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面前摆着的正是刚刚从树枝上剪下来的荔枝——这些荔枝在采摘时留下了部分的枝叶,今天要出售之前,才又重新让人修剪了一番泡在冰水里,因此格外的新鲜。

“这荔枝多少钱一斤?”老常头想到自家的儿女们,有些想让他们尝尝鲜。

“三两银子一篓。”三娘指了指旁边的招牌,上面果然写着价格。

“三两?”这价格贵的让老常头心疼,但是这么新鲜的荔枝,三两其实并不算贵。最终,老常头还是没舍得买。

这边有荔枝出售的消息让不少人围了过来,舍得出现的都是少数,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

“姑娘,你这荔枝真的新鲜,这怎么弄来的?”

“应该不是从岭南运来的吧。路这么远,怎么可能还这么新鲜。”

“难道是种在长安的荔枝树?长安能种这些东西?”

类似于这种明里暗里的打听底细,三娘一概缄默不言,只有真正掏钱的客人来时,她才会说话。

她现在太需要银子了。当初观主说过,只要她能给她赚足够的影子,那她就能复活。

摊位上的荔枝不是很多,一共就只有三十篮。买的人很少,但架不住数量少,不过两刻钟,荔枝就只剩下最后一篮。

“老板,你们明天还继续摆摊吗?”抢到最后一篮的人问道,“如果你们量大的话,我们酒楼愿意花更高的价钱买断你们的荔枝。”

听到这话,三娘就知道,大鱼来了。

寻常的平头百姓身上能赚几个钱,最不把银子当银子的,还得是那些勋贵。而各大酒楼,正是销金窟,也是最舍得砸本的。

“买断?行啊。”三娘道,“大后天我会再来这里出摊,价格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放下这句话,三娘收了银子,摊位都没收,就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后面有人跟了上去,但是几个拐弯后,人就已经不见了。

这也是为什么让三娘出来的缘故。

但是三娘的话却让最后抢到荔枝的人心里骂了一声“奸猾”,现在得到荔枝消息的只有他们这一家酒楼。等到后天,大家都知道了,谁都想来抢这个买断权,那到时候价格少不得翻好几倍。

可物以稀为贵,这他也没办法阻止。

三娘回到道观后,将银子往桌子上一放,道:“整整九十两。”这还只是两天试试水的功夫,去掉成本,他们翻了几十倍不止。

“果然倒买倒卖才是最赚钱的。”江掌柜拿着银子叹道,“后天的谈价,你不要出声,让他们自己去竞价,价高者得。量的话,不能太多,一天暂定一百斤。”

别看一百斤这个数量好像很多,但实际上,在长安的酒楼中,被抢购完也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长安勋贵那么多,有时候卖完可能只是一句话的事。

“好。”

他们商量好这些,三娘问江掌柜:“那你和杨大厨两人以后就留在山上了吗?酒楼怎么办?”

“酒楼我们交给杨英打理了。他也学了这么久,反正迟早要交给他手里,不如就早一点。”江掌柜道,“我已经在酒楼待了这么多年了,被里面的烟火也熏得够久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也想到处瞧瞧。”

这样的机缘,别人想求都求不到,他们有这个机缘却不抓住,那就太傻了。

“那太好了。”三娘也很高兴。

她很喜欢这种群策群力的感觉,至少不用一人孤军奋战。

……

眨眼间,后天日落时间一过,三娘再次出现在长安。

这一回,她一到摊位前,她的摊位那里已经有几十个人围在那里。外面一圈都是寻常的百姓,应该都是来看热闹的。至于里面一圈,个个不说身着锦衣,但也比寻常人好就是。

见她一出现,他们纷纷围了上来。

“这里人多,”三娘看了一圈道,最后对旁边面摊伸着脖子张望的老常头道,“我可否借你们家院子一用?”

老常头自然是忙不迭答应了。

于是三娘带着要竞价的人去了老常家。在院子里坐好后,老常的妻子忙着给众人倒茶,三娘同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让他们直接竞价。而且这买断价格的时间还不是永久的,而是接下来半个月时间的买断。

“傅姑娘,您这就有些过了吧。”大家表面上这样说着,但心里却知道这也是精明的。

半个月一次价格,到时候若是生意好的话,那愿花钱的人可就更多了。到时候价格恐怕还能更高,因为荔枝能卖出的不仅仅是荔枝的价格,它还能带动整个酒楼的生意,这一点,才是它真正的价值所在。

三娘笑而不语。

等了半晌后,大家也知道这事没得商量。半个月就半个月吧,这新鲜的荔枝太罕见了,当年杨妃吃的荔枝指不定都没这么新鲜呢。

竞价开始后,老常头的妻子就听到一个个数字往外蹦,让她这个茶倒得都有些不稳了。

最后,价格以每一百斤一千二百两的数字成交。出价者,广聚楼。

之后的合约细节自不必多提,广聚楼的东家周添财特地派了四个伙计过来抬货,生怕把这些宝贝金荔枝给磕着碰着了。

“怎么没有昨天的竹篮?”周添财道,“昨天那些竹篮倒也别致。”

三娘心里一动,道:“你若是想要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带来。不过得额外加银子。”

“只几个竹篮,姑娘你就不能当个添头?”

