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寒又低声说:“他们人多, 大家虽武功不凡, 但我们不必直接厮杀……”

黑衣人略有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可以先捉几个人质在手里, 牵制他们,尤其是那个不会武功的人。”

“那位裴大人可不如我们心狠手辣。”江见寒冷声笑道。

***

裴钰安敲了敲客房门,云郦拉开门, 见裴钰安手里拿着个红木小匣子,她眨了眨眼。

裴钰安走进云郦房间, 将东西递给她。

云郦伸手接过, 又好奇地问:“世子, 这是什么?”匣子大小适中,约摸她一个半手掌。

“你打开瞧瞧就知道了。”裴钰安说。

云郦嗯了声,将匣子放到木桌上, 拔起拨片,推开匣盖,然后云郦就愣了愣,她怔怔地看着裴钰安。

“世子, 你不是买来要送给蒋姑娘的吗?”这是那天她在裴钰安面前表现得非常喜欢的套娃。

裴钰安随口说:“后来我想意朵应该会很喜欢, 便想带回京城给她。”

云郦一愣, 忙把匣子往裴钰安跟前推, “奴婢怎么能要三姑娘的东西呢?世子收回去吧。”

她弯了弯眼,笑吟吟地看着裴钰安,“世子能记得奴婢,甚至安慰奴婢,奴婢就很开心了。”

裴钰安皱了皱眉:“无妨, 我还给意朵带了几样礼物。”他没说假话,难得去江州一趟,他的确给家里人选了些礼物。

云郦好笑地摇头,“可三姑娘收到的礼物越多,三姑娘会更开心的。”

裴钰安看着云郦善解人意的模样,心绪复杂。

俄顷,他口气略沉地道:“朵儿不缺一副套娃。”

“可是……”云郦还想说话。

见她一直拒绝,裴钰安打断她的话,“你收下便是。”

云郦一僵,她沉默了下,“那奴婢就多谢世子好意了。”她一副不太敢拒绝的样子,裴钰安眉头微拧,最后只是道,“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

云郦轻轻地嗯了声。

裴钰安看了她眼,便转身出去了。

云郦目送他的背影走远,她轻轻拉上门,听到背后响起关门声,裴钰安回头看了眼,片刻后,他抬脚走远。

云郦回到圆桌,取出色彩绚烂的套娃,一个一个将它们摆在自己眼前,她手撑在桌子上,趴着头,眼神奕奕地看着它们。

半晌后,她摸了摸最小那个红衣裳套娃,偏头朝门外看去。

翌日一早,洗漱过后,在客栈用了并不太好吃的早膳,大家便继续赶路,云郦上了马车后,裴钰安也上了来,云郦低低地叫了声世子。

裴钰安黑眸看向她,嗯了声。

裴钰安坐在正对车厢门的那侧,云郦坐在车厢门左侧,四目相对,云郦飞快地低下头,裴钰安也垂下眸。

上午赶了三个时辰的路,两人所说之言不超过三句。

午时,用过干粮,略做休整,便又要继续赶路,裴钰安先一步上了马车,云郦眸光闪了闪,跟上去说:“世子……”

裴钰安脚步微滞,扭过头来。

云郦笑了笑:“奴婢想骑骑马,所以刚才和翠屏商量了下,她让奴婢等会儿和她同乘一骑。”

难怪今日一休息她就往翠屏那凑,裴钰安神色冷淡,“不耽搁路程就成。”

云郦颔首:“不会的。”因后面还有押送罪犯的马车,大家走得根本就不快。

裴钰安扫了云郦一眼,脑门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云郦眯了眯眼,连裴钰安上了马车,她心情略好地去找了翠屏。

深秋的天已经很冷,南方虽不如北方有鹅毛大雪,但它的冷是无法避免的湿冷,往骨头缝里钻的冷。云郦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骑马,如今她身子骨不错,但这是她精心调养出来的,比不得身强体壮的护卫。

