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入另一个流冰馆的我们立刻把泽木秘书保护起来。

把其后的调查取证工作交给其他警察的飞岛警官一直不离我们的左右。后动君和鸣海君不在,这里只剩下我和大前田君。

我们现在就在“真流冰馆”的二层的一个房间里。和图上显示的“密室”仅有一墙之隔。墙上有刚才后动君砸开的大洞,里面是泽木准备上吊的房间。也就是说,“真流冰馆”和“伪流冰馆”同在一个建筑物中,不过一墙之隔。

就像几个小时前,后动君在停车场做的那样,他把1、2层的图纸重叠起来。

“于是,我想既然两个流冰馆的格局完全相同,那么既然一个有地下室,那么另外一个也会有——”

大前田君抬起头。

“当时,为了休息一下眼睛,我走出车去看看外面的景色。在分隔停车场和流冰馆的高大篱笆墙的对面,能看到尖耸的屋顶。我想起了最初到达流冰馆时的情景。尖耸的屋顶制造出直冲云霄的效果——虽然这是哥特式建筑的风格,但是高得有些夸张。

“再走远些看……篱笆墙把1、2层的建筑都遮住了,这时我才注意到不单单是屋顶的建筑效果。

“流冰馆实际就是三层结构——能够被发现只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于是,我马上知道了地下室的存在问题。3层的地下,当然是2层的部分。流冰馆的2层,有一个未被使用的——而且从2层无法进入的空间。”

“难道两个空间共处一处?我们所在的‘真流冰馆’2层的这个房间和‘伪流冰馆’的地下室只有一墙之隔。在被监禁的人看来的地下室,其实就是我们所处的2层的位置。”飞岛警官插着手说。

“在我看来,应该还有机关。我们现在是破墙而入,但是从‘真流冰馆’应该有通往3层的正式的入口……如果按图上画的,没有其他的房间或者出路的话,惟一的线索就只剩下电梯了。”

大前田君说着,转身对着刚才墙上的窟窿的地方。从那里沿着陡峭的楼梯上去可以通往3楼。

就在大前田君踌躇满志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丧失了活力。

“只剩一个人了吗?”后动君呆呆地坐在地板上。

“振作起来,后动君!我们……不,后动君已经尽力了。如果后动君这样的话,连我们都没精神了。咱们得留足干劲儿,把罪犯的恶行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鸣海君说道。他刚刚看完野野原凉子的惨状,几个小时前还约好给他吹笛子听的女孩子已经离开了人世。遭遇了这种场面的鸣海君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悲伤,鼓励后动君。

“是吗,我们可能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吧。”

“振作起来,后动君。”一向温柔的小咲,此时的声音格外的有力,“你是我所祟拜的男人,不能这么脆弱。”尽管语气强硬,但是仍然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温暖。

“我看到了。”

小咲的声音又温柔起来,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好像在演戏:“傍晚,后动君和我,鸣海君和大前田君,还有广美和翔君,我们坐在车上说着笑着,约定明天在大学的研究室里见……”

这不是预言,我闭上眼睛,也可以想像到这种场景。

“后动君,快点把问题解决。”小咲就说了这些,离开了,留下了淡淡的体香。

“后动君,对不起了!”飞岛警官深深低下头,“如果不是我一定要你们留下的话……你就不会遭遇这样的场面了。”

“和那没关系。”以前的后动君终于又回来了,“我之前也在电话中和被囚禁的众人交谈过。即使鸣海更早些平安归来的话,我也会留在这里,和现在做相同的事情。我不会因为不关自己的事,就袖手旁观的。”说着,后动君走上通往3楼的台阶。

“那些海上搜寻的警察回来后,一定会把我们赶走的。因此我们现在要尽快搜查。”

后动君立刻走到书房的桌子旁。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已经死亡了。

“哎?电话里不是报告冰室流侃的尸体已经消失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我说道。

后动君补充说:“这和录像里冰室的印象不一样,首先,有头发。”

“这不是寒川嘛!”鸣海君手指老人的尸体说道,“昨天的确是冰室的尸体坐在这里。怎么变成寒川了呢?而且,这件衣服也是冰室的。”

“鸣海君失踪的一段时间内,冰室的尸体曾经一度消失。”我只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实,至于为什么消失,怎么又变成了别人的尸体,当然,我不能解释。

