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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隅看得出来丁霁在犹豫,毕竟他俩才刚进来,走了也就二十米,连都有些什么社团都还没弄明白。

但刁震看上去非常热情,满满期待的样子。

丁霁平时待人尤其陌生人并不热情,可刁震是杨妙的表姐,这么算起来也不是陌生人,中间还夹着同学和人家毕竟是学姐这样的两层关系。

就有点儿不太好直接硬拒了。

“加入以后能退出吗?”丁霁问。

刁震愣了愣。

林无隅在心里叹了口气,居然能提出这样的问题。

“不能,”刁震脸一沉,“进来了就别想走。”

“那还是……不加入了。”丁霁诚恳地回答,转身撞了一下林无隅的肩就想走。

“等等!”刁震一掌拍在了他肩膀上,气势如虹。

“嗯。”丁霁和林无隅一块儿回了头。

“如果能退出,”刁震看着他,“你是不是能加入啊。”

“也不是。”丁霁说。

林无隅感觉刁震眼神里写着“你看我能不能打你一顿”。

“如果能退出,”丁霁又说,“我就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我们刚过来,别的社团还没看明白呢。”

刁震回头看了一眼推理社的摊位。

林无隅也跟着看了看。

旁边别的社团摊位上就两三个人,推理社的摊位上或站或坐挤了七八个。

刁震一回头,七八个人全站了起来,一块儿往这边盯着,脸上的微笑里都是赤果果的期待。

林无隅感觉几个女生都盯着丁霁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也就算了,他甚至觉得男生的眼神也都一个样。

这社团到底是有多久没有纳新了啊?

该不会是全体社员都在这儿杵着了吧?

刁震跟他们眼神交流了几秒之后转回头看着丁霁:“可以退出。”

“嗯?”丁霁顿了顿,“刚还说进了就别想走呢?”

“吓你的。”刁震完全没有原则地回答。

“哦。”丁霁应了一声。

“小兄弟,”刁震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考虑一下,别的社团也都看看,参加几个社团没有限制,转完了最好过来聊一聊。”

“好的,谢谢学姐。”丁霁说。

“叫我刁震就行。”刁震说。

“……谢谢。”丁霁又说了一遍,这回干脆没了称呼。

“你这个小兄弟很有意思啊?”刁震看了他一眼,“行了去看吧,我在这儿等你。”

他俩跟杨妙和刁震挥手道别,继续往前走。

“你要去吗?”林无隅问。

“我想先看看有没有正经点儿的社团,”丁霁说,“这个社团看阵仗怎么有点儿像劫道的呢。”

林无隅笑了起来:“也不一定,光看外表不能下结论,毕竟入口这边算黄金地段,他们能在这儿摆摊呢。”

“你还懂年货市场的商业规则呢?”丁霁说。

“这还是懂点儿的,毕竟我认识西瓜仔。”林无隅说。

“没想到吧,西瓜仔跟你一样考上h大了。”丁霁笑着说。

“太励志了。”林无隅点点头。

他们宿舍吕乐几个都在前面,这会儿正站在轮滑社的摊位面前,看一个学长给他们表演。

“有没有平衡车社啊?”林无隅往四周看了看,“你可以去。”

“不了吧,”丁霁说,“社团活动就是大家一块儿踩着平衡车去图书馆或者食堂吗……”

林无隅笑了起来:“能不能积极点儿!”

“健身的也有啊,”丁霁往前一指,“你要不要去?你不是挺喜欢……”

“不了吧,”林无隅看到了几个肌肉学长,愣了愣,“这应该让李瑞辰去参加。”

“靠,”丁霁笑着说,“一会儿就告诉他你让他去参加。”

“专心点儿,能不能找几个咱们能一块儿参加的。”林无隅说。

“再往前啊,多着呢,今天不是号称百团大战。”丁霁说。

大学的社团的确是不一般,除什么唱歌跳舞书法乐器跑步跆拳道武术这些常见的文艺类,体育类,刻苦学习类之外,还有很多神奇的都不知道是怎么申请下来的社团。

什么早睡早起社,不要一个人吃饭社,冷笑话社,左撇子研究社……

“我发现真要申请个养鸡社不是不可能的事啊。”林无隅说。

“明年你试试?”丁霁说。

“行啊,”林无隅说,“你参加吗?”

