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箐倒在颠簸的后车座上, 手脚被缚,昏昏沉沉地半昏迷着。

她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就知道他们本来在吃饭,结果突然头很晕, 然后就睡着了。

醒来她就又, 没错是‘又’,被人绑了。

半年被绑架三次, 她是不是可以去申请个什么世界纪录?

当然,这种调侃思想不可能是小箐箐自己的, 而是倒在她旁边的傅司谨。

他也被绑了,还正巧就和箐箐在一辆车上。

这次的绑匪很谨慎,将两人全身搜了个底朝天,全部可能被安装定位仪器的东西全部被丢掉,保证这次不再因为这些电子小产品而翻车。

傅司谨一开始的意识是清醒的, 可能是觉得他们已经毫无反抗能力, 这些绑匪们说起话来就有些随意。

让傅司谨知道了他们原来和之前在博物馆绑架箐箐的那伙人是一起的,准确点说, 是两拨人都受雇于同一个人。

为什么刚刚要用‘一开始’来形容, 因为傅司谨现在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

他腹部中了一刀,血一直往外流, 绑匪又不可能好心帮他止血,所以随着血液流失,他的身体也越加虚弱。

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但傅司谨却不想死, 至少不能现在死。

他如果死了,箐箐怎么办?

从刚刚短暂的交锋中傅司谨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全部都是亡命之徒。

箐箐还那么小,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如果落在他们手上,恐怕会……

咬紧牙关,傅司谨强行终止自己的猜想。

他得保护箐箐,哪怕拼死,也得熬到父亲他们来救人。

“阿……阿谨。”

随着时间的流逝,箐箐身上的药效也逐渐消退。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颠簸的车上,而是被挪到了一个漆黑的废旧厂房。

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人,唯独远处躺着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傅司谨。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在看清傅司谨身上伤口的那一刹那,箐箐心脏狠狠一缩,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阿谨……阿谨,呜呜呜……阿谨你理一下箐箐,箐箐害怕……”

血,太多血了。

以腹部为中心,傅司谨全身都被鲜血浸透,这可怕的画面直击箐箐的心灵,让她疼得不行。

太难受了,要是……要是阿谨死掉了怎么办?

这一刻,箐箐奇异地理解了死亡的恐惧。

“唔唔……呜……”

似乎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箐箐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挣扎的呜咽声。

她下意识地扭头,差点没被吓得大声尖叫。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倒在她背后,旁边还跟着个一动不动的小鬼,正蠕动着向她靠近,这画面极为可怕,特别是在这种阴森黑暗的破旧厂房内。

箐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被吓起来了。

正巧这时,紧闭的厂房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全脸都隐藏在一片黑暗里的男人走了进来。

一看见他,箐箐的小身子就本能地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刻。

或者说,是对这个人的体型格外熟悉,她似乎,不止一次地见过对方出现在自己周边。

之前去高导演家那个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男人,农家乐电梯里的人影……

每一个,都能和眼前的男人叠加在一起,变成同一个人。

原来,真凶一直潜伏在箐箐身边。

傅司谨虚弱地睁开一条眼缝,绝望地看着真凶的露面。

对面并没有直接走到箐箐身边。

反而率先来到傅司谨面前,单手拎起他的衣领,戴着口罩的脸庞缓缓凑近他,哑声开口:“好久不见啊,小家伙。”

“你是谁?”傅司谨拧眉质问。

“我是谁?”韩大余偏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道:“这个问题,其实你应该问问你母亲。”

话落,他又转口道:“不过其实,你也是认识我的。”

“我想我并没有见过你。”傅司谨冷静回望对方,眼角余光却担心地一直看着箐箐。

“没见过我?”松手丢开傅司谨,任由摔倒后扯到伤口的他疼得冷汗直冒。

韩大余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语气冷漠:“也许这个人,你会对他更加熟悉,虎子。”

听到呼唤,一位几乎有两米高,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壮汉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进厂房。

一看见他的身影,傅司谨的脸色就逐渐苍白,全身渐渐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你……”

心脏疯狂悦动,熟悉的痛楚如潮水般翻涌而上,瞬间将他淹没,窒息般的痛苦。

“好久不见,小家伙。”

虎子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到有些变态的笑容,脸上的刀疤随之扭曲,像是一条丑陋的虫子。

“不……不可能的……”

傅司谨挣扎着后退,整个人犹如一只惊弓之鸟,陷入了一种应激式的极度恐惧里。

大脑一片混乱,意识模糊间,心理医生的话响彻在耳边:你幼年时曾经遭遇过很严重的,长期性的暴力创伤。

与此同时,幼年的记忆也开始疯狂地翻滚而上。

扼住喉咙的巨手,一拳拳落在身上的剧痛,还有耳边的威胁话语。

“这一切都是你母亲作的孽,如果你要恨的话,就恨你母亲吧。”

