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的周岁生日宴渐近尾声,小丫头在推车里睡着了。

贺燃和简晳送客,两口子站在门口,画面融洽。

陶溪红对简严清说:“老简,这俩孩子,看起来真般配。”

简严清闻言一笑,“你那时候,还坚决反对他们,现在看看,是不是决断错误?”

陶溪红微微一声叹息,“我是太为小晳着想了,希望她找个好人家,有个靠谱的依靠。”

简严清说:“也难怪,贺燃这小伙子,当初看,的确有些不让人放心。老同志也是关心则乱,不怪你,可以原谅。”

陶溪红笑道,“女人啊,婚姻就是第二次生命,是我以偏概全了。”

简严清微微颔首,“你就放心,我们家的女同胞,命都好着。”

陶溪红心口一热,携手走了大半辈子,一起看过的风景都沉淀在了岁月里。

她说:“老简,这段时间,我公司事情多,会比较忙。”

“嗯?”简严清想了一番,“你都退居二线了,还要你亲力亲为,老陶,多注意身体。”

陶溪红点点头,笑着说:“知道。”

送走最后一位姑妈,陶星来也没见着回来。

贺燃说:“给他打个电话吧?”

简晳说:“不打了,他成天草上飞,来去无踪的。”

陆悍骁看了看腕表,一点了,“年轻人就是没诚信,说好一起比腹肌的。”

贺燃冷冷望他一眼,“这么多年我咋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爱好?”

“我爱锻炼怎么了?哪像你。”陆悍骁说:“陶星来早告诉我了,你对长腿有着不可描述的嗜好。”

贺燃无所谓,“我老婆,我爱哪你管得着吗?”

“生气了。”陆悍骁转个背,摇了摇车钥匙,“走了,改天一块喝酒。”

简晳指着道,“喂喂喂!”

陆悍骁回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我和他每次喝酒,只喝菠萝啤。”

陶溪红也从后面走来,“贺燃,小晳,这段时间我公司事多,忙完了,再把萌萌接过来。”

简晳奇怪,“妈妈你又开始忙啦?”

陶溪红去年就退居二线,已不直接参与公司决策,这会子也不知是有什么事,让她一而再地交待。

陶溪红解释说:“公司弄了个培训,我去捧捧场。”

简晳揽着她的肩膀,“陶老师好。”

陶溪红笑了笑,拍拍她的手,“我先带萌萌回去,你们忙完了,晚上过来接。”

把宴席这边的琐事都忙完,三点多,贺燃和简晳驱车去了一趟商场。

简晳坐副驾,归纳着等会要采购的东西,“花露水,沐浴露,还要买块桌布,萌萌的纸尿裤也该换个号了。”

贺燃开着车,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再拿几盒套。”

简晳眉微皱,“不是才买了吗?”

贺燃:“那个系列我不喜欢。”

简晳:“真受不了你。”

贺燃笑了起来,“受不了也是我老婆,这辈子跑不掉了。”

简晳:“……”

到了商场,简晳先去平日惯买的那家专柜买沐浴露,贺燃跟后头,看她几乎没怎么考虑,直接要两瓶樱花味的。

贺燃在柜台前看了看,拉住简晳,说:“试试这个,挺好闻。”

贺燃看中的是玫瑰香氛,“闻着就有点来劲。”

简晳心里骂他,“骚包。”

大概是被香味勾了魂,贺燃突然来了兴致,付完款,就拉着简晳去旁边那家店。

“哎哎哎,你干吗?”

“逛逛。”

“逛逛?”简晳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家店名,怕他不识字,提醒说:“那是卖情趣用品的。”

贺燃舔了舔唇,“我知道。”

简晳:“……”

“就看看,不买。”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俊脸真诚,简晳几乎是被他拖进去的。

店铺门面不大,装修倒是有逼格,灯光都是暧昧色,东西价格不低。

贺燃颇感兴趣,指着模特身上的那套内衣,“简晳,简晳。”

简晳顺着看过去,黑色薄纱,还配套了渔网袜,挺妖娆。

贺燃暗搓搓地摩了摩手指尖,“真他妈的带感。”

往里走,一个矮柜货架,里面放的东西闪闪惹人爱。

简晳盯着一串毛看了好久,“这是什么?”

贺燃压着声音,“狐狸尾巴啊。”

简晳还是不懂,“又没有腰带,怎么固定?”

