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婴宁不太接触这些荤段子,还没被荼毒得太深,再加上俩人现在在吵架,这吵架就得认认真真的吵架,都在气头上呢,一时间没领会到陈妄这句话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孟婴宁把重点放在了哭上。

然后认真回忆了一下,她从小到大因为陈妄哭的次数简直数不胜数,刨除掉他造成的以外,她其实不太哭的。

这男人竟然还有脸提,她都还没提。

他靠得很近了,孟婴宁避无可避,后脑勺都靠在沙发上了,他的眉眼近在咫尺,孟婴宁觉得再这么和他对视下去,自己可能会斗鸡眼。

她垂了垂眼睫,有点儿不满地说:“怎么就不叫欺负了,你现在还不承认,你明明从小就一直这样,我小时候哭十次有九次都是因为你。”

陈妄垂着眼,能看见她细细长长的睫毛,乌黑漂亮的瞳仁被密密地遮挡住,鼻尖挺翘,嘴唇柔嫩嫣红,不高兴地微微撅着。

她嗓子太不适合吵架了,就算拔高了声自以为很硬气地说两句重话,都绵得像是在撒娇。

陈妄抬手,拇指指腹蹭上她的唇角,揉到唇瓣:“光小时候就够么?”

陈妄低声笑了笑:“宁宁,我是打算让你因为我从小哭到大的。”

指腹刮蹭上来的触感有点粗糙,带着不由分说的暗示味道,孟婴宁有点儿耳热,缩着脖子抬起头来,对上男人幽微的目光。

孟婴宁迟钝地反应过来了他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妄低头吻上来。

没有试探,也没有安抚,完全不温柔的掠夺,近乎于惩罚的一个吻,甚至比上次还要凶。

孟婴宁整个人被压在沙发上,舌尖被他亲得疼,含糊发出了一点声音,抬手抵着他挣了挣,陈妄动作没停,扯着她两只手腕拉开往上一翻,单手扣得死死的。

她一挣,他就更凶,含着她的舌尖勾咬翻搅了好一会儿,才微抬了抬头,垂眸看着她。

小姑娘被他稳稳地拿着,红肿的唇瓣上挂着晶莹的水迹,眼角憋得发红,气喘吁吁地呼吸新鲜空气。

陈妄啄了啄她的唇,哑声说:“宁宁,叫声好听的。”

什么是好听的?

孟婴宁思维浑浊,睫毛颤着茫然又懵懂地看着他,声音也有点儿哑:“陈妄……”

陈妄含她的下唇重重地咬了一下,孟婴宁疼得呜咽了声,眼泪都冒出来了,泪眼朦胧看着他,有些无助。

陈妄看着她这副可怜样子,就耐着性子教她:“你小时候是怎么叫你的陆之州哥哥的?”

小少女那时候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陆之州身后,嗓音软软的,哥哥一声一声的叫,听得陈妄非常嫉妒。

她叫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陈妄两个字,而且多数时候语气都很不满,就连陆之桓,孟婴宁在讨好或者有求于他的时候都会叫他一声哥哥。

只有他没有。

陆之州哥哥这五个字被他咬得有点沉,孟婴宁听出来了,也很快反应过来。

她其实挺喜欢跟他温柔一点儿的亲亲的,但她被咬得怕了,是真的疼,嘴唇和舌尖都疼,打么又打不过他。

孟婴宁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决定先战术性服个软让他放开她,就主动抬起头脖颈凑上去亲他的唇:“哥哥。”

孟婴宁讨好地亲亲他的嘴唇,又亲亲,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点儿黏糊糊的鼻音:“陈妄哥哥……”

求饶似的。

陈妄被撩拨得有点儿麻。

捏着她手腕的大手紧了紧,又松开,陈妄捞着她把人提起来抱在怀里,手指穿过发丝扣着她后脑亲上来,很肆无忌惮地扫荡。

比刚才更凶了!

我日你大爷的狗陈妄!

好半天,他才手臂一松,刚松开,孟婴宁直接从他怀里挣扎着窜出来,人蹦出老远,远远地坐在沙发另一头委屈巴巴地炸毛:“你是狗吗!我叫都叫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儿!”

