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仅次于被父亲强暴的可怕回忆。当时通子正准备下工夫制作雕金艺术品,为此在整个东京四处奔走,参观一切可能有创作价值的东西。一旦在杂志或电视上发现有用的情报,不论多远,她都会立刻飞奔过去。

赋予通子最多灵感的往往是那些民间传说。这一点明显是受了麻衣子的影响。

当时,通子恰巧对钏路沼泽的丹顶鹤产生了兴趣。至于原因,通子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鹤这种鸟类时常会出现在民间传说里的缘故吧。通子从某本杂志上得知银座某处有场以丹顶鹤为主题的摄影展,决定前去参观一番。其实杂志上专门登了摄影师介绍,但通子没有细看。如果当时看到名字,或许就能避免之后发生的一切了。

接下来还有很多疏忽,比如不该独自一人去,也不该选在临近闭馆的时间。加上当时一郎和次郎都在会场,且馆内观众稀少这两点,促成了影响通子一生的不幸。总而言之,当天所有的条件都对通子很不利。

就在通子在会场中来回漫步,欣赏照片时,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那两个人露骨地发出嘲笑声,行为猥琐。通子顿觉一阵狼狈,却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人竟是藤仓次郎。再一扭头,发现身后正站着次郎的哥哥一郎。可即便如此,通子依旧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因为她做梦都想不到,当年的那个藤仓次郎,后来竟会成为一名摄影师。

通子暗骂自己怎会如此愚蠢,杂志的宣传说明上明明写了摄影家是位研究丹顶鹤多年的钏路人了。藤仓一家早就搬到了钏路,只要稍微动脑子,就会发现其中潜藏的危险性。一瞬间,强烈的恐惧让通子的脑袋一片空白,并失去了反抗的气力。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善恶终有报。

事实上,通子其实根本没必要害怕。即便有过失杀人的成分,良雄的死已经过了时效期,通子没必要再任由他们摆布。可不知为什么,通子就是时常有种会被他们堵截的感觉,并且认定一旦遭遇这种情况,自己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

“好久不见了啊。”次郎故作姿态地说。

这句话仿佛一个信号,使通子的内心某处起了变化,意识也跟着回到儿时。她怕得差点儿哭出来,仿佛行窃时被保安当场抓获的罪犯一样。对方显然也吃了一惊,但程度没那么夸张。猎物被吓得当场瘫掉,估计他们也手足无措了。

次郎抓住通子的手腕,把她拽出摄影展会场,一路拉到附近一家宾馆的咖啡厅。令人费解的是,此次面对藤仓兄弟,通子心中的罪恶感甚至比小学二年级时还要强烈。各种恐怖幻想在通子的脑海中肆虐,周围的一切都膨胀起来,包裹住通子。如今大家都已长大成人,通子担心对方会逼迫自己用身体来偿还当年的罪孽。而事态的发展,也正如通子所担心的那样。

在咖啡厅里,通子始终耷拉着脑袋,觉得自己就像面对警察的罪犯。对方究竟都说了些什么,通子早已不记得。次郎似乎说了作为摄影师的生活近况,但她根本没听进去,恐惧令她陷入一种晕厥般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被领进了一个房间。通子开始啜泣,嘶哑的噪门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这房间是他们何时订的,或许是摄影展期间兄弟两人的住处吧。窗帘大开着,可以看到街对面大楼的窗户。当时太阳还高挂在天上,离傍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午后强烈的阳光,照在铺着厚厚的床罩的床上。

也许正是因为表现得太过柔弱,他们才会那样对待自己。一进房间,藤仓兄弟就将通子使劲推倒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当天通子穿着一身套裙,上身是白色罩衫,下身是条淡蓝色的喇叭裙。倒地时的冲力使裙角飘了起来,通子连忙用手按住,不至于露出双腿。不知为何,她嘴里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好了,给我坐好!”

充满威慑力的声音从通子头顶传来,通子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刚坐好,次郎便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粗暴地往上提。通子傻在当场,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就那样默默地接受了?”

听到田代的问话,通子才回过神来,但并没有立即回应。事到如今,再撒谎也没什么用了,因此她应了声“是的”。

“藤仓家两兄弟都在?”

