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松要说的事是他已经考虑很久、并且已经亲自付诸过行动的。他对吕萍说:“你也不小了,从前因为身有隐疾,家里对你的婚事一直不抱太大的希望。再后来你坏了脸,为父就更对你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如今你的脸好了,虽说隐疾还没去,但……唉!这么说吧!如今吕家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所以,就算你身有隐疾,也得为家里考虑考虑。为父为你相中了一门一亲事,但也只是相中而已,至于能不能成,还是要靠你自己努力。”

吕萍知道吕松说的是哪一门亲事,她淡淡地道:“父亲说笑了,这种事情的主动权应该不在我们这里吧?我身带隐疾,就算是左相府的女儿,怕是在亲事上也由不得我说了算,再努力又能有什么办法?”

吕松摆摆手,“不,任家的少爷与别的男子不同,为父观察他的时日也不短了,那任小将军为人正直,不是贪慕美色之徒。你们若是能相处出感情来,他定然也不会介意你的隐疾。平南将军府是九皇子背后的坚实力量,那家中的嫡小姐更是与济安郡主交好,萍儿,你跟任小将军的事要是能成,而且婚后和睦相处,那咱们吕家就再也不用担心不被九皇子接纳了。”

吕萍看着这个父亲,再看着那满眼算计的嫡母,心中存了多年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难道吕家养女儿,就是为了一个一个往外送,去帮着家里打通门路的吗?那我们是什么?货品?”

葛氏冷哼一声,反问道:“那你到是说说,哪家的女儿不是这样的?就包括当今的舞阳公主,为何早过了及笄之年,皇上却一直没有把她嫁出去?我告诉你,别以为真的是皇上疼爱,那都是场面话,事实上还不是在待价而沽。你就看着,那舞阳公主到最后会嫁的人,定是要对大顺国运有用的,绝不可能是个平常公子。”

一番话,把个吕萍给堵得不知该说什么。因为葛氏说得是对的,在大顺,所有人家中的女儿都是这样的,不管是嫡还是庶,只要是女儿,那都是家中用来换取权势地位的工具。运气好的,能得夫君疼爱,运气不好的,嫁过去之后还要受小妾通房的气。她不知那任惜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却打从心里对于吕家这种行径十分抗拒。她这一生最不愿的就是被家族左右,可躲来躲去,躲到如今,还是躲不过命运吗?

吕萍不再说话,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像吕松的提议她没有听见一样,就默默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吕松看了她一眼,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为父也会尽可能的为你二人创造机会。那种百两银子一钱的香料,应该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

大年临近,平南将军府上,任惜涛身边的小厮一趟一趟地从外头采买,买回来的东西直接搬到了任惜涛的院子里,多半都是药材。

任惜枫来找她哥哥说事,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儿,再一瞅,满满一桌子,都是打包好的药材,其中还有不少精致之物,她见过,那是百草堂独家售卖的药片。她不解,“哥哥这是要干什么?倒卖药材吗?哥哥很缺银子?”

任惜涛摆摆手,“别说不缺,就算是缺,靠这些也卖不出什么钱来。好妹妹,你来得正好,为兄正有事想要问你。”他按着任惜枫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对面,这才道:“这些药材是给吕相准备的,虽说在朝堂之上,我一介武官跟他没有太多接触,可毕竟上次在街上遇到,也算是缘份,他身子不好,这快过年了,我总想着去看看他。你说我除了送这些药材之外,还应该送些什么?赶在快过年时,光给人家家里送药,怕是也不好吧?”任惜涛一脸认真,对此事非常的慎重。

可任惜枫一听这话就炸了锅,她指着自家哥哥瞪着眼道:“你疯了不成?凭白无故的给吕家送什么礼?就算上次遇上,那也是他欠了咱们人情,要送礼也该是他往平南将军府送,你上赶子是怎么个意思?”

“上次吕相已经来送过了,我这次……算是还礼吧!”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可任惜枫也有话堵着他:“送礼是给父亲送的,要还也是父亲去还,你就别跟着掺合了。”

“不行不行,我这东西都准备了。”

“那就交给父亲,让他帮你一并带过去。”任惜枫越看那一桌子药就越生气,她狠狠地翻了任惜涛一个白眼,再道:“哥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看吕松?那是借口吧?看吕萍才是真。”

任惜涛被她给说了个大红脸,可他是个实在人,更是个诚实的人,既然被妹妹说穿,他就也不否认,反到很痛快地点了头,然后再道:“的确,对那位吕家的大小姐我的确有几分好奇,其中也包括妹妹上次所说她的脸已经毁掉的事情。我一向不问京中事,对这些夫人小姐们的也多半没什么印象,但后来想一想,似乎也的确是有这么回事。那吕萍小姐是为了救姚家的大夫人才落的水,被水虫咬伤了脸。不过我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的确是完好无损的,这也引了我几分兴趣。”

