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已接近尾声。日本列岛的气温虽然没有比往年高多少,不过首都区却像一个大熔炉般,充满着大楼、工厂、汽车所产生的高温废气,就算是在卫星红外线的照片中,也成了一个异常闪耀的巨大热岛。

安宁病房的空调从早上开始就马力全开,四周仍然没有变得凉爽一点,早苗不耐烦地往窗外望去。在她视线所及的大楼中,一定也一整天都把空调调到最大吧!这样子要耗费多少电力呢?政府及电力公司也是因为这样才产生危机意识,不断增设核能发电厂的吧!结果,发电厂的电力全用在空调上,外界气温却因此加速升高,反而造成一种恶性循环。

每年一到夏天她都会有同样的感觉,全球暖化的脚步似乎逐年加速中。如果说日本已经完全亚热带化也不为过吧!以前疟疾在日本西南部好像十分普遍,看来以后再传出疫情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而且,这次将会是在以东京为主的人口密集地,扩散到其他广大的范围去……。

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

“喂。”

“你好,我是福家。”

“你好,我是北岛,之后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赤松事件还是没什么突破。今天打电话来是因为另一件……怎么说呢,可能有关联性也说不定。”

福家以尖锐的声音清清嗓子后说:“是有关最近接连发生的离奇自杀案件。”

早苗添舔嘴唇,慎重地答着:“离奇自杀?”

“你还没看今天的报纸吗?昨晚有个女性用刀戳刺眼睛后死亡。各报报导的篇幅应该都蛮大的。”

“请等一下。”

早苗从包包中拿出报纸。今天早上上班前,因为忙着照顾那盆快要枯死的秋海棠,所以根本没有时间看报纸。找到了,她迅速浏览那篇报导。

自杀身亡的是一位住在东京都北区,名叫吉原逸子(43岁)的家庭主妇。吉原逸子于昨晚深夜以水果刀戳刺自己的右眼身亡,伤口深及脑部。在死者房间内部不但装饰着无数的蔷薇,而且不知为什么,不管是在椅背或门把上都绑了上百只刀子或叉子等尖锐的器具。据说逸子女士最近的精神状况极度不稳定,所以她的丈夫及孩子暂时回到夫家暂住……。

即使在如此的酷热之中,早苗仍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她在深呼吸之后,再度拿起话筒。

“……喂,我看过报导了。”

“除了这起案件之外,有关前一阵子镀金工厂里青年自杀的事件,听说贵院的土肥医师有被警视厅叫去提供意见?”

真不愧是新闻记者,早苗心想。

“是的,我有听说过这件事。”

“因为这两起案子都是采用令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自杀,所以我想和赤松、白井、高梨他们的自杀可能具有某些共通点。高梨先生不是有一部小说吗?奇怪的是,这些事让我联想起了那部叫做《SineDie》的作品,其中有段像是自杀狂手记的描述。……算了,先不提这个了,今天早上又发生类似的案子了。”

她的心跳加快。

“是谁?”

“死者身份还不清楚。是个年轻的女性,大概十几二十来岁。我以为医师说不定会有头绪,所以就打电话过来问问。”

“这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以年龄看来应该不是亚马逊探险队的成员,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什么人。不过如果巴西脑线虫是借由纹子传染的话……,早苗吞了口口水。

“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呢?”

“这……大概就只有死者的牙齿损坏得很严重这一点吧!”

“损坏得很严重?”

“她所有的牙齿就像被腐蚀掉了一样,残缺不全,特别是前排牙齿最严重,看来她很喜欢甜食。”

早苗倒抽一口气。听他这么一说,她倒想起了一名少女。不过那个女孩子到医院来的时期完全无法与这一连串的事件吻合,和高梨也一点都搭不上线。虽然很有可能是不同人,不过即使搞错,她的牙齿仍然有可能成为辨识身份的重要线索。

“那个女孩子是用什么方式自杀的呢?”

