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瑶听到这些话并无意外, 她反而很好奇,六姑娘为什么要提醒她?

这样想着,楚锦瑶就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提醒我?若是我被暗算, 于你不是好事吗?”

六姑娘听了, 惊诧地张大嘴, 似乎很是讶异:“五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这样做!”

“哦?”

六姑娘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委实没想到, 五姐你私心里竟然这样想我。我们是同府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的名声受累了, 我还能得了好不成?何况我们之前说好了结盟,虽然你心里不把我当盟友,可我却是真心实意为你考虑。伴读之位本来就有两个, 你当选又不妨碍我, 反而我们俩还能相互帮衬。五姐姐, 你应当知道,一把筷子折不断的道理吧?你若是猜疑我,我无话可说, 可是如果因此让人乘虚而入,我落选不要紧, 五姐姐你这个半只脚已经站稳的人,可不要在后面偷偷哭。”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 只是想提醒你。”六姑娘说,“我前几日看到四姐和三姐偷偷碰头,行迹鬼祟,我不知道她们想做什么,唯有提前提醒你一句, 希望是我小人之心,这句提醒用不上最好。”

楚锦瑶想起很久以前,六姑娘和她说的话,忍不住问:“你当真打算和我结盟?”

“自然。”六姑娘笑道,“我一个人对她们两个,如何斗得过?无奈之下只能找五姐姐求助。现在正好,你的伴读之位已经稳了一半,只要今日防着她们俩作祟,你的事情就敲定了。到时候,小妹我还要仰仗五姐姐,在王妃和老王妃面前替我说句好话。我们互惠互利,岂不正好?等日后进了王府,我们俩也能相互帮衬,不比其他人信得过么?”

都说无利不起早,如果六姑娘只是说想真心帮助楚锦瑶,楚锦瑶必然不会信,现在她扯出自己的目的,想让楚锦瑶成事后拉自己一把,此般挑明了所求,反倒有些互惠互利的架势了。

楚锦瑶当下什么都没说,也笑着点头道:“六妹真心待人,倒让我感动。你放心,之前的话,自然是做得准的。”

六姑娘见楚锦瑶搭腔,喜出望外地按住楚锦瑶的手,说道:“这就太好了!五姐姐你放心,今日你只管大胆赴宴,我会在暗处盯着另两人。只要她们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动作,我立刻让丫鬟提醒你。”

“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的。”六姑娘拍了拍楚锦瑶的手,笑道,“现在你在明,她们在暗,若是你露出怀疑的苗头,她们一定立刻就会警觉,到时候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不如你走在明处麻痹视线,让四姐和三姐以为我们毫无所觉,而我在背后悄悄盯着,一旦她们露出马脚,我立刻就去提醒你。如果我们俩配合的好,说不定还能反将一军,让她们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食恶果!”

说的真有道理,楚锦瑶看着六姑娘,眼中浮现出笑意:“好,就依六妹所言。”

六姑娘听了,欢欢喜喜地坐回自己的座位,说道:“路程还远,今日是一场硬仗,五姐你先休息一会吧,我也不叨扰你了。”

楚锦瑶果然闭上了眼,保持着脊背笔直,随着马车的晃动闭目养神。隔绝了光线,楚锦瑶不必担心眼神泄露自己的心思,她放心地让思绪飞驰。

六姑娘的话实在是煽动极了,她的表情也没有一丝作伪痕迹,若是从前的楚锦瑶,说不定会真的倾心以托。

但是她却遇到了秦沂,被秦沂用他的暗黑交友手段洗礼过一次之后,楚锦瑶是再不敢相信盟友了,万一遇到一个秦沂一般的队友,那恐怕被他买了都还在替对方数钱。

所以楚锦瑶对六姑娘的话将信将疑,把后背交给别人警醒这种事,楚锦瑶是万万做不出来的。靠人不如靠己,唯有自己,才能真正信得过。

楚锦瑶不由想起当初秦沂的话:“先暂且应下,私下里留意着对方的破绽,最后留作把柄,不怕对方反水。”

楚锦瑶觉得很有道理,但是现下她却有些心虚。

道理她都懂,她也想这样做来着,可是,她没揪到六姑娘把柄可怎么办……

摇摇晃晃的,终于到了怀陵郡王府。这样的太冷天,久久坐在一个地方,就算烧着炭也够受罪了,楚锦瑶下了车,呼出的气在空中结成白雾。她借着裙子的掩饰,悄悄跺了跺脚。

她的脚都要没知觉了,可算到地方了。

赵氏领着一众姑娘往里走,怀陵王府今日格外热闹,郡王妃给周边适龄的千金都发了请帖,郡王妃的面子谁会不给,一到二十,夫人小姐们齐聚一堂,王府里笑声不断,衣袂如云,十里飘香。

