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当时快疯了。

他为什么会自杀?!他怎么能自杀!林慕安就这样死了她怎么办!

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如电影般无数遍在脑海循环播放,鲜红的血和漂亮的脸在眼前来回交织,上课吃饭睡觉,总是情不自禁想起那个孤独而寂寞的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

还有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肖想。

她有罪。

她是罪魁祸首。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是因为她而自杀的。

她喜欢到骨头里的那个男孩子,被她自己给害死了。

自责愧疚悔恨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木棉崩溃了,她觉得她的人生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灰暗,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到救赎,她一生都会活在愧疚当中。

她完了。

然后事情并没有结束,这个时候关于他自杀的真相,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原来,他爸妈早就离婚了。原来,他一直被患有精神病的母亲虐待。原来,他妈妈在前段时间自杀了。

木棉听到这个消息时,泪水霎时间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她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的从指缝中滑落。

班里同学都诧异的望着她,他们不知道,木棉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她只不过是为了好朋友打抱不平而已,总而言之,事情变成这样,其实也并不是她的错。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男孩,被木棉放在心里妥善收藏了多年,每日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他,偷偷观察着他,关于他的一丝一毫都被牢牢记在心上。

她知道他爱喝那个牌子的纯牛奶,喜欢下雨天,不爱撑伞,容易感冒,又不喜欢吃药,他不爱和别人说话,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发呆,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你时,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他只是一个孤独又寂寞的孩子而已。

木棉生了一场大病,烧得神志不清,躺在床上胡言乱语,一个劲的哭,眼睛都快肿了。有些事情坏到极点的时候,好像就会反弹。

譬如木棉,在烧得失去意识之后,她回到了三个多月前。

这个时候徐静还没有告白,林慕安也没有自杀,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仿佛那些她记忆中令人肝肠寸断的画面,都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但木棉知道,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到活生生的林慕安,然后往死里宠他。

翌日木棉见到林慕安的时候,笑容灿烂的过分,眉眼弯弯的模样,全然不复平日里的沉着安静,林慕安扫了她一眼,怀疑自己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假木棉。

她极其自然的跟在他身侧,又开始喋喋不休。

声音娇脆软绵,倒是悦耳,林慕安默不作声的听着,须臾,从口袋掏出一副白色耳机。

声音再好听,话多了也显得聒噪。

林慕安听着耳机里流泻出来的轻缓音乐声,眉头舒展几分。世界真美好。

木棉气鼓鼓的瞪着他,无可奈何,鼓起来的眼睛和腮帮子像一只圆滚滚的河豚,林慕安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上去一点。

白色的耳塞和线条,衬得那张脸越发清俊泠然,睫毛纤长,唇色粉嫩,浑身淡漠的少年,却漂亮的不像话,木棉心头的郁气霎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子的林慕安,只想让人把心挖出来送给他,又怎么生气的起来。

就这样能跟在他旁边走着,也觉得幸福的不得了呢。

木棉在学校的时候开始经常和他说话,林慕安每次都是爱理不理的模样,但偶尔也会搭理她几句,仅仅如此,也是让旁人大跌眼镜,让木棉兴奋不已。

于是,她每天最大的爱好就变成了逗他说话。

课间,林慕安撑着头在看着窗外发呆,木棉合起桌上的书就跑了过去,把他前面位置的那张椅子上反转过来,双手托腮眨巴着眼睛盯着他漂亮的侧脸。

“林慕安,你在干什么呀?”

他脸上神色毫无波动,连眸光都没有分给她。

“林慕安,你是在发呆吗?”木棉不依不饶,嘴角依旧荡着弯弯的弧度。

只是面前那人却还是满眼漠然,抿着嘴角仿若不闻。木棉眼珠子转了转,嘴唇张合:“林慕安,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好喝的牛奶牌子,明天带给你好不好?”

