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机缘。”白得得吼道。她去救容舍是为了那些机缘吗?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蠢透了, 难怪在鬼渊容舍看见她的时候那么平静, 还一脸觉得她不该去。

白得得指着容舍的鼻子道:“我下次要是再救你,我就是猪!”

容舍的脸色渐渐沉下去, 认真地道:“我此生最恨的就是被人救。”

天下竟然有如此不识好歹的人?白得得冷笑着连连点头, 她今日才算见识了。

而此时,练紫霓已经处理完手边的事儿,走了过来。“宗主, 怎么了?”

容舍朝练紫霓微笑着摇了摇头。

白得得看着眼前这两人的交流就觉得碍眼, 转身气呼呼地跑了。

“得得。”白得得还没找到自己的屋子,就被夜有盐给叫住了。“方才你的那位练师姐,就是练云裳的孙女儿么?”

她奶奶果然知道练云裳。白得得停下脚步跟着夜有盐进了她的房间,“奶奶, 你怎么会知道练长老的?”

夜有盐道:“我从魔舟出来, 第一件事就是去得一宗看你爷爷。”

“那你见着我爷爷了?”白得得激动地追问道。

夜有盐道:“没有。我打听到你爷爷去了罪恶城, 又接着赶了过去。远远的看见了他和那个女人。”打听白元一和练云裳的事儿并非难事,在东荒域白元一的名头可是无人不知的, 他和练云裳的事儿他也没有刻意隐瞒。

白得得想起, 夜有盐出来的时候正是东荒域天裂的时候,所以她应该知道她爷爷最后的下落, “那爷爷呢?他也到了秋原域吗?”

夜有盐虽然看到了白元一, 尽管她对白得得说她和白元一的事情都过去了, 但这百年里她从没有一日忘记过他,而他却已经有了新人,夜有盐怎肯前去相认。更何况她是魔, 他是道,注定不是一路人。

“我没跟着他们。”夜有盐道, “不过天象异变时,你爷爷的确往西北方去了。”

“可是为什么我这半年来四处托人打听都没有他的消息?”白得得焦急地问,“他……”

夜有盐道:“放心吧,你爷爷的本事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看着他和练云裳进入传送大阵的。”夜有盐嘴上说没跟着,但又怎么可能放得下白元一。

“那怎么秋原域没有他的消息?”白得得问,“不行,我得跟容舍说我要离开,我要去找爷爷。”

白得得说做就做,飞速地跑进了容舍的房间,“宗主,奶奶说,我爷爷也到秋原域了。抱歉,我不能跟你去上面了,我得去找我爷爷。”

容舍道:“白长老并不在此界。”

白得得不解地看向容舍,“你怎么知道?”

“当初进入东荒域的并不止秋原域的人,东荒域虽然等级低下,但有些东西却只长在低等星域,基于东荒域的人不只秋原域。”容舍道。

“你早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带我来秋原域?”白得得问。

“不是我带你来秋原域,而是我们被秋原域的人捉了。”容舍道。

“那你怎知我爷爷不是被秋原域的人捉了?”白得得问。

“你爷爷就算是修为不够,但炼器的本事却还算可以。他如果真在秋原域,肯定会想尽办法引入注意,这样才能找到你。但是秋原域没有任何动静,连你奶奶都没找到他,那么他最大的可能自然是不在这里。”容舍道。

白得得气得浑身直抖,有自尊受损的痛苦,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她看着容舍的眼睛,努力地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失控,“容舍,我发现你忽悠人的本事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当初在星辰梭上你阻拦我去找我爷爷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是不是觉得把人耍得团团转很有趣。觉得我就像一头蠢驴似的,只要用根胡萝卜吊在我面前,我就会跟着你一步一步往前走。”白得得说到这儿,眼睛里已经有泪花了,但还是没掉下来,就算再痛苦,该有的范儿还是得撑着的,绝不能在容舍面前露了怯。

容舍拧眉道:“当初我并不知道你爷爷是在秋原域还是在其他地方。”

“你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白得得气呼呼地旋风似地走了。亏她还一向觉得自己挺聪明的,结果却总是被容舍玩得团团转。

白得得跑回自己房间后就开始抱着膝盖抹泪,她自己其实也不懂自己怎么就那么生气,那么难过,简直恨死了容舍。那个人把她当猴子耍,而她居然还傻傻地自以为是,自作多情,想在想起来简直丢脸死了。