丫鬟通报了长兴侯府的消息,大厅内谈笑的声音静了静,随后夫人们就笑着站起身:“是侯夫人到了。”

今日来了许多太原官员的内眷,山西一共只有两位勋贵之后,一位是怀陵郡王府,一位是长兴侯府。在座的许多都是文官家的夫人,结交的多是同样背景的官宦清流,和长兴侯府这等勋贵来往不多,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她们给长兴侯三分颜面。

有爵位傍身终究不一样,就算长兴侯府传到了最后一代,可到底是侯门。其他夫人的夫婿儿子多以科举起仕,家族内部也靠诗书传家,并不像长兴侯,走掌兵武将的路子,后辈也多在军中就职。都说文武不深交,这些官夫人们和长兴侯府的来往并不多,但既然今日在王府见到了,也没有怠慢的道理。

官眷夫人们陆陆续续地站起来,笑着冲赵氏问好。赵氏进门,一见这么多人,笑道:“看来是我来晚了,老祖宗这里竟已经坐了这么多人!”

夫人们都是一通笑,有人站起来给赵氏让座,赵氏连忙推辞。楚锦瑶混在人群里,双眼微微从周边扫过,心道还真是难为了,这么丁点的一个暖阁,一共挤了二十多个人,竟然还有坐的地方。

赵氏示意性地推辞一下,就半推半就地坐在郡王妃下手。楚锦瑶几个姑娘上前给老王妃和郡王妃行礼,老王妃笑眯眯地唤她们起来。刚刚站直,一个清脆的笑声从旁响起:“这几位就是侯府的千金吗?”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青色银灰鼠皮袄的官夫人,她年纪不大,看着就很会说笑。老王妃也很喜欢这个巧嘴夫人,笑着接道:“就是她们,合该赵氏有福气。”

这位夫人眼睛从楚家姑娘们身上溜了一圈,最后停在楚锦瑶身上:“这位是?”

赵氏回道:“这是我的二女儿,闺名锦瑶。她比较淘气,让几位夫人见笑了。”

“竟然是侯夫人的亲女。”另一位夫人接话道,“那也就是说,前些日子出嫁的大小姐,是这位姑娘的嫡亲姐姐?”

“是她们。”

“哎呦。”这下夫人们都叫嚷开了,“看看侯夫人这两个女儿,真是羡慕死个人!前两天出嫁那位大小姐就让我大开眼界,没想到,人家深闺里还藏着一个呐!”

赵氏被奉承地露出笑意,她谦虚:“都是你们愿意夸她,其实就是个皮猴。”

这种时候,楚锦瑶这个当事人是不需要说任何话的,她只需维持着腼腆端庄的笑意,微微低头就够了。其实这些都是场面话,没人会真的当真,楚锦妙也知道这个道理,更甚者她的前十三年也听了不少。楚锦妙知道这些漂亮话听听就罢了,可是即使如此,楚锦妙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上一股怒气来。

楚锦瑶愚笨又粗俗,除了一张脸毫无可取之处,这样一个花瓶都不如的人,凭什么抢走她的东西?这些夫人都眼瞎不成?

楚四小姐还是这样自命不凡,因为她长得寡淡,所以最讨厌别人提及相貌。她总觉得所有人都该来欣赏她的才华,如果没有,那就是对方有眼无珠,胸无点墨。

暖阁里的空间委实不够大,夫人们坐在这里说家常话,楚锦瑶这些小姑娘是不大好留下听的。所以给老王妃见礼之后,楚锦瑶就在丫鬟的带领下往花厅去了。那里,才是县主招待她们这些闺阁姑娘的地方。

花厅里也坐了许多人。郡王妃下帖子,官眷夫人们受宠若惊之余,私心里也喜不自胜。她们可不会忘了王府里有两位儿郎,都尚未婚配。心里打着这种主意,她们出门时,自然将家里所有适龄的姑娘都带来了。这样一来,来王府做客的姑娘小姐竟然比夫人还多。

一进门,扑面而来一股暖香,楚锦瑶不由呛了呛,在座的姑娘们每人都熏了浓浓的香料,现在这么多人的熏香、脂粉香混在一起,又被热浪烤了好一会,其中的味道也尽够了。

楚锦瑶几人的到来就如一块石子掉入湖心,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个水花,很快就又恢复如常。未出阁的闺秀各有各的圈子,在别人家做客,随便和主人家说两句话,随后就都去找熟识的手帕交了。现在花厅里虽然坐满了人,但仔细看,姑娘们都是一簇簇分开坐,可见各有各的地盘。

