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瑶慢慢拧起了眉, 怀疑地看着秦沂:“怎么说?”

秦沂显然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翻了翻手里的东西,忍俊不禁:“四书, 书经, 大学衍义……你这段时间就在看这些?”

楚锦瑶隐约觉得不对:“不是说京中贵女都会看这些吗?”

“她们说的话, 你也信。”秦沂实在忍不住笑,伸手去揉楚锦瑶的头发, 结果被楚锦瑶气急败坏地躲开了。秦沂也不恼,就势屈指, 敲了敲楚锦瑶的额头:“你自己想, 在一个新来的太子妃面前,宝庆她们为了面子,会说什么?至于荣安长公主的那个嫡女, 她就是小时候跟着魏国公上过几天学, 此后就一直拿这个吹嘘。她们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我还能不清楚?”

楚锦瑶听了之后完全愣怔:“竟然是假的?我还以为京中讲究人家教女,不拘礼法,也让女子读四书。我为了这件事, 出嫁前一天还在翻书呢。”

秦沂噗嗤一声笑了,楚锦瑶怒目而视, 秦沂好歹收敛了一些,忍笑道:“没事, 多读些书也好。你可真是……”

秦沂没想好合适的词,楚锦瑶听了,意外地沉闷下来:“殿下,我是不是比别人差了许多?”

“什么?”

“每个方面。”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楚锦瑶心上,今日终于说了出来, “我小时候被耽误了,回侯府后才见识了人间富贵。我的请安礼仪,坐卧规矩都是赶着学出来的。可是这些明面上看得到的可以学,那些看不到的呢?我小时候没人教,比起有女性长辈看顾的闺秀实在差了太多,但是后来殿下不嫌弃,立我为太子妃。我自然是感激的,我以为只要努力,差多少我就补多少,可是等我来了京城才知道,这里的女子不比我松懈,她们起点比我高,功夫也比我深。殿下,若不是你提前认识了我,我根本做不了太子妃,是吗?我要很努力才能不拖你后腿,可是换成别的女子,还能反过来帮助你。”

秦沂最开始听的时候不太舒服,等到了后面,他脸上收敛了笑意,但还是任由楚锦瑶说完。楚锦瑶吐出这么大一段话后,突然觉得沮丧极了,只觉再没有脸面面对着秦沂。楚锦瑶撇过头,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殿下本就劳累了一天,我还说这些丧气话。我去给殿下摆饭……”

楚锦瑶说着就想起身,顺势离开秦沂身边。她刚刚站起,就被秦沂拉住了手腕。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觉得的。”秦沂微叹了口气,把楚锦瑶拉回身边,放到自己膝上。楚锦瑶也没有反抗,顺从地坐下。

秦沂单手揽着楚锦瑶,没有继续方才的话,而是突然问:“我那次去太原,你也问过这个问题。那时我怎么说?”

“你说让我自己想。”

“你可真会记。”秦沂无奈,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楚锦瑶的头,“前一句。”

楚锦瑶只好努力回想,她回忆了片刻,试探地说:“你说我性格还算舒服,头脑虽算不得极顶聪明,但是不笨,会省时夺度……”

“其实,这些都是漂亮话,冠冕堂皇,但并没什么信息。”

楚锦瑶登时瞪了秦沂一眼:“你是说你其实是骗我的?”

秦沂被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楚锦瑶会注意到这种地方,他叹气,只能给自己圆场:“倒也不是完全的套话,我既然能说出来,就不会是违心之语。你被封为太子妃,一时之间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你不妨反过来想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啊,秦沂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总不会是为了照顾她,就搭上了自己。若是他不满她的婚事,大可以下旨,给她另外赐婚。

秦沂如今已经位及太子,皇帝信任,朝臣支持,去年还立了军功,在民间呼声也极高。这样的他,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为什么偏偏是她?

楚锦瑶诚实地摇头,她正是想不通,才会一次次怀疑,不安。秦沂总不可能是为了她的美貌吧?他不是这样肤浅的人吧。

“唉。”秦沂叹气,他一手揽着楚锦瑶腰上,另一只手在她腿上有节奏地点了三下,“锦瑶,我问你,在宫里,为什么会揣测上意的人混的最好?”