“赶紧,去厕所看看!”后动君说。

因为和流冰馆的格局相同,所以不会迷路,只是必须带着手电筒,非常麻烦。

“等等!”由井从楼下探出身来。

“这不是女孩子家看到的东西,在外边等着吧!”鸣海君让她回去。还以为她一定会反抗,可是却格外老实。

“知道了,侦探大哥。”由井笑着招手示意鸣海走过来。鸣海极不情愿地走过去,看着趴在地面上楼梯口的由井,她的头恰好露出来,就好像刚刚从窝里出来观察四周的小动物。

“把这个借给你。”

小动物说着,把头盔戴在了鸣海君的脑袋上。那是和我一起去地下室探险时戴的前面带着灯的白色头盔。

“加油啊,名侦探!”

讲究仪表的鸣海君,如果在平时的话,一定会拒绝这份馈赠,但是现在却无言地接受了。可能是因为害羞,他没说话直接站起身走回去了。

由井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千万别拖后动君的后腿!”

鸣海君没有回头,暗自笑了一下。

厕所里还有另外一具烧焦的老人的尸体。就像在电话中听到的一样,脸部扎进马桶里,被烧焦到已经无法辨认。

“这个才是冰室流侃吧。”后动君说道。

“在‘伪流冰馆’中只有两位老人,最初死的是冰室流侃,这是不争的事实。那么,接着发现的老人的尸体,就一定是寒川英明——人们一般都会这样想。”

“反过来想的话,就是寒川制造了自己的尸体,然后隐身起来。”

鸣海君说出了奇异的推理。揭示了消失的尸体和尸体被掉包的谜底。

“故意更换两个人的衣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也就是说,寒川是真正的罪犯?把冰室流侃的尸体放进厕所,销毁他的面容,为了掩盖秃头的事实,还特意用汽油烧掉了头皮。杀死了远峰老师和野野原凉子之后,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自杀。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是真正的罪犯,存心不杀死泽木,诱导他自杀。”

“翔君,你的推论好像合情合理,其实恰好中了犯人的圈套。”

“如果仅凭这个尸体就能让大家认为他是自杀的话,那么他也太低估我们了。”

“怎么?”

“你是说是寒川以外的真正的犯人的所为?”

“给你看个证据吧。”鸣海君又一次把我带到了地下室。

下了楼梯,旁边的架子上摆着4个玻璃瓶。

“架子上虽然落满了尘土,但是玻璃瓶却一尘不染。”鸣海君调整了探照灯的位置,灯光落在褐色的透明玻璃瓶上。和平时学校里装化学试剂的玻璃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少了瓶上的标签,“翔君,你的化学知识怎么样?”

“没有实践过,只是懂得一点点。一点点从推理小说中得到的知识。”

“那么你就来分辨一下里面的东西吧。”

有一个瓶子是一目了然的,里面装着胶囊——是氰酸物质。

第二个是——打开瓶盖,一股呛人的气味冲入鼻腔。

“这是液体尼古丁。”

有了刚才的教训,我用手扇闻第三个瓶子。

“多亏我注意了,甜甜的气味应该是氯仿。”

我得意地看着鸣海君和后动君,两个人都赞许地点点头。我把第四个瓶子拿近,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最后这个肯定是汽油无疑。”

从三仓井端午那里买到的就是这4样东西。汽油特有的刺激性气味。

我骄傲地看着鸣海君,他皱皱眉头说:“没错,不过只可惜你不是犯人。”

那是当然,又怎么样呢?

“没有贴着标签的完全相同的玻璃瓶,3瓶是液体。先不论是否有化学知识,寒川是怎么区分它们的呢?”

“寒川是‘隔壁的房间’的推理小说组的成员,所以也应该具备这些常识。”

“那么我问你,按照翔君的推理,寒川是用汽油烧掉冰室的尸体,那么他是如何从3个瓶子中,找出汽油来的呢?”

“我想起来了。”

“寒川英明患有嗅觉失灵症。”

我两手抱头,甘拜下风。

“这些都是罪犯的把戏,为了制造是‘寒川布置的厕所现场’的假相。”

我在接受这种观点的同时,仍然持怀疑态度。

“那么为什么呢?不这样做,直接杀掉不就行了吗?”