“参加。”丁霁点头。

“那你就是吉祥物了,买到小鸡崽儿之前,”林无隅说,“你就代替小鸡崽儿的工作。”

丁霁看着他。

林无隅冲前面抬了抬下巴:“要不要去看看那个,观星社啊,一看就不务正业,适合晚上看着星星谈恋爱。”

两个人愉快地走了过去,一个女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俩:“欢迎过来看看,同学有兴趣加入吗?”

丁霁看了林无隅一眼:“他应该有兴趣吧,他什么星座都能找着。”

“等一下,”林无隅用胳膊碰了碰他,拿起一张宣传单,“占星啊。”

“对的。”女生还是笑眯眯的。

“……啊,”丁霁顿时有些尴尬,“我们不太懂,我以为就是拿着望远镜看星星呢,你们为什么不叫占星社?”

“因为我们也看星星啊。”女生说。

“哦。”丁霁点点头。

离开摊位一段距离之后,林无隅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参加啊?这个不是也挺有意思么,占星,你平时也没事儿就起个卦。”

“那不行,”丁霁说,“这都是竞争对手,抢生意呢。”

“难道不是同行关系吗?”林无隅笑了好一会儿,“起码都得跟心理学有点儿关系,而且在很多人心目中统称算命。”

“算了,那还不如去推理社呢,”丁霁说,“刁震不是说他们好几个社员都会点儿。”

“嗯。”林无隅简单地应了一声。

果然很危险。

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加入推理社顺便再恶补一下梅花易数以便强行加入丁霁跟社团成员交流的每一个步骤。

……他上学十几年都没有学习费过这种心思。

逛了半圈的时候,丁霁终于看到了他一直在找的社团。

“无人机!”他拉了林无隅一把,“去看看吗?”

“嗯。”林无隅应了一声。

丁霁对无人机有着一个外行特有的热情,除去知道林无隅喜欢希望他能参加一个有兴趣的社团之外,就是他自己也挺想玩的。

还没等走到社团摊位面前,丁霁就看到了一架迷你无人机飞了过来,比之前林无隅拿给他练手的那个稍大一点儿,机子下面挂着一张纸。

“这个宣传方式可以。”丁霁说。

接着他就发现这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宣传,无人机在路中间停了几秒之后就拉高,目标明确地越过人群,飞到了他俩前面。

确切地说,是飞到了林无隅面前。

机子下面挂着的纸上写着欢迎林无隅同学加入h大无人机俱乐部。

“我靠,”丁霁先是愣了愣,接着就笑出了声音,“这么牛的吗!他们是有人认识你啊?”

“大概吧。”林无隅也有点儿意外。

“怎么不用个牛逼点儿的无人机啊,”丁霁说,“这跟你拿给我练手的差不多吧。”

“市区基本都是禁飞区,”林无隅说,“只能飞这种,大的不能飞。”

“哦。”丁霁看了看那边,“过去吧?”

“嗯。”林无隅点点头。

“余晧东。”丁霁往那边走的时候,看到了无人机上贴着一个小标签,大概是机子主人的名字,林无隅的机子上也有名字,还有电话。

“眼神儿不错啊。”林无隅说。

“比没戴眼镜的近视眼还是好一些的。”丁霁说。

“林无隅你好,”一个皮肤黝黑但笑得很愉快的男生走了过来,伸出手,“我叫梁远。”

“你好。”林无隅跟他握了握手。

“这是你同学吧?”梁远又跟丁霁握了握手。

“丁霁。”丁霁笑笑。

“还怕碰不上你,”梁远把他俩带到了摊位后面,“碰不上就只能找萧哥要你电话了。”