楚锦瑶模模糊糊想到什么,秦沂没有继续说,而是轻轻一笑,道:“你说的那几个人,她们就算聪明善谈如何,自小熟读诗书又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秦沂伸手捉住楚锦瑶的下巴,在她细嫩的下颌蹭了蹭,一双眼直视着楚锦瑶,说:“你自己想。”

秦沂说完这句话,就放下楚锦瑶,自己走了。楚锦瑶默默坐了一会,也伸手去摸自己的下巴。

她默默腹诽,宫里人这都是什么毛病,有什么话不明说,非要让人猜。

不过经过这次,楚锦瑶虽然还不摸不清秦沂的心思,但是至少明白,秦沂并不是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娶她。楚锦瑶得知了这一点后,内心深处的不安退散了许多。纵使其他女子再优秀,再能说会道、精于世故又如何,秦沂娶的人是她,那这就是他们俩的事情,和旁人并没有什么相干。

其实楚锦瑶摸不准秦沂的心思也难怪,因为秦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宫里的主子都不喜欢把话说的太明白,因为有些时候,他们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可是上位者一言九鼎,朝令夕改是大忌,所以,他们只能含含糊糊地说,让下头人揣测,若是有人能摸准主子的心意,把主子最喜欢的那个结果摆到面前,主子顺水推舟,这可不是立了大功劳么。

秦沂如今就是如此。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实话说,楚锦瑶并不是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他如今羽翼渐丰,并不必仰仗妻子娘家的势力,太子妃家世这一条已经弱化,可是即使如此,娶一门根基在外地的妻子,也不是一个理智的主意。

但是,秦沂竟然诡异地愿意这样做。他为什么愿意,秦沂自己也想不明白,于是就告诉楚锦瑶:“你自己想。”

秦沂也很期待,楚锦瑶能想出什么结果来。

楚锦瑶忙碌了几日,终于把东殿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她平日里无事,就时常在这里打发时光。秦沂的话给楚锦瑶定了心,秦沂并不曾嫌弃过她,既然如此,她越发要努力,跟上秦沂的步调了。

楚锦瑶今日正舒舒服服倚在阳光下读书,书房的隔断突然被敲了敲。

“太子妃。”

楚锦瑶抬头见了来人,了然地笑了笑。“迩雪,怎么是你?”

“奴婢来给您请安。”迩雪站在隔断外,深深给楚锦瑶蹲下去,“奴婢有些话,想和太子妃说。”

从楚锦瑶提拔迩雪那日算起,已经十天过去了。看迩雪的脸色,这十天,她过得并不好。

楚锦瑶把人叫起来,合上书说:“进来吧。”

迩雪站在门口,并不动作,眼睛朝周围侍奉的人身上梭巡了一圈。

“怎么了?”楚锦瑶问。

“太子妃,奴婢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

迩雪这话一出,站在屋里的其他丫鬟不高兴了,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迩雪。楚锦瑶轻轻挑了挑眉,说:“你们先出去吧。”

屋里侍奉的宫女齐齐蹲身,静悄悄地退出去。迩雪站在门口,宫女们经过迩雪时,都暗暗瞥了迩雪一眼。

迩雪脸上神色不变,但心却渐渐沉下去,经过这一出,想必很快,她偷偷和太子妃说话的事就会传遍慈庆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等人都走后,迩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附地,决然地将头磕手上:“奴婢有罪,请太子妃饶恕。”

楚锦瑶不接腔,而是问:“这是什么意思?你有何罪?”

迩雪咬牙说道:“奴婢原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前来太子妃身边,监视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行动。奴婢来东宫这么多天,眼看着太子妃端方贤德,处事公正,奴婢自惭形秽,不忍再用这等魍魉诡计,故来和太子妃认罪,请太子妃降罪。”

迩雪决然地说完,大义凛然地等待着楚锦瑶的动静,无论楚锦瑶是欣喜还是假装震怒,她都有准备。然而她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楚锦瑶有反应。

迩雪实在没忍住,悄悄抬眼去觑楚锦瑶:“太子妃?”

楚锦瑶正在慢悠悠喝茶,新上来的茶水有些烫,她撇了好几次,才轻轻呷了一口。听到迩雪的声音,楚锦瑶合上茶盏,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迩雪整个人都震惊了,这是什么反应?她说出了这么严重的消息,楚锦瑶假装不可置信也好,恩威并施也好,怎么会平平淡淡“哦”了一声就算完呢?

“太子妃,奴婢这番话字字真心,绝不敢欺瞒您。您若是把奴婢方才所言当玩笑话,那就冤枉奴婢了。”

“哦,不然我该如何呢?”楚锦瑶悠哉自若地看着迩雪,“是欣喜地接受你不太真心的投诚,还是干脆去皇后娘娘那里,揭露你挑拨关系,妄图两面讨好?”

