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老板、黑道杀手、刑警队长三个人竟然是战友。都是一口锅里吃过饭的战友啊,你下得了手向他开枪吗?宁伟他下得了手向你开枪吗……钟跃民震惊地望着张海洋。 张海洋泪流满面地说∶宁伟完了……

高和钟跃民的餐厅开张以来,生意还不错,餐厅的名字是钟跃民起的,因为经营 的是鲁菜,以五岳之首泰山命名,叫泰岳餐厅。

钟跃民身穿西服在营业厅里迎来送往地应酬着,营业厅里的大部分桌子都被客人坐满,服务 小姐川流不99lib•net息地给客人上菜。高坐在收费台前忙着收款。

一辆"巡洋舰"牌越野吉普车停在餐厅的大门前,身穿警服的张海洋跳出车来,他几步窜进 餐厅的大门。

钟跃民眉开眼笑地迎过来:"嗬,张队长,感谢光临敝店,小店蓬壁生辉啊,来来来,这边 坐,想吃点什么?我可告诉你,对你这种穿制服的人,本店一概提高收费标准,想白吃,门 儿也没有,不然我就告你是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伪警察。"

"跃民,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有急事要和你谈。后面有地方吗?"

钟跃民一愣:"去办公室谈吧。"他把张海洋带进餐厅的经理办公室。

张海洋的脸色很不好:"跃民,我刚得到消息,宁伟从监狱里越狱了。"

钟跃民无所谓地递过一支烟说:"这不奇怪,他早晚要跑,再说,他也有这个能力。"

"嘿,钟跃民,你怎么无动于衷?他是咱们的战友,这么一越狱,宁伟这辈子算毁了,你就 不着急?"

"我觉得他不跑这辈子也已经毁了,十五年,等坐满刑期出来人都老了,这辈子也完了,所 以,宁伟跑与不跑都是一样的,反正也毁了。"

张海洋蹦了起来:"你说的叫什么话,你想过没有,宁伟越狱出来靠什么生活?他只能去犯 罪,去危害社会,你想想吧,跃民,宁伟受过各种特殊训练,这种人一旦走上与社会为敌的 道路,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考虑过没有?"

钟跃民幸灾乐祸地说:"你这个警察是不是也怕了?他玩手枪的那手绝活儿可是你教的, 宁伟要是危害社会,那你就是教唆犯。"

"跃民,我他妈没心思和你开玩笑,我问你,如果你是宁伟,从监狱里跑出来要做的笫一件 事是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宁伟,如果是我,我不会越狱,我会老老实实接受改造,重新做人,不就 十五年么?咱就把牢底坐穿……"

"你少来这套,要是你,你恐怕更得干出点儿惊天动地的事儿,所以我得向你借点儿思路, 你告诉我,宁伟越狱后笫一件事要干什么?"

"他本来就是十五年重刑,要是被抓回去,肯定还要被加刑,加完刑再跑再加刑,这么折腾 下去,早晚是死,宁伟不可能不知道后果,所以当他决定越狱时,就已经下了破釜沉舟的决 心,打算与你们这些警察为敌了,我看他出来要做的笫一件事,肯定是先弄一支手枪,不过 ……你们警察总不是吃干饭的吧,你们再抓他就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得容易,宁伟可不是一般的罪犯,凭我对他的了解,一旦枪到了他的手里,麻烦就大啦 。"

钟跃民问:"他越狱后都有些什么线索?"

"撬了一家商店,弄走了几件衣服,还偷了一辆夏利车,随后就没了线索。"

钟跃民不再开玩笑了,他面色凝重地说:"下一步他有可能杀人,这家伙是个天生的杀手。 "

"跃民,我有个感觉,我和宁伟早晚有一天要刀兵相见,不是我倒在他枪口下,就是他倒在 我枪口下。"

"都是一口锅里吃过饭的战友啊,你下得了手向他开枪吗?宁伟他下得了手向你开枪吗?海 洋,你怎么啦……"钟跃民震惊地望着他。

张海洋已是泪流满面了,他用双手捂住脸痛苦地说∶"宁伟完了……"