“你认识萧哥?”林无隅问。

“萧哥我师父,”梁远说,“他跟我提过你,专业水平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一个刚把无人机收回来的男生走了过来:“余晧东。”

“还有一个买吃的去了,”梁远说,“今天就我们三个在这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参加?俱乐部的同学有一半都是航院的,还有一部分是别的院系的爱好者,我们活动挺多,也需要有更多专业的同学加入……”

梁远虽然提出了问题,但并没有留出缝隙给林无隅回答,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俱乐部的成员组成,活动内容,过往辉煌,光荣历史。

“梁远你先缓缓,”余皓东两分钟之后终于拦住了他,“你演讲的语速太快了。”

“演讲?”梁远愣了愣。

林无隅和丁霁都笑了起来。

“就你一个人说不是演讲是什么,”余皓东说,“其实这些都不用多说,海报上都有呢,说点儿有用的。”

“什么是有用的?”梁远想了想,指着余皓东对他俩说,“我刚有没有介绍,这是我们副社长,他比我靠谱,让他说吧。”

林无隅笑了笑,看着余皓东。

“有兴趣加入吗?”余皓东没有多余的话,直奔主题。

“我跟我同学一块儿加入可以吗?”林无隅问。

“欢迎一切喜欢无人机的同学,同伴越多越好玩啊,”余皓东看了看丁霁,笑着说,“欢迎加入。”

“我拿申请表。”梁远站了起来,拿过旁边的一个文件夹。

“不用了,你帮他俩填了就行。”余皓东说。

梁远看了看他:“行,听你的。”

丁霁对无人机并不了解,跟林无隅玩过那次之后他查了不少资料,也算知道一些皮毛,不过这东西靠的是经验,资料看得再多,上手也得从头开始。

但他能听得出来梁远和余皓东都是很专业的,尤其余皓东,能让林无隅有兴趣跟他讨论了好几分钟的人,绝对也是个老玩家了。

还好一块儿参加了。

丁霁摸了摸下巴,要不这志同道合的……而且梁远还认识萧哥!这一听就很不安全,还好一块儿参加了,哪怕是个关系户。

聊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林无隅起身结束了谈话,大家加上了好友。

走出去一段路之后丁霁挨个把梁远和余皓东的相册都点开了,梁远朋友圈里基本都是无人机日常,无人机特写,无人机赞美小作文,与无人机合影,与遥控器合影……应该就是个普通的无人机狂热爱好者。

余皓东的朋友圈就很别致了。

什么也没有,既不是x天可见,也不是分组可见,直接就是从未发过朋友圈的状态。

“神人啊。”丁霁忍不住感叹。

“你没看刚说加好友的时候,他图标都在手机最后一页么。”林无隅笑了笑,“要不就是这号只是俱乐部专用号,要不就是不玩这些。”

“你观察得很仔细啊,”丁霁说,“对于你来说是不是有点儿反常?”

“你观察得很不仔细啊,”林无隅说,“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也有点儿反常?”

“他拿手机的时候站你旁边,”丁霁说,“我在他对面,我当然看不到!”

“所以啊,”林无隅说,“他就在我旁边,我当然看得到。”

“……你牛逼。”丁霁说着没忍住笑了,“靠。”

“要不要去推理社看看?”林无隅胳膊在他背后兜了一下,“还是走完全程再回头过去?”

“再看看别的吧。”丁霁觉得这一兜很舒服,往后靠了靠,阳光里忍不住要眯缝一下眼睛的那种惬意。

“站好,”林无隅胳膊往前一带,“你是让我搀着你吗?”

“搀吧。”丁霁说。

h大的社团一圈逛下来还是很有意思的,他俩顺便还一块儿又申请了一个攀登社。

往回走的时候碰到了许天博,这人不出意料地申请了动漫和游戏。

“不申请个能出去锻炼身体的社团吗?”丁霁问。

“能出去啊,会去漫展啊,还有比赛,”许天博一本正经地说,“都得出去挤地铁,非常锻炼身体。”

“有道理。”丁霁点头。

“你们都申请完了吗?”许天博问。

“差不多了,就还去看看推理社,”林无隅说,“你要不要一起?”