“这样做,对于犯人是很有好处的。”

我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被识破的话,大家一定会认为‘寒川还活着,躲在什么地方’。”

“那样的话,原本半信半疑的‘密室’的存在也就昭然若揭了。”

的确如此……我不得不承认。

“那么,这就好像在说,请去寻找‘密室’吧。”

“是啊,这正是犯人所期望的。通过引导大家去寻找‘密室’以分散众人。”

“……”

“在杀人时,犯人最伤脑筋的就是,如何让每个人都单独行动。抱歉,二本松君,因为我想知道你的推理结果,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后动君低头致歉,“因为你喜欢推理小说,所以具备一定的推理能力。我想知道一个推理小说迷的判断和罪犯的计谋之间的接近程度。罪犯原本就是计划让被困在里面的那个叫做头木保的少年来充当推理判断的角色的。”

我被当成了实验品。

“那么你对结果满意吗?”我有点失望地说。

“可能我还得看你接下来更加积极的表现哦。”后动君说得有些残酷,我似乎被当作了一颗被舍弃的棋子。

“加油啊,翔君,让我和后动君都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鸣海君用鼓励的口吻说。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能和后动君相提并论……

我来到密室之后,就开始了现场勘察。

首先是横在沙发上的远峰老师,刀子深深插入心脏的位置。

“虽然刀子和木剑有所区别,但很明显是效仿了故事中的情节。”

“‘真的就没有别人了吗’中的第九个人的场景。”鸣海君说道。

凶器的不同,给犯人带来了幸运。如果以木剑穿心的话,定会大量失血,刀子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起到止血栓的作用,所以并没有流出大量的血。

后动君托起远峰老师的左手,从胸部流出的鲜血一直流到指尖,但是并没有从指尖滴到地板上。

“只有食指上沾上尘土,说明凭借临死前的余力,指尖曾经触到地板。”

我也学着后动君的样子,观察了一下。的确,尽管血流到了大拇指、食指、中指,但是只有食指上有尘土。最长的中指却很干净。

“你可以自己试试,伸出食指,那么中指和无名指会自然弯向内侧。”

正如鸣海君所说,如果手自然下垂的话,食指和中指几乎同时触及地面,当然也不排除有人食指特别长的情况。

“你最初就知道这件事了吗?”我尊敬地问鸣海。

“我一直在思考,如果有疑问,就必须考虑是怎么造成这样的结果的,事实是不容争辩的,但是需要考虑的是所谓的常识是否符合实际。”

名侦探得意地说。

我们走到屋子的里面,是泽木在上吊前被救出的地方。

绳子挂在房梁上,绳子打出的结,和经常在电视、漫画上看到的相同。下面准备好当作踏板的椅子,只要头钻进绳套,把椅子踢开,就可以漂亮地死去。不用说,是效仿第十个人的死法。

“除此之外,还准备了……”

鸣海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排列着10个人的名字。

李冈智里

和流石

冰室流侃

青山雅代

中尾美玲

鸣海雄一郎

寒川英明

野野原凉子

远峰幸彦

泽木翔

名字上全部都打上了×。

“是不是每杀一个人就打上一个×呢?”我向鸣海君确认道,他马上说出了自己的不同的意见。

“这正是

制造的假象,是为了逼泽木自杀做准备。”鸣海君断言道,“我虽然没被杀,但是名字也被打上了×,这是为了让不明真相的泽木君认为我已经死去的心理战术。”

“但是×的大小各不相同,如果是一次画上去的话……”

“那不过是一个小的伎俩而已,否则就会有被人发觉的危险。”

泽木君已经证实,发现这张纸的时候,除了自己名字以外,已经全部被打上×,于是他把自己的名字打上了×。

“最后的笔的粗细不同,是因为他用了这一端的缘故吧。”

我拿起横放在纸上的记号笔,是可以粗细两头使用的那种。

“犯人全部是用细的这端写上去,泽木君使用了相反的一端。”

大家似乎对这个并非推理的结论没有意义。令人惊奇的发现此起彼伏,事情很难按照希望进行。

接着我开始在书房里采集证据。于是来到野野原凉子的尸体旁边。

这次,不是在胸部,而是左手手腕留下了很大的伤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书中的“第七个人”的场景。野野原凉子的尸骸酷似故事中第二天早上被袭击身亡的少女。

在地板上有可能被当作凶器的刀片,上面还附着一种除鲜血以外的物质。

“这是在刀尖上蘸上尼古丁之后杀人的。”

后动君判断那种褐色的粘稠液体为尼古丁。

“和远峰老师相比,流的血更多,但是作为割脉自杀,出血量不算很多……”

鸣海君冷静地看了她的手腕,此时的他该有多么的坚强!

