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真的见过人鱼?我们以前怎么从没听你们说过。”这可是大家从来都不知道的新鲜事,周家的小辈们顿时全看向了父亲,就连是平时最安静的周承嗣也忍不住露出了好奇之色。

见孩子们都很感兴趣的样子,周老爷叹了口气,道:“之所以没把这事说给你们听,是觉得这事实在是造恶。十几年前,当时城里有人买了一只人鱼尸体,邀请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去观赏,赏完就准备把人鱼做成人鱼宴,请宾客品尝。”

“什么?”周家小辈听后胃里皆是一阵恶心,“我看书上说人鱼半人半鱼,就算他们一半是鱼,另外一半也是人啊,人吃人这怎么能行。”

“是啊,”周老爷道,“所以我说这事实在造恶。当时你们的太爷爷还在世,他知道后,当场就破口大骂,说主人家茹毛饮血,连人都吃,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因为你们太爷说出来了,这场宴会也就不欢而散。最后据说那人鱼尸体被送回了海里,也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是他现在想起来都隐隐有些不适。

“幸好有太爷爷。”周二郎道,“不然一想到那些人连人肉都吃,那也太可怕了。”

“吃人是不对,不过那人鱼不也是想要害那个渔夫吗?”周三郎道,“那人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旁边细女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一眼周三郎,但很快她又垂下了眼眸。

周夫人一见气氛都不太好,于是暖场道:“其实当初我嫁给你们爹,也是因为这事。当时我爹娘说老爷子是正派人,那他教养出来的子孙肯定也不会差,所以才来相你们爹人品如何。这一来二去,就有了你们。”

“所以说好人还是有福报的。”这话题成功被带走了。

只是细女接下来的话始终不多,其他人可能还没察觉到,但是眼睛瞎了但心思敏锐的周承嗣和周夫人却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他们以为是人鱼的事让她兴致不高,周父私下让儿子回去安抚一下。周承嗣答应了。

餐后,细女回到院子里,有些懒洋洋地靠窗坐着,神色郁郁。

周承嗣看不见,不知道她此时的神色,但是老半天听她没有动静,于是问道:“你好像不开心,是刚刚人鱼的事吓到你了吗?”

细女摇头,但又想起他看不见,遂很生硬地停止了动作,“二郎说的那个故事,不是真的。”

“哦?”周承嗣没想到她是为这个情绪低落,“那个人鱼对渔夫并没有加害之心吗?”

“不是。”细女又道,“人鱼是想杀渔夫的,因为渔夫奸污了她,还将她困在浅水池里困了七年。期间,人鱼为渔夫生下了一个孩子,但她无时无刻都想回到大海。后来她发现自己回家无望,才想对渔夫下手,结果渔夫发现了她的心思,先下手为强,先把她给杀了,然后运回海里,捏造了那些故事。”

哪有什么勇斗海妖的故事,不过是一个恶心至极的男人为掩盖自己的丑恶,而编造出的谎言罢了。而故事里的每一个字,对那条人鱼来说,都是泣血的绝望。

周承嗣安静了一会儿,道:“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细女眼睛动了动,道:“这事不仅仅我一个人知道,只是大多数的人都宁愿相信表象。”那件事其实稍微一查,就漏洞百出。可是又会有谁去在乎一个异族的冤屈呢,“好了,不提这个让人心情不太好的事了。说来说去,大多数人都只是看客。”

周承嗣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件事现在就算再谴责,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那我去听书,”他看不了书,只能让人读给他听,“你要一起吗?”

对于他的邀请,细女没有拒绝。虽然她不认识字,也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但她很享受被人在意的感觉。

……

京城。

永安侯夫人从护国寺上香归来。

距离她由中风转好到现在,已经是三个月了,也就是说她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为了能延长自己的寿命,她到处去捐银子,就期望老天能再给她一点时间活着。这次去护国寺,也正是为了点长命灯。

在回府的路上,她突然有些不太像回去,她感觉那里对她而言,就是死亡的牢笼,能晚回去一刻是一刻。

就在永安侯夫人让马车慢行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阿毓!”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她下意识睁开了眼睛,朝着马车外看去,却见是一个粗衣麻布的妇人正在叫着儿子。那儿子背对着马车,正一手拎着一袋面粉。