“有推头社我就去学习一下理发,”许天博笑着说,“推理社就算了,我也没那个天赋,你俩去看看吧。”

回到推理社的时候,林无隅发现他们的申请表已经收了一大堆,看来并不是招不到人的社团。

“来,”刁震把两张申请表往他们面前一拍,“填表。”

“不再聊聊了?”林无隅问。

“聊什么?”刁震说,“聊完了再填和填完了再聊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嘛,而且我们的活动聊天环节可太多了,以后再聊也行。”

“姐,”丁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是每个同学都这么拉,还是就……”

“怎么可能,当然就是专门针对你俩。”刁震说。

“为什么?”丁霁愣了愣。

“我们需要帅哥。”刁震真诚地说。

“……行我知道了。”丁霁很震惊地点了点头。

林无隅能感觉出来丁霁是挺想参加的,于是也没多问,直接开始填表。

折腾完一通,申请好了社团,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里聊着。

“你俩这么久?”熊大问,“报了几个啊?”

“三个,”林无隅说,“你们呢?”

“差不多吧,”熊大看了看大家,“好像都是两三个,就李瑞辰只报了一个?”

“嗯,”李瑞辰靠在沙发里点了点头,“报了个书法。”

“这么传统的社团?”丁霁有些意外。

“省得在宿舍练字了,”李瑞辰说,“可以去社团练。”

“你平时还练书法啊?”何家宝很好奇。

“他字写得超级好,”吕乐马上说,“书法家级别的,我已经跟他说好今年放寒假之前让他给我写副春联带回家。”

“也帮我写吧!”何家宝说。

“能不能帮我也写?”吴朗马上跟着。

“行行行,”李瑞辰笑了,“年年帮你们写都行,想写什么就找我,检讨字儿太难看了也可以找我,我帮你抄一份。”

“情书呢?”吕乐问。

“你要不介意我看到你的肉麻话,”李瑞辰笑了起来,“也可以让我帮你抄。”

宿舍里一帮人都跟李瑞辰预约了写春联,丁霁也跟着凑了热闹,省得年年奶奶都趴春联摊儿上犯选择困难症。

林无隅听得有些感慨,他还真没注意过春联这种事儿,家里往年好像也不往门上贴这些,越是逢年过节,家里气压就越低。

每一份欢乐和笑容,似乎都是对林湛的伤害。

虽然家里本来也没有什么欢乐和笑容,每一个人仿佛都时刻在用实际行动证明着林湛就是这个家的阳光。

可惜阳光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家里,林无隅想起了林湛家里的装修风格,阳光甚至懒得让自己的住处变得温暖起来,这种源自幼年时期的痛苦经历,大概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要不也让李瑞辰帮写一副春联,过年的时候贴到林湛家门口。

宿舍里大家聊得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准备一块儿去吃饭,林无隅拿了杯子出门,准备去小厨房弄杯热水冲点儿奶茶喝。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感觉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丁霁管李瑞辰叫李香香还真是没叫错,林无隅不回头也知道是他过来了。

“去厨房啊?”李瑞辰问。

“嗯,”林无隅晃了晃手里的奶茶包,“我冲杯奶茶。”

“就你没要春联,”李瑞辰跟他一块儿进了小厨房,“是家里没这个习惯吗?”

“不是,”林无隅笑了笑,“要不你也给我写,我给我哥。”

“自己家不用吗?”李瑞辰问。

林无隅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跟着大家一块儿约了,李瑞辰这会儿肯定已经猜出来他跟家里有什么情况。

他也很清楚李瑞辰这么问的原因,这些说起来让人烦心的苦恼事,一旦共享,就能迅速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鉴于丁霁是个醋坛子,还暴躁,假摔没事儿,真打翻了肯定不好收拾,而且他长这么大,也只为丁霁一个人破过例说起过家里的事……

“家里不用,我过年不回家,”林无隅笑笑,“我在丁霁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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