“她是在水里自杀的,其中有些问题怎么想都让人想不透。自杀的地点是千叶县的手贺沼。”

这么听来,这个女孩子的自杀手法并没有什么离奇之处。然而,早苗已在心底下了决定。

“我想看一下遗体,这方面应该找谁安排呢?”

“啊?这样呀,你是不是有什么头绪了呢?”

“这一切都还不知道。”

“那我来帮你介绍吧!我现在人已经到了现场,你可不可以从上野站搭常磐线的车,再到我孙子站转搭成田线的车到东我孙子这一站来?你到了那边再打电话给我,我会过去接你。”

此时早苗抄下幅家的手机电话号码。

放下话筒的同时,早苗已经大致编好请假外出的理由了。

当早苗第一眼看到手贺沼时,立刻能够明白福家为什么会说想不透有人会选择在此处跳水自杀了。

这儿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看似绿色油漆般的物体,周围还缠绕着好几层像是油膜的条状物,四周亲荡着令人作恶的恶臭。

“很严重吧,今年还比往年严重的多,可能是由于水温升高造成的。”

“这……是什么东西?”早苗捏着鼻子问着。

“藻类生物,这种现象又被称为‘藻华’。”

“藻类生物?”

“这是蓝藻的一种,其他还有微囊藻、鱼腥藻、阿氏项圈藻等等。”

福家边走边翻开笔记本,并流利地念出这些饶舌的名称。

“我之前曾做过水质污染的专题报导,那时候采访的是琵琶湖。自从一九八三年南湖首次发现藻华以来,目前也逐渐蔓延到一般认为比较清洁的北湖,之后每年都会重复出现相同的现象。同样在滋贺县的余吴湖也有同样的情况,那里由于湖水的高透明度被称为‘镜湖’,而且因为羽衣传说而颇负盛名,不过后来也被人观察到出现大量藻类生物及胶状苔虫。虽然,行政单位砸下数亿日圆购置空气帮浦,在湖水中打入氧气,水质却反而越来越恶化。”

“形成原因是什么呢?”

“当氮、磷等营养盐类大量注入水中,造成水质优养化后,里面的藻类就会大量繁殖。一般认为最大的祸首还是从周边住宅流入的生活废水。手贺沼的面积也有六点五平方公里,面积大概有东京迪士尼乐园的十四倍,绝对不算是个小湖。不过连琵琶湖的水质自清能力都无暇应付人类的生活废水了,更何况是手贺沼;而且这里最严重的问题是,周边的人口密度大概是琵琶湖的七倍之多。听说手贺沼以前还被誉为‘千古明镜’,多少像志贺直哉或武者小路实笃等骚人墨客落脚于湖畔。但是,根据环境厅的河川湖沼水质调查,这里二十三年来连续成为日本水质最差的地方。”

福家指向他座耸立在西方的雄伟圆塔。

“所以千叶县终于发愤图强,投下了高额的税金,盖了那一座叫做‘水之馆’的建筑物。”

“那是什么啊?”

“里头有各种手贺沼水质问题的相关常设展示,还有像是一些手贺沼之前美丽景致的照片、具启发性的录影带、还有环境问题的猜谜问答等等。上头还有天象仪和展望台,另外在‘亲水广场’的草坪上,还有个仿手贺沼做出来的池子……。唉,也只有那些最喜欢盖公共建筑物的公务员才想得出来。我有一次到那里去采访,请那边的职员给我看一些手贺沼藻华的照片,结果对方只是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没给我看半张照片。有那种闲钱去盖那么一座愚蠢的建筑物,养一大堆职员,还不如稍微整顿一下地下水道。”

她的眼角撇见一座叫做“手贺沼垂钓中心”的建筑物,接着继续往前走,有一座小小的水泥桥。

“这是手贺曙桥,自杀现场就在桥下。”

早苗开始紧张了起来,虽然她频频张望有没有警察在,不过现场采证等程序应该已经结束了,四周看不到半个人影。由于桥身很窄,对面有车驶来就会与之擦身而过。走没一会儿她就看到一个铁梯子,似乎可以沿着那个梯子下到桥墩的突出处。

