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丸科长回到警视厅,马上命令进行两项调查。

一项是向中央气象台询问十三日早晨的降雨在田端一带,是由几点至几点。

另一项是委托R大学的矿山专业试验室将采集在信封中的堆煤场的煤屑进行煤质化验。

下了这两道命令后,科长一边吸者烟,一边思考着。不一会,就在桌上敲好纸,用铅笔写起什么来。

这时候,昌中走进来,看到科长的样子,停住脚步。

“您在工作吗?”

“哪里,没关系,请进来吧。”

科长说着,并没有停止书写。昌中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科长,这以前一直没有涉及的一件事,就是这次杀人事件的动机是什么呢?”昌中呆呆地看着科长写字的手,说道。

“是啊,你有什么看法?”石丸手里的铅笔仍在移动。

“偷东西?这一点可以完全排除吧?”

“嗯,不会是这个。”

“剩下的就是怨恨或痴情了。经过各种调查,这方面的可能性也非常小。朝子这个人,在和小谷茂雄同居以前,是报社的电话员。我们一直调查到那个阶段,没有发现男女关系。是一个非常老实的女人。也没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想象不出会结下遭到杀害这样的深仇。但是,这个凶手肯定是被害者的熟人,所以,又感到有些迷惑不解。”

“是的,我也是这种意见。”

科长这才抬起头来,与其说是为申述自己的看法,不如说是因为他写完了那篇东西的缘故。

“是呵,动机不清楚,那只有通过事实来分析了。喂,你看这个。”

他把刚刚写好的那张纸递给昌中。股长两手捧着看下去。它象张一览表——

(1)小谷朝子。十二日下午四时许,被人叫去接电话,不久即出门。电话中似乎让她去指谷。到十三日早晨发现时有十四个小时无法证实其行踪。根据解剖,确定死亡时间由十点至零点。如将田端堆煤场作为杀人现场,可推出以下情况。四点半离家。——五点到指谷车站(推断)——这段时间,有七个小时不明行踪——十点至零点,于田端被害。——这段时间,有六小时多不明去向。有人在这段时间将尸体移动。——六点三十分,在田无町发现尸体。

(2)川井贡一。十二日下午三点至六点与浜崎芳雄在新宿看电影。(无第三者证明)——六点至七点离开电影院,与浜崎一起到小平町的铃木安家。(除铃木安外,再无旁证)——七点半与浜崎、邻居三人一起去听立川市的浪曲,九点半散场。和大家一起回到铃木家门前,十点十分分手。这时,表示了邀请这三人的意思。(邻居三人的证明)——这段时间,二十分钟,与浜崎,铃木安同在铃木家。(除浜崎,铃木外,别无旁证)——十点三十分,川井出现在三位邻居家中,逐个劝说他们赴约。三人一起到铃木家时是十点五十分前后。(三人的证明)一一一直喝到第二天清晨三点半。然后将三人留宿在铃木家中。他到隔壁房间与铃木安一起就寝。(三人的证明)——睡到七点三十分。——早上七点三十分左右,三位邻居的妻子在铃木安家中看到过川井。

(3)浜崎芳雄。十二日下午三点至六点与川井贡一在电影院。(无第三者证明)以后,与川井贡一行动一致。——十一点离开铃木安家。(附近三人证明)——电车——十一点四十分,到新宿“辩天”楼上,叫来A子。——十三日早晨五点多钟,因那女人使他不称心,离开了“辨天”。(A予证明)——到八点,约三小时,一直在外苑的长椅上睡觉。(无证明)

(4)至于村冈明治、小谷芳雄,很明确不在现场,故省略。

“有点麻烦吧?”科长说。

“不,很清楚。”股长回答。然后用手指按着表上带有重点的地方问:“这只是二十分钟,标出点,是什么意思?”

