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安醒来后,打开宾馆房间的门,看到门口的地上有一份《爱尔兰时报》。他拿了进来,很快翻看了一遍,找到分类广告部分。在私人事务栏目,夹杂在孤独的乡村绅士寻找性情温柔女士的征婚广告中,他找到了那条广告:

致不离不弃的追随者: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有条件。我等着你的指示。

“太容易了吧。”他说。在这狭小的房间中,他的嗓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冷淡。

他把报纸放到一边,走到穿衣镜前,看着脸上被烫伤的地方。有些地方己经结痂,开始痊愈了。他浑身依然隐隐作痛,但要说具体什么地方疼,他又说不上来,那种痛感好像在全身游移一般。

赖安走到上一层楼的卫生间,排空了膀胱,他看见自己的小便颜色清亮,再也不是两天前浑浊的黄褐色、有时甚至还带着一点血色,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也许,如果他的运气好的话,他的肠道运动正常,现在大便也已经不带血了吧。考虑到大便比小便带来的疼痛要剧烈,他就没有做那样的尝试。

他塞上浴缸的排水塞,打开水龙头,等到水的深度让他可以跪在里面清洗伤口,他才关上水龙头。清洗完之后,他擦干身子,刮了胡子,在做这两件事的时候,他十分小心,尽量避开身上红肿的地方。

一穿好衣服,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上,拨通了外线。

西莉亚的父亲接了电话,态度生硬,口气也不好。

“是赖安吗?”

“是。”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来接电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又有人压低了嗓音说着什么,接着,听筒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一个人手上。

“是博迪吗?”她问。

“什么?不,我是阿尔伯特。”

“我觉得你应该叫博迪。”

“要是我不想叫博迪呢?”

“我想怎么叫你就怎么叫你。”她语带俏皮,他听了很高兴。她说:“说好了,就叫博迪。”

“你看过今天的报纸了吗?”他问。

“是的。”她说。此时,刚才调皮的语气已经没有了。“爸爸,我能说句悄悄话吗?”

赖安听见她父亲不高兴地咕哝着什么,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现在可以说了,出什么事了?”

“他们要我把指令送给斯科尔兹内。他希望我来做送黄金的那个人。”

“不,那太危险了。”

“我推不掉呀。”

“不,你能推得掉。你可以告诉他……”

“不,我不能。”

“但是,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不会的。”赖安说,尽管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但是,万一真的发生了怎么办?”

“那你就像我们事先说好的,去找那个旅行社的代理,但你只能给自己买一张票了。”

她陷入了沉默,但他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如果事情不顺利,如果他没有回来,那么,斯科尔兹内绝对不会轻易饶了她。尽管他和西莉亚两人都没有把这话大声地说出来,但是,他们都知道会有这个后果。

“答应我,你会去找那个旅行社的代理。”他说。

“我答应你。”

“好。事情快要结束了。”

“希望如此。尽快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他说。他挂断了电话。

他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电话又响了。他拿起听筒。

“有人找你,赖安先生。”接线员说。“他拒绝提供自己的姓名,但是,听起来像是美国人。”

“把他接过来。”

“早上好,阿尔伯特。”韦斯说。他听起来声音沙哑,但这也可能是线路的问题。“我们好像有生意了。”

“我看到那则广告了。”

“是啊,就是这事。听我说,我们这样行动。你和我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有面对面的接触了。如果有什么情况要交流,那就通过电话或者信件。我们从现在就要开始假戏真做。上午十一点,你汽车的雨刮器下会有一张纸条等着你。看到纸条之后,你要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你看了之后,就把它交给你的上级。听明白了吗?”

“明白。”

“好。保持冷静,阿尔伯特,我们快要成功了。”

11点零7分,赖安离开宾馆的房间,走下楼去。他踱着步子,来到大街上,走了几米之后,到了自己的汽车前面。

汽车的雨刮器下压着一只褐色的大信封,在微风中被吹得有些卷曲。

赖安抬起雨刮器,取下信封。信封上的“阿尔伯特·赖安中尉”几个字是用打字机打上去的。他把手指尖伸进信封的封舌下,撕开了。

斯图亚特·内维尔作品《绳梯》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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