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眼前这牲口虽然缺大钱,却从不缺小钱!

楼骁翻到了卫蓝毛,打了电话:“晚上一起吃饭。”

卫嘉宇问:“骁哥有事?”

楼骁:“嗯。”

先不说原因,怕这小子跑。

卫嘉宇语气里有点犹豫:“那个……”

楼骁问:“你很忙?”

卫嘉宇难以启齿。

楼骁道:“哦,你有事那就算了。”

卫嘉宇:“!”

骁哥叫他一起吃饭,他怎么能给脸不要脸!

卫嘉宇道:“没事没事!”

楼骁从不勉强人:“我这就是吃顿闲饭,你要忙就去忙。”

“不忙了!”卫嘉宇问了地方,说,“到时见。”

他挂了电话,对身边的陈眼镜说:“那个……我临时有点事。”

本来约好补习的。

陈诉:“哦。”转身就走。

卫嘉宇没好气道:“你急什么啊!”

陈诉又停住脚步。

卫嘉宇抓抓头发道:“你先去找点吃的,嗯,我会给你报销,等吃过饭我们再补习。”

陈诉:“嗯。”

卫嘉宇想了下又道:“你放心,从离开校门就算补习开始,我都给你付钱。”

陈诉道:“不用。”

卫嘉宇道:“我不会平白浪费你时间!”

陈诉面无表情道:“我是给你补习的,不是看着你吃喝玩乐的。”

卫嘉宇:“…………”

这眼镜以前这么刺头的吗!

难道是以前被欺负惨了,现在反噬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卫嘉宇看看时间不多,打了车去崇庆路。

另一边。

乔韶道:“随便吃点不行吗,怎么还跑那么远?”

食堂的饭菜就挺好,吴姨说了,最健康。

说起来,为什么吴姨这么笃定食堂的饭菜健康,莫非……

算了算了,他们已经很克制了,只是换换校服,补贴下食堂而已,他得体谅!

贺深日常甩锅:“说是有家牛腩很好吃,老楼点名要去。”

得亏楼骁没有顺风耳,要不能气到插兄弟两刀。

乔韶叹口气。

贺深以为他怕花钱,哄他道:“你放心,楼骁一个人吃也是点一桌子,我们去反而是节约粮食。”

这个乔韶见识过。

校霸不管去哪儿吃饭,都是七八道菜,哪怕一筷子不碰,也要点一桌子。

仿佛是强迫症,桌子上不满,他就没胃口吃饭。

有人拿这点暗地里吐槽他:“有钱烧的!”

乔韶反倒觉得是另有隐情。

接触多了他也知道,楼骁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

……反正在他眼里不是。

乔韶又道:“总让楼骁请客也不大好……”

贺深道:“以后我会还他。”

乔韶总觉得他在暗示,他道:“我是真的会还你的!”

贺深嘴角弯起:“我不担心,你大不了以身相许。”

乔韶怼他:“以后还说不准谁更有钱呢。”

贺深道:“嗯,乔小少爷怎么会差钱。”乔韶:“……”

贺深又逗他:“我倒是挺差钱的,不如换我以身相许吧。”

乔韶抬头瞪他:“贺深深同学。”

贺深:“嗯?”

那叠字被他喊出来,莫名带点软糯糯的味道,他越听越顺耳。

乔韶语重心长道:“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搞-基。”

贺深一怔:“的确不搞。”

只是想和你谈恋爱而已。

乔韶听不到他的心声,给他一拳头道:“那以后说话就别这么基!”

贺深笑了,道:“这你就不对了。”

乔韶:“嗯?”

出租车到了,两人一边上车,贺深一边道:“我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你怎么能不让我说。”

乔韶:“……”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嘴巴没拉链,他真要怀疑他想和他搞-基了!

嗯……

乔韶韶的脑子飘了那么一下下。

卫嘉宇来得最晚,等他到了包厢,看到贺深和乔韶后,他这心咯噔一声。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然而睁眼瞎楼骁精准捕捉到他:“就等你了。”

卫嘉宇内心复杂:骁哥您戴隐形了吗,视力这么好!