“呵,这个嘛,在被害者被杀的一段时间里,无论是川井或是浜崎,只有这二十分钟没有第三者的证明,也就是说,这是一段空白。这段时间只有川井、浜崎和铃木安三个人。铃木是川井的情妇,不能作为证人。”

是的,就是这样。正如科长听说,川井和浜崎只是在这十点十分(听完浪曲和附近的人告别时)至十点三十分(再次邀请邻居)的二十分钟离开了第三者的视线。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就在这个时间范围内。

“但是杀人现场在田端的机车堆煤场。这一点是确定的。被认为受害者在临死前吸入并附着在鼻腔与肺脏的煤粉,恐怕和那个堆煤场的煤质相同。检验结果不久就会明白的。那么,即使有二十分钟的空白,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川井他们所在的小平町与田端联系起来。我用本厅的汽车做过试验,从田端到小平用了五十六分钟,再快一些,最少也要用四十分钟吧。来回就要一小时二十分钟。而且还要有杀人的时间。只要他们有在小平町的证明,仅仅二十分钟的空白,是不能成立的。”

从小平町到田端,大约四十五公里,无论用多快的速度,也绝对不可能在二十分钟内往返于其间。

委托的两件事有了答复。

其一是,R大学的化学检查报告结果是,科长由现场采集的煤粉与附着于被害者器官上的煤粉属同一煤质。而且,向机车车库询问后,得知这煤是由九州的大浦煤矿出产的所谓筑丰煤。

“由此可确定现场就是田端了。”

尽管结果很明了,但是科长仍是闷闷不乐。

昌中理解科长的心情。如果把杀人现场推断为田端,那么无论川井或浜崎就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再重复一遍,这二十分钟虽行踪不明,可也无济于事。要么,就是另外的人杀了朝子,没留心丢掉了那时取下的手提包,把尸体运到田无町。这样考虑是合乎道理的。

接着,中央气象台也有答复。十三日清晨田端一带的降雨,大致由三点到四点五十分前后。

“是这个,昌中君。”科长给昌中看降雨时间。“这就是突破口呵。”

“为什么?”昌中对科长的话表示不解。

“我问过拾到手提包的小姑娘,她说手提包不是湿的。又问了接收手提包的值班员,他也是这样说。这不是很奇怪吗?女孩子是八点前后拾到的,因此,手提包当然应该会被这场下了近两小时的雨打湿。可是,它一点儿都没湿,这是怎么回事呢?”

“是啊。手提包大概是被害者遭不测时从手中掉落下来的,按说应当被三点前后下的雨淋湿呀。”

“为什么没有湿呢?”

“雨停之后,也就是五点以后,手提包被丢在现场。”

“高明,是这样的。从道理上虽然说不通,但就客观的合理性来说,只能这样分析。”

“不过,被害者的死亡时间是前半夜的十点到零点之间,所以五点多钟将手提包丢在现场就不合情理了。”

“我所谓道理上说不通就指的这个。但客观的合理性不会改变。所以我们的推理肯定有什么地方是错误的。”

是哪儿不对头呢?石丸科长也弄不清。朝子被害的时间是十点至零点,地点在田端堆煤埸,这都是事实。这段时间川井呆在小平町的铃木家里也是事实。浜崎离开铃木家乘电车到新宿的赤线区过夜也是事实。而且还有被害者的手提包子五点以后被遗弃在田端的现场这一事实。

这些虽然都是事实,但是零零散散,毫无联系。就象变形的齿轮一样合不上口,各有道理,互不相干。

“不过,虽然都是七零八落的,但好在没有不对头的地方。特别是手提包在五点以后丢失在现场这一事实来得古怪,所以我想,解决事件的关键就在这里。这只是朦朦胧胧的想法,不太清晰。”

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侦探出现在房门口。

“可以进来吗?”

经科长允许,他走到桌前站住,开始向科长和股长报告情况。

“关于铃木安,我在附近进行了调查。铃木是川井的所谓二号,平时似乎什么事也不干。川井和邻居关系相处很好,印象不坏。出事当天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正像他自己所供述的,只是,有一点不知是否能作为参考。——”

“说说看。”

“铃木的房子和两边邻居相隔很远。不过,那一带都是这样,两所房屋之间大约相距五十米左右。据说那天傍晚七点前后,铃木安到东边邻居家借过团扇。”

“借团扇?”

