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日月谷表现得很英勇, 我以为你会想要用记录石留个纪念。”容舍道, 说着还真掏出了一块记录石对着白得得的脸拍了起来。

“给我!诶,你怎么能这样?”白得得扑过去抢那记录石, 这种丑样她可不愿意留证据。

容舍没难为她, 直接将记录石交了过去。白得得打开记录石就想抹掉刚才的画面,不过自己晃过去一眼,又觉得那脸有些异样的凄美, 很适合以后拿给她爷爷看, 还有她爹娘看,想着他们脸上会露出的心疼表情,她就偷着乐。

说实话白得得是想家了,在家里时她可从没受过这么多磨难, 也从没经历过这么多恐惧。

“哦, 对了。”在关心过自己的脸, 施展了清净术之后,白得得总算想起正事儿了, “宗主, 那个日月树我们拿到了吗?”

“拿到了,你的阴阳修容花把它驯服了, 收到你如意珠里了。”容舍道。

白得得下意识地握了握挂在胸口处的如意珠, “可是我的如意珠需要我才能打开呀?”

“你刚才流了那么多血, 随便抹一点儿上去不就行了?”容舍道。

白得得傻了。这可真是个傻问题,白得得的如意珠是滴血认主的,所以用她的血也能开启。这可是超级大缺陷, 她竟然一直忽略了,她爷爷为啥不提醒她啊?

那可真不怪白元一,因为他能用神识加持,所以通常别的修士是打不开他的乾坤囊的。而白得得如意珠唯一的防火墙就是她的血了,得亏着葛半仙没有她的血,所以没能打开她的如意珠。

白得得赶紧通过阴阳修容花把自己的神识打在了如意珠上,这才抚着胸口进去看那日月树。

大概是因为刚刚挪坑的缘故,日月树的树叶显得有些蔫吧,不过金乌日和玉蟾月已经取代了白得得以前的那套日月而高高悬挂在如意珠里了,想必不久之后日月树就能重新振作的。

只是如意珠里的息壤好像有些“不妥”,是不是鼓起一个包是什么东西?白得得伸手去捻,那包就跟滑不溜丢的鱼一般从她手里溜走了。

白得得在如意珠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占据主场之利才将那“包”给捉住了。

待白得得把那土抖落时,才发现自己拎起来的是一只老鼠,或者说是果鼠。

这如果都不叫气运逆天的话,白得得就实在不知道什么是气运逆天了。

这样都能无意中找到回春丹丹方里要的东西,而且这果鼠还是活的,白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把果鼠放回了息壤里。她估摸着这果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着日月树窜到了那日月谷中,然后一直躲在日月树下的土壤里。

容舍把日月树挪到她如意珠里时,那果鼠自然就跟来了。

当然这也算也有容舍的功劳。白得得看了看如意珠里她从鲁花月手里得到的两枚日月果,全部都取了出来递给容舍,“宗主给你。先才要不是你帮我,我估计真成傻子了。不过你修为也不高,我知道其中的风险,要不这两个果子给你压压惊?”

容舍看了看那日月果,伸手接了过去在手中把玩。“四大老祖真是会暴殄天物。”

“怎么说?”白得得往容舍那边靠了靠。

“日月树的能耐并不是能凝结日月精华,而是它的果子结在树上不摘的话,万年之后能凝结成日晶和月晶,是炼器师可遇而不可求的东向西。”容舍道。

现在白得得早有领悟了,若是容舍都说可遇而不可求,那肯定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毕竟下界的土包子必须得承认,上界的人见识的确广博点儿。

“日晶和月晶是什么啊?”白得得简直是闻所未闻,所以十分虚心地求教。

“说了,你们现在也用不上。你若是缺日月精华的话,也可以吃这果子。”容舍将两个果子又重新塞回白得得手里。

“你为什么不要啊?”白得得问。送出去的东西别人不要,多少会觉得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啊?