爬下梯子后,异味益形浓烈。在周围的岸上,丛生的芦苇代替公务员担负起水质净化的重责大任,不过单凭这些植物的力量根本就追不上水质恶化的脚步。

“就是在这附近。”

看了眼福家所指的位置,早苗浑身都感到不舒服。这附近的手贺沼就像河川一般细长,而且在水泥堰之间还积着水,这里一定特别适合藻类的大量繁殖。

这里的水面完全被浮渣状的藻类覆盖,可能是大量繁殖的藻类死亡后,死骸在高温下遭细菌分解,扑鼻而来的强烈腐败臭味,几乎让人流泪。早苗拿出手帕掩盖住口鼻。

“这些是因为缺氧而死的吗?”

早苗指着在厚厚的一层藻类所形成的区块间,浮在水面翻着白肚的鱼尸。

“可能吧!藻类无法在夜间进行光合作用,所以耗尽了水中的氧气。就像是红潮一样,使鱼类窒息而死,不过,也有可能单纯是因为藻类毒素死亡的。”

“藻类有毒吗?”

福家再度翻开笔记本。

“藻类毒素还蛮厉害的,像是属于肝脏毒素的微囊藻毒素、蓝藻毒素等,已经被确认的达五十种以上。其中任何一种毒素除了会破坏肝细胞之外,还有强烈的致癌性。”

虽然大家都是门外汉,但相对之下,早苗相当羞愧自己不如福家好学。

“在我采访的各个个案中,像是兵库县西宫市高座町的新池,就曾经出现花嘴鸭等水鸟死亡的情形。那是在一九九五年的夏天,由于阪神大地震的影响造成水道淤塞,新鲜的河水无法注入池中,再加上废水大量流入,藻类因此大量异常繁殖,后来解剖黑鸭尸体发现,它的肝脏好像全都坏死了。可能是因为花嘴鸭在吃水草的时候,也一起把藻类吞进肚子里了!听说国外也有牛匹只是喝了池子里的水就暴毙的例子。据说这是因为北美藻类的毒素不仅止于肝脏毒素,还会产生鱼腥藻毒素、石房蛤毒素等神经性毒素。”

果真如此的话,若是从这跳到水里而吸入藻类的话,即使不溺死,也有可能中毒身亡吧!

“根据WHO的报告,国外因为家庭用水或矿泉水混杂到藻类毒素,而造成食用者死亡的例子也不少。即使如此,厚生省还是做出‘净水厂能够分解微囊藻毒素,因此自来水中混入微囊藻毒素的可能性十分低’的评论,一点调查的意思的没有。”

“……话说回来,那个女孩子真的是在这里自杀的吗?”

早苗眺望着湖面,心中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感觉。通常要自杀的话,需要颇为坚定的精神力量,因此有许多人都会借助酒精或者是药物的力量。在年轻女性自杀的情况中常可发现一种模式,那就是她们常会借着想像自己是悲剧女主角的陶醉感,来掩盖本身的恐惧。也因此,她们会尽可能使舞台场景充满罗曼蒂克的气息,以免破坏本身的幻想。

以这个角度来看的话,这里甚至比充满淤泥的海水或化粪池更糟糕,不是吗?

“我刚开始也不敢相信,可是这起自杀案件却有目击者,是一对本地高中生情侣。”

“他们从头到尾都看到了吗?”

“唔,听说他们看到的时候都吓呆了,那时候他们有出声大喊,对方却没反应,所以根本没办法阻止。后来他们赶紧到垂钓中心那去叫人,当他们和职员一起回到这里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已经死了。”

“她是从桥上跳下去的吗?”