而除了囚车和裴钰安的马车,车队里还有几辆马车,那些马车上的人云郦都认识,但云郦正经想了想,还是骑马好。

云郦和翠屏同乘一马,她坐在翠屏背后,不一会儿,常余骑着马便走到她的旁边。

云郦笑着引了个话题,之后常余便滔滔不绝,云郦时不时附和一两句,再加上翠屏,偶尔周围的人也笑说两句,气氛倒是异常和乐欢喜。

听着马车外的声音,裴钰安脸色沉了沉。

笑笑闹闹便到了晚上,今夜没遇上村落,一行人只好在野外露宿。

云郦对此已经不陌生,上次来江州时,也不是每日都能遇到住宿的地方,但还是有些不习惯,来的时候是夏末,气候舒畅,现在深秋临近初冬,山里气温低,太阳一落山,冷风刺骨。

天色晚时,大家便找地方安营扎寨,云郦和翠屏常余一堆,用过些溪水熬煮的米粥,便从马车上取了厚毯子出来。

裴钰安坐在距离云郦不远的另一个火堆旁,瞧见她的动作,浓眉微拧,他起身走过去。

云郦刚从放她行礼的车厢内取了厚毯子,转身就瞧见站在她背后的裴钰安,她咬了咬唇,“世子。”

“你要睡哪?”裴钰安盯着她问。

云郦低下头,“我去和翠屏她们睡帐篷。”女护卫的人数少,可也能凑一个帐篷。

“你去睡马车。”裴钰安说。

世子的马车结实厚沉,比起帐篷更为保暖,云郦做出想也不想地拒绝姿态,“还是世子去吧,天渐渐凉了,万一世子受了寒……”

裴钰安直直打断,“我的身体没这么脆弱。”

云郦愣愣地看着裴钰安。

裴钰安按了按太阳穴,口气略僵硬,“你去睡。”

云郦睫毛轻轻翕动,“奴婢遵命。”

裴钰安没走,就站在云郦面前,云郦好像他不动她就不敢动,两人僵持半晌,裴钰安脸色沉沉地先转身离开。

云郦这才垂着头,抱着毯子上了马车。

裴钰安扭过头,看了看云郦的背影。

裴钰安的马车车厢是最大的,且侧边条凳还可收起向上,云郦收起后,铺上毯子,觉得和架子床的大小也差不多。

毯子一半盖一半睡,云郦姿势规矩,倒是睡了颇为美妙的一觉,翌日,听见外面有动静便爬了起来,在溪水边略做洗漱,随意用过早膳,就继续出发。

云郦还是继续和翠屏骑马,许是一个人在马车内有些无聊,裴钰安干脆从马车出来,也骑马赶路。

裴钰安的骏马在前方,云郦望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

等用过午膳,冷风越来越大,云郦便对翠屏说去坐车。

翠屏当然没意见,云郦是个弱女子,比不过她习武之人,寒风冷冽,生病就不太好了。

云郦回了马车。

裴钰安瞥了眼坐回马车的某人,翻身上马,没回车内。

当夜大家到了个小镇,小镇虽小,也有客栈一间,便在此地借宿。

云郦从马车上下来,刚下地,她的表情就微微有些扭曲。

她往前走了几步,裴钰安瞥见她的姿势,眉头下压,他站在原地没动。

常余和云郦关系向来很好,他没顾忌地上前,问道:“云郦,你怎么了?”

云郦苦笑了声:“我就是没想到骑马会膈到皮肤。”

云郦皮肤白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常余瞬间了悟,这是骑马磨到大腿根,“那你还是坐马车,别骑马了。”

云郦笑了下,“倒也还好,略有些不舒服,估摸一两天就好了。”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很严重,常余摸了摸脑袋,没多问。

