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岚觉得思安在顾行简面前, 十分小心翼翼,好像很怕他。她不解,顾行简的脾气明明很好,待下人也宽厚, 不知思安为何会如此。

顾行简点了下头, 起身走出去, 崇义站在门外。

崇义一见顾行简就说:“相爷,萱姑娘回来了。跟二夫人大吵一架,二夫人被气得直哭。二爷没办法, 便要小的来问问您, 能不能让姑娘在相府里暂住几日?等他安抚好了二夫人, 就接她回去。”

顾家萱的性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仗着顾家就她一个女孩儿, 有时也敢跟顾居敬顶嘴。她对秦萝有很强的敌意,自然是看哪儿都不顺眼。冲突时有发生,也不是稀罕事。但她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顾居敬也不好直接打骂她。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也难为顾居敬了。

“她此刻人在何处?”顾行简淡淡地问道。

“姑娘还在家里,被二爷关起来了。二爷不敢擅自把人送来,便让我来问问您的意思。您若同意, 小的天亮就将她送来。若是不方便, 二爷是想把她先送到庄子上去……”崇义斟酌字句。他没有说的是,顾家萱把秦萝气得动了胎气,二爷正大怒。要不是前夫人只留下这么一条血脉, 老夫人又百般劝着,依照二爷宠爱夫人的程度,肯定立刻把姑娘送到庄子上去了。

顾行简想了想,点头道:“明天把她送来吧。”

年关将至,到处都是热闹团圆的气氛,小丫头来了给府里添点人气也好。而且依着那丫头的性子,欺软怕硬,秦萝肯定治不住她,倒不如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也可以伺机管教一番。他答应完才发现,如今府里不是自己一个人了,没有事先跟夏初岚通气,也不知她会不会介意。

崇义乐见相爷答应得这么痛快,连忙谢过,告辞离去了。

顾行简回到屋中,若无其事地对夏初岚道:“家萱回来了,要来我们府上住几日。”他观察夏初岚的神情,夏初岚不以为意,只是点头道:“好啊,她住哪里呢?要不要我现在去收拾个院子出来?”

顾行简摇头:“你不必操心这些。南伯自会照顾她,只是家萱的性子要强,说话可能不怎么讨喜,有失礼的地方,你多担待一些。”

夏初岚笑道:“您是担心我应付不来吗?没关系。家里的姐妹多,什么性子的都有,我这个做长辈的,让着她些就是了。”

“这倒不用。我不瞒你,她是跟秦萝闹了不快,才被阿兄赶出来。我容她在相府里住几日,也算帮阿兄的忙。”顾行简说道。顾居敬平日里为他鞍前马后的,他没道理连这点小忙都不帮。若是从前他治这个小丫头倒也容易,但如今夏初岚住进来了,什么事还得夫妻两个人商量着来。

初时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么多年,他说话做事,从来不用顾及他人。如今突然有个人跟他绑在一起,事事都要考虑在内,倒不如从前那样放开手脚了。但所谓的夫妻,亲情,本就是一种羁绊吧?

因为身体不适,夏初岚很早便上床睡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帐子外面他翻动书页的声音,便更没有什么睡意。

他原本都是在寝室外面的那间屋子处理公文的,大概是不放心才在这里陪着。

等到一更鼓响的时候,顾行简才去沐浴,然后上床来。他们依旧是一人一床被子,泾渭分明。夏初岚来小日子,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了。但睡着睡着,她浑身都冷,感受到身后不断传来的热度,很想钻到他的被窝里去。

但她躺着不敢动,怕吵到他休息。

终于,夏初岚还是没忍住,侧头看了看他的睡颜。外面点着一盏烛灯,帐内的烛光很微弱,他的轮廓有一道阴影,柔和清俊。时光似乎也偏爱他,并没有留下明显的岁月痕迹。他若不说年纪,也不大看得出来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他好看,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顾行简忽然开口:“怎么不睡?”

他没睡着?夏初岚吓了一跳,顾行简已经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都抱进怀里。睡了这么半天,她的被窝还是微热,两只手也是冰凉的。他抓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被子掀开,轻声道:“过来吧。”

他那里滚烫,带着致命的诱惑。夏初岚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然后一下就钻过去了,只觉得像抱着一个暖炉一样舒服,忍不住露出笑意。

冬日的中衣是棉质的,布料不算轻薄,可是紧贴在一起,还是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身体的纤毫和起伏。顾行简皱了皱眉头,摘下手腕上的佛珠默默地转着,怀里的人却不老实,搅得他心神不宁,更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会不会压到您的手了?”

“您身后还有被子吗?”

