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顿的赵兰香突然被这一吼给惊醒了过来。

她掀开了被窝,整个人像是被大车碾过一样,又酸又疼。她嘶地一声低吟了起来。

想起昨天的激烈,她忍不住翘起唇。年轻的男人充满了活力,那么健康、强壮。弄得她现在都有些吃不消,榨干了她全身的力气。

贺松柏转头见到了被窝里眯着眼转醒的女人,凑上去吻了一口。

他的浑身充满了热力,源源不断地渡到她的身上。

不过开过荤的男人跟以前懵懂的愣头青毕竟不一样了,他从额头开始亲,亲着亲着就忍不住流连了下去,本来纯洁的吻也变得暧昧了起来。

他气息变得凌乱而急促,埋首在她的胸前。

赵兰香一脚把他踢下了床。

贺松柏懵了,不过他很快又凑了上去,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强势地说:“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

贺松柏说完头开始犯晕,直接倒在了赵兰香的身上。

赵兰香见了他微微泛白的唇瓣,拇指不由地轻触,她焦急地拍着他的脸:“怎么了这是?”

贺松柏呻.吟了一声,喘着气儿道:“香香,饿死我了。”

“昨天早上没吃饭赶了早班飞机,来找你……”

赵兰香算了算,贺松柏昨天粒米未进!难为他还顾得上做那种事,生龙活虎得完全不像肚子空空的人。

她拍了拍他的脸,“你先躺着,我去熬个粥给你吃。”

贺松柏厚着脸皮唔了一声,这种梦境实在太美好,美好得令他沉湎。他也不知道昨天的一切是怎么发生、又是怎么结束的。他对她的欲.望由来已经很久了,昨天是再也抑制不住爆发了。他要把她留下,用尽手段。

贺松柏默默地看着赵兰香当着他的面起床,穿上衣服,撩起衣服扣着内衣的那种妩媚的模样,令他浑身燥热、喉咙焦渴。

赵兰香出门前洗好了粳米,用砂锅文火慢熬。她扣上风衣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食材,几分钟的路程,她很快就回来了。

贺松柏裸着胸膛坐在床边,拇指夹着香烟,微微地含着。

深冬的早晨淡淡的曦光投射在他身上,香烟的一点火光夹在他的指边,这么斯文的动作把他衬得有了几分清俊雅致的味道,此刻的宁静与昨天的疯狂截然不同,令赵兰香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她去厨房清洗了猪肉、花鲢和明虾,切精肉、剥虾皮儿,洗青菜。大葱切片、姜切丝。新炸的煎蛋花切丝、油条切片。

砂锅里的粥噗噗噗地滚着,粳米的香气从厨房里溢了出来,她掐准时间依次把食材倒入了粥里,用粥的滚热煨熟了肉。

贺松柏看着厨房里系着浅粉色围裙静静洗菜的女人,心头一暖,忍不住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他声音沙哑,坚定地道:“你是我的。”

这句话他今早已经说了三次了,坚定的口吻仿佛说服自己、也像是说服她一般,赵兰香忍不住心里一酸,放鱼片的时候手都抖了。

贺松柏含糊地亲着她,怀抱温暖又宽阔。

他们都极享受这种温馨又安静的气氛,什么话也不用说,光抱着就有踏实感,落在实地的踏实感。

赵兰香挣了挣他的怀抱,忍不住笑,“放开我,该喝粥了。”

“我让你尝尝我们本地的美食,艇仔粥。”

她舀出了粥来,撒上了葱花、油条丝、蛋丝,把粥端到了贺松柏的面前。

“昨天一天没吃东西,喝点粥吧。”

贺松柏尝了一口,粳米温软香滑,配菜的鲜味精华全都融入了粥里,粥汁鲜浓诱人。他就着勺子,含了几口粥,鱼片入口即化、虾仁嫩滑爽口,是他熟悉的味道。

“原来这个叫艇仔粥。”

“我记得有一年你熬了鱼片粥,也是这个味道。这个更好吃一点……”

不过当年的味道却更令人怀念。

现在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当初吃条鱼都很困难,哪里能吃到这么丰富的东西。而今天,想吃有鱼有虾,有肉有蛋,营养很丰富。

贺松柏喝完了两碗粥,眼见着还想再喝一碗,不过赵兰香阻止了他。

“歇一会再吃吧,你昨天一天没吃东西。”

贺松柏就着她的手亲了亲,他现在高兴得连她的头发丝都想亲,从头到脚,她的每一处他都亲过。

“嗯。”他应了一声,眼神深深地看着赵兰香。

他从兜里掏出了当年的那张照片,他说:“我昨天看见它褪过色。”

“一晃神,你就从里面消失了。”

贺松柏目光深深地盯着她,仿佛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了似的。

“当我做下决定想要来找你的时候,它恢复了正常。”

赵兰香含笑地用勺子搅了搅温烫的粥,不说话也不否认,在他灼热得近乎燃烧的目光之下安静地喝完了粥。

他说一句,她就嗯地应一声。

“76年你就知道投机倒把虽然不对,但你心里并不以为错,因为你知道以后的政策会改变对吗?”