云郦笑笑,就回了房间,等云郦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裴钰安沉着脸走进客栈。

在客栈稍做休整,用过晚膳,天就全黑了,或许是因为来时云郦要充当他妹妹,她房间一直在他隔壁,回程时,扁余也是如此安排。

裴钰安瞥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拉开自己的门。

半晌后,他叫了声常余,常余扁余的房间就在他隔壁,常余的功夫尤其好,这点隔音关不住他的耳朵,片刻后,常余推开门进来。

“主子。”常余立在裴钰安跟前。

裴钰安手里摩挲个食指长的小瓷瓶,他垂下眸,瓶子往前一扔。

小瓷瓶落在常余手中,常余嗅了嗅,一股子药味,涂抹外伤的药味。

“主子?属下没受伤,你给属下这干什么?”常余满脸茫然。

裴钰安淡淡地看向左侧墙壁。

那面墙有什么好看的?没窗户没风景没挂画。

常余伸直脖子,学裴钰安那样看。

裴钰安深吸了口气:“给她送去。”

“她是谁?”不能说名字吗?常余茫然。

裴钰安磨了磨牙:“隔壁。”

隔壁住的不就是他和扁余吗?他们两个可没受伤,常余心里如是想,裴钰安的目光又往左侧墙壁看去,不对,世子的右侧住着他,左侧住的是……云郦!

“属下遵命。”常余朗声说。

他走向门口,几步之后,他忍不住扭过头,自家主子垂眸坐在圈椅上,神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有些晦暗。

常余琢磨了下,直接开口:“主子,以后你有什么吩咐能直接说吗?猜来猜去多浪费……”

裴钰安缓缓抬起头,目光诡异地看着常余。

常余浑身一激灵,难得聪明道:“属下知道主子是想锻炼属下的反应速度,使属下才思敏捷,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一落,便飞快地窜了出去,裴钰安闭了闭眼。

而常余蹿出来,合上门口,按了按自己被吓得狂跳不止的心脏,他冷静又冷静,才去敲云郦的门。

云郦打开门,见是常余,轻声问道:“常余,找我有事吗?”

常余把瓷瓶塞给云郦,“这个给你。”

云郦低头看着手里的小药瓶。

常余说:“你不是骑马被磨到了吗?抹一抹这个。”

“谢谢。”云郦笑着推辞,”不过我抹了药了,你拿回去吧,明天就没事了。”

“那可不成,这是世子让我给你的。”

云郦朝隔壁瞥去,惊讶地问:“世子?”

常余颔首,又压低声音,“你收下,这是我的任务,你若是不收我没法对世子交代。”

云郦眼睛眯了眯,握紧小瓷瓶,“那行,谢谢你。”

等常余离开,云郦看着手里的药瓶,勾了勾唇。

这晚,云郦半夜就起了床,此时不过丑时,小镇还笼罩在一层层的黑暗中。云郦去了厨房,约莫两三个时辰后,大家才断断续续起身。

裴钰安去客栈大厅用早膳,刚坐下,扁余就端了早膳过来。

裴钰安瞧见早膳就是一愣,捏的圆润可爱的大肚烧麦,还泛着香甜的油香,熬煮得清甜可口的薏仁粥,光闻一闻,就能品到香稠和甜蜜。

这不是客栈做的早膳。

扁余自然是个贴心人,“是云郦姑娘一早起来为世子准备的。”

裴钰安拿起筷子,淡淡地嗯了声。

扁余窥探了眼裴钰安的神色,只见自家世子爷绷了一天的脸色变得和缓。

片刻后,裴钰安似是随口在问:“她人呢?”

“云郦姑娘昨儿半夜起的床,现在应该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半夜?”这么两样早膳用得着半夜起来?裴钰安眉心一皱。

“云郦姑娘做了上百个包子,还有黄山烧饼,她说大家赶路,本就疲累,只吃馒头干饼有些无味。”

上百个包子烧饼她那双手得累成什么样?裴钰安猛地起身,走了两步,他折身坐下,将面前的早膳用完。

扁余瞧着自家主子略有不愉的神色,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云郦姑娘是第一个能不动声色地控制世子情绪的人。他是真有些佩服云郦姑娘,但不知为何,他又总觉得云郦姑娘不如表现出来的单纯无害,可如果硬要让他挑错,扁余又说不出一二。