科长与股长互相看了一眼,十月中旬借团扇,是奇怪。肯定里面有文章。

“是一把厨房用的茶色团扇。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大概铃木家用煤油炉做饭,不太用团扇,所以也就没有准备下扇子。听说第二天还扇子时,铃永安说是借的那把团扇弄坏了,所以买了把新的还来。那家邻居有点纳闷:借出的那把扇子,还很牢实,怎么就弄坏了呢?我不知道这事是否和事件有关系,简单汇报一下情况。”

侦探走了以后,石丸科长和股长又互相看了一下。他们也判断不出团扇一事是否有意义。

那天傍晚,昌中又被叫到科长的房间里。石丸科长看到昌中,马上开口说道:“昌中君,我不是说过那手提包是突破口吗?似乎真要突破了。”

他显出一副精神抖擞的神气。

“啊,是吗?”

“喂,你看这个。”

科长指的,似乎就是那张表。在浜崎芳雄一项下面写着:十三日晨五对许,因与情妇闹别扭,离开新宿赤线区“辨天。”(A子证明)“啊,是吗?”手提包就是雨住后五点左右被丢掉的。“这回五点和手提包这两个齿轮算是咬台在一起了。”科长显出满意的神情说道。“因为从新宿到田端,乘国营电车只需二十分钟。五点离开新宿,到田端的现场,大概五点半左右吧。因此,放下手提包就回去了。”

“哎,是浜崎把朝子的手提包放在那里的吗?”

“这样推断最符合逻辑。按道理考虑一下吧。而且浜崎不是说过什么离开‘辨天’后在外苑的长椅上睡了一觉等等没人证明的情况吗?这样吧,派人问一问‘辨天’的A子,看这个情况是否属实。”

侦探马上被派往新宿。他的汇报使得石丸科长的表情顿时开朗。

“那天晚上,浜崎去那里过夜时,带着个小报纸包。就象包着一个饭盒似的。A子问那是什么,可浜崎没有回答。因此,A子想多问了反而不好,就没再开口。”

以上是侦探的报告内容。

“第一次问A子的侦探早把这事打听出来就好了。看来是把随身是否带有东西这个重要的问题忽略了。”科长发了一下牢骚。

“马上把浜崎找来,问他小包里的东西是什么。”他命令昌中道。

浜崎被侦探带来了,昌中审问他,可是他装作不知道。

“我可没带这种东西,大概是A子的错觉吧。”

他虽然被带到这个地方来,但象是不服气似的,鼓着鼻子,作出一种若无其事的样子。

“喂,你要是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吧。那里面大概是被害的朝子的手提包吧。”昌中申斥道。浜崎迟钝的白眼仁蓦地转向昌中,反问道:“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拿那人的手提包呢。你是说在哪儿偷的吧?”

岛中没有回答他,一气追问下去:

“你五点离开‘辨天’,去哪儿了?去田端了吧?把手提包丢在堆煤场,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公寓。”

“毫无意义。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转向一边,脸色苍白。使人感到潮湿的眼睛变得更加迟钝,他隐藏不住目已内心的动摇。昌中静静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过后,昌中向科长发表了自己的见解:“科长,浜崎毕竟是把手提包丢在那里了。那家伙佯装不知,不过,这点象是可以肯定了。”

“大概是吧。那么,你把他怎么处理了?”

“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初步办好了以盗窃嫌疑扣留的手续。”

科长象认可似地点了头。

“不过,浜崎在什么地方将朝子的皮包拿到手的呢?这一点不明确,没有证据,就要释放呀。”

“释放不释放暂且不管。他在哪里搞到朝子这个手提包的,还完全弄不清。他当时也在小平的铃木安家。离开她家是十一时。十一点四十分到达‘辨天,的楼上,因此,正好和中途乘电车所需的时间相吻合,实在没有把朝子带到田端再干掉的时间。而且,和其他事实也对不上口。”

“那么,为什么浜崎特意去田端现场。把手提包丢在那里呢?”

“不知道。”

“这大概在把朝子的尸体运到田无以后。是谁运的,目前还不清楚。好象所有的齿轮还没有合上口啊。”

“可是,为什么要把在田端杀掉的人运到田无去呢?

“这是因为,如果知道田端是杀人现场,可能会对凶手带来某种不利吧。在A地杀掉,丢到B地,隐瞒犯罪现场,是犯人的一种心理。”

“那么,事后又为什么特地去丢手提包呢?这不是把隐瞒的犯罪现象又暴露出来了吗?”

