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售会结束,漫画迷退场,周遭喧嚣全部远去。

偌大的场馆,就只剩下她和她喜欢很多年的人。

江砚白衬衫黑色西裤,清瘦挺拔,站在不远处,微微笑着看她。顾桉再也忍不住,从台上下来跑向他,心脏砰砰砰撞击着胸腔。

他眉眼含笑,伸开手臂接住她,而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终于抱到了。

他执行任务时、被她拼命压在心底的恐惧在这个瞬间全部袭来。

她曾经因为害羞、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的,现在想要一字一顿说给他听。

顾桉仰起脸,鼻腔隐隐发酸。

“江砚,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我从十六岁就喜欢你了……”

“大概……是在见到你的第一天。”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干净澄澈,现在一眨不眨很认真地看着他。

江砚手臂收紧,把人带向自己,额头相抵,他轻声问:“民政局还没有下班,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顾桉呆住,片刻后笑着点头,弯眼睛闪着泪光。

江砚捧起她脸,修长手指蹭过她睫毛,“哭什么。”

顾桉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胡乱抹了两把眼泪,着急忙慌去牵江砚的手,“我们快点走,万一民政局关门了怎么办……”

带着哭腔的小尾音,又是可怜,又是可爱。

两人到了民政局,填表、拍照、领证,一系列流程按部就班走下来,顾桉全程脑袋发懵,江砚牵着她去哪她就去哪,一直到从民政局大门出来,还有些不真实感。

这就领证啦?

这就合法啦?

男神变成她老公啦?!

她坐在副驾驶,把两个小红本本交叠放在腿上,展开合上,过一会又展开。

那张红色背景的证件照上,江砚眉眼英俊,唇角梨涡温柔得不可思议。

而她笑弯了眼睛,小虎牙欢欢喜喜冒出个尖儿。

合影上盖了钢印,宣布他们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她像被人猝不及防塞了一罐蜂蜜的小熊,心里甜得直冒泡泡,忍不住看一眼结婚证,再看一眼开车的大帅哥。

江砚平时抿得冷淡的嘴角微微牵起,弧度漂亮。

她喜欢他这么多年,还是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看不够也没关系。

这个人,现在,已经是她的了。

江砚除在顾桉公司旁边有套房子,在荆市也还有一套,不过是江家提前准备好的,在他订婚的时候就过到他名下。

顾桉平时放假回荆市,江砚加班她就待在洲际佳苑1101。如果江砚不加班,她就噔噔噔跑来当个小跟屁虫,粘人程度令人发指。

现在,她一手牵着江砚,一手刷指纹轻车熟路开门,嘴里还在认真嘟嘟囔囔:“我都没有心理准备,如果早知道今天去领证,我会买件新衣服的。”

顾桉把羽绒服脱下来,江砚帮她挂到玄关,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色针织衫,有些懊恼衣领不够漂亮,也没有找江柠帮她画个妆。

“照片看起来还有点傻,应该提前练习一下怎么笑的,你看,我一个不小心就笑过头了,嘴都快咧到耳朵根……”

江砚哑然,伸手揉鼻梁,挡住上扬的嘴角。

小姑娘确实笑得很灿烂,应该是想要嫁给他的。

“你看啊,你唇红齿白肤白貌美的,我在旁边,”顾桉把结婚证怼到江砚眼皮底下,皱着小眉毛说:“我……笑得像个铁憨憨!”

这下,江砚真的忍不住笑。

嘴角弯弯牵起,梨涡无可遁形。

他微微俯身和她平视,手覆在她发顶揉了揉: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太太。”

我、太、太。

他冷质的声线带着宠溺,语速缓慢又自然。

顾桉微微怔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猝不及防被人喂了颗糖。

冬天空气都变成巧克力味道,浓郁香甜一直沁入心底。

江砚覆在她发顶的手,缓缓下滑,落在她脸侧,轻扣住她后脑勺。他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漂亮,薄唇彻底压下来。

他嘴唇软得不像话,极尽温柔和耐心,轻轻吮吻她唇瓣。鼻尖全是他身上的薄荷味道,带着冬夜初雪的凉,格外清冽,格外好闻,可血液还是无可救药变得滚烫。

江砚想了很久,要怎么跟他的小姑娘求婚。

当他又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当江柠告诉他那个微博账号。

他就一刻都不想再等。

如果顾桉不满意,他还有一辈子可以补偿给她。

大不了每年她生日他都跟她求婚一次。

江砚熨烫挺括的白色衬衫,被顾桉紧紧揪住,出了褶皱。

他抵着她鼻尖微微分开,她悄悄平复呼吸,脸颊耳朵尖都红透,带着不可忽视的热度。

迷迷糊糊察觉江砚揽着她腰的手松开,而后下移,牵住她手。

有什么冰凉、触碰到她指尖。

而后下滑,稳稳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顾桉低头去看,切割讲究的钻石闪耀晃眼。

尺寸刚好合适,好像……天生就应该是她的。

江砚眉眼微垂,睫毛长长的弧度漂亮极了。

“不好意思了。”

