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大半个月,这还是盛长乐头一回来月事,谁知道这么巧,偏偏在今日,她刚刚和徐孟州谈妥准备晚上就圆房的,事情泡汤,其实盛长乐也稍微有些失望。

不过,看见徐孟州比她更失望的样子,她实在是憋不住想笑。

谁让这狗男人一开始还假正经,装矜持,现在报应来了吧!

盛长乐忍着笑意,用锦被盖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秋光潋滟的眼眸来,娇弱无力的,带着歉疚说道:“实在不巧,昭昭今日不方便,不能伺候夫君了。”

徐孟州也知道,这次真不是盛长乐想玩他,就是老天爷想玩他。

他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轻抚了抚她的发,道:“不碍事,你好生歇息就是,正好我也另有事情要忙。”

盛长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那夫君等几日,等我身子好了我们再试,可好……”

徐孟州故作镇定,点了点头,“不急。”

毕竟他急也没用!

后来盛长乐在屋里躺着休息,徐孟州看过她之后,因为回来路上流了不少汗,便转而前去浴房之内先沐浴,也好冷静一下。

他进浴房之后,环视一眼,正好瞧见架子上角落里挂着一件盛长乐的肚兜。

缓步过去将肚兜捡起,触及丝滑盈软,是软缎材质,上头绣着芙蓉图案。

男人送到鼻间嗅了嗅,分明还有她身上残留的体香,夹杂着些许香汗的气味,只叫人闻一下都让人觉得**蚀骨,应该是昨日穿过换下来的,婢女拿去洗的时候遗落在此处。

他左右环顾一眼没人看见,赶紧将这肚兜藏进怀里,而后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家里穿的常服,便出门去了书房。

徐孟州到风月阁阁楼上,翻出一本小册子,看着册子上的一列列名字,有的已经被划掉,有些还好好的,男人面色阴恻恻的,已经开始霍霍磨牙了。

旁边阿东掌着灯笼,瞄见自家主子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便知道,今晚这名册上又有人要倒血霉了。

过了两日,宫里皇帝便收到消息,他刚刚提拔的两名心腹犯事被革职查办,费尽心力刚刚建立起来半年,想用来收集朝中大臣情报的**楼也昨日被查封。

接二连三的事件,都让李元璥不得不怀疑,他的那些计划,是不是都已经被徐孟州尽在掌控了?难不成他身边有什么内奸?

反正气得李元璥砸了好些玉器瓷器,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姓徐的给撕碎了!

*

盛长乐因为月事,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休息,顶多绣绣花看看书打发时间。

反正谢氏也习惯清净,她三五天不去一回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谢氏听闻她来事了,难免有些失望。

身边老嬷嬷察觉出来,还好心安慰,“夫人也不必着急,六郎与郡主这才成亲第一个月,没那么快怀上也实属寻常,听闻六郎最近不管回来得多晚,每晚都会回屋,天天住在一起,说不定下个月就怀上了。”

谢氏叹息一声,便也只能吩咐嬷嬷,亲自给盛长乐送一些上好的红糖过去,叮嘱她定要好好保重身子。

盛长乐一直到第六日,才干净彻底。

大周朝廷如今十日一休沐,正好到了休沐之日,本来盛长乐是打算休沐那天给徐孟州一个惊喜的。

谁知一大早,徐孟州梳洗更衣,头上玉冠束发,身着银色流云纹鹤氅,穿戴整齐之后就准备出门。

盛长乐伺候他戴上配饰,还好奇的询问,“夫君今日休沐,还要出去么?”