“对我没什么用。”容舍道。

白得得实在想不出日月精华能对谁没用,不过她也没强求。因为她还有个疑问呢,“宗主,你的灵种是什么呀?刚才我感觉到,你跟我修炼的都是元气。”

“元气没什么特别的,以后你就知道了。”容舍说着拍了拍不死凤凰的脖子,不死凤凰便朝下飞去。

“这是要去哪儿?”白得得问道,她定睛一看,“咦”了一声,“下面是葛半仙的宅子诶。”

容舍道:“小鹦打听到葛半仙和陶为舟因为日月谷的事儿闹翻了。”

白得得眼珠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内情。定然是陶为舟发现自己不在,所以认定葛半仙是为了打日月果的主意才把他骗去的。

“现在我们去葛半仙的宅子,你把日月树的气息放出来,待陶为舟他们发现日月树不见之后……”

“陶为舟肯定会来找葛半仙的,到时候他们和商盟狗咬狗,我们才能找到机会去千星阁。” 白得得立即兴奋地击掌接道:“宗主,你真不愧是宗主诶,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

白得得这话可不知道是赞美还是贬低,但多少有点儿说容舍城府深的意思。不过就她本心来说,还是佩服的,她脑瓜子虽然不算差,但一般这种阴谋她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待此间事了,白得得道:“也不知道南草到底拿没拿到红白回春草?宗主,你跟她们约碰头地点了吗?”

容舍点了头,“拿到东西自然是远走高飞为好,我让她们到不夜城等你,更安全。”

这倒也是,白得得点点头,“那咱们现在就只等着葛半仙和陶为舟他们干起来,然后趁虚而入去千星阁了。”

计划倒是想得挺美的,只是白得得的话音刚落,在瀚海的西北边就又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且刹那间整个天地忽然陷入了一片漆黑,仿佛太阳被天狗吞了一般,但今日并不敢出现这种异象。

白得得的手脚有些发冷,她能感觉自己的耳朵又流血了,却没顾得上去擦,反而颤巍巍地对着身边的容舍道:“宗主,该不会是…..”

白得得的话都没说完,就感觉到葛半仙、陶为舟等老祖的气势顿起,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西北边。有那活得稍微久一点儿的修士或者知道天外之物的人,也都俱往西北去了。

“在愣什么?不是要去千星阁吗?”容舍提醒白得得道。

对哦,虽然商盟和三大老祖没能火拼上,但眼下这情形也十分有利于白得得。

趁着黑暗刚好可以掩饰行踪,白得得和容舍没多久就摸到了千星阁边上。只是这里的守卫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还加强了。

葛半仙可也不是吃素的人,越是他不在的时候,就越是要吩咐手下人小心,防止人浑水摸鱼。

“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容舍让白得得在转角处等他,他自己则顺着墙走了过去。

此刻虽然天空漆黑一片,但过了初时的慌乱后,各家店铺都已经点上了灯笼,要隐藏行迹是不太可能的了。

然而白得得却惊奇地看见容舍走在墙边,他的身体就自然模拟了墙壁的颜色和形态,你若是留心去看,还是能看出他是一个人。

但若是晃一眼过去,就会以为容舍就是那堵墙。

白得得可算是大开眼界了,本以为容舍的画技已经是一绝,没想到他居然还能以他自身作画。

容舍身上的颜色不停在随着周围的环境变化而变化,看得白得得是目瞪口呆,都没留意到他已经走进千星阁内部了。

没过多会儿,白得得就见容舍再次顺着墙走了出来。

“拿到了吗?”白得得赶紧迎了过去。

容舍将一只石匣子交给白得得,那里面正是帝皇蝾螈。

白得得都恨不能亲容舍一口,这人办事儿实在是太靠谱了。

“现在东西都拿到了,可以走了吧?”容舍道。

白得得点点头,她当然也不愿意多停留,偏偏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仿佛工蜂一般涌入了千星阁,且是对着千星阁的人见一个杀一个。

白得得赶紧将容舍拉到一边,好奇地朝千星阁看去。

“走吧,少多管闲事。”容舍扶着白得得的手臂就要带她走。

“等等。”白得得拽住容舍的手道:“那些人的衣服上有一丝银线,那是不夜城,我外公手下的特殊标记。”

这下白得得可就不愿走了,亲人在她心中向来是放在第一位的。“他们好像是在找东西。”

容舍似乎有些不耐地道:“你不走,我可走了。”

“诶。”白得得张嘴喊了半声,又停住了。若是得一宗的事情,她还能叫住容舍,可这是不夜城的事情,就完全没立场了。

所以白得得眼睁睁地看着容舍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只能跺跺脚,骂道:“急什么急啊,又不是赶着投胎。”

说不得容舍这一走,白得得一下就有些没了依靠的安全感。甚至连身体都觉得有些发冷了,白得得抬起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双臂,甩了甩脑子,试图把这种不该有的脆弱给甩开去。