“阿毓你累不累?”妇人给儿子擦汗道,眼里满是心疼,“要不我教你爹推车来送面粉吧。”

“娘我没事。”儿子安抚道,“两袋面粉我还拎得动。”

这声音让永安侯府心里一震,她忙叫停了车,这时那儿子转过身来,永安侯夫人一看,那张脸竟然与阿毓有七分像。

“阿毓……”永安侯夫人又惊又喜,忙让人去把那对母子叫到跟前来。但是她现在用的是新来的小丫头,还没那么机灵,一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就是刚刚那拎面粉的!”永安侯夫人急道。

傅观主说过,她本来是能福寿绵长的,但是因为阿毓离开了,所以她的运道也被带了走。眼前这个人长得和阿毓一样,声音都和阿毓相同,他不是和阿毓也有些渊源?若是将他放在身边,他是不是能让自己重新福寿绵长?

心里想到这个可能,永安侯夫人只感觉心口怦怦直跳,连带着后脑勺里的血液都跟着跳动。

外面的丫头左看右看,还是没找到人,只好畏惧地过来请示,那人穿着什么衣裳。可等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里面的夫人答话。

丫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掀开车帘朝里看去,等看清楚里面夫人的模样时,顿时吓得惊声尖叫:“啊——”

夫人七窍流血,人好像已经去了……

……

宫里得到永安侯夫人过世的消息时,皇后正在逗儿子。听到这样的噩耗,皇后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住了。

“据说从侯夫人的屋子里,搜到了不少东西。”掌事姑姑低声道,“其中还有巫蛊娃娃,诅咒的是小侯爷。另外侯夫人还拟了礼单,说是送给五殿下的礼物。大理寺那边的人把单子递给了陛下,陛下让拿了过来。奴婢刚刚粗粗瞧了瞧,这数目不小。”很可能都掏空了半个侯府的家底。

皇后没有看单子,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她以后没有母亲了……

……

道观里,三娘此时也在给傅杳说起京城的事。

“永安侯夫人死了。据说死得非常突然,发现她时,她鼻腔和嘴里都在流血,因为这还惊动了大理寺的人去查探死因。不过最后仵作说侯夫人并非被毒害,而是情绪过激,导致颅内出血而亡。”她之前因为小侯爷的事十分厌恶永安侯夫人,但是现在人已经没了,留下的这只有一声叹息。

人死如灯灭,说没就没。

傅杳却是冷笑一声,道:“先别管别人,你在京城听到的消息应该不止这个才对。”

三娘神色一黯。

这几个月来,她虽然是到处倒买倒卖,但是出现的地方最多的还是长安。在长安,同那些商人打交道多了,免不了听到一些传言。

扬州柳家想和余阁老结亲的事现在已经不是秘密,据说余阁老十分欣赏刚外放就做出了政绩的柳赋云,有意让他成为自己的孙女婿。而柳赋云以后有了余阁老帮扶,前途只会更大。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事情关系到两族的利益,那就不是某一个人的意愿就能改变的事了。

三娘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有些事她现在只能是去尽人事听天命。

“我现在已经在很努力赚钱了,”她道,“这件事表哥不愿意,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而倘若我连活都不能,又凭什么让他等我呢。”

傅杳看着外面已经初具规模的道观,道:“道观建好的那天,就是你恢复自由的日子。”

三娘咬了咬唇,道:“我若活着,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的记忆消失?”

“别太贪心。”傅杳道,“贪心的人最后会什么都得不到。”

三娘默然。

在这日之后,三娘就很少在道观里待了。她要抓紧每一点时间,把它们全都换成金钱。

虽然道观每天的收益十分可观,但三娘的精神却迅速憔悴下去。同人打交道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那些人精她总是让她疲于应付。

但也是在各种斗智斗勇之下,她感觉自己进步的也很快。

天在一天天变冷后,长安的皮货生意最为走俏。三娘在两个月前就带着赵兴泰奔走在草原与长安之间,囤了不少皮毛,现在正是拿出来抛售的时候。

也就在这时,一个与三娘合作了挺长时间的商人说有贵人想见见三娘。

贵人?

三娘一笑,道:“谁?”

那商人道:“定国公府傅世子,你应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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