裴钰安用过早膳后,车队已经整装待发,见云郦上了马车,他冷着脸也上了马车。

云郦瞧见他进来,叫了声世子。

裴钰安目光落在她面颊,果然瞧见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她的指节也有些泛红。

裴钰安坐下,片刻后,马车缓缓启动,云郦先笑了笑,“世子,谢谢你的药,奴婢今日没什么不适了。”

她语气带笑,似乎前两日因为他口气不好的不快都没了。这在裴钰安的意料中,小姑娘和他熟了后,胆子渐肥,但心里是个感恩的姑娘,他微微示好,她就能忘记不快。

但裴钰安心里却有巨大的不快,他淡淡开口:“你昨晚去干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云郦杏眸一弯:“奴婢昨夜起床做了些干粮。”

做了些干粮?上百个包子烧饼就叫一些?

裴钰安心底复杂,面色不改:“一路上自有负责采买的人,不用你操心。”

云郦怔了怔,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奴婢是想昨夜的镇子小,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客栈的膳食也一般,奴婢的手艺还可以。”

裴钰安缄默不语。

云郦又瞥了他眼:“而且奴婢骑了几个时辰的马,就很是不适……”

听到这句话,裴钰安袍子里的手动了动。

“大家一路骑马,肯定更不舒服,而且还要看押罪犯,奴婢没什么能做的,就只能做些可口吃食,大家吃得好些,路上也更舒泰些。”云郦声音越来越低。

云郦一直是个很能为人着想的姑娘,裴钰安心里想。

云郦等了半晌,见他不动,便扯了扯他的袖子,裴钰安眼神微动,云郦讨好地望着他,语气软绵绵的,“而且奴婢想着白天可以在马车上补眠。”

裴钰安低头看着她,云郦又凑到裴钰安身边,“世子,奴婢还做了豌豆黄,红豆糖酥,你要不要尝尝?”这两样是裴钰安最喜欢的点心。

裴钰安目光落在云郦泛红的手上,虽他母亲偶尔脾气不好,但是个讲道理的人,她的性子讨母亲喜欢,这几年才没多受罪,但采容也一直欺负她。刚进府的时候,在厨房做事,听说很被管事嬷嬷穿了小鞋,这样善良的性子,如果离开国公府,离开他身边,真的不会受委屈吗?

尤其是外面的人心更加可怕。

裴钰安强迫自己冷声道:“不必了。”

他想,他必须得把云郦这个过分善良的毛病扭回来,他宁可她自私冷漠些。

思及此,裴钰安周身一僵,善良柔软不好吗?旋即他摇了摇头,这当然好,他不是让云郦变坏,只是想她能保护自己。

对,就是如此。

云郦一僵,小声地说:“世子,奴婢特意为你做的,只给你一个人做了。”

裴钰安忍住松动的态度,他垂眸不语,尽可能不去看云郦失落的表情,半晌后,云郦惆怅地低下头。

接下来,云郦温柔小意,裴钰安冷脸相向,不顾自己照顾别人就是她的错,冷她两天,再告诉她以后不准这么做,想必能让她长长记性。

如果只用说的,云郦记忆不深,就不容易改。

这样,就算以后离开国公府,她也能过得好些。

毕竟,他就算能照看她,也不能时时顾着她。

两人相顾无言,等到夜间,又是在野外留宿,云郦小声叮嘱:“世子虽然身体好,但夜间也要盖厚些,免得着凉了。”

裴钰安神色冷淡。

云郦略显失落地回了马车,这裴钰安的行为出乎了她的意料,按理今日她的所作所为应该让他感动,激起保护欲啊,今儿这反应怎么回事?云郦头疼地拍了拍脑袋。

裴钰安扫了眼云郦纤细的背影,眼底略过一丝复杂,他沉吸口气,叫来扁余:“夜间巡逻的侍卫安排好了吗?”