“不,听说她正好就是从这个地方慢慢走到水里去的,而且目击者还说她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像在洗澡一样,还把藻类掬起,像这样摩擦着身体……”

福家边说,脸庞不由得皱了起来,看来他似乎怎么样也无法理解自己所采访到的事实。

这不是在正常精神状态下的自杀行为。在她看过现场后,能够肯定的就只有这一点,这次的自杀者也被巴西脑线虫控制住脑部了吧!然而,此事还留有许多无法解释的部分。根据依田的假设,巴西脑线虫下达给宿主的命令应该是“去被掠食者吃掉吧”。而这又和走入污水中自杀有什么关联性呢?

福家对陷入沉思的早苗建议,要不要上去了。恶臭如同瘴气般地从水面升起,他们又不是那个自杀的女孩子,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的确会令人受不了。

从这里到千叶县东我孙子警署,坐计程车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据说因为遗体的身份不明,所以在送往千叶大学进行司法解剖前,暂时置于警察署的太平间中。

虽然直接跑去要求看尸体未免太过莽撞了,不过因为有福家的新闻记者证,再加上早苗的医师头衔还是

发挥了功能。东我孙子警署的负责警官立刻领着两人到地下室的太平间去。

“怎么样?”

负责警官掀开遗体的盖布,窥探着早苗的神情。

不是,早苗暂时放心地松了口气。几年前她曾紧急帮土肥美智子代班,帮一位少女患者进行心理咨询。虽然只有见过几次面,不过她还清楚记得那个女孩的长相。现在横躺在自己面前,五官细致的女孩和她完全不像。

话虽如此,这真是个面孔端正的女孩子,生前一定相当可爱吧!为什么在如此花样年华的年纪,非得选择死亡这条路不可呢?

“不是,这个女孩子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负责警官闻言面露颓丧。

“不过,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她的牙齿?我认为这是辨识她身份的重要线索。”“这……好吧,没关系,你看吧!”

负责警官看来似乎颇为失望,便拿了橡胶手套过来。早苗伸出手,从发愣的负责警官那接过手套后,便动手想要扳开遗体的嘴。由于死尸会从颚部开始变得僵硬,所以那个部位几乎已经扳不开了,她只好翻开遗体的嘴唇查看。

果然如她所料,这一点应该不会错了……。

此时太平间的门扉开启,走进了一个体型矮小、身穿白衣的中年男性。他比福家还矮,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上整齐地梳出了一条七三发线。负责警官立即向他行举手礼。

“他们都是什么人?”男子看到早苗他们,以微愠的口吻问着。

“他们是从东京远道而来认尸的。”

“我是北岛早苗。”早苗先表明身份。

“我是从这位福家先生那听说了这件事,怀疑是不是我的患者,所以才到这里来的。不过死者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见早苗的笑容,男子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们还大老远跑来,我是天王台的内科医师,墨田。”

听他这么说,她大概能够推测出对方的身份。墨田医师虽然是个开业医师,平常应该也会协助警方这方面的工作。他的工作大概等同于东京、横滨等六大首都圈的法医吧!

“虽然她不是我的患者,不过我认为这名死者可能和精神科或是心理治疗内科有关连。”

“咦,这是为什么呢?”

站在一旁的负责警官忽然神色紧张了起来,早苗让墨田医师和负责警官看死者的牙齿。

“死者虽然很年轻,牙齿却几乎全溶蚀光了,这可能是因为她之前曾罹患厌食症所造成的。”

早苗之前咨询过的那名少女也有同样的情况。由于青春期特有的精神病理,所以一点小小的事由就会让患者重复过食以及呕吐的行为,在此过程中,患者的精神与肉体都会遭受严重损害。

“我认为这些牙齿是因为慢性呕吐而被胃酸腐蚀,结果造成门牙、犬齿内侧的珐琅质完全被破坏。”

早苗一边指着溶蚀掉的前排牙齿,一边说明。

“厌食症的好发年龄是从青春期起到二十五岁之前,患者几乎都是女性,死者正好符合这些条件。不过看她这个样子,营养状况十分良好,所以我想她可能有在哪里接受过治疗。”

“原来如此,厌食症呀,最近也常常听到这类病症。”墨田医师赞同地说着。

“我先去外面整理一下这些资讯。”

负责警官一直记录着早苗的话,接着精神百倍地步出房间。

早苗问着:“医师,这女孩的死因是溺毙吗?”