赵兰香吃下一只虾仁,新鲜嫩滑的虾仔在她的唇齿间迸裂开来。

“嗯。”

“77年春天,你费劲心思想让我读书学习,其实不是嫌我没文化,而是想让我高考对吗?”

他的话里充满了陷阱,但到了如今这一步,赵兰香也只能嗯嗯地点头应是。鱼片在她的唇齿间融化,花鲢的皮儿又滑又香。

“嗯。”

“当初阿婆对你很抵触、但你非常想亲近她,是因为以前没有见过她,对吗?”

他的话中透露出的信息,流露出了他窥测以后的生活的欲.望。嫩鲜肉丝混着油条丝被她吃进嘴里,满口的香味,又脆又嫩。

贺松柏最后眼神紧紧地掠着她,温柔又充满了侵略,“76年你来乡下,其实是为了找我,对吗?”

赵兰香含着虾仁,亲着他,堵住了他的嘴。

贺松柏使劲地抱着她,恨不得把她揉碎到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妈.的,老子怎么就这么稀罕你。”

他的拇指探入她的衣摆,使劲地揉捏着他爱着的雪润。

贺松柏急促地喘道:“下次再跑,打断腿。”

其实更多的话,他淹没在肚中、遗弃在角落。他的不甘、委屈、愤怒,都在昨天得到了报偿。他在享受着她的甜蜜,那些早在几年前就该给他的、属于他的东西。

贺松柏拍了拍她的臀,说:“算了,今天先放过你。”

“我得去见见我岳父岳母。”

赵兰香睁开了眼泪迷离的眼,双手搂着他的腰脑袋趴在他的肩头,“下午去吧,现在我没力气。”

“应付不了我爸。”

“他要是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会打断你的腿的。”

“打断腿也不怕,天要下雨,女儿要嫁人,他拦不住。”

贺松柏忍不住勾起了唇,喝过粥缓过劲儿来的他唇色淡绯,薄薄的唇抿起,目含深深笑意,从他眼里传递着性感而诱人暖色。宛如融融醉人的春风,令人沉溺深陷。

两年的时间他变得瘦了些、也斯文了些,但却更稳定自信了。

是赵兰香曾经熟悉的、后来又淡忘的模样。

她心底深深记得的是乡下那个粗糙又土气的男人,混着汗臭味的、健壮又结实的青年。

他的自卑自弃,令她心疼心软,他的勤恳辛勤,令她敬佩神往。

他会在夜里骑着凤凰车,打着清冷孤独的灯,坚定地一路走向他所选择的路,流血流汗,发光发热……

赵兰香摸着他粗糙却渐渐养好的手,食指的骨节有厚厚的茧子,这是书写造成的。看来他虽然换了份职业,但他仍旧把勤恳努力这个优良的作风继承了下去。

他的指腹饱满,骨节大而长,手掌一收能握完她的脚。

他的眉眼如峰,英挺大气,眉骨宽大清秀,俊朗阳刚。眉尾斜飞入鬓,天生一副深邃的好皮相。他就像一块结满了厚厚尘垢的玉石,需要费劲地磨掉身上的岩垢,苦难是一块绝佳的磨岩石,让他痛苦让他煎熬,让他优秀。

两年之后赵兰香再见到贺松柏,心里温暖又感慨。

她不由地叹道:“柏哥儿真好。”

贺松柏专注地含着她的耳垂,沉声道:“真好你还不快收好,藏家里?”

说完,他恶狠狠地道:“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找我,你这死心眼。”

照片为什么会褪色,贺松柏看得比她还要清楚。

当时大雪纷飞,他好不容易拿到了怀念的照片,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蓦然地发现连记录她的照片也开始褪色,褪成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那一刻,贺松柏的内心是震撼又悲凉的。

她都不要他了,连照片也不留给他。

不过很快贺松柏恢复了理智,又听到了那首歌。

贺松柏凶悍地欺负着对象,问她:“昨天感觉怎么样?”

“我厉害不厉害?”

他和她都记起来了77年春天写完试卷后的六个吻,那时他颤栗又激动地抱着被子,跟懵懂愣头青一样,初尝情味,刺激得丢盔弃甲。惹她嘲笑。

赵兰香也不忍心袒露几年后的贺松柏仍是愣头青,把她弄得很难受。

她甜甜蜜蜜地亲了他,“柏哥儿亲得我很高兴、很舒服。”

“你怎么样的,我都喜欢。”

无论是历经沧桑,懂得温柔的成熟男人,还是日渐成长、真挚又诚恳的青年,都是她最深爱的人……

这份感情无关时代、也无关年龄。二十岁的时候他,会骑着单车带她兜风、拼尽了力气和血汗挣钱攒媳妇本,青涩冲动却有一颗诚挚的心;四十岁的时候他,会每天送她一束花,精心呵护她给她浪漫给她温柔,虽然缺少年轻人的激情但却成熟稳重,令人踏实。

赵兰香何其有幸,经历了他的温柔之后,又承受了他的激情。

她凝视着贺松柏,认真地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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