“已安排妥当。”扁余说。

裴钰安颔首,望着漆黑夜色,他眸光沉了沉:“务必让大家打起精神。”

一夜无事。

云郦当夜没睡好,勾搭裴钰安是有风险的,可他爱上她后她的回报太高。虽云郦从不敢保证她能成功,但想到结果,云郦愿意赌一赌,且一直以来,裴钰安的行为都在她的意料中,而今天这类似的事她以前也做过,可他以前的反应在意料中,今儿却完全不对劲。

云郦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从马车出来,她眼神无助地看向裴钰安,裴钰安则避开她的目光。

云郦只好去河边洗漱,她戒备意识很强,尤其是大家看似不显,但队形井然有序,裴钰安也耳提面命过回程路上不如来时安全,有什么女子方便之事,她都会和翠屏一起去。

早晨去河边洗漱也是,河边距离扎营的地方约一公里,女子和男子略有不同,大家洗漱便拉开距离,不过就在百米内,目能所及。夜间和赶路途中最有可能出事,大家的戒备心都很高,可此时,早晨才醒,戒备心低,精神头也不高,当然,出事的概率也极低。

云郦刚打了水,身边的翠屏突然说:“小心。”

云郦狐疑地抬起头,便浑身陡然一僵,只见一阵剑风破空向她刺来。

翠屏一个闪身来到云郦身前,云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翠屏拔出长剑,挥退一个黑衣人。

这时,一个黑衣人再度袭来,翠屏闪身刺去。

一切快的云郦始料不及。

有黑衣人似乎看准她毫无反击之力,朝着她而来,云郦整个人绷紧。

而此时别的护卫距离她们还有一些距离,云郦心中一转,果断往旁边跑,才两步,冰冷的触觉袭来,云郦一动不敢动。

她垂下头,长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只要她往前稍稍一动,便能割破她的喉咙。

翠屏也不敌四人围攻,胳膊受伤,长剑被击落在地,脖上架长刀一柄。

与此同时,黑衣人偷袭营帐那处,护卫猝不及防,陡然一乱,根本没时间支援。

“往前走。”挟持云郦的黑衣人如是说。

云郦深吸了口气,听话地往前走去。

裴钰安见黑衣人蜂蛹而至,片刻后,不由自主朝河边看去,便瞧见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云郦。

他手里的长剑差点都握不住。

江见寒眯了眯眼,营帐处虽然他们攻其不备,略占上风,但裴钰安一行极快地反应过来,他的人连囚车都靠不近,江见寒心里生急。这个时候瞧见裴钰安这个眼神,江见寒朝他的方向看去,便瞧见被挟持的云郦。

他猛地前走几步,到云郦跟前,尤其见他的人又被打到几个,他抬头看向对面的裴钰安,出声道:“裴大人……”

裴钰安眸光幽深地看着他,一个黑衣人袭来,常余一刀刺去。

扭过头,裴钰安目光幽冷地看向江见寒,“江大人。”

说话时,江见寒的几个黑衣人又被击倒。

江见寒凝向裴钰安,直接说:“裴大人,你若是不停手,这位姑娘……”

黑衣人会意,刀刃往里一靠,云郦深吸了口气,感觉到有血从自己的脖颈滴落,她身体忍不住抖了抖。

裴钰安背后冒出冷汗,但他没动。

黑衣人的刀刃又往里靠了点。

云郦则一动也不敢动,老实说,她就算觉得她在裴钰安心里有些地位,可万一呢……

裴钰安绷紧脊背,片刻后,他冷着脸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暂时停手,他看着数米外的江见寒,目光阴冷。

云郦抬眸望向裴钰安,裴钰安则抿紧了唇。

江见寒见他的人停手,心里松了口气,直接道:“陆纷呢?”