在"云峰"夜总会的豪华包房里,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珊珊斜躺在中年男人的 怀里,那男人手执话筒正声嘶力竭地唱着流行歌曲,另一只手正在珊珊身上摸索着。

宁伟被捕后,珊珊失去了保护,那些被宁伟痛打过的毒贩子立刻又嚣张起来,他们向珊珊指 出两条路,供她选择,要么在她脸上划几刀,要么就陪他们每人睡一个星期。珊珊连想都没 想就选择了后者。两害相权取其轻,陪这些混蛋睡睡不算什么,要是脸上被划了几刀就惨了 ,干这行的女人被毁了容就相当于商家被吊销了营业执照。

在这行里干久了,珊珊早已习惯了这些游戏规则,对于男人,她早已经麻木了,她认为天下 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归为两类,无所谓好坏,他们的区别仅在于有钱或没钱。只有宁伟是个另 类,在珊珊眼里,这个人不苟言笑,永远都是一副冷峻的神态,冷峻中透出隐隐的杀气。他 一出手就打倒了几个毒贩子,居然没有向珊珊提出任何要求。世界上竟有这种人,帮了忙却 不索取回报,这种男人她还没有见过。珊珊最后悔的事就是把锤子的行踪告诉了宁伟,她的 一个姐妹被锤子花钱包了下来,那个姐妹把锤子的行踪告诉了珊珊,她要是早知道宁伟的结 局,说什么也不会告诉他,宁伟把人打成残废,被判了十五年,珊珊认为这太不值得,她闹 不懂男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复仇心。对于珊珊来说,宁伟的被捕是她最大的损失,以致 于现在谁都敢欺负她。

眼前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姓沈,人称"沈老板" ,珊珊只知道这个人很有钱,却不知他是 做什么生意的,此人行踪不定,口风也很紧,每次来这里消费都显得出手阔绰,在众多的风 尘女子中,他似乎对珊珊更感兴趣些,他的爱好不多,每次都要个包间,让珊珊陪他唱唱歌 ,然后带她去吃宵夜,最后才去宾馆开房间。有一次他脱衣服的时候,珊珊发现他还带着枪 ,这下把珊珊吓得不轻,她才知道这个沈老板是黑道中人。

沈老板的嗓子很刺耳,他唱歌的时候总会发出一种很尖锐的金属音,就象用金属勺子刮玻璃 的声音,他一旦拿起话筒唱歌,感情就变得十分投入,还尤其喜欢唱爱情歌曲,唱到动情之 处还眼泪汪汪的。珊珊怎么也闹不明白,既然唱得这样投入,怎么手却一点儿不闲着,一心 怎能二用呢?沈老板往往一手拿话筒声情并茂地唱着,另一只手却仔细而准确地在珊珊的敏 感部位游走,弄得珊珊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是跟着唱呢,还是该哼哼几声表示兴奋。

珊珊手袋中的手机铃声响了,她取出手机说:"沈哥,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你等 我啊。"

沈老板正唱得动情,他扫兴地说:"快点儿回来,珊珊,以后陪客人时不要开手机,听见没 有?"

珊珊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到走廊里打开手机:"喂……" 她突然吃惊地捂住嘴∶"哥……你 怎么……"

宁伟放下电话,又向待者要了一扎黑啤酒,他坐在高脚凳上,倚着吧台慢慢地喝着冰冷的啤 酒,酒吧里的灯光昏暗,一个乐手在吹奏萨克斯管,音乐声低沉而凄婉。

一个把长发扎成马尾辫的青年走过来坐在宁伟身旁对调酒师说:"给我来杯风暴 。"

宁伟不动声色地喝着啤酒。马尾辫没话找话地问:"哥们儿,我看你整个晚上都坐在这儿喝 酒,是不是有烦心事?"

宁伟冷冷地反问道:"有烦心事儿又怎么样,你有什么法子让我不烦呢?"

"心烦好办,来点儿粉儿抽就不烦了,来点儿么?"

宁伟又喝了一口啤酒,摇摇头:"没兴趣,你这里除了有白粉儿,还有别的吗?"

