音电话的声音了。

“我是田边淳……”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说道。

“是私家侦探田边淳先生吧。”

“是啊。你是?”

“我是佐贺县警署搜查一科的野崎。”

“警察?”

对方好像大吃一惊的样子,大声说道:“警察,找我有什么事吗?”

“住在佐贺市的,叫原田功的男子,你认识吗?”

“佐贺的原田功吗?我从来没有去过佐贺,在佐贺也没有认识的人。”

“这个原田功用了个假名菊地功,住在佐贺的公寓房里。这样,你还是不知道吗?”

“是啊,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了?”

“我想今天晚上出版的报刊,大阪的报纸上也应该刊登这个新闻了吧。他被人杀害了。”

“我因为刚刚旅行回来,所以还没有看今天的晚报。”

“不好意思问一下,你到哪里去旅行了呢?”

“九州的佐世保。”

“哦。”野崎刑警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北九州的地图。

“从大阪到佐世保的话,是要经过佐贺的吧。”

“是啊!可是我没有在佐贺下过车呀,去的时候,回来的时候都没有。”

“能告诉我你是怎样的行程吗?”

“3月9日的晚上,从新大阪出发,乘坐前往佐世保的夜行列车。到达佐世保是10日上午的9时左右。在佐世保停留了一夜以后,11日,也就是今天的皁上,从那里出发到博多,再从博多坐新干线回来的。”

“为什么不坐飞机呢?”

“因为还有一个同伴,是我的客人。这个客人她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所以不能够坐飞机。我已经说过了,往返我都没有在佐贺下过车。不仅是佐贺,其他站也是一样。除了在博多换车,这个另当别论。”

“有证据吗?”

“随行的女子可以证明呀!”

“实际上,在被害者的房间里发现了你的名片。”

野崎刑警这样说了,对方并没有特别惊讶的迹象。

“现在是宣传的时代嘛。我曾派人送过很多名片的。其中的一张,转来转去,最后到了佐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呀。”

“但是,田边淳先生。在这张名片的反面,用钢笔写着:兹收到现金20万日元。还有你的签名和印章。”

“什么?”这一下,电话那头,传来田边淳的惊叫。

“真他妈的混蛋!”

“田边淳先生。我再问你一遍,你对原田功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吗?这个男人在东京的时候,曾经因为欺诈、恐吓和伤害罪,先后五次被逮捕。”

“欺诈和恐吓?”

“有什么印象吗?”

“没,没有任何印象。”田边淳用高昂的声音否定道。

野崎刑警部长,向搜查一科的科长吉井请命,“请让我去一次大阪。”

“是那个叫田边淳的私家侦探,有什么可疑的吗?”吉井用沉稳的声音问道。

“被害者遇害的时间是3月10日的早上7时至8时之间。那个时候,田边淳正在来九州的途中。而且,还有那张名片。我原来以为被害者想要调查大阪的某个人,所以拜托了私家侦探田边淳,这20万日元则是酬劳。但是,田边淳说他既不认识原田功,也不认识菊地功。”

“没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吗?”

“不,从电话里的感觉来看,我觉得他是认识的,他的反应很奇怪。”

“现在,没有别的嫌疑犯吧。”

“是这样的。”

“那么,你明天就去一趟大阪吧。到了那里,和大阪府警署联系一下,请他们帮忙调查一下这个田边淳的情况。”吉井说道。

第二天,12日。野崎先坐特快列车从佐贺到了博多,然后从福冈机场,乘飞机前往大阪。到达大阪机场,是下午3时40分。从飞机场,野崎坐出租车直接前往大阪府警署的本部。与佐贺相比,大阪果然春天的色彩还比较淡。在佐贺,樱花已经开始盛开了。而在大阪,还只是花蕾的状态。

在大阪府警署的本部,刑警部长曾根,出来迎接他。“远道而来,您辛苦了。”曾根向野崎刑警寒暄过后,突然,脸色阴沉了下来。

“是田边淳这个私家侦探的事情吧。”

“帮忙调查了吗?”

“这件事可真不好办啊。”曾根低着嗓子说道。

野崎刑警不明白其中缘由,问道:“是他逃跑了吗?”

