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子夭折了?”景韶听得此言,惊得站了起来。

多福皱起包子脸:“已经报到宫里了。”

“不行,我得去一趟睿王府!”景韶说着就要去换衣服。

“你还在禁足,怎么去?我去就是了。”慕含章拉住他,四皇子明日就要出征,这个时候景韶不顾皇命跑出府去,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景韶沉默片刻,缓缓攥紧了拳头,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当年他还在外打仗,没听说宏正十四年哥哥有第四子,本以为是自己重生回来导致了什么变动,如今想来,或许就是宏正十六年那个嫡次子提前降生了,而那个嫡次子确实没能活过周岁。那时他在京中修整,听说了消息也没去,与哥哥的关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进一步僵化了。

“不行,我必须去。”景韶不顾众人的劝阻,起身往内室去。

慕含章抿了抿唇,转身快速写了个折子,交给多福:“马上送到宫里去。”

多福应了,拿着折子就往外走,平日笨拙的短腿如今竟倒腾的飞快。他是宫中出来的太监,如今成王府除了两位主人,只有他可以直接进宫去,若要马上递到皇上面前,只能他亲自跑一趟了。

慕含章看着多福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家伙看来不是走不快,只是平日太懒,才慢慢悠悠的。

两人换好衣服,景韶抱着自己王妃翻身上了小黑,快速奔了出去。

睿王府离成王府并不远,不多时就到了门前。

门前的侍卫忙上前行礼,外管家匆匆迎了上来。

“哥哥呢?”景韶把缰绳甩给下人,抬脚就往里走。

“王爷在王妃院里。”管家面泛愁容,见景韶要往内宅去,忙拦住他,请他到主院去休息,说景琛一会儿就出来。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景韶说着要进去,被慕含章一把拉住了。

“内宅岂是你随意进的!”慕含章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往景琛住的主院去了。

睿王府正妃是女人,所以景琛有自己的院子,两人在正厅坐了,丫环给倒了茶水,就守礼地退了下去。不多时景琛就走了进来,见到景韶在屋里先是一愣,面上的冰冷顿时消退了不少:“你们怎么过来了?”

“听说府中出了事,王爷就不管不顾的跑了出来。”慕含章无奈道。

“胡闹!”景琛瞪了景韶一眼,甩袖坐了下来。

景韶看了一眼向大伯哥告状的小媳妇,不敢怒也不敢言:“哥,小四怎么就突然没了?”

景琛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太医说先天不足,这几日连着烧,治不住,今日一早就不行了。”

慕含章想起娘亲说的话,睿王妃似乎一直偏信一个老尼姑,便看了景韶一眼,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得一阵吵闹声,鬓发凌乱的睿王妃突然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慌手慌脚的下人。

萧氏进门看到了景韶,立时顿住了脚步,定定地看了景韶半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景琛冷冷地看着萧氏,转而对后面的下人道,“都愣着干什么,快把王妃送回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一步!”

“王爷!”萧氏震惊地看着景琛,但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尖叫,只是气得有些发抖,僵硬地转身离去。

景韶被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景琛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对他们两个道:“纵然事出有因,你们还是赶紧回去,我会再给父皇上一道折子。”

回去的路上,景韶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睿王府发生的事很是怪异,萧氏为什么要瞪着他,哥哥那句话有什么意思?

“若我没猜错,睿王妃定然跟哥哥说了关于你的什么。”慕含章见景韶心不在焉,小黑都快走到菜摊子上去啃白菜了,忙从他手中拿过缰绳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说我什么?若我没去就是我害死的小四吗?”景韶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的深了,看哥哥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怀疑他什么,倒是这个嫂子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倒不至于,”慕含章轻踢马肚子让小黑走快些,“兴许是说嫡子夭折,你这个亲兄弟却不露个面云云。”

“她还有心说这个?”景韶有些惊讶,儿子刚刚夭折,观萧氏的样子也很是伤心,这个时候还会注意别人的礼数?