任惜枫的脸色特别不好看,她哥哥一提起吕萍时,她总能察觉出对方眼里有一种异样的神采。那种神采她熟悉,想当初凤羽珩一说起九皇子时,似乎也有这样的闪光。任惜枫心里有些慌,她抓着自家哥哥认真地道:“收起你的好奇,不管那吕家的小姐是好是坏,你跟她都是不可能的。虽说现在的吕家跟从前似乎也不大一样了,可左相府里到底没有太正的家风,没听父亲说么?吕松之所以在朝堂之上有所改变,完全是为了给自家寻一条好的出路,他转风头是有明确目地的,而不是像咱们,从始自终都是一条心。不信你就看着,吕家现在是这么做,一旦这条船让他们搭上了,一旦日后有了好的收益,吕家就绝对不会只是现在的吕家,原形毕露总有那么一天的。”

“妹妹是不是太阴谋论了些?”任惜涛皱了眉,“为何事情到了你那里就说得那般复杂?再说,吕松是吕松,吕萍是吕萍,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父女!怎么就不一样了?”

“妹妹也没接触过吕家大小姐,不是吗?”任惜涛直接要害,“你只不过根据吕家从前的所为来判断,我觉得那是不公平的,是武断的。”任惜涛试图说服自家妹妹,“哥哥从没求过你什么事,就这一件,你帮帮我,至少不要阻拦,让我去了解那位吕家大小姐一番,可以吗?”

“哥哥真的用情至深?”任惜枫就不明白了,“你们也不过接触过一次而已。”

任惜涛摆摆手,“也不能说是用情,现在还谈不上,只是好奇,真的只是好奇而已。”他说的是实话,“我也不是鲁莽之人,连父亲都说过我做事谨慎,但我也承认,从来没有对一名女子这般好奇过。你要说是因为她出众的相貌,那我也承认,但更多的,是觉得那位小姐心里有很多事情不为外人所知,包括你说的那张脸,还有她身上那股子奇怪的香气。我就想不明白,为何堂堂左相府小姐,要用那种劣质的香料?还用得那么浓烈?”

任惜涛越说越觉得自己对吕萍的好奇心实在是太重了,任惜枫眼瞅着这个哥哥可能再也拉不回来,心惊之余,也想到了今日来此的目的。她唇角一挑,笑着说:“哥哥的私事,妹妹也不方便说太多,快过年了,我准备去一趟济安郡,大年就在那边过,一来看看芙蓉,二来也欣赏一下在阿珩治理下新生的济安郡。已经跟父亲说了,父亲也点了头,但是他怕我路上有危险,所以让哥哥一路送我过去,干脆我们两个都在那边过个年算了。”

任惜涛对此到是没有意见,他向来对这个亲妹妹护得紧,济安郡那么远的地方,如果让任惜枫一个人去,他还真不放心。于是赶紧点头:“好,哥哥陪你一起去,咱们什么时候上路?快过年了,还是要及早,不如明日我去过左相府,后日就上路吧!”

“日子已经定下了。”任惜枫站起身,“明日一起就起程,父亲应允了的。哥哥也准备准备,多带些衣物,再挑个随从跟着吧!”说完,再不多留,转身就走。

任惜涛一听就愣住了,明天一早就走?可是他明天要去左相府啊?要不今日去?可今日还有些东西没采买回来,再说天色都晚了,这个时候上门肯定是不合适的。不由得又纠结起来……

任惜枫的确是要去济安郡,没别的原因,就是想出去转转。京里的气氛让她觉得压抑,想到好姐妹白芙蓉在那头过得不错,便也张罗着去看看。按说平南将军在大年的时候是不愿意放子女在外头过年的,但当任惜枫把这事儿跟平南将军说起时,他竟也同意了。任惜枫后来想想,父亲之所以同意得这么干脆,多半也是因为朝中这个局势,在这样的局势下,指不定京中什么时候就又要生乱。新年总是特殊的日子,万一这时候生乱,他们躲出去才是最好,这才痛应下。

眼下她也不管父亲是如此考虑的了,抓紧把哥哥带走才是,千万不能让任惜涛被吕家的小姐迷失了心神。那吕萍长成那般模样,总让人心里不踏实。

彼时,皇宫中,天武帝以暮年之身一连数日召幸元淑妃,吓得章远安排了太医每晚都在昭合殿外守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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