贺燃低低笑了起来,“前面有个塞子,往那儿一塞不就行了?”

“往哪塞?”简晳下意识地问,刚说出口就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脸。

贺燃乐得不行,跃跃欲试,“媳妇儿,来一个吗?配上那套内衣,咱们玩猎人与狐狸。”

简晳:“……我还大灰狼和小白兔呢。”

“不错,这个角色扮演也带劲。”贺燃骚骚气气地说:“你演大灰狼,我演小白兔,简医生,我好怕怕哦。”

简晳快笑死,推了他一把,“走开点。”

贺燃啧了一声,指着东西,“这有乳夹,好紧啊,夹着不会痛吗?”

简晳服了他,“你这么浪,良心不会痛吗?”

观光了一小会,简晳待不下去要走,贺燃顺手拿了一盒印度神油,简晳拦不住。

“多少钱。”

“一百八。”

贺燃掏出钱夹,麻溜溜地给现金,“模特身上穿的,也给我拿一套。”

他准确报出简晳的大小,提着东西,心满意足地走出店。

简晳等在门口,白了他一眼,“满足了?”

“今晚可能会满足。”贺燃笑着揽住她的肩,“要不咱把狐狸尾巴也买了吧,买个白色的,衬你皮肤,晚上你把一套都穿好,对了,你那双黑色细高跟……”

简晳伸手往他腰上一掐,“臭流氓。”

贺燃被拧痛,直皱眉,“夫妻两个还用藏着掖着啊?这些姿势不在你身上解锁,我还能去找谁解?”

简晳憋笑,追着他打,“老不正经!”

贺燃抓着她的拳头,凶巴巴,“再打我就亲你了啊。”

简晳攀着他的手臂,扬着下巴,“你亲啊。”

贺燃低头,看着她笑。

“你不亲,我就亲了。”简晳踮脚,往他唇上一啄。

贺燃偏头,擦吻而过,没让她得逞。

两个人相视而笑,结束了这场打闹。

后来,简晳想吃寿司,贺燃吃不惯这东西,总说饭团有股生味,他就看着简晳吃,“你很喜欢吃黄瓜啊。”

简晳嗯了声,嚼着,“这家店的黄瓜丝很脆,清爽。”

“黄瓜怎么能切丝呢,”贺燃说:“应该整根吃才够味儿啊。”

简晳猛地咳嗽,糯米粒都喷他脸上。

贺燃笑得开心,拍着纸袋里的印度神油,心已经往晚上飞了。

吃完寿司,差不多该回家了,简晳路上接到陶溪红的电话,让她顺路带点胡椒粉。

“老公,超市边停一下。”简晳挂了电话,说:“肯定又做了鱼。”

贺燃打了把方向盘,靠边停车。

简晳解开安全带,“我发现妈妈现在很喜欢你啊,每次回家吃饭,一定有你爱吃的菜。”

贺燃好笑,“说得好像你没有似的。”

简晳:“我爱吃的肯定有,你没发现,星来的就不一定了。”

贺燃稍稍回忆了一番,的确,影帝爱吃红烧猪蹄,但这道菜的出现频率极低。

简晳得出结论,“挺危险,我们俩姐弟的地位岌岌可危。”

贺燃笑道,“你还吃起醋来了,你别动,要买什么,我去。”

“白胡椒。”简晳把钱包递给他,“顺便给我带根棒棒糖,寿司吃多了,压压味道。”

贺燃挑眉,弯嘴,“这有一根现成的,你吃吗?”

简晳耳根子敏感,堵着话,没吭声。

贺燃啧啧啧,“简医生,你好下流哦,满脑子都装了些什么啊!。”

“我天,你脸怎么这么大。”简晳:“好意思说别人下流。”

“那不然,你刚才想到什么了?”贺燃凑近,嘴角挂着一分笑容,“肉味的糖,对不对?”

简晳:“……”

贺燃把一肚子坏水给憋了回去,特别爱逗她,“你别这样看我,受不了,这眼神,我真的好怕怕哦。”

简晳:“……”

她实在招架不住,把人往外推,“去去去,买胡椒。”

贺燃心情好,吹着口哨下了车。

到了简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鱼香,简晳鼻子灵,“剁椒鱼头。”

贺燃看了眼桌上,“狗鼻子都没你的灵。”

简晳去抱萌萌,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贺燃反应过来,觉得这姑娘晚上大概是不想活了。

萌萌刚睡醒,睡醒就要吃,简晳把抱起,放在爬行垫上玩,再塞给她一颗草莓,小家伙压根不用人管。

简晳冲厨房说:“妈,爸回不回?”

