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你是史蒂夫·梅西?”身穿粗花呢猎装,打着领结,不修边幅的教授坐在一张堆满了书籍文件的桌子后面。他微笑,“是的,先生。”

“我是理查德·马瑟斯。这是吉纳瓦·塞特尔。”

一名肤色像教授一样黑的瘦小少女,她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急切地看着他带进来的那个纸箱。她是这么幼小,他真的下得了手杀她吗?

然后,他脑子里出现了女儿在夏日别墅的码头举行婚礼的画面,接着闪过的是一连串的需要:他太太想要的奔驰AMG跑车、他在奥古斯塔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资格、他傍晚在凯旋餐厅的吃饭计划,这里最近刚得到《纽约时报》三颗星的评价。

这些画面回答了他的问题。

阿什伯里将纸箱子放在地板上。他注意到室内没有警察,松了一口气。他和马瑟斯握手,心里想着:妈的,他们可以从皮肤上取下指纹。枪击结束后,他必须花时间把这个男人的手掌擦拭一遍——他记得汤普森·博伊德告诉过他:一旦涉及死亡,一切都得按书上说的做,否则就干脆不要动手。

阿什伯里对着那个女孩笑了笑,但没有和她握手。他环顾办公室,测算着角度。

马瑟斯说:“真是抱歉,这里乱糟糟的。”

“我的也差不多。”他带着一丝笑意说。这个房间塞满了书、杂志和一堆堆的复印文件。墙上有几张学位证书。原来,马瑟斯不是历史教授,而是一位法学教授。而且,显然颇负盛名。阿什伯里看着一张教授与比尔·克林顿以及另一张与纽约前市长朱利亚尼合影。

看到这些照片时,悔恨感再次升起,但此时它们只是屏幕上微弱的光点罢了。和两名将死的人待一个房间里,阿什伯里觉得很自在。

他们闲聊了几分钟,阿什伯里含糊地谈论着费城的学校和图书馆,避免对他正在进行的研究发表任何明确的意见。他主动进攻,问教授:“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马瑟斯将这个问题交给吉纳瓦回答,她解释了他们想试着找出她的祖先,前奴隶查尔斯·辛格尔顿的事。“很诡异,”她说,“警方认为他和某些犯罪有关联,有的甚至在不久前才发生。事情后来变得很奇怪,我是说,应该不是那样的。我们都很好奇他后来怎么样了。可似乎没有人知道。”

“让我们看一看你有什么东西,”马瑟斯说,在他书桌前一张较矮的桌子上清出一块地方,“我再去拿一把椅子。”

阿什伯里想,就是现在了。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然后,他想起锋利的剃刀慢慢切入那名店主的肉里,两天,两英寸。阿什伯里似乎听到了他的惨叫声。

想起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劳作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想起了汤普森·博伊德死气沉沉的眼睛。

他立刻冷静下来。

马瑟斯踏进走廊,银行家便向窗外张望。那名警察还在那里,有五十英尺远。这幢大楼非常坚固,他甚至可能听不到枪声。他和吉纳瓦之间现在只隔着那张书桌了。他弯下身子,在纸张里翻找着,抓住了那把散弹枪。

“你找到什么照片了吗?”吉纳瓦问,“我真的很想多知道一些这个社区以前的样子。”

“我想我有一些。”

马瑟斯要回来了。“咖啡?”他从走廊大声问道。

“不,谢谢。”

阿什伯里转向那道门。

现在!

他站起身,从纸箱里掏出枪,将它放低,低于吉纳瓦的眼睛。

喵准门口,手指放在扳机上。

但是事情有点不太对劲。马瑟斯没有出现。

这时,阿什伯里觉得有个金属抵着他的耳朵。

“威廉·阿什伯里,你被逮捕了。我手上有枪。”这是那女孩的声音,但音调不同,是成年人的。“把你那破玩意儿放在桌上。慢慢地。”

阿什伯里愣住了。“但是一一”

“那把散弹枪,放下。”女孩用手枪轻轻推了推他的脑袋。“我是警察,而且我会使用我的武器。”

哦,天哪,不……这一切都是个陷阱。

“听着,现在,照着她的话做。”这是那个教授——当然,他根本不是马瑟斯教授。他也是一名替身,是一个假扮成教授的警察。他看着门边的走道,那个男人早已经由侧门进了办公室,脖子上挂着联邦调查局的证件,手上也握着一把手枪。他们是怎么找到他的?阿什伯里气恼地想着。

“枪口不准乱晃,慢慢移,情楚了吗?”

“我不会再说第二遍,”那女孩非常冷静,“快。”

但是他还是没有动。

阿什伯里想到他的祖父,那个帮派分子,想到了那名尖叫着的店主,想到了他女儿的婚礼。

如果是汤普森·博伊德会怎么做?

按书上说的做,放弃。

他妈的投门。阿什伯里猛地蹲下来,迅速转身,用闪电般的速度抬起了枪。

有一个人大喊:“不要!”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杰夫里·迪弗作品《第十二张牌》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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