三娘又是笑而不语。

最后周添财是明白了,他是没法从这位手里抠出点什么吧,“价钱就加群。一个十文的价,你们三天才送一次货,一次就一千个吧。”

“好。”

这边价格成交了,老常头的妻子把客人都送走之后,回到摊位上对丈夫咋舌道:“那东西可真金贵,一斤十多两银子,这我们家若是也种了一株荔枝树,那都可以不用卖面了,躺着就能数钱。”

“那也是有钱人的事,跟我们没关系。”他一个连三两银子都舍不得花的人,现在十多两了,那更不可能舍得花了。

晚上,一家人收摊回家。在进门后,却见屋内的八仙桌上,赫然正放着一篮子还沾着水露的荔枝……

……

一天后,三娘特地把银票换成了银子带回了道观。去掉他们前期的本金,再减掉分红,到傅杳手里的数字,正好超过一千两。

“一千两啊。”傅杳看着这一堆白花花的银子,绕着桌子走了几圈,心里有些感动,“这些终于都是我的吗?”

三娘贴心道:“如果抛却钟离公子那几十万的债务不算,这银子确实是您的。”

“虽然你这话说得有点扫兴,但是看在你为我赚了这么多钱的份上,我不计较。”傅杳把银子都抱在了怀里,然后躺在了院内的躺椅上,“希望在我拥有你们的这些时间内,我们能度过一个难以忘怀的时光。”

见她如此,三娘他们皆是一笑,便各自忙活去了。

三娘想到竹篮的事,下了山,找到了方二,让他把这个一千竹篮的活分发下去。价格的话,她十文收,至于多少一个放出去,就看方二的。

方二夫妻也厚道,以九文的价格放了出去,他们夫妻只赚个人力钱。

雁归山竹子很多,几乎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有竹林。竹子长得快,若是能用这个赚点钱,愿意做的人不少。

一个九文,十个就九十文了,积攒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因此当天晚上,方家村家家户户都开始编起了竹篮来。会的教不会的,不会的就跟在旁边学。

山上,傅杳抱着她的宝贝银子睡到半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三娘正给她泡荔枝茶,见她突然坐了起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钟离怎么没来收债。”

“钟离公子现在不在雁归山。”三娘道,这消息是她从槐树林那听到的,“说是要外出一趟。”

“他不在雁归山?”傅杳重新躺了回去,“那完了。”

三娘不明所以,“什么完了。”

傅杳有气无力道:“晚上你就知道了。哦对了,你今晚最好别待在道观里,去槐树林又或者书院待着都行。”

三娘不知道缘故,但是观主既然都这么多了,她自然听从。

将茶盏放下后,她下山去了槐树林。

槐树林里认识的人多,不会不自在。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之后,外面渐渐刮起了风。

里水靠海,夏天有骤雨再正常不过。但是今晚上的风却刮得有些不同寻常,那里面携带着一种让她觉得心慌的感觉。

不仅仅是她,槐树林里的匠人们也都察觉到了。他们出了屋子,站在槐树上朝天上一看,却见天朗气清的星空不知什么时候被一片乌云笼罩,而且那乌云不偏不倚,正停在道观的上空。

随着风渐渐刮大,乌云凝聚越来越深,云中电光闪烁,周围闷雷阵阵。

终于,从雷云中一道雷柱砸了下来,接着一种雷响在所有人的头顶上炸开,吓得三娘感觉刹那间就要魂飞魄散。

“快回屋!”他们最怕的就是雷电这种至阳至刚之物,幸好这雷不是劈在他们的身上,不然今晚上他们谁都逃不了。

外面惊雷又炸了两三次之后,雷声才渐渐小了。再看天上,乌云渐渐散去,但此时,云下的道观却起了火。

三娘他们忙匆匆上山一看,却见道观内雷火缭绕,他们的观主还躺在躺椅上,她人没事,就是那躺椅成了焦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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