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对“粽子”这个词已经处于完全过敏状态,想起那破棺材里伸出的那只长满白毛的手我就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亮子摇了摇头,说:“要真是粽子的话你早破拖过去吃了。”我点了点头说道:“那倒也是,柳景年几百上千只粽子都镇住了,真要来那一两只咱也不用怕!”

亮子听后皱起眉头说道:“都是些花架子,看何爷今天给你见识点实打实的真招!”我本来是想叫醒柳景年的,但听亮子这么一说却只好作罢,他这个人的脾气我知道,如果这会儿再去叫醒柳景年那就是我对他能力的否定,在他心里肯定是个莫大的侮辱。

其实我的担心也完全是多余的,亮子处理事情绝对不是一般的干净利落。

亮子给土铳里装了火药铁砂后对我说道:“你跟在后面就行!”那扇用油漆刷了字的木门被亮子“吱呀”一声推开了,里面和我白天看到的一样,木头的房顶已经塌了下来,这会儿还能通过顶上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月光,木梁已经压得很低了,不过看样子蹲着身子还是能钻进去的。

亮子把手电咬在嘴里朝我招了招手便矮身钻了进去。

周围全是房顶塌下来时断掉的木梁、椽子、木架,这些木头纵横交错,亮子到最后不得不完全伏在了地上。他在部趴里练过匍匐前进显得是游刃有余,我可就不行了,地板上年月太久结了绿苔,这会儿往外散发着一股霉变的气味,周围又黑又矮,在这种环境下我只感觉无比的压抑,所以就一直想抬头看,等头上落下几个大包后,我终于学乖了,只管低着头往前爬。

爬了没多远亮子突然站了起来,等我也爬出来时才发现这个隔间的顶并没有全部塌掉,而是斜着整个盖了下来,里面还有一片很小的空间没有被掩埋。

我跟亮子进来这里后那声音就一直没有响过,我正觉得奇怪,那声音却又忽然响了起来,而且就在我屁股后面!

离近了那声音听起来更加诡异,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最贴切的就是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磨牙!

我吓得一下就跳出老远,亮子“哗”的一声端起土铳指了过来,他这一拧头手电光也就打了过来,我首先看见的是一张简易的木桌,而桌上赫然放着一口巨大的绿色铁皮箱。

亮子看见了这口箱子后一时也愣在了那里。罕有人至的秦岭深山,荒废多年的木结构房屋,坍塌的房间,发出怪声的绿漆大铁皮箱……这会儿就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估计都得发慌。

那声音还在响着,而且发出声音的东西就在那个大铁皮箱里!面对未知的事物,人总是要先观望一下,我跟亮子也不例外,大眼瞪小眼的就这么一直看着。

在响了大约一分钟后忽然停了下来,我喘了一口气说道:“亮子,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啊,这声音怎么还带频率的……”

那声音确实是带着频率的,虽然我并不能肯定它的频率究竟是多少,但每次在磨牙似的声音后都坠着像咳嗽似的尾音,这种声音听得人牙齿直发酸。

亮子这会儿显然已经缓了过来,把手里的土铳递给我后说道:“管他娘的是什么,拆开来看看不就行了。你端稳着点,一会儿要真从里面跳出来个粽子你只管搂杆子就行!”

我长这么大还没开过真枪,不过平时仿真枪倒没少玩,加上这么近的距离闭上眼睛怕也能打得准,于是便朝亮子点了点头。亮子朝手上呸了两口唾沫,便攥住了铁皮箱的把手。可能是因为放得太久了,那铁皮箱被亮子一碰便掉落了不少漆皮。

“咔……”铁皮箱的盖子被亮子掀了起来。在我这个角度并不能完全看到箱子里边,但如果只要里面有一丝响动我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开枪。

然而接下来只有寂静,亮子呆立在那铁皮箱前一脸的诧异。

就这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我意识到铁皮箱里的东西对我们构成不了危险后,我鼓起勇气走了过去,等我看见铁皮箱里的东西后,我也一下愣在了那里。里面的东西并不可怕,但它出现在这里却显得太过诡异。

如果看过黑白电影特别是一些战争片的人一定能一眼认出来,那四四方方上面缀满旋钮的绿盒子就是一台无线电发报机!如果仅仅是一台发报机的话那并不是什么奇事,但它现在还在工作!确实让人接受不了。

要知道这种老式发报机现在甚至已经成了古玩收藏里的“热货”了。如果不是在八仙庵捣鼓了两年见过两台,估计我都认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亮子看出来也并不奇怪,部队里一直都保留有磁石发报机,原因是这种古老的消息传递技术能适应各种干扰条件。他在部队是侦察兵,应该对无线电发报机有所接触。

当然我所说的只是在军事上还有这种仪器的运用,在平日的生活里根本不可能会见到。亮子把发报机从铁箱子里搬了出来,看清它的全貌后我跟亮子几乎同时轻呼道:“55式电传机!”

作为一个中国人,特别是一个研究古物的人来说,这款电报机是绝对应该认识的。它记录了新中国刚刚成立时那些科技工作者为了民族尊严而舍生忘死的血泪史。

这款我国自己研发制造的无线电发报机向世界宣告,中国人有着铁打的脊梁!任何想把新中国扼杀在襁褓中的帝国主义都是痴心妄想!想到这里我似乎置身于那红色的年代里,本来绷紧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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