容舍一走,白得得便越发小心地将自己藏了起来,只看那群黑衣人先才潮水般的涌入千星阁,现在又从千星阁内退了出来,四散而行,显然是为了隐蔽行踪。

白得得躲在旁边早就看好了,那衣服上有两根银线的就是这队人的队长,她只要跟着他就行了。

白得得自问隐匿气机对她乃是小菜一碟,连葛半仙的宅子她都摸进去过,而且还摸到了葛半仙沐浴的院墙外,都没被发现。所以白得得十分胆大地缀上了那小队长。

然而尽管白得得隐匿气息和行踪很有一套,那小队长林仁杰,从事的本就是刺探或者刺杀等不可见人的事情,警觉高是第一要求,且练习过许多技巧。判断有没有人跟踪他,可不只是光靠灵识感应。

譬如某一片灯下阴影,再譬如某一片琉璃上的影子,甚至鸟兽等的动静。以及一丝丝风的异动等都能帮他判断有没有被跟踪。这可就不是白得得的专长了。

很快林仁杰就感觉到被人跟踪了,特意带着白得得兜了个圈子,然后从小巷子里斜插到她的右侧。

在白得得来不及反应之前,她的余光就扫到了右侧铺天盖地袭来的银针。只是这时候要躲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吾命休矣。”这是白得得闭上眼睛前的唯一感受。而且这事还真有些讽刺。“刀山火海”她都趟过来了,没想到却会死在她外公手下。

再且林仁杰手里的夺命银针还是白得得帮她外公设计的图纸,由不夜城工匠批量生产的。针筒内的机括近距离甚至可以穿透筑台境修士的护体灵气。那银针乃是冰针,威力丝毫不逊银针,而入体即化,让人不易查出痕迹,而追踪动手的人。且那冰针里还有毒汁,见血封喉。

这“天女散花”,便是筑台境修士若没有防备也容易着道,白得得就更不在话下了,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可就在那一瞬间,有人似乎抛出了一件披风养的东西,将那射出的冰针全部卷了进去。

下一刻白得得没感觉有冰针入体的疼痛,小心地睁开了半只眼睛,只见林仁杰已不见踪影。他这样的刺客,一击不中自然会立刻隐去。而在她身侧站着的刚才出手救了她的不是容舍又是谁?

白得得抚着胸口这才放心大胆地把双眼都睁开了,少不得既感激又有些傲娇地看向容舍,“你不是走了吗?”

“你不是说他是你外公的人吗?”容舍反问。

白得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没错,肯定是我外公的人,不过他手下人太多了,未必就认识我。这种秘密行动,泄露了自然要杀人灭口。”白得得却是想得很通透。

“所以,你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可就是忍不住想作死是吧?”容舍没好气地问。

白得得抿嘴笑看着容舍道:“我哪有作死?本姑娘气运逆天,每次都有人出手相助呢。”

“呵。”容舍缓缓地道:“这天地间并没有什么气运逆天的人。”

白得得见容舍再回来,还救了她,心情正好得不得了,也就不跟容舍斗嘴了,她有没有气运逆天,她还能不知道啊?

“走吧,我们去葛半仙的宅子。虽然被他发现了,可是我看他的方向应该是那边没错。”白得得道。他们从千星阁入手,显然是冲着葛半仙来的,所以白得得有这种猜测。

容舍本来不欲动的,但是看白得得甩过来的那得意小眼神,又不由叹了口气地跟了上去。

白得得自己忍不住悄悄地做了个五根手指内旋的动作,大有容舍逃不出她五指山的觉悟。

一路上白得得忍不住道:“宗主,你那个变色龙的神通还真是神奇,嗯,我有没有办法学啊?”

“变色龙”这三个字直接让容舍皱了眉头。

白得得赶紧又道:“宗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的神通都还挺有意思的。”

“回头教你。”容舍吐出一句道。

这是不是也太容易了?白得得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罐子让她自己都肉麻的恭维话来着。

白得得不得不感叹,颜值高就是占优势啊。

“你不是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白得得得意忘形地又把这话捡起来问了。

容舍乜斜白得得一眼,快步走了。

白得得赶上去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男人那可笑的面子么,承认一下放不下她怎么了?人这么木楞,嘴巴还不甜,谁能看上他呀?