“迫不及待想把你变成我一个人的。”

次年六月一日。

又是一个清朗初夏。

顾桉和江砚的婚礼选在玻璃花房举行,只邀请二十个人不到,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层层叠叠的花朵,宛如仙境。

江柠笑嘻嘻:“紧张吗,我亲爱的小婶婶?”

她的小婶婶今天美极了,长发挽起,戴一顶小王冠。脖颈纤细优雅,肩膀平直,婚纱线条优雅有华丽裙摆,层层叠叠,仿佛置于云端之上,暗纹在光下流光溢彩。

顾桉平时穿衣服宽松随意,怎么舒服怎么穿,大多不显身材,也很少认真打扮,所以现在,江柠着实被惊艳到语无伦次,“绝了,绝了,真的绝!”

顾桉乖巧坐着,鼓着娃娃脸吸气呼吸,秒变小金鱼,“我……我好紧张啊……”

“紧张什么,美不死我小叔叔,”江柠看着自己穿婚纱的好朋友,突然有种嫁女儿心情,眼眶有些酸,“顾桉,抱抱。”

顾桉弯着眼睛笑,张开手臂,下巴抵在江柠肩窝,“我会把捧花扔给你的,让谢杨同学抓紧把我们家柠柠娶回家。”

江柠:“待会你哥来吗?”

顾桉抿唇,“我哥说他最讨厌婚礼上,父亲把女儿手交给新郎这种桥段……昨天打电话,他还在外省呢。”

顾桢警官曾经说过,如果顾桉婚礼,安排他把她交给江砚这种环节,那么他肯定不会参加。

他才不要体会那种老父亲嫁女儿的心情。

让他把顾桉的手递给江砚?

做梦去吧!!!

他不把自家哥们胖揍一顿就不错了!!!

可当那张结婚请柬真的交到他手里,当他看着长大的妹妹笑眯眯跟他说:“哥,请你和嫂子来参加我婚礼,六月一号哦!”

顾桉眼睛弯弯的亮亮的,他沉默半晌,只是在她圆乎乎的小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你哥知道了。”

他结婚那天,她站在角落偷偷抹眼泪。

行吧,这次到他了。

凌晨,顾桢从外省连夜赶回来,洗澡、洗头发,把自己收拾干净利落,换下作训服,换上一身黑色西装。

“老婆,领带我不会打。”

沈医生接过来,笑着问他:“不是说打死都不参加吗。”

顾桢皱眉,“狗说的。”

他眼尾天生下垂,有点“狗狗眼”的意思,和顾桉的眼睛很像,只不过他眼睛狭长,妹妹眼睛很圆,低垂着看人的时候,会很显无辜。

沈医生莞尔,“哦?”

顾桢面无表情“汪”了一声。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沈医生忍俊不禁,而后听见傲娇鬼轻声说:“人家家里嫁女儿都有爸妈陪在身边,顾桉就只有我一个哥哥。”

“新娘子,仪式要开始了哦!”

江柠松开顾桉,“我小叔叔肯定已经等不及啦!”

顾桉点点头,江柠帮她整理头纱。

就在这时,一个又冷又拽的声音身后响起:

“自己走?”

“不用你亲哥送吗?”

顾桉回头,顾桢双手抄兜站在门口,语气欠捶,唇角拉得平直,眉眼却难得温和。

“挎,必须得挎!”她鼻子突然酸得不行,下一秒又笑出小虎牙,“我哥最好了!”

顾桢深吸口气,曲起手臂。

顾桉乖巧挎着,一时之间忐忑、紧张、幸福混在一起,心脏扑通、扑通,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清晰,还有些想哭。

顾桢垂眼看她,轻声开口:

“你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一点儿。”

“幼儿园第一天是我去送的,小学也是。”

“今天哥哥送你出嫁,祝你和江砚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顾桉忍了一个早上的眼泪,在这个瞬间决堤。

婚礼仪式开始。

江砚白衬衫黑西装,眉眼清冷又温柔,天边朗月一般。

顾桉挎着顾桢胳膊,裙摆铺开层叠花朵,一步一步走向她的新郎。

顾桢最后还是牵着顾桉的手,交给自己的生死之交,自己最好的朋友。

德牧崽崽戴着小领结,温柔无辜且大只,叼着小篮子跑过来,小篮子里有个方形小盒子,那里面是两人的婚戒。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顾桉笑,眼里装满小星星,尽是澄净的光。