慕含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萧氏心中想的定然不是这个,但以景琛的脾气,她定然不敢把想的说出来,只能挑着合理的来数落景韶:“这事有蹊跷,我们必须得查查。”

景韶点了点头,他也很想知道萧氏为何会如此针对他,上一世如此,这一世竟然又变成了这样。只是他那时把这些都怪到了哥哥的头上,觉得王妃的态度就是哥哥的意思,如今看清了,就更要弄明白。

次日,四皇子出征,宏正帝亲自到城门送行。四皇子穿着盔甲,意气风发地带兵离去,仿佛已经胜利在望。

宏正帝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眸色深沉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军队。

“皇上,礼部侍郎贪污受贿的证据已经找齐了。”身后一个官员低声道。

“先关着,”宏正帝神色不变,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把能问的都给朕问清楚。”

“是。”那人应了,缓缓退了下去。

关于成王违了皇命跑出成王府一事,宏正帝竟然没有多追究,鉴于皇家刚刚夭折了一个皇孙,朝臣们也不敢拿这事做文章,略提了提就作罢了。

朝中没了四皇子,似乎比以往平静了不少,宏正帝拿出了慕含章所写的海商通商章程给众人看,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似乎又热闹了起来。

保守一派的朝臣自然反对,觉得这是舍本逐末,毫无意义的事情,籍贯在南边靠海的一些官员知道的多些,倒是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个好事,位高的几个官员都没有说什么,纷纷拿了章程回去看。

“死了?”慕含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景韶点了点头,他听自家王妃的话去查那个碧云庵的莫悲老尼姑,谁知他派的人刚到,那老尼姑已经在房中自缢了。

“这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慕含章抿了抿唇,这般说来,睿王府的事果真跟这个尼姑有莫大的关系,只是如今人死了,要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这是盘问那小尼姑得来的东西。”景韶把几张供词和一个黄纸包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供词?慕含章拿过那几张纸来看,上面交代了莫悲出入睿王府的次数,以及做的事情。小尼姑知道的不多,大致都是莫悲劝睿王妃买什么灯草、供什么香案。看得出景韶抓的这个小尼姑应该是莫悲近身伺候的,但莫悲跟萧氏说话从来都把小尼姑们撵到门外,所以究竟说过什么她也不知道。

“这是什么?”慕含章拿过那黄纸包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是些粉末,看着像是香灰之类的。

“这就是莫悲给小四吃的‘仙药’。”景韶撇嘴道,那小尼姑觉得师父给皇孙吃的药定然不凡,便趁着莫悲不注意偷藏了一包,如今被他给搜刮了来。

慕含章把一半药粉倒进一个小瓷瓶里,另一半还用黄纸包好:“小勺,我觉得这事不能瞒着哥哥。”

景韶蹙眉,他是想着自己把这事查清楚再说的,毕竟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哥哥失了幼子定然痛心,没有弄清楚之前就冒然乱说不是戳他心窝子吗?

慕含章将小瓷瓶放好,起身拉住景韶的手,将黄纸包塞到他手心:“这事绝没有这么简单,不管背后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我敢肯定,挑拨你们兄弟关系至少占了一半。”

景韶猛然抬头:“你的意思是?”

“这药不管是不是害死小四的东西,我们都不能找人来验,”慕含章握住景韶的手,这事若是被人知道,就怎么都说不清了,“你听我的,把这药连同那个小尼姑都交给哥哥。”

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若不是珍视这份兄弟情,谁乐意趟这趟浑水?以景琛的智慧,定能明白弟弟的一片真心,只要他们兄弟两个齐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景韶楞楞地听完,渐渐攥紧了手中的黄纸,重活一世,若是再给人挑拨了兄弟关系,他就白活了。

景琛拿到那药粉和供词,良久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景韶一眼:“这药之前她给小四喝的时候太医就验过。”

景韶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莫悲死了很可疑,别的还没查出来。”

景琛看了他半晌,缓缓伸手,摸了摸景韶的脑袋。

半个月后,四皇子抵达江南。

江南地势平坦,天堑不多,易攻难守,但是景瑜忘了,这个道理他懂,淮南王自然也懂。所以,在四皇子的大军还没驻扎好营地之时,淮南军就主动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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