一瞬间我有些失声。鸣海君的心情一定不平静。他在哭泣,尽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没有眼泪,是男人的哭泣。

“这是你的手机?”飞岛刑警问道。贴着鸣海君名字标签的手机放在尸体旁,“作为证据,先得交给警方。之后,你希望返还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留个纪念。”

尽管我是局外人,但是能够推测出事后警察一定会把手机归还。

接着是在桌子旁的寒川的尸体。正要走过去时,我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掏出手电看时,原来是一个红色的小塑料桶。

就在我准备扶起的时候,不禁一惊,那是一个黄色小桶,经常在画水彩画时测笔用,问题在于它的颜色。里面是红色,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红色的原料。

“血!”我大声叫起来。

“是用来装割下人头时流出的血的吧。”后动君平静地说,“血迹一直从玄关延伸到栈桥,这就是犯人为了留下血迹使用的。”

听了后动君的话,我这时才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现在要注意的是,可能氰酸撒到了外面。”说着,后动君把视线转移到桌子的位置。这时,我看到有两粒胶囊样的物质滚落在地上,旁边有白色的粉末,不知是尘土还是氰酸,但最好是不碰为妙。

“这恐怕正是为了制造自杀场景的良苦用心吧。”鸣海君看着胶囊说道。

“为了杀死被氯仿熏晕的寒川君,谁都会这么做的。”后动君的评价很严厉。

“那么这和最初冰室流侃的死亡条件应该相同吧。”我说道,“虽然后动君说一定要有人收拾用过的水杯,如果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水杯了。”

“也许吧,但是需要有人收拾胶囊的残骸,事情是一样的。”后动君不动声色地说道。

“如果是胶囊的话,小到很难被发现。如果落在地板的接缝处,很难被找到。”

“不信你可以试一试,胶囊的残骸是很难被发现的。”后动君走到窗边说,“事情渐渐清楚了。冰室流侃最终不是自杀,也不是在有人帮助下的自杀。他是被真正的犯人杀害的。不清楚这点的话,就很难看清事情的轮廓。”

“那么后动君认为冰室和罪犯是共同犯罪呢?还是罪犯的单独犯罪?”鸣海第一次有了不同意见。

“是动机。可以想像,冰室不具备犯罪的动机。”后动君只说了这些。一般的侦探都会说,虽然不明动机,却可以确定犯罪的手段。

“如果是自杀的话,又是出于什么理由呢?因为孙女的死而痛心,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那样的话,就不会等上一年的时间。如果仅把死因都归在无视那张‘救命’纸条的推理小组成员和在场的远峰老师和泽木身上,而不考虑自己亲手修建的密室和防火设施的话,这种考虑是很难理解的。”

“所以在复仇之后,选择自杀……”

“如果他留到最后选择自杀,是合情合理的。那么为什么要在之前死去呢?”

“‘真的就没有别人了吗?’”鸣海君答道,“翔君,那篇故事里的惯用手段是什么?制造死亡的假象,在暗地里实施杀人。和囚禁者中的一人合作,制造死亡的证言。”

“对。接着再杀掉知情人,这样就没有人知道罪犯的阴谋。这是一般采取的方式。”

“这次的事件恰好相反。也就是,真正的罪犯把复仇的心理根植于冰室流侃。计划自己首先死去,之后至于圈外,实施杀人计划。冰室按照他的计划,把复仇对象集中起来,购买毒药等等。一切可能露出马脚的计划,全部由冰室来完成。而犯人自己充当客人,首先把冰室杀掉。”

“我也是这么认为。”后动君说道。结果,两个侦探达成了统一的意见。因为事实真相就只有一个。

“从某种程度上说,冰室流侃并非同犯,从最初就遭遇了被杀害的命运。对于犯人来说,这原本就在计划之中,因为他对于冰室和推理小组中的成员相比,怀有更深的仇恨。”