“市里开会,不回来。”陶溪红端出烫,“吃饭吧。”

贺燃把萌萌抱到餐椅里,“宝儿,你的鸡蛋羹。”

简晳夹了块糖醋排骨先试味,“好吃。”

一家人刚坐下,就听到门铃响。

陶溪红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侧过头,盯着门。

简晳奇怪,“咦,谁会这个点过来啊?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她离门最近,起身走去开门。

两名身穿制服的人,出现在门外。

简晳不明所以,“请问你们找哪位?”

其中一人出示证件,“你好,我们是国税稽查局的,陶溪红女士在吗?”

简晳有点懵。

“小晳。”陶溪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走近,把女儿拦在身后,对办案人员微微颔首,“我就是。”

“陶女士,我们需要您接受调查,牵涉两年前御丰园项目的一些资金情况。”

陶溪红十分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好,我会配合。”

简晳下意识地抓紧她的手臂,“妈。”

萌萌由阿姨看着,贺燃也走了过来,他向前,刚要说话。

陶溪红:“贺燃,把小晳带屋里去。”

简晳一听,手抓得更紧,她脑子跟上紧的发条似的,惴惴不安。

“放心,我没事。”陶溪红拍拍她的手背,亲自把那只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给拂了下去。然后目光掠向贺燃,说:“别慌,照顾好她。”

贺燃看这架势,心里已经七分清明。

多说无益,他干脆点头,以示交接。

简皙还想坚持,被贺燃拦了下来,陶溪红换了鞋,拿好包,跟人走了出去。

“你别急,这只是税务局的稽查,很大可能只是去了解情况,等情况问清之后,自然就会放回来。”贺燃安慰她,“你先吃饭,萌萌还在呢。”

简皙本就心乱,被他一宽慰,也就心神不定地照做。

贺燃把人安抚好,去厨房拿汤匙,他隐隐猜到事情绝不简单,没有犹豫,一通电话打给了简严清。

陶溪红被带至稽查局,她穿戴精神,神态平淡,有条不紊地面对问话。

办案人员起先只是问了些常态问题,陶溪红如实回答,自若如常。之后话题一转,谈到御丰园项目。

“御丰园是当年我市重点扶持项目,您是重要资方代表,请问,当年的会计账目,是否由您公司负责?”

陶溪红点头,“是。”

“是否依照国家法律和政策,依法纳税?”

陶溪红:“是。”

办案人员提出疑问:“我们收到举报信,反映洁犀日化,在御丰园项目上,利用‘账簿’做文章,重计材料入库、重列成本,并且少提折旧,导致账面收入与实际支出之间出现巨大落差。请问,是否属实?”

陶溪红面色微沉,“不,核查有误,我个人表示否认。”

办案人员拿起桌上一份调查材料,“这是举报信附送的证据,是洁犀日化的真实账面,请问你有什么异议?”

陶溪红看向投影,只几行字,心里便有了数。

任何一家企业,更别说是洁犀日化这种较有规模的,明里暗里都会达成一种共识,触碰法律是自取灭亡,但灰色地带擦边球,谁也不说谁真的就干净清白。

陶溪红心里有本账,知分寸,她不慌不忙,逐条阐明解释。

深夜十点,调查持续两小时。

“那么请问,您名下的房产,投资分红,包括君山北苑一处别墅……”

“对不起,”陶溪红打断,“我需要纠正,这些房产和投资获利人,均不在我名下,都是我女儿和儿子的。而且,这些家产,是我个人分红获利的收入所购买,我认为,说这些没有实质意义。”

陶溪红久年位居要职,人情世故通透,自我防御的危机感十分超前,面对琐碎以及绕着圈子的问话,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合情得体。

但要说,她的公司,完完全全干净,没人能保证。

有人写这封举报信,证明是有备而来。

陶溪红沉沉呼吸,办案员又把事情绕回到御丰园项目上。

“陶女士,举报信上反映的第二个疑点。”

“请说。”

短暂的安静后——

“请问,御丰园项目招标之初,作为一家毫无房产行业经验的日化公司,能够竞标成功,是否与时任副市长的严清书记有关联?”

陶溪红心一沉,冷声辩答:“我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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