“这,还没有解剖前都不知道,不过溺毙的可能性应该很高。不过手贺沼的平均水深不到九十公分,应该是足以站立才对。另外还有目击指出,死者有喝下湖水。果真如此的话,我想也有可能是藻毒引起的急性中毒。”

喝下那种水……早苗感到一阵反胃。

“我能够看一下死者的手吗?”

“请,如果发现到什么的话,请务必告知。”

墨田医师似乎对早苗已经完全撤下心防,全力配合她的要求。

早苗看着尸体已经完全僵硬的手部。

她推测可能是由于强迫洗手症,造成死者手部粗糙不堪,其余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果然死者之前曾持续到医院接受治疗,死前不久心理疾病或许正逐渐好转也说不定。然而若如早苗所料的话,这个女孩又为什么执意要死呢?

早苗的视线正要离开少女的右手时,便为其食指处所吸引。由于死者臂部无法弯曲,所以早苗当场蹲下,并凑近检视指甲部分。

“你发现了什么吗?”福家关心地询问。

“嗯,这里有点奇怪。”

早苗指着少女的指甲。

“原本的指甲上还贴着一片塑胶假指甲。”

墨田医师也凑近端详着。

“唔,我没注意到这一点,这还真的只有女性才察觉得到呢!”

“是最近高中女生流行戴的假指甲吗?”福家问着。

“不,我觉得不一样。你看,只有这一只而已,只有右手的食指上有戴假指甲。而且如果是为了爱漂亮戴的假指甲,普通不是应该会把它弄得更有色彩吗?这片假指甲是无色的,几乎和其他真指甲没什么不同。我想大概是因为真指甲剪太深,或受损得太厉害,为了掩饰而戴的人工指甲。”

她转向墨田医师。

“医师,我能够把这人工指甲剥下来看看吗?”

“……是没关系。”

“你要这样硬拔下来吗?”福家以畏缩的声音说着。

“怎么可能。”

早苗从手提包中拿出指甲油用的去光水。

“如果是装假指甲的胶,用这个应该就可以剥下来了。”

她握着少女的食指,将去光水涂进指甲间。没一会儿,人工指甲就开始松动,最后很轻松就刹掉了。

底下出现的指甲被修剪的很短。

“没什么特别的。”

早苗闻言摇摇头。

“不,她戴人工指甲是有必要的。来,你们仔细看看。”

早苗脱去手套,从自己的指甲上撕起一枚薄片。

“那是什么?”

墨田医师吃惊地提高声调。

“这是丝制的薄片,用来修补较为脆弱的指甲用的。之前新闻报导野茂投手指甲断裂的时候也用这个,所以还蛮出名的。普通贴上这层薄片,再用锉刀修整后,就几乎看不出来了,可是她又加戴了一片人工指甲,可见这女孩是真的很怕别人看出来吧!”

早苗凝视着女孩显露于外的指甲。那根手指的指甲经严重磨损,变得相当单薄。以这样的情况看来,不难理解这个年轻女孩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指甲磨损到这种地步呢?

“福家,你知道有什么职业会只磨损到一只手指的指甲呢?”

“这我也……”

果然,就连福家也对这样的难题摇头。

“死者有些遗物在这。”

墨田医师边说,边走出房去,随后带着一个纸箱回来。早苗紧张地察看箱中物品,不过纸箱里只有钱包、手帕、眼药水、一把小扇子,还有装这些物品的廉价女用包包。虽然年轻女性身上带着一把扇子有点奇怪,却没有什么特别能够辨识死者身份的物品,也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解释死者指甲磨损的线索。

早苗再度望向少女的尸体。

这次她大吃一惊,并且全身僵硬。

少女湿濡的头发间,可以看到好几条蜿蜒的白色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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