两人不多久就到了葛半仙的宅子附近,果然看见了黑衣人进进出出那宅子,显然已经把局面控制下来了。连葛半仙的老巢都端了,肯定是来了大人物的,白得得有些激动。

容舍将他的天眼再次祭出,白得得将头凑过去靠近容舍,还将他往旁边挤了挤,争着看那平板上的影像,“咦,这个这个,应该是我舅舅,唐不野。”白得得指着那上面的一个黑影子道。

也亏白得得在那样昏暗的画面里都能认出她舅舅来。

容舍干脆直接把手里的平板递给了白得得。

白得得一点儿也没客气地接了过来,仔细看着在葛宅里“掘地三尺”的黑衣人,自己问自己地道:“他们在找什么呀?”

白得得心里是有一丝猜想的,但却不太肯定,她抬头看向容舍,容舍手里正把玩着从葛半仙的乾坤囊里翻出来的那三枚玉珩。

“你也觉得我舅舅是在找这个?”白得得道,虽然没什么道理,但直觉就是眼前这东西。

“不夜城来的时机实在太巧了,似乎是算准了葛半仙肯定不在。显然是知道天外之物的,也知道罪恶城的老祖和商盟三老都会离开。”容舍道。

“嗯。可是我外公他们怎么知道东西不在葛半仙身上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换我肯定随身带着的。”白得得道。

容舍赞赏地看了白得得一样。

白得得立即得到鼓励似的继续道:“难道葛半仙落入我外公手里了?这不可能呀,我外公实力应该不如他的。”

“除非他们事先设下埋伏。”容舍道。

“这怎么可能?我外公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时候天……”说着说着白得得自己就怔住了,她眯了眯眼睛,“你说是说,这天变可能是我外公搞出来的动静?”

容舍扬了扬眉,没回答。但其实已经是认可了白得得的猜测。

“厉害。”白得得兴奋地握了握拳头,隔空给她外公外婆喝彩道:“这招调虎离山使得妙啊,谋而后动,真不愧是我外公外婆啊。”

白得得这得意的表情,似乎比她自己想出这法子还来得激动。

“宗主,既然玉珩在我们手里,我去问问我舅舅,他要是找的是这个,就咱们两方合作怎么样?”白得得道。

容舍直接将玉珩递给了白得得,“你去吧。”

白得得看着容舍,怎么总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呢?要是容舍一直跟她对着干,她还能理直气壮的占便宜,可他现在她说啥他就认啥,这就让白得得的良心有些过意不去了。

白得得朝容舍道:“宗主,你别走啊,就在这儿等我。这事儿你得代表我们得一宗出面。我跟我舅舅太熟了,不太好跟他讲价。”

“我还有事要回得一宗,你就跟着你舅舅吧。”容舍道。

白得得一把拽住容舍的袖子道:“你不能这样!”

容舍不解地看着白得得。

白得得想了想怎么措辞,然后道:“你知道你为何把玉珩给我,我也很高兴你能这么看中我。可是你得记住,你也是得一宗宗主。这玉珩后面关系着一个大秘密,说不定就关系着咱们得一宗的中兴呢,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其实没那么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容舍无动于衷地从白得得手里抽出自己的袖口,“我没看中你。”

白得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你没看中我,那你就更应该以得一宗为重啊。我也没时间给你浪费了,万一出现变故就不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别走啊。”

白得得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确认容舍有没有留在原地。待她靠近葛宅时,周围的黑衣人,一见白得得就立即防御性地围了过来。

白得得见所有人都带着面罩,知道不夜城不愿意露出痕迹,所以也不能高升叫自己舅舅,只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但气势特别足特别冷地朝衣服上有三道银线的黑衣人闪了闪自己手上的玉牌,“带我去见你们主子。”

那些黑衣人都朝三道银线看去,听他指示。

鲁友皓虽然不认识白得得,却认得她手上的玉牌,那是唐家人的牌子。据他所知,这令牌只有五个人有。唐家二老,唐不野,唐色空以及唐色空的女儿。

鲁友皓没想到居然是唐家的小公主到了,还在这种麻烦的时候,虽然唐不野下了死命令,但他可没有杀白得得的胆子。

“得罪了。”鲁友皓对白得得拱了拱手,然后抬了抬手,在白得得身上下了禁制,又给她头上罩了面罩这才带到了唐不野跟前。

唐不野听了鲁友皓的回报,也有些头疼。他的外甥女他最知晓,就是个大麻烦,闯祸的本事一流,他都替她收拾了不少尾巴。不过唐不野也不敢得罪白得得,不然他妹妹饶不了他。加上他娘张若也最重女轻男,他也没好果子吃。

唐不野挥手让鲁友皓退下,把白得得带到一边的屋子里,亲自替她摘了面罩,“小姑奶奶,你没看见我在办正事呢?你来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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