陈妄从车上开始积攒下来的那点儿烦躁彻底没了,瘫在沙发里心情很好的朝她伸出手:“我这次温柔点儿,来。”

“来个屁!”孟婴宁随手拽了个抱枕朝他丢过去,抬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被吮得发麻的唇瓣,没好气地说,“我要去打狂犬疫苗。”

陈妄随手接过她丢过来的抱枕往放旁边,倾身抬手把她重新给拉回来了,孟婴宁在他怀里很矫情又做作的挣扎了一番。

陈妄对于她闹别扭小性子的时候什么样不要太了解,也非常上道的没松手。

孟婴宁的脑海里此时配过两行台词。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放我不放。

孟婴宁气呼呼地按着他脑袋,小脑袋凑到他颈侧,衬衫领子往下一扯,含着他脖颈下方的动脉完全不留情地咬了一口,顺便吮了吮,种了个红色的小印子。

孟婴宁满意了。

这男人现在是她的。

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眼睫毛骨骼血液都是她的。

陈妄人一僵,“嘶”了一声,扣着她脑瓜顶抬起来,眯眼看着她:“别找事儿。”

孟婴宁这会儿像只愤怒的小动物似的瞪他,其实心里很不开心,又怕声音太大被听见不太好,只能压着声说:“楼下那女的谁啊!”

陈妄挑眉。

孟婴宁憋了好半天了,这会儿终于问出来了,也干脆豁出去了:“跟人家又养猫又这个又那个的,还一养养很多年,你俩当养孩子呢?还在人家的地盘儿带着现任上楼干这事儿,陈妄你要点儿脸。”

陈妄沉默了两秒,听明白了。

他抬手,摸了一下颈侧刚刚被她咬过的地方,有点刺痛,上面还站着一点口水,唇角略弯起一点。

小东西还知道划地盘了。

“我干什么事儿了?”陈妄声音低沉,带着点儿愉悦松懒。

“你还好意思问?”孟婴宁唾弃他,“人就在楼下呢,你尴尬不尴尬?”

陈妄轻飘飘说:“我尴尬什么?她哥和她嫂子在楼上接个吻有什么好尴尬的。”

“你不尴尬我还不自在呢!你那破猫爱跟谁养跟谁养,我才不想……”孟婴宁话音一顿,表情也跟着凝固了一下。

孟婴宁:“咦。”

陈妄勾着唇:“不想什么?”

孟婴宁眨眨眼,凑近了一点儿:“情妹妹?”

陈妄“啧”了一声,抬手敲了下她脑袋:“好好说话。”

孟婴宁揉了揉脑门儿,反应过来。

主要是之前陆之桓给她透过底,先入为主的认知已经有了,再加上她从小也从来没听过见过陈妄有什么姊妹。

而且那姑娘刚刚叫得是陈妄本名嗳!

她气势顿时弱了,但依然还有点儿不相信的样子:“亲的啊?”

陈妄瞥她。

孟婴宁:“真是亲的啊?”

陈妄:“不像?”

作为情敌或者疑似前任,孟婴宁当然观察过长相了,不过对方妆化得又重又抽象,她又不能特别仔细地盯着人家看,当时只觉得挺漂亮的,还真的没怎么太注意到俩人长得是不是很像。

孟婴宁这会儿毛又全都顺了,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可是你以前也没有说过你有妹妹呀。”

她眼神有点儿乖,像那种刚闯了祸的小朋友,底气不足心里很虚的样子。

陈妄看得好笑:“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一起了,她跟我妈,我跟着老陈。”

孟婴宁“啊”了一声。

那他小时候之所以会搬过来,就是因为父母分开了。

所以孟婴宁才从来没见过他妈妈,虽然以前她也想到了应该是分开了。

孟婴宁觉得有点尴尬,所以她刚刚那么不开心,不止刚刚,她在意了好多年的事儿,结果人家两个人是亲兄妹?

而她刚刚在因为他妹妹吃醋,还耍脾气,还很烦的想要宣示所有权。

孟婴宁垂眸,看了一眼陈妄脖子上那个红色的印子。

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在告诉别人,两个人刚刚在楼上干了些什么。

孟婴宁脸开始发烫,垂头抬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拍他:“你遮一遮,遮遮。”

陈妄明知故问:“遮什么。”

孟婴宁抬起头来,有点儿羞愤地瞪着他。

瞪了五秒,小姑娘泄了气,长长地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说:“算了。”

陈妄知道孟婴宁脸皮薄,怕她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楼的时候还是把衬衫领子往上立了立,堪堪遮住了淡红色的小小印子。

陈想还在忙,听见他们的声音以后头也没回:“没空弄饭了啊,你们自己叫个外卖。”

陈妄本来就是带孟婴宁来吃陈想做的饭的,这丫头虽然性格外表看着都不怎么靠谱,但是厨艺像了妈妈,挑不出半点儿毛病,特别好吃。

陈妄侧头:“还多久?”

