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的,”寇忱刚进教室,魏超仁就迎了上来,“赶紧去办公室接受梁木兰尊师重教的洗礼。”

“现在?”寇忱愣了愣。

“主犯都已经去了,许川也去了,本来没他什么事儿,他说去听听。”魏超仁说。

“还有谁?”寇忱边问边转身又往教室外面走。

“徐知凡和你爸爸。”魏超仁在他身后说。

寇忱停下了步子,转过头:“和谁?”

“你爸爸。”魏超仁说完就乐了。

“皮痒了是吧?”寇忱指了指他,“等着。”

“我错了。”魏超仁立马认错。

“没用,”寇忱走出了教室,提高声音,“赶紧把内裤脱了穿外头。”

后面一阵笑声。

“你大爷!”魏超仁骂了一句。

寇忱下了楼,路过一楼文3教室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地上的墙灰都收拾掉了,不过因为是木地板,所以还有白灰,几个女生拿了拖把正在拖地,天花板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露出了龙骨。

“寇忱你还好意思看。”拖地的一个女生回过头,看到他的时候说了一句。

这是他们以前班人美声甜的班长路欢。

“我又不是故意的。”寇忱说。

“后来是不是故意的啊,天花让你们蹦得哗哗掉,”路欢说着把拖把往他这边一递,半开玩笑地说,“要不你来把地拖了吧。”

“行。”寇忱没犹豫,直接走进了文3的教室,接过了路欢手上的拖把。

“谁让文1的人进来的啊!”马上有人喊了一声。

“怎么?你卖票啊?”寇忱看了过去。

但不知道话是谁说的,反正好些人都一块儿看着他,还有俩以前同班的冲他笑了笑。

“算了吧,寇忱你是不是要去办公室,赶紧去吧,在这儿浪个屁呢。”旁边一个男生拿走了他手里的拖把,这是上学期还坐他前座的同班同学,但是寇忱惊讶地发现自己三秒钟之内都没想起来人家的名字。

寇忱就转来一个学期,本来就还没把人认清楚,现在隔了一个暑假,弄得分个班跟转了个世似的。

不过他对梁老师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梁老师之前上他们班的课,因为一次随堂考试的时候,梁老师一直在说话,从不要小看语文课说到不要作弊再说到平时大家都不尊重老师又说到以前她被学生排挤……

说得本来就只有语文能随便蒙点儿内容填上去的寇忱愣是一个字都没写出来,他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去菜市场写可能都比这儿安静”,梁老师对他就再也没有了好脸色,上一周课他能被赶出去罚站三回。

进办公室的时候梁老师背身对着门,不过寇忱还是能从她指着天花板的背影看出她非常不高兴。

“那么大一块,全塌了,半个屋顶都塌了,”梁老师说,“这是什么行为!我们学校居然会出这么恶劣的事!太恶劣了!简直是最恶劣的事!”

“我们还有学生打架呢,我觉得打架比这个还是更恶劣一些。”老袁的声音传来。

“半个屋顶?”旁边有人问。

寇忱认出了这是教导主任,再一看还有副校。

“三分之一。”寇忱说。

梁老师听到声音猛地转过了头:“你量了?”

“我看了,”寇忱说,“您要想量的话我现在可去量。”

“不用不用,”老袁在窗边冲他招了招手,“寇忱来,你说说怎么回事?”

“就我站那儿,都没动,地板突然就裂了……裂没裂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突然就一条腿踩空卡那儿了。”寇忱进了办公室,往老袁那边走过去。

“没听说过这种事。”梁老师说。

“是没听说过。”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霍然说。

寇忱看了他一眼,挺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没压住的不耐烦。

“但是亲眼看到过。”霍然继续说完。

“现在的重点不是谁踩的第一脚,”梁老师说,“重点是明知道有什么后果,还带着一班的人跳,硬是把我们班的天花踩塌了!”