他只能想象到这样的事了。

“不,不是这样的。实际上,田边淳到去年为止,同我们一样也是警察。”

“是警察……”野崎也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声音。

最近,警察的威信简直是扫地了。

警察这个领域,即使是已经退了职的,一旦和犯罪有什么牵连的话,也会伤及到全体警察的威信。大阪府警署赌博游戏机事件,就是一个证明。

这一次,则是田边淳有杀人嫌疑。

如果,事实正如野崎刑警的想象,田边淳是杀人犯的话,那么报刊杂志写文章,就会把矛头一致指向前警察杀人。

野崎刑警有一种气闷在胸里出不来的感觉。

“他是曾经在大阪警署工作的吗?”野崎刑警问道。

“不是,是在东京警视厅的搜查一科。就是去年那起在追捕杀人犯的时候,被犯人抢走了佩枪,而后那把枪又致使同事被杀的事件,后来辞去警视厅工作的男子。”

“哦,那个事件啊。”野崎刑警点点头。

在佐贺县警署中,这起事件也曾引起震惊。

在报纸上,舆论也强烈谴责。媒体抨击这是年轻刑警的好胜心致使同事被害的结果。

那个年轻的刑警,就是田边淳啊。野崎刑警想着,这么说来,好像是这个名字。

“但是,即使是这样,调查是也不能手下留情哦。”

野崎刑警这么说着,但实际上是对自己的告诫。

“说老实话,听到田边淳到去年为止是在警视厅搜查一科工作的,我感到他的嫌疑更大了。”

野崎刑警说完后,又加了一句,“真是可惜啊。”

“为什么呢?”曾根问道。

“在佐贺被杀害的菊地功,也就是原田功,他也是到去年为止一直在东京的。而且,因为欺诈、恐吓或伤害罪,被警视厅逮捕了五次。”

“原来是这样。你是说在逮捕他的刑警当中,应该有田边淳对不对?”

“警视厅的龟井刑警在同我通电话时,说他们曾因为恐吓和伤害罪逮捕过原田功。当然,田边淳当时也是和龟井一起参与行动的。所以他认识原田功的可能性相当大哦。”

“你的意思是,辞去了警察工作,在大阪开始做私家侦探的田边淳,把当时的事情作为把柄,勒索藏匿在佐贺的原田功,从而得到了20万日元的吗?”

“是的。我想就因为这个原因,两人争执起来,田边淳一时冲动,就拿烟灰缸砸了原田功,把他打昏以后,又把刀刺入他的背部将其杀害的吧。不是说田边淳在做刑警的时候,就是经常容易冲动的人吗?”

“总之,我们去会一会田边淳吧。”曾根说道。准备了一辆没有特殊记号的警车,由曾根驾驶,两人前往田边淳居住的公寓。

野崎刑警看着窗外宽广的大阪街头,说道:“大阪果然是一个大城市呀。”

“我没有去过佐贺那个地方,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啊?”曾根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同大阪相比,是个很小的城镇。但是个风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人情很深厚,人们也朴素,也有一些比较保守的人。”

“我只知道那里发生过锅岛藩的猫骚动……”曾根说道。

他曾经去过九州两次,一次是鹿儿岛,一次是长崎。也就是说两次都是到九州那一端的旅行。中途没有下来过。

“这样说的人有很多。关于佐贺只知道猫骚动,可是我们那里的烧烤也是很有名的,而且佐贺也是大隈重信的出生地。还有……”野崎刑警说到一半,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田边淳,他私家侦探的工作做得顺利吗?”

“好像做得不太顺利的样子。从东京来到大阪,开始做私家侦探的工作,你也知道,这个工作最重要的就是信用。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客人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很好的状况呀。”野崎刑警说道。

田边淳即使原来不是警察,也因为为金钱所困扰,而有杀人的动机。发现这一点是值得高兴的,但是在这起案件中,如果把对方逼到绝境的话,却是不容乐观的。

田边淳曾经在东京逮捕过原田功,知道他的弱点。后来,田边淳得知那个原田改名为菊地功,住在佐贺,便来敲诈勒索的吧。

那20万日元就是敲诈得来的钱。这之后,再次勒索的时候,原田功发怒不给。后来就发展到田边淳的

杀人行为了吧。

动机这样可以说明,但是……野崎刑警想着想着,车子已到达了新大阪车站附近的公寓。

他们上到了三层楼,“田边淳私家侦探社”的牌子,便映入眼帘。

“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情啊。”曾根说道,“一边想着如果田边淳真是犯人的话,这个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但另一方面,又想着他如果不是犯人就好了。”

“我和你的心情是相同的。不过如果他真是犯人的话,一定要果断地将他逮捕。”野崎刑警说道。

走进屋子,只要看一眼,就可以明白这家侦探社经营得不好。

因为这间由客厅改成的事务所,静悄悄的。而且在同田边淳讲话的过程中,也完全没有电话打进来过。

“实在是感到意外啊!”