徐孟州点头,“今日请了卫王吃酒,上回不是你说的,我应该找他坐下来谈谈。”

盛长乐听闻,当时便来了兴致,眼中波光闪闪,眼巴巴望着徐孟州,恳求道:“夫君,我也想去吃酒,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男人见面,你一个妇人去作甚。”徐孟州果断拒绝,吃不吃酒不是要紧的,重点是不想让她跟前未婚夫见面。

盛长乐噘着嘴,拽着他的一片袖子撒娇,“我想去,反正卫王又不是外人,到时候夫君跟卫王若是有什么误会之处,我说不定还能从中调解。”

这句“不是外人”,气得徐孟州更不同意了,不管她怎么撒娇恳求,就是不心软妥协。

等到送徐孟州离开之后,盛长乐还很不甘心。

思来想去,她决定悄悄跟过去看看。

*

徐孟州今日在云雀楼宴请卫王李元珉。

云雀楼是镐京最大的酒楼,进出的大多是王公贵族子弟,一栋五层高的阁楼,高耸屹立在沣水东岸,仿佛亭亭玉立的仙女一般,正值夏日,阳光明媚,绿茵环绕,一眼看去风景如画。

五层阁楼上的雅间之内,两个男人正在席上相对坐立。

徐孟州先开口,“也不知殿下伤势如何,能不能饮酒。”

李元珉若无其事的饮下一杯酒,回答,“习武之人就算负伤也得上战场,这点小伤还算不得什么,照样喝酒吃肉,首辅不必挂心。”

“那就好。”徐孟州扶着袖子,亲手替李元珉酒杯里斟酒,而后自己杯里也倒满,这才放下酒壶。

李元珉开口询问,“首辅今日请本王前来,不会只是为了喝酒这么简单吧?”

徐孟州回答,“卫王也是通透之人,徐某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说着,徐孟州便将那日盛长乐给的令牌扔在了桌上,“这个徐某让人查过,确实是徐家遗失的令牌,不过徐某可以向卫王殿下保证,刺客与我徐家绝无半点干系,我徐家与殿下无冤无仇,不可能派人刺杀殿下。

“相信殿下也察觉到此事颇为蹊跷,所以才借着内人之手,将这令牌送给徐某。

“所以今日徐某宴请殿下前来,便是想澄清此事,顺便答谢殿下,未将这令牌交给大理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元珉轻笑一声,“若与首辅无关,自然最好不过。”

徐孟州幽幽目光看着李元珉,又问道:“不过,徐某也还另有件要紧事,想冒昧问问殿下。”

“首辅请说。”

徐孟州还没问出口,阿东匆匆进来打断了。

阿东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话。

徐孟州顿时皱起眉,站起身,行礼道:“殿下请稍等,徐某去去就回。”

李元珉还一脸狐疑,徐孟州就已经出门去了。

云雀楼下,盛长乐衣着素色,带着帷帽,领着婢女,正在四下张望,准备打听一下徐孟州的所在

却是突然一股疾风朝她袭来,一转眼便有一只男人的手,拉着她的胳膊拽着她就走。

回头一看,正见是徐孟州拉着她。

盛长乐头皮一紧,都不敢挣扎,便被他拽着上了楼。

走到楼梯无人处,徐孟州面色阴沉,气势汹汹的,将她摁在了墙上,撩开她带着的帷帽,目光灼灼的垂目看她,质问道:“不是不让你来,你跟着来作甚?”

盛长乐靠近他怀里,娇滴滴的说道:“夫君今日好不容易休沐,昭昭就想跟着夫君,你去哪我就去哪。”

香软入怀,声柔如水,这谁受得了?