“天花没有塌。”徐知凡说。

“是墙皮掉了,”许川也接了话,“三分之一。”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梁老师很生气。

“我觉得挺好的,”老袁说,“都是高中生了,就应该勇于表达自己想法,自己的立场,这也是我们学校一直以来的宗旨,对与不对,他们肯说,我们才能去引导。”

“我们后来跳,是因为3班的上来就气势汹汹地说我们故意的,”徐知凡说,“态度太差了,我们解释也不听,那谁能不生气啊。”

“行了,我觉得差不多也清楚了,你们先回教室吧。”老袁冲他们几个挥了挥手。

寇忱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外走,身后几个人都跟了上来,哗啦啦一下全出了办公室。

“袁老师!你这叫处理事情的态度吗!”梁老师回过神之后提高了声音。

“我们现在开始处理。”老袁说。

“道歉呢!”梁老师声音还是很高。

“处理完再说。”老袁回答。

“老袁能干得过梁木兰吗?”许川一边下楼一边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他要干不过,就没人能干得过了,”徐知凡说,“梁木兰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啊?”

“不知道,”许川说,“以前毕业的学生都传过说是在鬼楼吓的。”

“鬼楼?”霍然顿了顿,“我们上课那楼?”

“那算什么鬼楼,”许川说,“足球场那边那栋才是鬼楼,还不能拆。”

“对啊为什么不让拆。”霍然问。

“文物啊,”寇忱看了他一眼,“鬼楼门口那么大个石碑写着市级文物单位呢,你没看见?”

霍然没说话,看着他。

寇忱跟他对视了一小会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你是根本就没敢去那附近吧?”

霍然张了张嘴要说话,寇忱往他肩上拍了拍:“没事儿,女生都不敢去。”

“手他妈拿开!”霍然瞪着他。

“已经拿开了,”寇忱说,在霍然转头准备继续下楼的时候,他又伸手在霍然肩膀上抓了一把,“现在可以再说一遍。”

“我操|你大爷。”霍然一秒停顿都没有直接转身就迎了过来。

“哎哎哎哎!”许川赶紧扑到两人中间,“这可是老师办公楼!”

“回教室了,先回去。”徐知凡半推半拽地把霍然往楼下拉着走了。

楼梯上没人了许川才看了一眼寇忱:“干嘛啊?他刚还帮你说话了呢,梁木兰说你是故意的,霍然一直解释是地板自己裂的。”

“那是他当我爹的代价。”寇忱说。

“行吧抵掉了,”许川说,“那你又手欠那一下干嘛?”

寇忱往下慢慢蹦了几步:“他长得就欠撩。”

“……什么?”许川有些迷茫。

“你有没发现他跟路欢长得挺象的?”寇忱说。

“路欢?”许川看着他后脑勺,寇忱从转学来的第二天就跟他问了路欢的名字,看上去很喜欢的样子,但头天路欢跟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明明又说过自己叫什么。

许川就不太明白寇忱的脑回路。

“这俩有什么逻辑关系吗?”许川又问。

“不知道,”寇忱跳下最后一级楼梯,“晚上去鬼楼看看吧?”

“你有病吧。”许川说。

“我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进去过呢,”寇忱回过头,一脸期待,“我想知道梁木兰是怎么被吓成那样的。”

“滚,我不去。”许川说。

“你……”寇忱一下笑了起来。

“我女的。”许川说。

文科楼跟老师办公楼挨着,站在窗口就能看到二楼办公室里的老袁和梁老师。

文1的人差不多都挤在窗口,有贴窗户上的,也有摞在椅子和桌子上的,大家一块儿往那边看着。

办公室里梁老师有些激动,虽然听不清她说什么,但是指指天又指指地的动作差不多能猜出来,老袁就平静很多,基本没有什么肢体语言,只在回头发现这边窗口挤着的人时,过来冲这边摆了摆手,把窗帘拉上了。

论地理位置,他们比楼下文3强,窗帘被拉上之后,他们发现楼下空地上站着不少文3的人。

“能看着吗?”有人问楼下。

“看不见,”楼下有人回答,“你们看见什么了?”

“吵呢,”楼上说,“这会儿窗帘拉上看不见了。”

文3的人继续仰着脖子,魏超仁忍不住问了一句:“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见,你们杵那儿干嘛呢?”