“不好。”

那个发着呆的人目光依旧望着窗外,神色未变,嘴里却立刻蹦出了两个字,嗓音清亮,如珠落玉盘,分外好听,木棉得逞的笑了。

“为什么呀?”她继续追问。

“不想换。”

“噢”木棉点点头:“那好吧——”

上课铃声响起。

“我走啦…”

木棉起身,回到了自己座位,须臾,林慕安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投射到前头不远处的那个女孩子身上,她正在雀跃的和身旁那人说些什么,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上扬的嘴角。

林慕安收回视线,拿出这节课要用的书,翻开,眉眼淡漠。

放学的时候,木棉一如既往的跟着他回家,捡着班里有趣的事情和他说着,木棉最近都会一直和他讲话,林慕安烦的时候就会戴上耳机,但有时候又好像是在听的模样。

就比如现在。

“下午实验课的时候方小明竟然用嘴去吹酒精灯,结果刚好涌来一阵风,把他唇上的汗毛都烧掉了,整个教室都能闻到烧焦味,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木棉见他在听,讲的越发来劲,眉飞色舞的,说完之后自己乐得不行,笑的前俯后仰,林慕安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木棉凑过去疑惑的问道。

“没有。”他毫不犹豫,接着破天荒的补充:“而且很无聊。”

随后,从口袋拿出那副熟悉的白色耳机,戴上。

木棉:“……”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翌日木棉自作主张把他常喝的那个牌子牛奶换了,果不其然,面前那人立刻皱着眉头嫌弃的把面前那瓶奶推开,低声抗议。

“我不要。”

“乖,尝尝,绝对比你常喝的那种好喝——”木棉眉眼温和的哄着,她绝对不会说,自己只是想乘机和他多说几句话而已。

林慕安继续伸出手指,把已经处在桌位边缘的牛奶再次往外一推,无声的抗议。

木棉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从包里掏出他平日里常喝的那个牌子,换回了那瓶在桌角边缘摇摇欲坠的奶,嘴里无奈的唠叨着:“好好好,不换不换,给你…”

中午木棉和徐静打完饭,目光立刻习惯性的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身影,果不其然,在窗边角落那个位置看到了他,木棉立刻看着面前的徐静,还未开口,她已经无奈的冲她说道。

“走走走,我去找林丽她们吃。”

木棉嘿嘿一笑,歉意的眨了眨眼睛,随后端着盘子往那个方向走去,在他对面无比自然的坐下。这段时间已经轻车熟路了。

林慕安抬眼看到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又立刻继续低头吃饭。

“我今天打了红烧肉!可好吃了!”木棉满脸兴致勃勃的给他推荐,林慕安熟视无睹,下一秒,盘子里却多出来一块肉。

酱汁浓郁,散发着丝丝|诱人的香。

他继续吃着盘里的菜,却依旧没有动那块肉,木棉扁扁嘴,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不咸不淡又十分怪异的关系,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日期指向三月三十号的时候,木棉有些心急了。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而她和林慕安也只是比其他人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孤独的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如何接受别人的温暖,把自己冻成了一块寒冰,或许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里头的那颗心是否还是在温热的跳动。

这样太慢了。

木棉没有这么多时间,她等不及了。

这天放学回家,木棉把林慕安拉到了他家附近那条无人的巷子里,此时霞光满天,这条巷子却是无比幽静,阴暗而逼仄,正好两人并肩走过的大小,墙缝里隐约可以看见青苔。

木棉把林慕安压在了墙上。

她踮脚,凑近,吐气如兰:“林慕安,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他面容冷静,不动声色的回视她。

“你的嘴里,是不是也有一股奶味——”

袅袅尾音淹没在唇齿相贴之间,木棉伸出舌尖滑过那双唇,随后撬开,探了进去,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在对弈般,纷纷从对方黑亮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眼。

谁都不肯先认输。

真带劲。

木棉勾住了他的舌,缓缓缠住,舌尖传来湿热柔软,还有丝丝甘甜。

她眼里荡出笑意,还未等她动作,面前的人已经一把推开了她,林慕安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他弓起中指,抹了把沾着丝丝水光的唇,姿势格外撩人,木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须臾,林慕安薄唇张合,面无表情,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隐约带着抹沙哑。

“木棉,你是不是喜欢我。”

木棉霎时间笑了,红唇潋滟,眉眼绮丽,一直以来的温顺柔和荡然无存,像一只勾人摄魂的女妖精。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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