三姑娘、楚锦妙等毕竟从小在侯府长大,这么多年积累了不少人脉,等和县主打了招呼后,很快就朝自己的小团体走去。而刚刚回家不到一年的楚锦瑶,此时就非常被动了。

她今年正月底才被长兴侯找回来,这一年又是受伤又是打仗,能让楚锦瑶出门的时候委实不多,又让她去哪里找兴味相投的伙伴?楚锦瑶站在当地,微有些尴尬,好在六姑娘很快就走过来,对楚锦瑶说:“五姐,你随我去那处坐吧。”

楚锦瑶暗暗松了一口气,当然应允。

六姑娘带着楚锦瑶坐下后,一边和相熟的贵女谈笑,一边还照顾着楚锦瑶,周全至极。这些小姐们都知道楚锦瑶就是长兴侯府那个被抱错的小姐,前几年都在农民家长大,年初才刚刚被找回来。她们嘴上不说,但私下里,都在暗暗打量着楚锦瑶。

熏香袅袅的铜嘴香炉旁,只见楚锦瑶穿着对襟白锦袄,下面是一条红色的妆花裙,侧身坐在凳子上,要多端庄娴雅就有多端庄娴雅,明明是最贵重不过的锦绣,堆在她身上,却理所应当的让人眼红,仿佛她生来就该享受这人间最富贵的事物。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将她的皮肤映照得朦胧温暖,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而她的脸颊雪白,金白交相辉映,仿佛能泛出光来。

当楚锦瑶安静不语的时候,都不需要找角度,已然是一副工笔细腻的仕女图。

小姐们谈笑如常,但眼角却犀利的很。这些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嗅觉最灵敏不过,宴会中谁抢了风头,这个人是什么底细,都逃不过她们的法眼。

果然,楚锦瑶正专心听六姑娘和她的手帕交说话,突然,一个跑腿的丫鬟被人撞了一下,盘中的茶盏哗啦一声,全砸到了地上。楚锦瑶因为坐的近,措不及防地被殃及,裙角立刻就洇湿了。

丫鬟立刻跪下身,连声讨饶,此时县主听到碎瓷声,终于想起她这个主人的义务。县主站起身,问道:“怎么了?”

楚锦瑶已经站起,六姑娘等人也吓了一跳,连忙围过来看楚锦瑶的状况。六姑娘看着楚锦瑶的衣角,皱眉道:“裙角全湿了,这可怎么办?”

旁边的女子也围过来看热闹,她们指指点点:“这些丫鬟怎么回事,好好一条裙子,竟然被她们给祸害了。”

旁边的闺秀立刻去捅同伴,说话之人看到县主来了,当下识趣地闭嘴。

县主看到自己家的丫鬟干出这种事,脸上也很没面子。她说:“不过一条裙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这条不能穿了,那你到后面换一条就好了,正好我有几条裙子不穿了,干脆送你吧。”

楚锦瑶摇摇头:“不必。赴宴时我另外带来一身衣服,不必劳烦县主。”

县主以为这是她最好的裙子,被泼了水指不定多么心疼。可事实上,即便长兴侯府比不上郡王府,但也不至于让人看轻,而楚锦瑶自己就更不把这条马面裙看在眼里了,即便这是千金难买的妆花缎料子。楚锦瑶毫无心疼之色,很是随意地说道:“诸位暂别片刻,我去后面换一身衣服。”

周围看热闹的千金发现楚锦瑶竟然一点都不肉疼,都暗暗腹诽,这个人表面功夫做的真好,别看她现在镇定自若,私心里,恐怕已经心疼哭了吧?

县主一听楚锦瑶要自己去换衣服,真是巴不得如此,她最讨厌麻烦。不过县主好歹记得郡王妃的嘱咐,当下装模作样地关心了几句:“你刚来王府,能认得路吗?用不用我让人带你去更衣室?”

这时,那个闯祸的丫鬟主动说道:“县主,奴婢犯了大错,就让奴婢来将功补过,带楚五姑娘去更衣吧。”

这个法子省事!县主一听,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好,那你带她去吧。”

楚锦瑶不动神色地看着领路丫鬟一眼,什么也没说,动身跟着丫鬟出去。等她们两人走后,六姑娘的视线凝到领路丫鬟身上,突然毫无预兆地,就回头看向楚锦妙。

楚锦妙被吓了一跳,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无畏地迎头直视。六姑娘莫可名状地笑了笑,又在原地里坐下了。

过了一会,六姑娘寻隙走到屋外。玲珑方才被支开了,结果一回来就找不到楚锦瑶。玲珑看到六姑娘出来,就如看到救星一般,连忙上来询问:“六姑娘,我们家姑娘呢?”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六姑娘皱眉道,“方才一个小丫鬟莫名其妙就打翻了茶盏,将水洒到五姐姐裙摆上。五姐姐现在被带到后面更衣了,我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踏实,正好你回来了,赶紧跟去看一看!”