昌中的理论无意中已把浜崎当做一个恶人了。石丸科长并没有责备他。他自己也下意识地承认这一点,在两个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勾画着凶手均轮廓。

“是啊。”科长抱着脑袋。

手提包的详细情节另当别论,朝子在田端机车库堆煤场被害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事实。附着在她的肺部和鼻腔内的煤末证明了这一点。

川井贡一在推测为朝子死亡的一段时间里,正在铃木家,也是事实。这有附近的三个人征明。只是有二十分钟无人证明。但是,二十分钟绝对不可能往来于小平町与田端之间。然而,尽管有这个绝对的矛盾,在石丸科长和昌中的脑海里,凶手的形象仍然是耶个细眼睛,扁平脸的川井贡一。

昌中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他家最近装了浴桶,是用今年夏天的奖金买的,总算是满足了长久以来的愿望。

因为昌中到家已经十点,全家都已洗过澡。

“喂,稍温了一点。”他浸在水里,对老婆说。

老婆在浴桶下的炉子里添了些煤。燃烧的火焰把黑暗的屋子罩上一层红色。

昌中于是考虑起煤的事情来。也就是被害者朝子肺部的煤来。在堆炭场见到的煤,以及科长采集在信封里的现场的煤屑和粉末。科长曾经打开信封口把它给我看过?

水渐渐热起来。昌中让水没到肩头,一动不动地沉思。就要想出什么来了。按说应该想起什么来,但又想不出来。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使他暂时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冷热合适吗?”

“嗯。”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妻子的话,从浴桶里出来,下意识地将肥皂涂在毛巾上。

科长从衣袋里掏出装有煤末的信封的情景还在他脑子里,他想得出了神。

忽然,想出来了。

——用信封也可以运煤。

昌中从水中跳起来,连身上的水珠都顾不得擦。

“喂,给我准备一下。”

“哎呀,现在出去?”

“去一下科长家就来。”

他穿好衣服走到外面,心情非常激动。在附近给科长家打了个电话,科长亲自接的。

“怎么了,昌中君?”

“科长,那件事搞请楚了。我这就去告诉你。”

挂断电话的一霎那,他的情绪稍微安定下来,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他截了一辆串街揽客的出租汽车。

石丸科长已经打开客厅的灯等在那里。太太端来咖啡后即回避了。

“搞清楚了什么事?”

石丸看着昌中兴奋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向前凑过去。

“是科长装煤的信封给我的启发呢。”昌中说起来。

“信封?”

“是的,为了化验,科长不是把田端堆煤场的煤屑放在信封里带回来了吗?犯人也干了和科长同样的事。”

“呵!这样就——”

“就是这样。犯人把田端堆煤场的煤屑采集在大信封或其他容器里带回去。然后,在某个场所杀死被害者前,让她吸进很多这种煤粉。恐怕是把她带到一个狭小的场所,强迫她把煤的粉末吸入肺里。需要团扇就是为的这个。也就是说,用团扇扇,使煤的粉末散布在空气里。被害者不愿意,也不得不和空气一起把煤粉吸进去”。

昌中说着,似乎那时的情景就在眼前。团扇就在朝子的面前啪哒啪哒地扇着,媒粉象灰尘一样到处飞扬。朝子呛得难受,可又不得不把它吸进去。有人按着她,使她动弹不得。

“团扇上煤末变黑了。由于担心事后成为证据,第二天买把新扇子还掉了。”

“这么说田端的堆煤场是伪装的罗。”科长自言自语地说。

“犯人设计得很巧妙。尸体要解剖,会发现肺部的煤粉。谁都会认为是本人吸入的,不会是外力所致。因此,如果某一环境如有同一性质的煤,就会推断此处肯定是现场。尸体的内脏有这种东西,所以说服力很强。”

“那么,为什么把手提包放在田端呢?”

“那是打算让谁拾到后,交给值班员。也就是说,犯人想告诉当局:此处即现场。否则,煞费苦心让被害者吸入煤末,而别人并不知道这个地方,不是枉费心机吗。”

“嗯。这么说,犯人的目的是要制造不在现场的假象吗?”