云郦脸色惨白,裴钰安扭过头,看扁余一眼,扁余会意,折身回到营帐中,片刻后,他的刀抵在陆纷脖颈处带了人来。

此时两人相隔二十余米,陆纷瞧见江见寒,愣了愣,而后低低地笑了一声,仿佛有些开心,又有些复杂,又有些伤心。

“陆纷,”江见寒浑身绷紧,叫了她一声,而后咬牙对裴钰安道,“你让陆纷过来……”

裴钰安冷冷地盯着他:“你让她们两个过来……”

江见寒摇了摇头:“陆纷若是不来……”他对控制云郦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手又往里靠了点。

疼痛袭来,云郦忍不住嘶一声,旋即她忍着疼,无所谓地看向裴钰安。

裴钰安目光从她身上转过,咬牙道:“江大人,赔本的生意我可不做。”

他叫扁余一声,扁余手里的刀也划破陆纷的脖颈。

“你……”江见寒忍不住身体前倾。

裴钰安眼神冷漠。

江见寒心绪飞转,刚刚看反应,裴钰安对这个婢女肯定不一样,可陆纷是朝廷要犯,和裴钰安的前程息息相关,这个婢女虽然美貌,可没了她还能有许多人。

握紧拳头,江见寒冷冷一笑:“陆纷若不过来,这位姑娘立刻就要人头落地。”

裴钰安双眸陡然一眯。

云郦抬眸,想瞪死江见寒。

江见寒却紧紧地盯着裴钰安,裴钰安要带陆纷回京,不可能要她命,他完全可以赌一把。

裴钰安屏住呼吸,他看向云郦,云郦的脖子一片鲜红,他对上她的眼睛,云郦倒是非常想说裴钰安放陆纷,但她知道,她不能说这句话,于是咬着唇坚定道:“世子,你不必管……”

“呜。”话未说完,云郦觉得胳膊一疼,江见寒直接割破了她的左臂。

裴钰安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

“裴大人意下如何?”江见寒再问。

“你……”裴钰安握紧拳头,片刻后,看向扁余,扁余挟持着陆纷往前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箭声破空而去,刚好射中云郦身边的两人胳膊。

两人手一松,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两道长箭射中胸口,两人猛地朝后倒去。

江见寒脸色大变。

陆纷神色冷淡地看着这一切,不知该喜还是忧,江见寒不够聪明,就算劫囚,极有可能不是裴钰安的对手,反而成为他的阶下囚。

可她有时却想他来劫囚,但有时又不想来,此时看着江见寒的脸色,陆纷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很难过,但其实……她也是欢喜的。

“上。”而裴钰安见弓箭手终于出手,立马命令道。

裴钰安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当下急冲而去,扁余也带着陆纷归去。云郦即使反应快,但她没练过武,只觉得电光火石间,又有黑衣人冲向她,眼看要刺穿她的心脏,这时一个人突然冲来,长剑击穿对方心脏,云郦眼前一朵血花闪过。

片刻后,云郦茫然地抬起,裴钰安低身问,“云郦,你……”

话未说完,前面冲来两个黑衣人,持刀逼向裴钰安,裴钰安周身绷紧,挥剑击过,这时,一个黑衣人从裴钰安左侧袭来。

云郦眼睛一眯,“世子小心。”

说话间,她猛地推了裴钰安一把,裴钰安反应迅速,当即扭头,瞳孔一缩,而后飞快地伸出手,搂住云郦的腰,于是那长刀划破云郦右臂。

裴钰安同时出剑,刺破来人喉咙。

他低头看着她,“云郦!”

云郦忍住疼意,勉强地笑了笑,“世子,奴婢没事。”

裴钰安深吸口气,抬起头,看向江见寒的眼神一片冰冷。

江见寒却根本顾不得裴钰安,在一片人中寻找陆纷的背影。

裴钰安轻声对云郦说,“你闭上眼睛。”

云郦似是受了惊,根本不懂他的意思,裴钰安放柔了声音,“闭上。”

两刻钟后,厮杀声停止,云郦闻着满地的血腥味,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就连湖水都有些泛红,她忍住心里那股想吐的感觉。

裴钰安急急地走过来,“云郦,你感觉怎么样?”他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奴婢……”云郦看向自己的伤口,却见伤口泛乌,她想起身,一阵晕厥感袭来。

裴钰安赶紧伸手扶住她,同时脸色大变。

难不成这刀上有毒?

云郦脸色也变了变,她才十七岁呢,她可不想死。而且看裴钰安的模样,心里明明在乎极了她,她快要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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