玲珑连忙应是,她急切地问:“六姑娘,将五姑娘带走的那个丫鬟是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路上我也好寻人问。”

六姑娘想了想,斟酌地说道:“似乎梳着双丫,穿石青色裙子,更多的我也记不清了。”

玲珑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后面跑去。

.

楚锦瑶由丫鬟带着,在王府里左拐右拐。丫鬟闷头不语,只顾往前走,她穿过一道月亮门,突然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丫鬟回头,不解地问:“五姑娘,不是说要更衣吗,你怎么不走了?”

楚锦瑶笑了笑,将手插在暖套里,悠哉悠哉地说道:“我觉得你走错了。”

丫鬟脸上表情一僵,勉强笑道:“怎么会?”

楚锦瑶哼了一声,说:“我即便方向感不算好,但是也不至于连这种常识都认不出来。女眷更衣的地方应当在内宅,你领着我往外走算什么?”说着,楚锦瑶转身就要往回走,丫鬟一看,顾不得许多,连忙跑上来拉楚锦瑶的手。

“姑娘,你认错了,应当朝这边!”

楚锦瑶委实没料到,王府的丫鬟都这样胆大,她没防备下被拽着走了几步,当下心里也恼了。她索性不给怀陵郡王府留脸面,用力地抽回手,道:“你还敢动手?”

丫鬟使了大半的劲,使劲拉楚锦瑶的胳膊,在她想来,一个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一阵风就吹倒了,能有多大力气?可是没想到楚锦瑶认真起来,胳膊猛地发力,竟然倒拽着丫鬟往前扑了好几步。

丫鬟一脸震惊,而楚锦瑶还很嫌弃:“就你这点力气,还想强拉着别人做坏事?真是丢人。”

楚锦瑶用力甩开这个丫鬟,自己扭头大步走了。

丫鬟站在原地,颇有些进退维谷。她眼睁睁看着楚锦瑶离开,很想上去拉楚锦瑶回来,但是她没楚锦瑶力气大,竟然奈何不了对方分毫。在原来的计划里,如果楚锦瑶不听话,把她强行拉走就是了,可是,没人告诉丫鬟,拉不住该如何啊?楚锦瑶的力气哪像个闺阁小姐,较起真来,谁拖谁还说不准呢。

丫鬟咬了咬牙,干脆一跺脚,微提起深蓝布裙,快步朝后跑去,朝主子讨主意去了。

而楚锦瑶摆脱了尾巴,当下也顾不得洇湿的裙角了,她想立刻回到宴会的地方,或者找个人多的地方也成。看今天这一幕,恐怕她又被人针对了,现在楚锦瑶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这个院子又空旷无人,若是真发生什么,她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楚锦瑶火烧火燎地想回宴会之地,然而越着急越办不成事,她绕了好几圈,最后不得不沮丧地停下脚步。

她把自己给绕迷路了。

现在好了,别说她自己,恐怕幕后指使人也找不到她在哪儿了。

飞檐勾角的高楼上,一个穿着赭红色常服的男子站在窗前,手指在窗沿上叩出规律的轻响。

旁边一个穿着绿色长袍的侍从也抄着手,看楼下那位白袄红裙的姑娘满院子兜圈。朔风从树梢上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侍从抖了抖脖子,忍不住问:“爷,您在看什么?”

“我就想看看,她绕多久才能找到出去的路。”年轻男子轻轻笑了笑,“看来还是我高估了,她根本找不到路。”

小林子伸头看了看,实在想不通,自家爷站在窗口吹了这么半天冷风,就是为了看一个姑娘在花园里认路?

然而还没等小林子嘀咕完,就看到自家爷的手指指到自己身上。他的袖口缀着精致的绿松石,将他的手指衬得修长匀称:“你出去,将她送到外面。”

小林子震惊地瞪大眼:“爷,你说我?”

“怎么,不想去?”

“不敢。”小林子赶紧低头,弓着身就往外走。等转过身后,他悄悄抬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他们家爷果然是天生的上位者,喜怒不定深不可测,从战场上下来后,这脾气是越发琢磨不透了。

将人打发走后,年轻颀长的少年扶在窗前,看着楼下的少女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嘴边不知不觉就带出笑意:“多长时间了,方向感还是这样差。”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虽然我觉得已经很明白了,但是还要礼貌性地询问一下,大家猜出最后出场的这位神秘男子了咩?(ok过场走完了,回家找某金主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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