田边淳显得有些烦躁,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我从来没有到过佐贺,和那个叫原田功的男人也从来没有见过面啊。”

“你和我们一样,也是曾经吃过警察这碗饭的。希望你能够和我们诚实坦率地说话。”野崎刑警说道。

“我是很诚实地在说啊。”

“原田功在东京的时候,曾经因为恐吓和伤害罪,被警视厅搜查一科逮捕过。这是龟井刑警告诉我们的。你不是曾经和他一起工作过吗?”

“龟井先生的话我是知道的,可……”

“还有,你10日那天去了九州吧。”

“但是,我并不是一个人去的啊。我是受了委托,同一名女子两个人一起去的佐世保。”

“那么,应该有报告书的吧。能给我们看一下吗?”曾根在边上插话道。

“没有。这不是那种需要写报告书的工作,虽然这是一份奇怪的委托,不过说实话,实在是因为近乎于零的工作状况,我才很高兴地接受了下来。名片背面所写的20万日元的收据,就是这份工作的报酬。”

田边淳把8日那天晚上,那个叫坂口文子的女子前来拜访的事情,她死去儿子的事情,还有,将骨灰撒到佐世保的海里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野崎刑警半信半疑地听着。

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故事。但如果是说谎的话,就更奇怪了。

野崎刑警沉默着。

田边淳催促道:“如果你认为我是在说谎的话,请你亲自去问一下坂口女士。我可以带路。我们现在就一块儿去吧。”

“走吧。”野崎刑警也同意。

野崎刑警他们让田边淳坐上车,前往坂口家。

坂口家确实存在,野崎刑警并没有特别的惊讶。因为他认为,田边淳关于佐世保之行的故事,虽然某些地方很奇怪,但不会全部是胡说八道的。

田边淳站在最前面,按了玄关的门铃。

“马上就可以知道了。”田边淳用盛气凌人的口气,对野崎刑警他们说道。

门开了,一位50岁左右气质不凡的女士,探出头来。她看到站在那里的三个男人,显得有些吃惊。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您认识我吧。”田边淳伸出脑袋问道。

女子的脸上露出微笑。

“当然知道啊。是开私家侦探社的田边淳先生,对吧。”

“怎么样?”田边淳看看野崎刑警,又看看曾根。

野崎刑警给女子看了看自己的警察证件。

“我是佐贺县警署的野崎,这位是大阪府警署的曾根刑警。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请进吧。”女子依然保持着微笑,将三人招呼进了家中,来到了宽敞的客厅。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铺满了草坪的庭院。沿着墙壁,种植着一排精巧的松树。

“请问有什么事?”女子问道。

“不好意思,您是坂口文子吧。”野崎刑警为了确认一下,问道。

“是的。”

“实际上,我们怀疑这位田边淳先生与某个案件有牵连。”

野崎刑警这样说着,田边淳显得急躁不安。

“说得清楚一点不好吗?我现在被认为是一起杀人事件的嫌疑犯。”

“啊。”坂口文子小声地叫了一下。

野崎刑警瞅了田边淳一眼,说道:“确实是杀人事件。因此我们需要您的真言。您认识这位田边淳先生吗?可能会有点儿啰嗦。”

“是的。我认识。”

“8日那天晚上,您去过他的事务所吗?”

“是的。”

“那是因为您儿媳要去佐世保,您去拜托田边淳陪同她一块儿去,是吗?”

“田边淳先生是这样说的吗?”

“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坂口文子斩钉截铁地说。

“真的不是这样吗?”

“是啊。”

“那么,你去是干什么呢?”

“我们家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儿。田边淳先生他经常给我女儿打电话,还在回家路上等她,要求和我女儿交往。这个,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应该感到荣幸的。但是却给我女儿带来了困扰。因为我女儿已经有未婚夫了。于是,我去请求他,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接近我女儿了。田边淳先生也说他知道了,所以我这才放下心来。可是……”

“请等一下!”田边淳脸色大变,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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