迩雪心里狠狠一沉,遍体生凉。她今日来,多少存了拖延怠慢的心思。太子妃突然大力捧她,宛如把迩雪架在火上烤,让她里外不是人。被所有人针对的感觉委实不好,迩雪想了几日,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她自恃是聪明人,因着这份聪明,她今日过来时,多多少少都带了些轻慢。

她试图给自己辩解:“太子妃,奴婢不是,奴万万不敢有这等心思……”

“你不敢。”楚锦瑶轻轻笑了一下,放下茶盏,继续翻开自己的书,“我看你敢做的有很多。”

楚锦瑶气定神闲地看书,彻底不再理会迩雪。迩雪趴在地上,她心里转过许多念头,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亮堂气派的书房里只能听到楚锦瑶细微的翻书声,楚锦瑶看似一点都没在意屋子里的另一个人,继续干自己的事情。迩雪跪在地上,度过了她这一生最漫长的一段时间,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几乎将后背的衣服都打湿了。

楚锦瑶正在看书,窗外突然传来两个教养嬷嬷的声音,似乎在训斥什么丫鬟。宫里禁止喧哗,宫女太监若是地位不高,更是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而这两个嬷嬷却这样张扬,骂人的声音连宫殿里面都能听到。

迩雪跪在地上,自然也听了个分明。她愈发低了头,大气不敢出,正在她紧张的时候,楚锦瑶轻轻叹了一口气,合上手中的书。

“真是麻烦。”楚锦瑶叹了一句,轻飘飘地朝迩雪投过去一个眼神,“出去吧。”

迩雪求之不得,立刻磕头退下。其实楚锦瑶还没说到底接受不接受迩雪的投诚,然而,迩雪是无论如何都不敢问了。

迩雪到了外面,被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后背出了还多汗。短短的一炷香时间,迩雪的心态已经全然不同,她心里七上八下,真心恐惧起大殿里那个温柔漂亮,绝艳的像是画里走出来一般的太子妃。她迎面碰上两个耍威风的嬷嬷,嬷嬷们见了她,笑嘻嘻地停下来和她说话。迩雪目光从这两个威风八面的嬷嬷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不明的意味。她给两个嬷嬷行了个福礼,就赶紧低着头走开了。

等迩雪出去后,玲珑才进来,悄悄说:“太子妃,方才那两个婆子又在外面训斥人。她们俩嗓门大,不知可否惊扰了太子妃?”

“明知我在宫里,还敢这样大声喧哗。”楚锦瑶笑了一声,说道,“果然足够张狂。”

“太子妃,那我们是继续捧着她们,还是是时候给她们一个教训了?”

“在宫里训斥他们,无非就是说她们没体统,让她们丢脸罢了。既然要整治,那就来一个大的。”

玲珑低着头不说话,楚锦瑶说完之后,想了想,突然说:“年末了,无论民间还是新年,都是一副热热闹闹的样子。”

玲珑不明所以,她只当楚锦瑶真的期盼起新年,于是笑着说:“可不是么,这几天宫里真的热闹极了。平时宫里总是规规矩矩的,唯有这等时候,能透露出些许活泛气来。”

楚锦瑶笑着应了一声:“对啊,一到过年,任是谁,都不愿意委屈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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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过年了,刘嬷嬷也蠢蠢欲动,想给自己讨些好吃好酒尝尝。然而宫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任你有天大的颜面,手上没钱,说什么也没辙。

想到这里刘嬷嬷心里苦,别人只看太子妃对她们两个嬷嬷大方,赏赐如流水一般拨下来,然而这些都是玉器钗子、绫罗绸缎之类的东西,虽然看着好看,但是不能当银子使啊。偏偏上上下下的太监都觉得她身家颇厚,各个想套她。刘嬷嬷被捧的没边,越是被人吹捧越不肯掉份,出手十分阔绰,那些小太监得了好处,越发哄着她。

渐渐地,刘嬷嬷手里的银钱不够使,楚锦瑶的赏赐也不能变现,后来她听人提了一嘴,可以托太监给自己办年货。刘嬷嬷仿佛灵光一闪,偷偷拿了赏赐,去东直门托人变卖,然后换现银给她。

最开始的一两次刘嬷嬷心惊胆战,生怕被人发现,后来发现根本无人知晓后,胆子越来越大。她最开始变卖自己拿到的赏赐,等渐渐的,她被银子迷了眼,就把主意打到宫里的摆设上。

她当然不敢动东宫的东西,这里的摆设都是有定数的。可是宫里的宫殿那么多,不是每一处都住人,在被荒废的宫殿里拿些古玩摆设,偷偷拿一两件,根本没人发现。

刘嬷嬷整日无所事事,在外面到处跑也无人注意,但是她的动静却瞒不过同住一屋的洪嬷嬷。洪嬷嬷觉得刘嬷嬷简直疯了,等后来看着刘嬷嬷一包一包的往回拿银子,她竟然也有些意动。

她们俩是坤宁宫出来的,原来她们在坤宁宫不过一个普通嬷嬷,都没有脸去皇后娘娘身边说话。后来听说皇后娘娘要往太原选人,洪嬷嬷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出头之机,她花了养老本买通人手,这才得了这个缺。