“就是这样。犯人知道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往来于田端与小平町之间,乘车无论开到多大速度,往返也需要一小时二、三十分钟。绝对不会比这再短。因此,二十分钟没有证人的时间就包括在不可能作案的时间里了。”

“二十分钟?啊,是的。是川井和邻居告别,到再去邀请他们,十点十分到十点三十分之间。”科长想起那时的情况。

“是这样。那二十分钟,说是在铃木安家,朝子恐怕是在那段时间被害的吧。”

“这么说,朝子就是被带到铃木安家了?”

“就是这样,把朝子叫到指谷,然后肯定是到水道桥,利用中央线一起到国分寺的。铃木的扇子和那条街上邻近的房子有一段距离,所以房子里即使发出一点较大的声音也听不见。朝子一定是七点多和川井一起到铃木家后被监禁起来的。川井为了找时间上的证明人,七点多和邻居一起去立川听浪曲。九点半散场,十点十分在铃木家前分手。然后肯定急急忙忙用那个方法将朝子杀害,朝子是吸入煤粉后被扼死的。凶手大概是川井、浜崎、铃木安三人。因此,现场在铃木家。恐怕是贮藏室,或是壁橱之类。然后川井去邀请邻居。那时是十点三十分。”

“果然不错。”科长沉思着点点头。

“以后。把邻居找来开始喝酒。因为浜崎还有把手提包丢到田端的任务,所以十一点左右就回去了。川井和邻居们一直喝到清晨兰点半。”

“那么,被害者是怎么弄到田无现场的呢?”

“你看,三点半开始,大家都睡了。川井和铃木睡在邻居安歇的那间房隔壁。睡觉不过是借口,看到那几个人醉醺醺地睡熟时,把尸体从贮藏室或是壁橱里搬出来,走上两公里,扔到田无的西端。不是这样吗?”

“走两公里路?”科长看着昌中。“那是,用车运的吧?”

“不,那么近的路,能走着去,所以肯定是川井背着尸体去的。因为是女人,身体轻,对于像川井那样健壮的男子汉来说,是不成问题的。担心的只是怕在路上遇见人。不过,那一带的农村,在黎明前三点半到四点半这一段时间里是没有行人的。于是,他就把尸体扔在那片杂木林中,又走回铃木家。这时,大概是五点多钟。因此,当邻居的妻子们来接在铃木家过夜的丈夫时,他才能够悠然自得地揉着眼睛在她们面前露面,像是和她们的丈夫一起睡到现在。”

“这人真厉害!”科长感叹道。

“光考虑了田端与小平町之间的距离,我也上了个大当,那么,明天早上马上去铃木家搜查。”

“我想,他们已经全都收拾干净,不会留下痕迹的。不过,如果在角落里还残留着一、两粒那种煤的粉末,那么,就是我所分析的那回事了。”

“这人真厉害!”科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川井吗?这家伙想得可真周到。”

“不,我是指你呀。能够看破这个川井的花招,你也够厉害。”

川井贡一的自供,是在十天以后。有关杀害朝子的情节,与昌中的推理没有两样。

只是关于搜查当局怎么也调查不出的杀人动机,他的自供远比当局的预想要严重得多。

“我和浜崎,是三年前在世田谷发生的那起杀害公司董事长太太事件的凶手。那时,太太看到强盗闯人,吵嚷起来,就把她杀了。恰巧在最紧张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把我们吓了一跳。因为那是深夜,而且,又是刚剐杀掉一个人。浜崎接了电话。好像是对方挂错了电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浜崎这小子,挂上就行了吧,却说什么‘这儿是火葬场呀。’我看他还想挖苦一下对方,就急忙给他挂上了。果然不出所料,这就大难临头了。对方是报社的电话员,因为听到了杀人犯的声音,所以在报纸上大登特登。我狠狠地申斥了浜崎的疏忽大意。可是,三年后,他又犯了一次严重的错误,把自己的声音又让同一个电话员听到了。而且,这个电话员是新加入我们这一伙,从事私贩麻药买卖的小谷的妻子。这缘份太深了。她以电话员特有的听觉,觉察到浜崎的声音明明就是当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因为我看到她神情不对,感到不能让她活下去了。正巧,她似乎非常想再听一遍浜崎的声音。我就利用了这一点。我告诉她浜崎和她丈夫一起都在小平町,她马上老老实实地跟着来了,大概是想再一次确认一下浜崎的声音吧。这样,就轻而易举地落到死亡的陷井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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