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吃惊不小:“你的意思是,你已经预测到了自己三天后会去世?”

杨道人痛苦的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呢?”奶奶倒比爷爷更着急。

那是很几天前的事情了。那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杨道士在难得的宁静里享受着灿烂的阳光。他坐在道观前的大地坪里,眯着眼睛,手里的拂尘吊在中指上。阳光像温暖的羊毛被一般覆盖着他,将他身上的阴翳之气蒸发。

逢七的日子是不接待任何来宾的,这是他在忙得喘不过气时定下的规定。钱已经挣得差不多了,他没必要像以前那样拼命。

他的两个徒弟去附近的集市采购柴米油盐等日用品去了。

杨道士躺在大竹椅上,窃窃的听远处的山林发出的沙沙声。由于这个道观离村子比较远,所以没有人声狗吠的干扰,确实是个适合休憩的好去处。

他想起了已经去世的师傅和画眉村的马辛桐师傅,想起他们一身本事却藏藏摄摄,好像小偷的东西见不得人,随着他们的生命结束,那一身的本事随之入土为安。他再想想自己现在名利双收,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他在人前人后很少笑,他认为那样有损他神圣的模样,会令人不信任,但是此刻周围没有一个人,他没必要隐藏真实感受。

他笑了一会儿,偷偷眼皮裂开一条缝,仍旧难免心虚的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人听到。

眼皮刚睁开一点点,就看见一个容貌妖冶,气色惨白的妇女站在他的竹椅旁边。

杨道士大吃一惊,急忙收住笑容,将拂尘立在胸前,一本正经问道:“你是谁?怎么一声不响的就到我这里来了?”

那个妇女惊慌道:“我这不是怕打扰您的金觉吗?”

杨道士打量了面前的妇女一番,问道:“你来找我是驱鬼的吧?我看你气色不太好,一股冤孽之气萦绕,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个妇女连忙点头称是:“道长果然厉害!我以前只听别人说道长如何如何了得,没想到只消看我一眼,就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妇女的一番海夸,令杨道士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我家男人死得早,孩子在他父亲去世之后也夭折了,真实痛煞了我的心呀。”妇女哭诉道,“如今家里只留下我和一个年老的母亲。”

听妇人这么一说,杨道士顿时收起了喜庆之色,咳嗽了两声,端端正正坐好。

“那你要就你自己还是老母亲呢?”杨道士抬起眼皮问道,“不过我告诉你,今天是我休息的日子,有什么事情也只能明天再说。”杨道士看了看当空的暖阳,春天的阳光太懒,夏日的阳光太烈,只有这个时候的阳光晒起来最舒服,他可不想浪费了天公的美赐。

妇女道:“我老母亲前些天还健健康康,还可以帮我做些轻微的家活。没想到昨天却突然发病,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动不了。您帮我去看看吧。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可不能再失去她了。”妇女泪水盈眶。

“嗯,我知道了。”杨道士又眯上了眼睛。

“麻烦你去帮我看看我母亲怎样了,好吗?求求您了!”妇女泪眼婆娑道。

“我说过了,什么事情都要等到明天再说。”杨道士懒洋洋道,“你还是先回去吧。”

“可是我明天还有别的事哦。您不能现在就动身吗?”妇女央求道。

杨道士懒洋洋的摇了摇头。

妇女哭道:“求求您通融一下吧,我明天真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再来请您了。如果您不去的话,我唯一的亲人也就会没了。求求您通通情吧!”

杨道士见她真情实意,并且确实可怜兮兮,便抬起拂尘指着道观,“这样吧,大堂里有纸和笔,你把地址写下来,我明天按照你留的地址找到你家去。可以吗?”

妇女为难道:“道长,我读的书少,不会写字。”

杨道士不耐烦道:“那这样吧,你帮我把大堂里的纸和笔拿过来,我记下来。这样可以了吧?”他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这样舒服的阳光。

妇女看了看杨道士身后的道观,为难道:“我不敢进您的道观。我从小就害怕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我简单说一下吧,您应该能记住的。我家住在离这十五里远的李树村,你到李树村后问一问名叫李铁树的人,别人便会告诉你我家在哪个位置的。”

杨道士默念道:“十五里……好远咯……李树村……李铁树……好了,我知道了。看你可怜,我就答应你这次。别人都是请我去的,我可是第一次主动去找人家的住址。”杨道士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位丧父丧子的妇女格外开恩。

妇女对他的格外开恩并不领情,焦躁嘱咐道:“您能记住么?明天可不要爽约啊!”

杨道士挥挥手道:“知道啦知道啦。你回去吧。我明天到那个……”

“李树村。”妇女提醒道。

“对,到李树村后问名字叫李铁树的人,这样就可以找打你家了。是吧?”杨道士几乎到了忍耐极限。如果面前的是别人,而不是一个可怜兮兮又有几分姿色的妇女的话,他肯定早就逐客了。

妇女点点头,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杨道士的两个徒弟背着一麻袋东西回来了。杨道士起身问道:“你们在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碰到一个妇女?”

他的徒弟都说没有看到。

杨道士只料是两个徒弟没细心看,便没将他们的话挂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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