“梁木……梁老师说了,”楼下的说,“这件事儿解决之前,你们给我们道歉之前,我们不能进教室。”

“干嘛,示威啊?”魏超仁说。

“跟他们说什么废话?”卢伟在楼下对于这样的友好交流非常不满,打断了对话。

“道歉不可能的,”魏超仁说,“散了吧,不要想入非非。”

二十分钟之后,老袁进了教室,脸上看不出胜负。

“老袁,什么情况?”教室里有人急切地打听战况。

“寇忱霍然,”老袁说,“你俩是主踩,去楼下,把墙灰什么的扫一扫。”

“他们已经收拾干净了。”寇忱说。

“做个样子,”老袁说,“比划比划,你们也不全对。”

霍然回头看了寇忱一眼,寇忱站了起来,他跟着也站了起来。

俩人一块儿往外走的时候,老袁又补了一句:“带上工具,万一不让你们用他们班的东西还得上来拿。”

霍然叹了口气,看了一墙角的扫把,发现居然不全都是新的,只有一把看上去比较丰满,他快步走了过去,就算只是做个样子,他还是想拿个新的。

手刚摸到扫把杆,寇忱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在他手背上“啪”地狠狠弹了一下,疼得他猛地收回了手。

“你……”他咬牙转头瞪向寇忱的时候,寇忱已经把新扫把拿在了手里,还冲他笑了笑。

霍然忍着骂人的冲动,拿了另一把,刚要走,已经走出了教室的寇忱又转了回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微笑着拿起了旁边的撮斗,一脸“你看我拿了两样我是个讲义气的人”的表情再次走出教室。

他俩下楼的时候,梁老师站在文3教室门口,没有说话。

霍然往教室里看了一眼,还真没有人在里头,全在外面的空地上站着。

不过之前两个班剑拔弩张的气氛折腾这么半天,已经消失多半,现在都是看热闹的状态,霍然和寇忱走进教室的时候,外头还有人跟他们招了招手。

寇忱抬头,走到掉了墙灰的天花板下方,扫把往地上一戳:“就这儿,扫吧。”

“……扫什么?”霍然看了看不仅扫过还能看出来已经拖过了的地板。

“要不你去问问梁木兰。”寇忱弯腰开始在地板上挥动扫把,扫得非常认真,扫到桌子旁边的时候还把桌子抬了一下,扫了扫下面。

戏精!

霍然非常不屑,但也只能开始扫地。

为了跟戏精以示区别,他扫得很敷衍,腰都没弯。

主要是实在也没什么可扫的,一暑假都没擦的桌子上的灰可能都比地上的多。

“你扫认真点儿。”寇忱回过头。

霍然没说话,看着他。

“梁在门口看呢,她要是不满意再来半小时‘你们不尊重我’,”寇忱往门口看了一眼,“我今儿晚上就把你捆鬼楼里过一夜。”

霍然犹豫了一下,忍辱负重地弯下腰扫出了寇忱同款姿势,但对于寇忱的话他非常不爽:“说得鬼楼是你家似的,我进去站那儿让你捆,你他妈都未必敢进去,吹得跟唢呐似的。”

“嗯……”寇忱停了下来,想了想,然后问,“行啊。”

“什么?”霍然愣了愣。

“你也不用站那儿让我捆,”寇忱说,“1个小时,从12点到1点,先出来的算输。”

“晚上去鬼楼?”霍然再次愣了。

“放心,你要不敢去,我也不会跟人说。”寇忱说完继续埋头扫地。

“赌注呢?”霍然问。

“随便,”寇忱说,“我要输了叫你爸爸。”

“用不着,”霍然说,“我喜欢闺女。”

寇忱想了想:“输了的给对方做一件事吧,只要不犯法,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说。”

“行,”霍然干脆地答应了,“要都没先出来呢?或者并肩跑出来了呢?”

“不可能,”寇忱说,“哪来那么多事儿,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霍然说。

寇忱太小看他了,他的确是没去过鬼楼,不是不敢,是他根本就没想起来要去,学校说那是危楼,学生不让上去。

当然……他是怕鬼的,但有谁不怕鬼呢!

大家都怕鬼,他还有强项,别说一个破楼过夜,他一个人野地里拿个单人帐篷过夜的时候寇忱都还没上初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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