也就是说,犯人对于冰室凉香有很深的感情。父母、恋人、朋友……名侦探正因为并非其本人,所以很难理解这种感情。尤其恋人和朋友的关系,可能没有在表面显现出来,所以很难分析出动机。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从密室的构造出发分析呢?”正如所料,鸣海君更换了分析问题的角度。

“是啊。”

后动君敲敲窗户。可能是因为太黑暗,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原来窗户上没有玻璃,铁板是从里面钉上去的,所以无法打开。即使能打开,因为是3层,不可能从这里跳下去,所以也没有意义。

“我想大前田君很快会想出办法的。”说着,从刚才的窗户中露出了光亮。如同帷幕渐渐被揭开一样,逐渐看到了外面的景色。

“铁板抬起来了。”我随口说出看到的事情。

“不对,二本松君,恰好相反。”——看起来的事实遭到了否定——“不是铁板抬起来了,而是窗户下降了。我们正在朝地面的方向下降。”

“这个建筑的整体可以看作是一个大的电梯箱。”

大前田君解释道。感到最惊奇的自然是我,但我发现后动君和鸣海君也在认真地听着。

“当然从1层到3层,内部的结构是彼此相连移动的。关键的装置在电梯间里面。由井和翔君从1层下到地下室的时候,本来下面已经没有楼层了,但是当按向下的楼层时,还是下降到了地下一层。”

确实如此。

“相反,当后动君按向上的按钮时,却没有上升到实际存在的2层,而是停在原地不动。于是,我想,1层的电梯是为了前往地下室,2层的电梯是为了前往3层而设计的。”

“什么意思,电梯不就一部吗?”飞岛警官问道。

“一般的电梯是这样的,但是这里的不同。分成1、2层两个部分。简单地说,在1层电梯的上方,还有一个电梯间。”

“两个电梯间?”

“所以不能从1层上到2层,因为上面有东西挡着。”

“但是,电梯都是靠轮轴拉动的,如果上面有障碍物的话,就没有安装链条的空间了。”

“纸的效果,与难以区分白天和夜晚一样。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窗户特别小,也是出于这种考虑的缘故。”

“同样的考虑在院子中也有体现。”后动君说道,“尽量保持简洁,种上四季常青的松树。如果是樱花的话,随着季节的变化会带来很大的景观上的变化。而且,故意把篱笆墙修得很高,这样就不会看到停车场。”

“是啊,否则的话原本停在车场里的车也许突然就不见了。”

“啊!”

我想起来了。我一个人走进客厅去那录像带的时候,从窗户望去,外面空无一人。而出去的时候,由井就站在窗户前面。她说一直站在那里,看到窗帘一直挂着。如果当时,我相信她的话,再深究其中的原因的话,估计早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请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下雪或者下雨的时候怎么办呢?尽管窗纸颜色很暗,不能辨认外面的景物,但是至少是能看出天气的。”

“没有必要在天气上做手脚。”鸣海君说道,“现在的天气预报都比较准确。只要提前一段时期知道天气的变化的可能性,是可以把计划延期进行的。”

“更让设计者费心的是玄关大门的设计。”大前田君接着说,“大门是左右对开的两扇门,不能设计成两层,所以开合的部分仅在外层。2层本来就是墙壁,不存在问题,但是必须要解决1层和3层的出口问题。”

“3层也有玄关大门吗?”我问道,听了刚才的说明,我已经知道了要达到3层,只要乘坐电梯就可以。但是,我仍然认为没有在3层开门的必要。

“翔君,3层的门并不是特别建造的。”大前田君说,“玄关大门在流冰馆的外壳只有一个。内部是……从1层到3层既没有墙壁也没有大门的构造。玄关的大门就好像是隧道通往外界的出口。”

“我能理解这个构造,但是仍然觉得没有必要在3层设大门。”

“这可能和冰室的游戏心理有关系。”

“为了推理小说活动而不惜重金的冰室,很可能制造些让众人吃惊的花样。”

说得也是,流冰馆的实质原本不是作为杀人的舞台,只是被罪犯利用而已。

“那么这里的问题就是3层降到1层的玄关口的问题。”