乔韶挺热情地欢迎他:“舍长快来,我们已经先煮着了。”

这家吃牛腩的店是火锅形式的,点了新鲜的牛腩自己煮,还挺有趣。

卫嘉宇恨不得一步化成三步,一辈子都走不过去最好了。

楼骁看他一眼。

卫嘉宇:“!”

跑是不敢跑了,只能过去陪骁哥一起默默承受。

贺深也看他一眼:“脚受伤了?”

卫嘉宇:“……”

贺深:“我去扶你?”

卫嘉宇一踉跄,差点摔了!

他三步化一步,麻利入座,顺便瞄了眼乔韶,见他没当回事才松了口气。

电灯泡已经很难了,求别给他加戏了!

牛腩果然好吃,在精准计时后捞起来,嫩得不像话。

乔韶吃得挺开心,不由地越发感激请客的人。他道:“上次的日料这次的牛腩都很好吃,楼骁你真会挑地方。”

这俩地方真不是他挑的。

感觉到某人的注目礼,校霸硬着头皮道:“还行吧。”

乔韶继续道:“贺深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幸运。”

“你对他真的很照顾……”

“……连带着对我都这么好。”

“说了有点太客套,但真的很谢谢你。”

楼骁:“……”

这老畜生到底骗了个什么小可爱回家!

火锅形式的餐饮大多有自助台。

乔韶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主动提出:“我去拿水果。”

不等贺深开口,他就道:“我知道你要吃什么。”

他又问楼骁和卫嘉宇。

楼骁道:“我不吃。”

那甜腻腻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抽根烟,哦,这里禁烟,等走了的。

卫嘉宇不想节外生枝:“我也不吃。”

乔韶诧异道:“水果很新鲜的,而且不花钱。”

贺深笑眯眯的:“他们不爱吃甜。”

乔韶不疑有他,道:“那行,我去给你拿。”

乔韶走了,贺深看着他背影问:“可爱吗?”

楼骁&卫嘉宇:“……”

这他妈就是道送命题,谁敢答!

贺深也没想他们回答,他道:“你们看,他是不是心里有我?”

这顿饭三句没离贺深,对东道主的感激,像极了为丈夫说话的小妻子。

卫嘉宇可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吃水果了。

这都快被J死了,谁还要吃甜的!

难怪他家俩女人会对着一对男人尖叫。

这男人和男人甜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了啊!

吃过饭各自回去,乔韶跟着贺深回家。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乔韶这都三回四回了,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他进屋就开始脱衣服:“我先去洗澡。”

贺深:“……”

衣服脱了一半,乔韶又探出个小脑袋问他:“你今晚要工作吗?”

贺深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他白瘦的腰上:“不。”

“那太好了,”乔韶脱了T恤道,“我们可以一起睡了。”

贺深低应了一声:“嗯。”

乔韶去洗澡了,贺深默念了几十遍――他是个小孩子。

好不容易缓下来,脑子里又蹦出一句话――他只比自己小一个月。

前头的那几十遍瞬间土崩瓦解。

“叮。”

他的手机响了下。

贺深拿起来看了眼。

这一眼犹如兜头的一桶凉水,把所有热气都给浇灭了。

谢箐:“小深,别和你爸置气了,回家吧。”

贺深盯着看了会儿,眸色越来越沉,像压了厚重的乌云,闷得人透不过气。

像是知道他不会回复,对方又发来一听:“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谢家以后都是你的,你何必和他闹?”

“听姑姑一句劝,父子哪有隔夜仇。”

看到这句,贺深用力握住了手机。

没有隔夜仇?

这个男人能把他母亲还回来吗!