“对,只有姐姐不在。”

“那……他们兄弟俩你都接受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通子彻底死心了,点了点头。

“我有些无法理解。”一阵沉默后田代说道,语调之中明显掺杂着轻蔑。“小时候发生的那件事早就过了时效期,况且当时你那么小,还不明事理昵。说起来,你当时就应该去找警察的。”

“是的,若事情发生在现在,我的确会那么做。但当时我……根本就……我心里只有对他们的愧疚。”

“难道没有一丝期待吗?”

听到对方挑衅的问话,通子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当然没有,绝对没有!”

然而田代却默不做声,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并不相信通子的回答。

“这种事,谁都会像你这么说。可如果对方长得很丑情况就不同了吧?你的反应会相应改变的吧?你完全可以在宾馆的走廊上甩脱他们的手逃走,甚至可以一路冲进派出所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通子心想。她明白了田代的言下之意,但他错了,女人并非只想和长得好看的男人发生性行为。即便对方长相丑陋,甚至有一张让人害怕的脸,也会有女人爱慕。虽然这样说并不能代表所有女人,但确实有一部分人例外。可是,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呢——

被次郎揪住衣领往上提,通子想当然地认为对方是要让自己站起来。没想到刚站起身来,背上就又被推了一把,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命令——“快脱”。

当时自己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对方提出脱衣服的要求之后,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勉强站稳的通子连忙脱下了外衣,只剩一件白色衬衫。正在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郎从身后伸出双手,绕到前面开始解纽扣。对方似乎很着急,通子可以看出那双手在微微地颤抖。

她并不清楚对方是兴奋还是生气,可以说当时的通子已经忘记了自我。当初究竟抱着怎样的一种心理?为什么连反抗都没有反抗一下呢?还亏得自己的丈夫是名刑警。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时自己心里绝对没有半点期待,也完全没有想做爱的念头。脑海里一片混乱,坚信这样做是一种义务,对,当时自己就是这么想的——自己是某件事的牺牲品,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脑海。

另外,当时心中也没有明显的厌恶感。其证据是,当一郎专心致志地解开衬衫纽扣时,自己并没有哭泣。成年的通子与少女时代的她有所不同。

衬衫的纽扣被全部解开后,通子又像听候命令的士兵般转过头去。发现身后就只剩一郎一个人了。

次郎不见了,这对通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坏事。一郎已脱掉上衣,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只不过一脸凶相。不过他那可怕的表情在通子看来竟增添了一笔性感色彩。与之相比,次郎的魅力可没那么大。

大概是兄弟俩商量后决定先由一郎来吧。虽然长大之后,兄长的概念会越来越淡薄,不像念中学时那么绝对,但在面对重大事情时还是有决定权的。对,应该就是这样,不会有错。

一郎粗暴地扯开通子的衬衫,但袖口上的纽扣还扣着,通子匆忙去解,一郎趁机脱掉她的乳罩,接着推了她一把。记得自己当时双手撑地,上身赤裸,心里混杂着恐惧、气愤和悲伤,似乎还有一丝甜美的感觉……

不,没这回事!

通子奋力与记忆抗争。视野里田代的样子渐渐清晰。

“我很爱我丈夫,从没有想过要和其他人干这种不洁之事。”她斩钉截铁地说,这也确实是事实。她爱吉敷,不想让他伤心。那份决心,就如同现在她不想让由纪子伤心一样。

“是吗?”田代的话听来既像是钦佩,又像是鄙视。通子装作没听到,不管对方怎样看待自己,通子都毫无办法。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通子只盼着对方别再问了。

田代没有继续追问,然而那段被唤醒的记忆却径自在通子的心底游走。

一郎粗鲁地掀起通子的裙角,被裤袜包裹着的双腿立即裸露在外。通子使劲转过身,拽着一郎的胳膊哭道:“别!”

最后终于在一郎的逼迫下脱下裙子和裤袜,连内裤都脱了。通子全身赤裸,屈膝坐在午后强烈的阳光中,稍稍前倾身体,象征性地遮掩着下身。她清楚地记得,当天的阳光透过窗户,在自己雪白的双腿上投下点点光斑。通子看着腿上的白色光芒,担心这会更加刺激一郎心中的邪念。

通子央求一郎把窗帘拉上,对方却只简短地说了一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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