夏初岚喋喋不休发问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笼罩下来,他已经吻住了她的嘴唇。她双手抓着他的衣襟,先是紧了紧手指,然后便放松了,小口微张。

顾行简只觉得触手细腻光滑,宛若一匹上好的丝绸。这是他的小姑娘,完全属于他,不再看得见摸不着,像只猫爪在挠他的心,满足感一点点地满溢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夏初岚闭着眼睛,眼前晃动着帐外微弱的灯火,蜡烛上的火苗似乎就在她眼前。她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一口很大的油锅之中,沸水不断地蒸腾着她,浑身大汗。

顾行简听着她发出的声音,自己也动了情。可如今她尚且在小日子里,是不能继续的。

顾行简慢慢平复着呼吸。她的脸绯红动人,眼睛仿佛盈着春水,神态妩媚而又迷离。他轻抚着她的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气息又微微有点不稳。他所有的理智似乎在碰到她的时候,总会土崩瓦解。

夏初岚神思迷离,不满地叫了一声。

顾行简按住她的头,无奈道:“你忘了?自己还在小日子里。”

夏初岚这才幡然回过神来。刚才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依着本能,哪里还记得这些。可这样依偎在他怀里,她感觉好像离这个人又近了点,也不像昨夜那么拘谨了。

难怪娘跟赵嬷嬷都说,房中和谐对夫妻关系至关重要。

夏初岚一夜无梦,睡得很好。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又是一个人在被窝里,衣服都规规矩矩地穿了回去。身上还有昨夜残留的痕迹,当时不觉得疼,现在有种丝丝钻入肌肤的感觉。

昨夜明明是在他的被窝里睡的,怎么后来又回到自己被窝里去了?

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想起昨夜的事,她又羞又臊,用被子蒙住头,像个小姑娘。

赵嬷嬷听到夏初岚醒了,打了水进来,开口问道:“姑娘,昨夜老身值夜,听到屋中的动静不对,相爷是不是和您……?您还在小日子里啊,怎么不克制一点……”

“嬷嬷放心,我们没做什么。就是闹了一阵。”夏初岚红着脸解释道,声音很小。

赵嬷嬷松了口气:“那就好。您现在的身体,只能让相爷忍一忍。实在忍不住,也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的。”

夏初岚抬眸看她,不懂她说的方法是什么。赵嬷嬷毕竟是过来人,便一本正经地把把方法说了。夏初岚听得目瞪口呆,她怎好……怎好做出那种事,连看都是不敢的。

“嬷嬷,快别说了。”夏初岚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

顾行简今日比昨日醒得还要早。昨天后半夜还起身去了一趟净房。

以前他没有碰过女人,遇到那些沉迷女色的官员,只觉得荒谬,并且常常训斥他们不自律。等他娶了夏初岚之后,时时刻刻都想抱她,亲她,连打拳的时候,都分神想她。他现在算是知道女色的威力,自己都有几分走火入魔。

他向来自制力强,很少有不能掌控的事。可他的妻子,正变成他所有不冷静和不理智的根源。

如果当初那些被他训斥的官员,知道他变成这样,大概心里得愤愤不平好一阵子。

“相爷,您今天已经练了两遍了……”崇明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顾行简这才停下来,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他这个人心里有事,面上却一贯淡定。

“一会儿让南伯把东边的院子收拾出来,晚点家萱会过来住。”

崇明一听到顾家萱的名字就浑身打了个激灵。顾行简看他的神色,问道:“怎么?”

“没什么。”崇明连忙摇了摇头。

崇明记得顾家萱小时候最喜欢欺负他了。他只是顾行简捡来的孤儿,按理说顾家萱也算是主子,便处处忍让。没想到顾家萱得寸进尺,居然还抓了很多黏糊糊的虫子放在他的床上。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那虫子还爬到他身上,吓得他鬼哭狼嚎地惨叫……他到现在还觉得很气愤。

后来顾行简从顾家分出去,他不用见到顾家萱,才算是解脱了。可那个混世魔王要来相府,相爷就不怕夫人吃亏?

顾行简刚要走回竹居,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停在他的面前。带着几分少女羞涩的声音喊道:“五叔!”

女孩正值妙龄,穿着藕色的襦裙,梳着双丫髻,眉目秀丽。她的个头很高,快到顾行简肩膀了,一双眼睛灵动有神。

崇义跟在她后面,似乎追了一路,还有点喘气。他向顾行简行礼:“相爷,小的把姑娘送过来了。”

顾行简点了下头,顾家萱挽着他的手臂道:“五叔,您怎么成亲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都没来得及回来喝一杯喜酒。”她对那个能入五叔眼里的女子,实在太好奇了。她一直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她的五叔。

顾行简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回来,口气淡淡的:“你在上学,而且路途遥远,赶不回来也没关系。你已经是个大姑娘,男女之防还是要注意些。”说完,便转身回屋了。

顾家萱尾随他进了屋子。

屋中,夏初岚正把昨日摘的红梅修剪了,插进花瓶里。她的侧影柔美,嵌在晨光之中,犹如暮春时节的苏堤绿柳,仪态万方。

顾行简看得微微失了神,昨日心头千方百计压下去的火苗,又蹿了起来。

夏初岚回头看到他,展颜而笑,又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顾家萱。

顾家萱没想到夏初岚竟然长得这么美,浑身上下,简直挑不出一点缺陷。原先听说是个商户,猜想八成跟秦萝差不多,还存了小瞧的心思。可看她的气质举止,跟秦萝完全不像,倒像个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姐。

夏初岚看到顾家萱挨着顾行简站着,眼中透出的敌意明显,依旧笑着问道:“这位便是萱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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