马尾辫接过调酒师递过的酒杯喝了一口:"这要看你想要什么,还要看你有多少钱。"

"这么说,我只要有钱,你什么都能弄来?"

"差不多吧,你说,我听听。"

宁伟用手做出手枪的手势:"有这玩艺么?"

马尾辫笑了:"我当是什么,就这个呀,有的是,要什么型号的?你先出个价儿。"

"我只要五四式,你开价吧,别让我出价,我要开十块钱的价,你干么?"

马尾辫伸出巴掌:"这数儿,怎么样?"

宁伟一口喝干了酒,把玻璃杯砰地放在吧台上:"价格还算公道,我要了,咱们找个地方验 货吧,我会带着钱来的。"

"一言为定。"

餐厅已经打烊,钟跃民正在灶间里巡视,他随手关了操作间的灯,回到了营业厅。

高坐在收款台上刚刚结完帐,见钟跃民进来,便把帐本一合:"老板,今天的流 水额达到五千多了,照这么下去,咱们快发财了。"

钟跃民皱着眉头说:"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叫我老板,你是老板。"

高耍赖地说:"我乐意这么叫,你管得着么?我就拿你当老板,你不爱听也得听 。"

钟跃民无可奈何地说:"好,你愿意叫就叫吧,反正营业执照上写得是你的名字。"

"老板,我有个提议。"

"又是提议,你哪儿这么多提议?快说。"

"咱们喝点儿酒怎么样?"

"咦,今天什么日子,你也要喝酒?"

"我怎么就不能喝酒,我今天高兴,老板,可以吗?"

"废话,想喝就喝,没人管你。"

高往高脚杯里斟满红葡萄酒,递给钟跃民一杯,两人碰杯,喝了一口。

钟跃民说∶"小高,咱们可说好了,等我攒够钱,我马上买下这餐厅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那时候我才是老板。"

"你干吗不把全部股份都买下来?"

"那你干什么去?"

"把我也作价折进股份里,你就一块儿把我也买走得了。"

"那么高小姐准备把自己作价多少钱呢?我得算算我是否买得起。"

"一元人民币如何?"

"嗬,跟白送差不多。"

"就是白送,你要吗?"

钟跃民不说话了。高注视着他∶"跃民,我在问你,你要不要?"

钟跃民笑笑:"小高,你怎么动起这个念头了?难道你不知道?我钟跃民如今混成这样,好 象还没有什么能力承担责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将来闹出人命来,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高站起来,走到钟跃民的身后轻轻搂住他:"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得意时的样子, 成天是宝 马香车,美人如云的,那时候你要我吗,就现在,你成了这副德行,我才敢开口。"

"我这个人变数太大,不适合过安稳日子,也许这辈子就是浪迹天涯的命,我可不想坑你, 恐怕……"

"谁想和你白头偕老,说不定哪天觉得你没魅力了,我先把你休了,你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我才不会纠缠你,跃民,说真的,咱们在一起试试好吗?要是感觉不太好,你随时可以和 我分手,如果过了几年,我们彼此感觉还不错,那咱们就再商量下一步。"

钟跃民感叹道:"天那,你和我相差十岁,思想就这么前卫,我倒成了老古董了,动不动就 相爱不逾,白头偕老,这也太丢份儿了,好吧,既是有人白送,咱们就试试。"

高恼怒地推开他:"钟跃民,你又来了,我说白送可以,你不能说,不然我成什 么啦?"

钟跃民站起来:"好好好,不是白送,是奉献,就象雷锋同志一样,是做好事,顺便问一句 ,你今天还回去吗,要不要就在办公室里凑合一夜?"

高的脸红了:"你看,狼就是狼,终于呲出牙来了,机会来了是不是?刚才还装 得特纯洁,说什么我这个人变数太大,象正人君子似的,这回总算露出狰狞面目了吧?"

"你这人脑子净往歪处想,思想太不健康,我是打算让你住办公室,我回家,你想到哪儿去 了?行啦,你去睡吧,我走了。" 钟跃民向大门走去。

高带着哭腔跺脚大喊:"钟跃民,你敢走,把我一个人扔下,你安的什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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