徐孟州一瞬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可奈何的,牵着她,带着她上楼。

盛长乐在后头牵着他的手,心里还在窃喜,唇角浮出得意的笑容。

她就是拿准,她人都过来了,徐孟州肯定不会再撵她回去,果然被她猜中了。

楼上雅间,一对夫妻双双走进来。

盛长乐向卫王栖身行礼,“熙华见过卫王殿下。”

李元珉见徐孟州出去一趟,竟然带回来一个盛长乐,也稍微有些惊讶,站起身,回了一礼,“首辅夫人也来了。”

盛长乐含笑,解释道:“听闻夫君和卫王殿下在此吃酒,我想着这里的胭脂兔和鸳鸯炙馋得慌,便想着来蹭一顿饭,还望殿下莫要介意,你们说你们的,我吃东西就好。”

李元珉能看见她,自然求之不得,当时便让人加了碗筷,还添了她喜欢的胭脂兔和鸳鸯炙上来。

而后几人再次入座,李元珉若无其事的,尽量控制想往盛长乐身上瞄的目光,只怕会被徐孟州察觉。

随后盛长乐就乖乖一言不发,坐在徐孟州旁边吃菜,偶尔帮徐孟州斟酒。

徐孟州和李元珉则继续谈论刚才没说完的事情。

徐孟州也就直言不讳,说了一个多月之前也有卫王的人刺杀过他。

卫王显然全不知情,有些吃惊,“本王与首辅素无仇怨,从未派人谁刺杀过首辅!”

两人粗略的交换信息,便已经证实了徐孟州的猜测,的确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挑拨二人关系。

徐孟州还询问,“殿下以为,会是谁想让你我交恶?”

李元珉不敢直说,“这个还需再调查调查,本王也不好贸然断定。”

徐孟州道:“徐某以为,不如你我二人就联手合作,将此人揪出来,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盛长乐连忙点头,随声附和,“对,现在你们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应该同仇敌忾,携手共进!”

徐孟州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盛长乐,“你不是说只吃东西不说话?”

盛长乐吐了吐鲜红的小舌头,“我的胭脂兔为什么还没有来,能不能让人去催一催。”

随后,刚准备让人去催的时候,正好外头店里伙计就端着一盘胭脂兔进来了。

徐孟州和李元珉正顾着说话,只有盛长乐捧着脸,眼巴巴看着她的胭脂兔,还馋得咽下一口唾沫。

谁知盛长乐这一眼看去,就见上菜的伙计目光阴冷,正直勾勾的看着徐孟州,行迹很是古怪。

他端着托盘的手,悄无声息的,就从袖子底下抽出来什么闪着光的东西。

因为速度太快,盛长乐都没有看清楚,那人手中的暗器就已经突然飞了出来。

暗器速度飞快,如同脱弦之箭,化为电光,直朝着徐孟州飞过去。

画面定格,那一瞬间,徐孟州和李元璥还在忙着说话,都没看见,阿东倒是看见了,可是距离太远,想要出手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盛长乐眼睁睁看着那暗器飞向徐孟州,当时瞪大眼,张着嘴,一声“小心”在嘴里卡着说不出来。

她一时间焦急如焚,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来得及想,一头扑进徐孟州怀里,背后一痛,硬生生用身体将暗器挡了下来。

当时场面乱作一团,阿东立即将刺客擒下,李元珉也蹭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

等徐孟州反应过来时候,盛长乐已经整个人跌进了他怀里。

他慌忙将她反转过来查看。

只见不过片刻,少女绝美的脸蛋已经变得惨白,几乎都能看见皮下的青色血管,嘴唇更是乌黑得吓人,额头上冷汗淋漓,呼吸渐渐虚弱,明显是中了剧毒。

完全没想到,她会帮他挡这一下,徐孟州整个人都懵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轻轻摇晃她的肩膀,声音都稍微有些颤抖,“昭昭,昭昭……”

盛长乐眼前模糊一片,整个人天旋地转,神情恍惚的,喉咙里泛着一股血腥气息,一时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这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上次她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当时她就觉得,肯定要再死一次了吧。

看见眼前的徐孟州,她缓缓朝着他伸出手,唇角勾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只是她的手才抬到半空,又无力的垂了下去,整个身子失力,已然闭上双眼,没了反应。

情况危急,徐孟州来不及多想,将她横抱而死,就冲出了云雀楼。

作者有话要说:  qaq写得有点多,又晚了一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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