她看着他英俊眉眼,很想穿过长长的时空隧道,告诉十六岁的顾桉:

你会嫁给你现在喜欢的人。

所以,你只要努力变优秀就好。

江砚拿捧花挡住两人,温柔俯身,亲吻他的新娘。

漫长今后,功勋给你,人也是。

婚礼仪式结束,顾桉和江砚回到两人新家。

顾桉突然就明白,为什么结婚要领证,还要举办婚礼。

“去年冬天,咱俩领证的时候,我虽然很激动,但是不像今天这么这么激动,”顾桉伸手抱住江砚,脸埋在他怀里,小小声说话,“今天才觉得,我真的嫁给你了呀……”

江砚低头,轻轻吻她,“江太太穿婚纱真美。”

他温柔起来简直能把人溺毙,顾桉伸手抱住他脖颈,想到他真的是她一个人的了,心里甜得不行。

江砚单手揽着她腰亲她,另一只手扯开领带,修长手指抵在衬衫领口,原本一丝不苟扣到领口的扣子,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下,一颗一颗开了。

夜晚静谧,窗帘被夏天微风轻轻拂起。

细细密密的吻,从眉心到鼻梁再到嘴角。空气温度悄然上升,慢慢变得稀薄,意识模糊而遥远,她被他抱起来又放下。

江砚手撑在她身侧,黑发黑瞳,眼尾氤氲着薄红,看起来带几分邪气。他衬衫领口大敞,只剩最后几颗扣子还松松垮垮系着,脖颈、喉结、锁骨近在咫尺,往下是清瘦干净的腰部线条,腹肌若隐若现。

血液升温烧得滚烫,顾桉脑袋里有根弦要断不断,经不起任何撩拨。

江砚垂着头,深黑的眼睛带着钩子,手牵起她的落在最后几颗扣子上,“江太太,我们的账是不是应该算一算了。”

顾桉说不出话,江砚也没有给她说话时间,薄唇覆下来,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道。

她迷迷糊糊,听见他在她耳边,哑着声音说:

“哥哥一直很让着你。”

“这次不让了。”

在西南边境那一年,顾桉哭,江砚不知道。

除此之外,他从没舍得让她掉过一滴眼泪。

新婚之夜,难得狠了次心。

……

翌日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隙泄进来。

顾桉一夜无梦,莫名开心。

但半梦半醒的时候,又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些什么。

脸缩在薄被里,鼻端都是干净好闻的薄荷青柠味道

她打了个惬意的呵欠,意识开始一点一点以零点五倍速回笼。

就在她刚要睁开眼睛时,某些画面突然像洪水猛兽一样,兜头而来,让她措手不及。

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在她尚未清醒浆糊一般的小脑袋瓜里,一帧一帧拼凑完整。

婚礼。

新婚之夜。

江砚说哥哥一直很让着你,这次不让了。

可是当她哭,他又无措,低头吻掉她眼泪,温柔得不像话。

而她现在,好像还窝在江砚怀里。

顾桉脸颊呼哧呼哧冒热气,往被子里躲,羞得直想哭。

她定了定神,慢吞吞往床边位置缩,在心里默念:江砚看不见江砚看不见……

“醒了。”江砚声音不像平时清冷,有些哑,鼻音很重。

顾桉耳朵一麻,睁开眼却躲闪着不敢看人,声音融化在嗓子眼儿,“早啊……”

下个瞬间,又被人搂住腰带到怀里,很松散地抱着,却又能清晰感到他的体温。

虽然之前,她也很喜欢粘着他,但是现在显然不一样……

顾桉索性深吸口气装睡,结果江砚又温温柔柔在她耳边问了句:

“有没有不舒服。”

顾桉白皙的小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她梗着脖子看他,假装镇定道:“私以为,这种话可以不要问出口的!”

江砚剑眉微扬,黑发软趴趴搭在额头,身上宽松简单的白t,看起来干净清爽大帅哥一个。

大帅哥枕着手臂侧躺,眼睛里有笑,看起来又无辜,又坏,像个调戏人的公子哥。

顾桉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脸皮厚度,却低估了他的,“你别看我了。”

她往被子里躲,刚躲进去,江砚就把被子勾下来,彻底露出她那张小圆脸才满意。

“我看我夫人不可以吗。”

顾桉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有什么好看的。”

江砚还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样子,但是好像又不一样,不知不觉中,多了许许多多的温柔,只在面对着她的时候。

他修长手指落在她脸颊,替她把碎发拨到一边,抚摸着她的脸、低声说:

“看我喜欢的人,睡在我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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