“个把小时吧。”陈想说

孟婴宁刚刚就叨叨饿了,陈妄也不打算等,反正以后机会有的是,回头一看那边孟婴宁已经坐在沙发里点外卖了。

孟婴宁几个菜选完,又点了个小龙虾,等着吃饭的功夫,陈妄跟林贺然打了个电话。

响了挺久,没接。

陈妄挂了电话,垂眼。

他跟林贺然上次通过电话以后没再联系,那应该就是没捞着什么消息,不然林贺然会告诉他。

陈妄把手机随手丢到一边,也没在意,孟婴宁正在旁边看陈想纹身,她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第一次看,觉得新鲜。

男人选在肩胛骨的地方,图是个很抽象的东西,孟婴宁看不出是个什么,只看着皮肤渗出一层层血来,男人时不时哼唧两声,一会儿又抽搐一下,一会儿又嗷一嗓子。

看得孟婴宁肩膀一疼,不敢再看了,跑回到陈妄旁边沙发上坐着。

她一坐下,之前那猫就静悄悄地穿过地毯,轻盈地跳上沙发,缩在扶手旁边蜷起来趴着。

孟婴宁抬手摸了摸猫脑袋。

猫咪发出了一点舒服的呼噜噜的声音,脑袋往她这边偏了偏。

孟婴宁弓着身子脑袋趴在膝盖上跟那猫保持水平,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在陈妄以为她是这么趴着睡着了的时候,孟婴宁抬起头来,看着他,忽然问:“陈妄,你的猫多大了?”

陈妄漫不经心:“十几岁吧,老猫。”

孟婴宁顿了顿,然后说:“你这个咪咪跟我之前那个咪咪长得好像。”

陈妄撩了撩眼皮子。

“就是那个,小时候被你给抢走了扔掉的那个咪咪,你记得吧?”孟婴宁试探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说,“他鼻子侧面那里也有一块很小很小的黑色,跟这只一模一样。”

“……”

那还能不一样,本来就是一只。

小姑娘向来聪明,其实她都已经猜出来了,问他也就只是问问而已。

“所以是吗?”孟婴宁问。

“嗯。”陈妄懒声。

孟婴宁抿了抿唇。

她本来以为真的被他丢掉了,这人一直很冷酷无情的,那段时间大概是孟婴宁最讨厌他的时候,她跟他冷战了好久,因为他扔了她的猫。

但是他其实没有扔,他自己养起来了。

还养了这么多年。

孟婴宁想起咪咪刚被丢走的时候,她偷偷哭了好几天,有次被少年抓了个正着,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皱着眉,很不耐烦:“就因为这么只猫,还值得哭好几天,这破猫都把你挠成这样了。”

孟婴宁当时太讨厌他了,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不搭理他,径直就要往前走。

没走两步,又被少年拎着衣领子拉回来了。

“啧,”少年很不爽地说,“你什么时候见着我能不跑?”

孟婴宁本来就是无声的默默掉了掉眼泪,被他这么一拽,干脆改成放声大哭了。

陈妄:“……”

少年拧眉垂眸,就这么看她哭了好半天,嗓子都哭得有点儿哑了,可怜巴巴地抽噎着。

还半点儿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陈妄终于叹了口气:“老子他妈服了……”

他皱着眉弯下腰来,看着她说:“你要是不哭了,我就把它找回来还给你,行不行?”

他那时候的语气无奈又温柔。

孟婴宁后来懂事以后当然知道他是骗人的,胡同里面野猫这么多,东巷西巷的到处窜,扔都扔了,肯定早不知道是跑哪儿去还是死掉了,怎么可能还能找得回来。

也没跟他真的要过。

孟婴宁恍惚回神,抬起头来。

陈妄也看着她,四目相对,孟婴宁忽然有些紧张。

她忍不住多想了一点儿,又觉得自己确实是想太多了。

她当时太小了,小他好几岁,天天玩养宠物的游戏机,因为一点小事儿就哭鼻子。

他喜欢成熟的,他那时一定觉得她就是个小孩儿,麻烦又幼稚。

也许陈妄就只是觉得,这么小的猫咪如果真的就这么丢了大概活不成了,所以就没忍心呢?

孟婴宁手指紧了紧,指尖陷进沙发里,声音很小,叫了他一声:“陈妄。”

陈妄应了一声。

孟婴宁舔了舔嘴唇,刚要说话,手机铃声蓦然响起。

她被这么一打断,噗地一声被撒了气儿,差点就脱口出来的话又全给咽下去了。

陈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林贺然的名字跳动,他没马上接:“你先说。”

孟婴宁叹了口气:“你先接电话吧。”

陈妄接起来。

外厅就他们两个人,很静,俩人又是靠在一起坐的,离得特别近,一片安静里,孟婴宁听见电话那头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陈哥,林副队他……”

他声音很大,带着慌乱和焦急,语速特别快,孟婴宁只隐约听见电话那头霹雳啪啦说了一堆什么,然后很清晰地感觉到靠着她的陈妄整个人都僵住了。

孟婴宁愣了愣,抬眼。

陈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的听着,下颏的线条却紧紧绷着,露出的小臂肌肉僵硬,捏着手机的手指骨节都泛了青白。

孟婴宁心里莫名慌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

陈妄霍然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嘶哑:“别的别管,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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