后来的发展告诉洪嬷嬷,她的预计没有错。新的太子妃娘家不够硬,对着她们总有顾忌,后来太子的事也印证了这一点,太子妃并不敢得罪她们,因为得罪她们就是得罪皇后。

因为内心里有这个依仗,两个嬷嬷行事越来越大胆,东宫里的奴才下人见了她们都乖乖低头,她们想训斥谁就能训谁。即便是太子妃身边最倚重的玲珑,见了她们俩,也一样要低头避让。两人渐渐摆起了太子妃教养嬷嬷的谱,这架子一端,就再也不舍得放下来。这个错觉让洪嬷嬷觉得,自己无论做些什么,都不会有人敢罚她。

洪嬷嬷就跟中邪了一样,在日暮时分,偷偷跟着刘嬷嬷往东直门溜去。

即使是威严的紫禁城,私下里的门道也特别多,不乏有胆大的宫女趁职务之便偷拿宫里的东西,然后托给交好的太监,让他们去宫外变卖。宫女不得出宫,但是负责采办的太监却可以。

今日刘嬷嬷照例走到和熟人约定的地方,还带来了洪嬷嬷。洪嬷嬷担忧地左右探看:“不会被人发现吧?”

“不会,我都走了好几天了。都说人生地不熟容易出事,这是我走熟的路,怎么会有岔子。”刘嬷嬷说着对洪嬷嬷挤眉弄眼,“说好了,这次变卖的银子,我分一成。”

洪嬷嬷托了刘嬷嬷的门道,自然要给刘嬷嬷好处,然而即使如此,洪嬷嬷听了之后还是狠狠地咬牙。然而这次,不知为何,刘嬷嬷的熟人久久未至,洪嬷嬷越等越心惊,不由说:“今日天晚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变卖的事下次再说吧。”

“什么下次,快过年了,这几日外面的价钱炒的正高,不趁这次机会大捞一笔,还等什么等。看你这老鼠胆,他们这些太监有差事在身,偶尔来迟了也是有的,怕什么。”

洪嬷嬷的心口砰砰直跳:“可我总觉得不踏实……”

还没说完,背后突然插进来一道声音:“洪嬷嬷,是什么不踏实啊?”

两个嬷嬷悚然一惊,手里的东西没拿稳,直接掉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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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锦瑶正在屋里看年仪,过了一会,玲珑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微微含着笑意,低声说:“太子妃,宫嬷嬷带着人,把那两个嬷嬷抓住了。”

楚锦瑶听到耳中,抬起视线,啪地合上了年仪单子。

其实楚锦瑶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奇怪,她为了这一天已经铺垫了许久,她故意不给刘嬷嬷现银,引着刘嬷嬷去东直门倒卖。包括刘嬷嬷和外面的太监接触,楚锦瑶也都看在眼里,若不是为了把另一个洪嬷嬷也套进去,她何必忍到现在。

“她们在哪儿?”

“被宫嬷嬷逮了个人赃俱获,现在正在外面跪着,等待发落呢。”

楚锦瑶站起身,说道:“备椅。还有,把宫里人都叫过来,在中庭等着。”

宫嬷嬷扭送两个嬷嬷回来的事,许多人都看到了,只是碍于太子妃的颜面,没人敢问。过了没一会,他们就听到传唤,说太子妃召集,让所有人都去中庭。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放下手里的活去了。等到了后殿中庭,宫女们站在西边,太监们站在东边,都低头垂首立着。

众人前面让出来的空地上,两个嬷嬷被推搡着跪在正中,面前放着她们的包裹。刘嬷嬷和洪嬷嬷大气不敢出,都低着头等待楚锦瑶的出现。

大殿正中,玲珑早早搬了一个红木椅过来,隔着殿门正对外面的宫人宦官。这就是太子妃的地位,即便是审问下人也隔着门,楚锦瑶坐在殿内,而他们站在殿外。

楚锦瑶步伐从容地才东殿走过来,在桔梗的搀扶下坐在圈椅上。她一手屈起,关节放在木圈上,而脊背和身子却是挺直的。

楚锦瑶一出现,明显宫殿外静了静。众人齐刷刷给楚锦瑶行礼:“太子妃万福。”

刘嬷嬷和洪嬷嬷跪在地上,也跟着磕头:“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老奴冤枉,请太子妃明察。”

楚锦瑶看着她们面前那堆东西,轻轻笑了笑:“你们倒是体面,我因着旧时的情分厚待你们,而你们却头一个不把我这个太子妃放在眼里。”

楚锦瑶这话一出,院子里站着的其他宫人连连下跪,都低着头,小心道:“太子妃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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