谢箐又给他发了一条:“你这样冷着你爸,平白给那些乌烟瘴气的人机会。”

贺深关了手机,扔到了沙发后头。

他靠倒在沙发里,看着没有任何装饰的天花板。

出租屋的隔音效果不好,他能清楚地听到洗手间里的冲水声。

小孩似乎很开心,还在哼着一个不知名的小曲。

乔韶……乔韶……

贺深低笑了声,手臂盖住了眼睛。

他最近是不是太过了。

他这样的人。

怎么配得上他。

乔韶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看贺深靠在沙发上。

“喂,去床上睡。”

他过去戳他。

贺深倏地睁开眼,一双黑眸里哪有丝毫睡意。

乔韶被他吓了一跳。

贺深别开了视线:“洗好了?”声音很低。

乔韶本能应道:“嗯,你去吧。”

贺深起身,往浴室走去。

乔韶呆了呆,好半晌才回过神。

贺深……怎么了?

他脑中徘徊着刚才的那一幕。

两人相识这么久了,乔韶自认对他很了解了。

可他的确没见过那样的贺深。

一双眸子黑沉,仿佛深冬冷夜,除了凛冽寒风卷起的冰碴,再没丁点生机。

到底怎么了?

乔韶的心紧了紧。

他不怕,反而十分心疼。

因为他很清晰地“看到”了:那片冰天雪地里,只有贺深自己。

贺深冲完凉出来,发现乔韶还在怔怔地擦头发。

他转身回去,拿了吹风机道:“过来。”

乔韶抬头看他。

贺深像往常那样对他笑了笑。

小孩明显松了口气,走到他身边道:“不用吹的,擦擦就干了。”

贺深道:“很快就能吹干。”

他开了吹风机,手指佛过他柔软的短发。

真软,真好。

如果自己只是贺深……

该多好。

那对视只是个小插曲,两人都没再提起,仿佛回到了之前那样。

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就到了睡觉时间。

乔韶打了个哈欠道:“早点睡吧,明天我先把作业搞定,然后再补习。”

贺深应道:“好。”

两人上了床,各自盖了被子。

因为天热,空调一直开着,再盖上薄被,不冷不热。

乔韶睡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戴耳机。

他要试试……

他觉得自己最近好多了,尤其有贺深在,他觉得自己能行!

贺深感觉到他的紧张,拍了拍他肩膀道:“睡吧。”

乔韶歪头看他:“我以为你要给我唱摇篮曲。”

贺深本想说的,但是……

他还是低声问了:“想听吗?”

乔韶立刻道:“不!”

贺深嘴角弯了弯,声音很温柔:“晚安。”

乔韶闭上了眼道:“晚安。”

闭上眼后乔韶是有些紧张的。

周围猛地安静下来,他会神经紧绷。

他不怕黑,但是怕安静。

自从……他就再也受不了安静的气氛。

一旦沉入这种环境,他的神经就像被一根根挑起一般,痛得让人发疯。

不戴耳机对乔韶来说,无异于灾难。

但是这次他还好。

起初身体还有些僵硬,胳膊上有阵阵寒气,但当贺深的手落在他肩膀上后……

一切都褪去了。

那伴随着剧痛的恐惧,像潮水般落下了。

波涛暗涌的大海恢复了平静。

乔韶慢慢地睡着了。

贺深也睡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他的母亲,那个漂亮的像幅画的女人。

她看着他,对他说:“妈妈会带你走的,妈妈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下一瞬,她躺在了血泊中,蜿蜒而下的猩红刺痛了他的双眼。

她说:“对不起……”

贺深猛地惊醒,他轻喘着气,后背全被汗浸湿了。

最后的最后……

他看到血泊中的人是乔韶。

不行,不能……

这时睡梦中的乔韶却靠他更近了些。

像个小动物在寻求温暖一般,努力靠近他。

贺深怔住了。

他听到乔韶的呓语。

绵软的,像是在撒娇,却又包含着巨大的力量――

别怕。

贺深,我在。

贺深一动都动不了了。

漆黑的屋子,可怕的噩梦,阴霾的心,全被这一道耀眼的光给照亮了。

贺深慢慢伸出手,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下。

配不上他又怎样。

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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