恨吧恨吧恨吧……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这个噩梦就不断纠缠着他,让他逐渐岁母亲产生恨意,可却又无法真正地恨起来。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年幼时的傅司谨曾经想过要找大人求救,可父亲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母亲……

她是这一切的主因,莫名的心结阻拦了他迈向她的求助脚步。

特别是在他遍体鳞伤,而对方则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上,冷漠地俯视着他时。

他感觉自己和母亲中间,似乎被划下了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渊。

他们彼此可以看到对方的存在,但是你过不来,我也无法靠近。

为什么……要是他呢?

为什么……遭遇这种灾难的不是别人?

哦,原来是因为他有一个犯下弥天大错的母亲啊。

明明知道对方的话不能信,可是长期的暴力倾注,还是不可避免地滋生了阴暗的心思。

理智和失控的负面情绪对抗,久而久之,渐渐塑造了他扭曲的心灵。

他是个病人,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傅司谨深知这一点,但他没法拯救自己,只能在逐渐深陷的泥潭里挣扎。

“不……不要!”

突然爆发的尖利童声拉回来了傅司谨游离的思绪,他发现自己再次被这双恶魔般的巨手锁住喉咙,熟悉的窒息感奔涌而上。

甚至都没有力气挣扎,傅司谨四肢软软地垂在地上。

要被……杀死了吗?

“不要,快住手!放开他,不要杀他!”

箐箐拼命挣扎着,就算被粗糙的绳索磨出了斑斑血痕也没有停下,她大声嚎哭着,企图阻止这些坏人杀掉傅司谨,杀掉……她的儿子。

“听听这哭声。”抬手让虎子先停止动作,韩大余陶醉地闭上双眼,沉浸在箐箐哭声的享受里:“多美妙啊。”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蹦蹦跳跳地来到箐箐身边,瞬间掐住她的喉咙,把她整个拎起来。

箐箐!

傅司谨目呲欲裂地瞪大眼,突然单手抓住紧扣着自己脖颈的大手。

没有注意背后的动静,韩大余抓着箐箐用力晃了几下,故意折磨她。

箐箐双腿悬空,小短腿在半空中无力地踢踏几下,小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

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扣在男人戴着手套的大手上,似乎因为濒死的威胁让她爆发了潜能,修剪圆润的指甲居然能隔着手套,抓伤韩大余的手背。

“嘶!”韩大余吃痛,下意识地一甩手,箐箐娇小的身子斜飞出去,狠狠地撞在房梁柱上,无力地滑倒下去。

“唔唔唔……韩……韩大余……”

后面的‘女鬼’看到这一幕,立即剧烈地挣扎起来。

韩大余晦气地脱下手套,看着自己手背上多出的几道红痕,脸色难看。

他猛地抬头,冲着女鬼怒吼:“闭嘴,贱/人!老子还没跟你算你出轨还生下这个狗杂种的事,再吵老子今天第一个杀了你!”

“唔……”嘴里堵着布,女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还是能让人勉强听得懂:“你……丧天良……还要……害多少人……你才……甘心?”

那么小的孩子,这个畜牲居然说下手就下手,这个男人还有没有良心?

不止一次地后悔,自己当年怎么会眼瞎,看上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不,骂他狗还是侮辱了狗,至少狗不会残杀妻儿!

原来,这个形容狼狈的女鬼,就是韩薇蓝的母亲。

被骂得心头火气,韩大余突然大步走过去,越过韩母,抓起了昏迷不醒的韩小弟。

“既然你这么会骂,那我就看看这小杂种死了以后,你还能不能骂得出来。”

韩母吓得肝胆俱裂,她立即剧烈挣扎起来,疯狂地甩头,居然真的将嘴里的破布甩掉。

眼见着韩大余已经拿出了一把小刀,刀身寒光凛冽,骇得她连忙嘶声大吼。

“你住手,快住手,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蓝蓝的儿子,是你的外孙,亲孙子,身上留着你的血,快住手啊!”

“你说什么?”韩大余停住了动作,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孩子:“这是……这是我的孙子?”

“是,我这辈子就你一个男人,我们都三十年没见了,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生下这个孩子,他是蓝蓝的孩子,但是不知道父亲是谁,我为了蓝蓝的名声着想,才强逼她把孩子挂在我的名下,当成她弟弟养。”

未免韩大余真的伤害到外孙,韩母根本顾不得什么,一股脑地将这隐藏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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