夜有盐走进白得得的房间,坐在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光头。

白得得顺势就把头埋到了夜有盐的怀里哭起来,“奶奶,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他非要那样耍我。就算我以前对他有点儿不敬,可是后来我都没有了。”

夜有盐完全不了解白得得和容舍之间的事儿,所以也无法安慰。

“别哭了,以后有奶奶照顾你,再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夜有盐道。

可是白得得还是在哭,显然夜有盐的这句话并没安慰到她。

夜有盐不由心里一沉,容舍对白得得的影响太大了,偏偏白得得还不自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醒白得得。可是看容舍对白得得那态度,她又觉得点醒了白得得,说不定会让她更痛苦,不如慢慢引导才是。这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可不少。

“好了,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夜有盐道。

这话成功地止住了白得得的哭泣,她抹了一把眼泪道:“高等星域的人降临了吗?”

“没有。”夜有盐皱了皱眉头,正是因为没有降临,所以才叫人等得特别焦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

“怎么会这么久?”白得得问。

夜有盐没回答,反而是看着白得得的头发道:“你的头发怎么回事儿啊?你真想这辈子就当尼姑了?”

白得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懊恼道:“糟糕,刚才光顾着问爷爷的事儿了,我都忘记头发的事儿了,这全是容舍那坏胚子搞的鬼,肯定是他。”白得得低下头看着自己膝盖,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遇到容舍就容易激动,老是办蠢事儿,还经常忘东忘西。

不过她才刚和容舍撕破了脸,现在白得得也没好意思再回去让容舍交代在她头上动的手脚。她就不信自己会想不出法子来。

“走吧,咱们去船舷上看看。”夜有盐实在有些担心,“刚才你去跟容舍说你爷爷的事儿,他怎么说?”

“他说上次降临东荒域的人的确不止秋原域一个星域,爷爷很可能是被其他人带走了。”白得得道,“我本来不想再受他安排的,可是我又怕留在秋原域就再也找不到爷爷了。”

其实还有一重原因,白得得发现,自从筑台之后,她在秋原域的修为就再无进展了,或者说叫进展十分缓慢,几乎察觉不到了。或许她需要再上到更高等星域才能有进展了。就好像她在东荒域突破到了开田境,也就几乎没有进展了,而是到了秋原域才进展迅速的。

说实话,白得得也没想过,就自己这种懒怠修炼的人,十八岁才开启气机,如今不过二十来岁就筑台了,比她那号称天才的爹娘都还快。

夜有盐道:“得得,永远不要意气用事,也不要被自己的自尊给蒙蔽了眼睛。你若是不想受容舍安排,若咱们真能到了上面,奶奶会带你走的。”

白得得点了点头。

船舷上,容舍和练紫霓真并肩站着,白得得翻了个白眼,就想往另一侧去,却被夜有盐一把抓住手腕,拽向了容舍的方向。

“为什么这一次天裂了这么久,却始终不见上面的人下来?”夜有盐问容舍道。

容舍正抬头看着天,闻言道:“他们在等。”

“等什么?”夜有盐问。

“等更多的人前来送死。”容舍道。

“怎么说?”夜有盐问。

容舍低头看了看船下正不停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修士,这片山区几乎每一处都藏了人。

“天裂从来就不是自然发生的。需要以外力击破,而宇宙法则会自然修复星域天空的破损,他们若是要维持天裂,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容舍道。

夜有盐点了点头,秋原域的那些家族的确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出身道家的范家拿不出那么多资源来,这才勾结了属于魔修的合欢宗。

“他们宁肯一直付出高昂的代价都不下来,要么是上面的人内讧出了事儿,这种可能性不太大,要么就是在等秋原域的人自投罗网,省了他们的功夫。”容舍道。

听到这儿,白得得忍不住插嘴了,原本她已经打算今后再不跟容舍说话的,“你是说他们也会像秋原域当初对东荒域那般,把这些修士都掳走为奴。”

“为奴应该是乐观的想法。”容舍道,“秋原域附近的星域都没有适合修士生存的,而且周遭灵气供养秋原域已经力有不逮,不可能再支持高等星域。这些人远道而来,绝对不会只为了掳走几个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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