看到我可以接受,大前田君接着解释道。

“1层地板的深度按照可以下降到地下2层的深度来计算。如果是窗户的位置的话,可以一直看到窗外的景物,但是玄关大门入口的位置却不同。也就是说,在流冰馆的内壁,设计了一个无法开启的大门的形象。大小和材质都与真正的大门完全相同。”

我又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经历。还是一个人潜到客厅的时候,曾经一度打不开玄关的大门。过了一会儿,又轻易地打开了。当时,我以为是内外同时转动门把手,力量相抵的原因,其实不尽然……当时一定是犯人在操纵电梯,如果当时一个被监禁的人站在大门前的话,那么很容易从里面出去。想到这里,我不禁产生疑问——犯人为什么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呢?

“二本松君一定在想,犯人为什么会那样冒险去做呢?”后动君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可能那时候犯人正在把鸣海君放出去。”

的确,我出去不久,就有电话打过来,说鸣海君不见了。

“但是,从哪里呢?我们站在大门口,窗户又都是封闭的。”说着,我注意到——“难道是这里!”我看到刺眼的阳光照进窗子,“从书房的窗户……只有这里没有铁板。”

伸出头去看,下面就是一条小河。

被河堤截住的静止的河流,只要把昏迷中身穿救生衣的鸣海君放下去就可以了。

我们发现鸣海君的地方就在不远的拐弯处。当时因为开堤放水,所以鸣海君跟着漂到了河口。

“不知是否注意到?”飞岛警官问道,“即使坐小电梯的时候,还会有明显的升降的感觉,更何况这么大的电梯?”

“恰恰相反。”大前田君胸有成竹地说,“正是因为小电梯,感觉才明显。大电梯反而不易察觉。”

“即便是极小的晃动呢?”

“当然,一定程度的晃动无法避免。”后动君说道。

“如果没有乘坐电梯的意识,那么很少有人去留意感觉地板的升降。即使有极小的感觉,可能认为是地震或者自己的心理或者身体原因。”

我听了后动君的解释,颇有同感。因为自己在单独去客厅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感受。

“但是,要带动这么大的建筑,起重机必须相当有力。如果是两层建筑的话,确实很高,但是三层的话,高度很有限。起重机的相关部件应该放在哪呢?”飞岛半怀疑地说。

“各个部件分散设置在各个部位,和一般的四角型的电梯不同,如果不在多点安装的话,很难保持平衡。”大前田君再次解释道。

“但还是不能解决高度不够的问题呀。”

“建筑的整体没

有必要很高,只要保证起重机的最高点吊在高处就可以。”

“尖顶的地方,流冰馆的最突出处。”我回答。

“没错,这就是隐藏在哥特式建筑中的机关。”大前田君对于哥特式的建筑大加赞赏。

“不过,如果电梯出了故障,留在3层,或者处于地下1、2层的人出不来怎么办呢?”

“所以,这也就是密室存在的理由。”

“那间密室——3层下的‘地下室’的本来使用目的……这次是为罪犯的计划所利用,原本是连接2、3层的通道。正如后动君所说的,如果出现了紧急情况,可以凿开墙壁。而且在1层和3层的楼道中都备有斧头。”

这时的大前田君显得威风凛凛。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至今为止,被囚禁的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机关的所在,操纵电梯。”鸣海君抱着手臂说道,“难道操作电梯,需要非常复杂的技术吗?”

“操作本身是很简单的,只要按向上的按钮就可以。”

“我尝试过,没什么。”后动君说。

“只是按下按钮之后,如果不做特定事情的话,电梯是不会动的。是一个乘电梯的人决不会做的事情……”

“什么事?很困难吗?”

我们向电梯间走去。

大前田君走了进去,好像为了说明问题,开着门按下了向下的三角按钮。

灯亮了。

“我也是这么做的。”后动君说。当时,电梯为什么没有动呢?

“当时的门是关着的吧?”大前田君说着,走出了电梯间,关上了电梯间外层的木门。

“怎么,不坐电梯了吗?”飞岛警官问道。大前田君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书房。书房一片漆黑,刚才满屋的阳光不见了。

也就是说——

“我们已经在3层?”

对于我的问题,大前田君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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